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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明之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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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止聲音一落,整個軍事法庭都陷入一片死寂,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她的掌心。

沈甸甸的金色狼頭在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大張的狼口帶著肅殺之意,代表著帝國鐵血軍團突擊軍的最高統治地位;

而這枚狼頭軍徽,更是在黎止出了軍校不到一年,便一直跟隨著她。

如今她將軍徽取下,掃視眾人問道:這份權柄你們想要麽?

無論是軍部還是皇室議政廳,每個人看向那枚軍徽的目光中,都帶著熾熱的渴望。

他們想要,當然想要。

帝國十三星最為雄壯的鐵騎,沒有一個掌權人不對其心動。

終於在掙紮中勉強站起身子的秦周穹,此時用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另一邊的臂膀,看向黎止的目光中除卻有怨恨,還有深深的忌憚和畏懼。

要不是他親身經歷過那堪稱恐怖的實戰能力,如今更是一條斷臂垂在身側,他怎麽不會相信一個omega,竟然能對他的信息素視若無睹。

今日一戰,原本只是模糊虛影的黎止會真正地化為一座大山;

如若他不能將其推翻,這座山會一輩子死死地壓在他的身上。

秦周穹喘著粗氣,看向那狼頭軍徽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渴望和貪婪。

帝宮內;

秦望生面前亮著萬象終端,最大的屏幕聚焦著黎止的那張英氣的臉孔,就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一場四個小時的冗長直播,他真就能用欣賞的、愛慕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著屏幕上的臉。

每當黎止神情中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兇悍或是譏諷,青年還要截圖、打印,而後將其珍藏在專門的相冊中。

一旁的鐘潭江神色覆雜,他一直都知道秦望生對黎止的情感已經達到了一種病態的強烈;

畢竟能堅持七年、每個月都打一支生長抑制劑,生生讓自己分化為alpha的身體保持在omega的水準。

這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的。

但近距離觀察,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還是把這份愛意看得太淺了。

事到如今,鐘潭江也不知道到底是秦望生更痛苦,還是要面對這份沈重愛意的黎止更辛苦。

他唯一覺得欣慰的是,秦望生似乎早就發現黎止的身體再分化了,在前往M-42前就開始著手恢覆身體。

雖然現在秦望生的第一特性依舊是omega,但他的精神力等級每天都在暴增,鐘潭江必須每天給他做一次檢查,以防他的精神力增長地太快會破壞神經、讓其脆弱柔軟的身體崩潰。

而與此同時,秦望生的肌肉線條變得更加明顯,身高也開始發生變化。

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年,他便能徹底恢覆alpha的頂尖水準。

就在這時,秦望生忽然輕嘖一聲,另一個終端頁面放大後調到主頁,毅然是秦周穹那雙藏在護目鏡後的、布滿紅血絲滿是怨恨的眼睛。

冷笑在空曠大殿回蕩,青年撐著如玉的下巴,墨發散了兩縷垂在臉頰,眼神淡漠。

“用信息素攻擊阿止……你說他是不是活得太滋潤了,忘記了自己本是陰溝的一條過街老鼠?”

鐘潭江一噎,不知如何作答,但他清晰看到了秦望生一雙沈如古井的眸中,溢出了殺意。

秦周穹的存在,作為秦家世代是秦家族醫的鐘家是知曉的。

鐘潭江十四歲時,秦望生才九歲。

他用小心翼翼的語氣告訴少年還有個兄長的存在時,竟沒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驚訝和憤怒,有的只是一片平靜;

那時他才知道,秦望生早就知道秦周穹的存在了。

這麽多年來,秦周穹偶進帝宮時的囂張跋扈、高高在上,秦望生都只當看不見這個跳梁小醜,更沒有出過一次手。

如今觸及到黎止,就是動了他的底線了。

從鐘潭江的角度,只能看到撐著下巴的秦望生一張側臉。

有終端頁面的藍色幽光打在他的面頰鼻尖,長睫微斂打下一片陰影光暈,容貌綺麗似妖。

“秦權不是最寶貝這個兒子麽,那就讓他嘗嘗被反噬的感覺是什麽樣子。”

說著,修長如玉的十指忽然在終端前的光鍵上快速敲打,而強悍的精神力更是直接繞過了千回百轉的路線,隔空操縱了軍事法庭上的巨大光屏。

黎止舉起的手掌還未放下,身後的大屏幕忽然亮起。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目光,朝著大屏幕看去。

微微晃動的鏡頭下,看似在一處巨大的原始叢林中,有眼尖的軍部軍官和在軍校任職的教官已經發現了什麽異樣。

這不是幾大軍校聯合舉辦的模擬賽現場麽,看樣子拍攝之人是參加比賽的學生,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要知道每一個進入模擬賽場的學生,都是要經過嚴格的掃描的,不能攜帶任何電子設備以及輔助工具。

此時全星際的人民也意識到了什麽,雖然他們還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但都聚精會神地盯著終端。

很快,光幕上開始出現了人影。

只見一夥小隊突然出現在了原始叢林中,彈幕頓時變得多了起來,無數人驚訝無比地認出了屏幕上的人。

為首的一個金發碧眼、一襲軍校服裝的年輕單兵,家族並不算強盛只是一個伯爵,但他曾經也是幾大軍校中極為出名的優秀單兵。

秦周穹進入帝國軍校的時候,這年輕人已經快要畢業,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的是,就在兩年前的一次模擬訓練賽中,這年輕人不知怎麽回事碰上了一群暴動異變的b級蟲,整個小隊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卻也成了植物人。

這單兵在未出事前,在網上有不少粉絲,如今眾人看到大屏幕上的景象,都意識到他們可能要看到的就是他出事前的錄像。

此時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了大屏幕上,只有黎止敏銳註意到了眼神驟變的秦周穹。

青年身子僵直,很想瘋狂嘶吼快點關掉,可是他知道自己這麽做了無異於自爆;

現在他只能不停地祈禱,告訴自己當時做的那麽隱蔽不可能有人拍到,一定是有人在惡搞……

本身正在深入探查的單兵小隊前一秒還是風平浪靜,下一秒一群暴動的蟲子忽然從四面八方瘋狂撲來,並且只攻擊他們,足有數十個。

看到這一幕的教官們面色劇變,要知道整場模擬賽中投放的蟲族也不過一百左右,還是分散開來。

怎麽可能會遇到現在這種附近蟲子全部來攻擊學生的情況!

畫面很殘忍,不少膽子小的人根本不敢看不敢聽,一直在幕後的工作人員試圖關掉大屏幕,卻發現關不掉。

他們想要直接拉斷電閘,卻發現斷了電屏幕依然能播。

直到最後,渾身是傷的青年單兵昏厥過去,還被暴動的蟲子撕咬了許多下。

他當時已經呼吸驟停,像死了一樣;

沒了攻擊目標的蟲子圍著天空盤旋幾圈,又消失在叢林中。

沈寂了數分鐘後,屏幕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跨過滿地泥濘和血跡在屍體堆裏扒拉幾下,拿走了某樣東西。

這下已經有人都意識到,這隊可憐的學生哪裏是碰上了意外事件,分明是有人用極其下作的手段影響了蟲族,讓他們成了被攻擊的目標和靶子。

盡管那可惡的單兵從頭到尾都被包裹在全械型機甲中,可屏幕上放大的機甲,分明就和軍事法庭正中央正僵硬站著的那一具一模一樣!

秦周穹大腦徹底放空了,他已經聽不到耳麥中秦權氣急敗壞的嘶吼聲,滿腦子都是怎麽辦。

照射在他身上的燈光,他感覺就像無數人銳利的視線,讓他逃無可逃。

這一刻,他耳邊仿佛聽到了直播界面上密密麻麻的彈幕和辱罵,只能不停搖著頭說“不是我!不是我!”

黎止著實沒想到,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青年手段比她想得還要狠毒。

如果她猜得沒錯,秦周穹用的藥物是黑市上根據蟲母激素改良研發的一種藥物,能夠刺激雄蟲讓它們發狂、並瘋狂攻擊帶有這種氣味的攜帶者。

而他僅僅是為了鏟除自己在軍校中的對手,解決更優秀的年輕單兵,就毫不猶豫地拉上一整個隊伍送葬。

要不是這段視頻,直到現在全網的人都會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

秦周穹的天價機甲是他壓迫同齡人的手段,現在也成了他行兇的最好證據。

但視頻播到此處,並沒有就此結尾,而是畫面一轉又到了更為熱鬧的軍營。

那些在邊境、蟲災區執行任務的士兵們,一個個衣衫不整喝得醉醺醺,又是劃拳又是說諢話,哪裏像個軍隊的樣子。

而他們每個人的肩上,都佩戴著鷹標、是帝國軍的士兵。

營地內最基本的不能沾酒水,在這些人的眼中都成了笑話,就連中尉下尉也混在酒鬼中帶頭牛飲。

不斷閃爍的畫面中,還有本該在巡邏期間睡大覺的,公然帶頭威脅地攤小老百姓的……

帝國軍最後一塊遮羞布,就在全星際的直播下被無情地扯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時間看傻了的星際網民個個啞了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每年帝國的人民要繳納一筆費用不低的稅務,而這些稅務的主要來源是由於帝國十三星中人數最多的、同樣也最沒什麽特權的‘普通人’——beta們貢獻出來的。

他們就像是活在這個社會中的雄蟲、工蜂,很少卷入各種糾紛,每天兢兢業業地為社會和帝國做出自己的貢獻。

但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勞怨。

數額不低的稅務,是用來給每年死在星際邊境、一線英勇抗擊蟲族的士兵們的,身為被保護在和平安全的防護塔下的他們,本就該擔起自己的義務。

但如今赤/裸/裸的一幕,卻讓每一個星際網民都氣紅了眼。

短暫的沈寂後,彈幕和鋪天蓋地的質疑聲、辱罵聲瞬間淹沒了直播和全網。

【他媽的老子每年繳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稅,養出來的就是這樣一群蛀蟲?!】

【帝國軍這些人在幹什麽啊??他們身後就是第六星的最外邊防,隨時都有可能被蟲族入侵的地方,你們竟然喝個爛醉如泥??你們身後可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們,你們的良心呢!】

【破防了,本人二十年的帝國吹,從今天起徹底成為帝國黑。不怪網上其他人都說你們是四軍中最廢物的,你們不僅是廢物,還是渣滓!】

【每年皇室和議政廳征收的稅務,軍用方面有超過百分之四十會落到帝國軍的‘建設’上,而一直以來沖在最前線的突擊軍三個軍團,每年只能獲得百分之三十左右,剩下不足三成由最後兩個軍團分,望周知。我他娘的算是看出來了,這‘建設’用的錢都用在養廢物和買酒水上去了……】

【beta的聲音難道就可以被忽視了麽?如果不是我們這些人扛著,你們哪來的錢揮霍?既然穿上了軍裝難道不應該負擔起該付出的責任麽?!】

【……】

亂哄哄一片中,黎止忽然覺得很好笑,唇角逐漸勾起冰冷的弧度,而後笑聲慢慢溢出。

每一個百姓所求的不過是和平和安穩,可上層卻逐漸被腐敗蛀空。

這樣的王沒有任何效忠的意義,就算手中拿捏著突擊軍的最高權力,終究會遇到無數的猜忌、勾心鬥角。

黎止很害怕自己在權力的爭鬥中會忘了曾經的初心,會忘了自己在父親的墳前許過的誓言,更害怕自己會隨波逐流逐漸被這些人同化。

她會害怕手中的權力流失,會忘記今天百姓們聲嘶力竭的吶喊……

屠龍的勇士,最終會化為惡龍。

這樣的帝國和軍部,不是她心中構建出的那個,更不是她想要為止效忠的那個。

心中的傷感還沒醞釀幾分鐘,耳麥中忽然又響起了秦望生含笑的低吟。

“將軍,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麽?”

黎止沈默不語,仿若在耳畔呢喃的青年忽然哼起了小調。

似乎是專門學過聲樂的緣故,秦望生的聲音溫柔又帶著幾分深沈,哪怕只是聽著耳語都能感受到其中深刻的情意,十分悅耳。

但讓黎止真正身子一震、面露驚異的,是他哼唱的小調乃是藍笐星很古老的曲目,是一首安魂曲。

在她很小的時候總是怕黑,父親不會哄她,便常常用低沈的嗓音哼唱這首安魂曲哄她入睡。

自從父親去了以後,她再也沒聽過這個調子。

如今熟悉的、帶著些悲傷的聲音輕輕在耳麥中回蕩,撫平她心中的焦躁同時,讓她第一次對秦望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到底是刻意的,還是一個巧合……

黎止在一片混亂的吼聲和爭辯中,靜靜聽完一曲。

青年溫柔的嗓音像是一片獨特的結節,將他們兩人包裹在其中。

曲罷,秦望生無聲笑了,一雙深情的眸子緊盯著屏幕上放大的黎止的面龐。

他指尖在虛無的終端上近乎貪婪地臨摹著黎止的眉眼,心道:好可愛。

滿心警惕的將軍,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大猞貍,又驚又疑。

他多想告訴黎止,自己知道的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得多,因為從很早以前,那束陽光就照到了自己的心裏。

但臨了秦望生也只是輕聲道:“阿止,當帝國的英雄太累了,我很心疼你。”

“所以,讓我陪著你。”

這不是他的真心話,甚至是違心話。

秦望生的心眼兒很小,占有欲也很強,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黎止的好,卻只想自己獨占這份好。

阿止只需要做他一個人英雄,就可以了。

其實秦望生還有更狠的手段,更可以不動聲色地幫助皇室打壓黎止;

折斷她的翅膀、打碎她的脊骨、推她入萬丈深淵、讓她體會被所有人背叛的感覺……

但直到最後一刻,秦望生還是舍不得親手撲滅她眼中的光芒,舍不得看她站在山巔時孤寂的眼神。

掛斷通訊後,面如冠玉的迤邐青年握緊拳頭狠狠砸地,突出的指骨都被崩裂一片血漬,但他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痛楚一般,那雙漂亮的眼睛漆黑幽寂。

他癡癡盯著面前終端上的黎止,像個精致的等身玩偶,“阿止……你千萬,別讓我失望,更別拋棄我……”

否則,他真的會被逼瘋的。

……

手心中的狼頭軍徽逐漸燙手,黎止微微蹙眉。

一直隱忍在幕後的秦權終於忍不住了,急匆匆走上了臺前。

無論何時何地都端著架子的中年帝王,因為常年的倦怠與奢靡開始發福,身上裹著滿是碎金的長袍,額頭沁出汗漬。

路過秦周穹的時候,秦權神情陰狠,壓低了聲音道:“廢物!我當初就不該讓你死在貧民窟裏,等這件事情平息了我再找你算賬!”

說著,他再次擡眼時已經滿臉悲痛,毅然是一副慈祥帝王的模樣。

別的不說,就憑這幅毫無破綻的變臉功夫,就比一旁面色煞白失魂落魄的秦周穹高出不知多少個段位。

他顫顫巍巍站上了大法官的話筒前,一臉痛苦神情,眼神真摯誠懇看向天際盤旋的直播攝像頭。

“諸位,我是秦權,我可以保證在我接手帝國的這幾十年中,帝國的軍隊絕對不可能出現畫面上的這種場景!大家且想一想,在這種特殊的日子,別有用心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抹黑帝國的軍隊,圖謀的又是什麽?!”

這話就差指著黎止的鼻尖說,這視頻都是假的,是黎止偽造的來汙蔑帝國的。

秦權話鋒一轉,又一臉歉意和悲痛看向了下方的黎止。

“黎止將軍,我知道你為帝國和星際做出的貢獻是十分偉大的,你說得對,沒有人能搶走你的功勳……”

“打住。”黎止忽然擡起手,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我什麽時候說,這個上將的位子我還準備坐了?”

秦權各種暗藏玄機的話術,都在黎止這句話後被攪和得啞了聲。

他面色僵了又抽搐,根本不信黎止的話,心裏怒罵你他媽不當了還搞這麽多事情做什麽?!

再想說話時,面前的大屏幕很有靈性地開始閃爍,一行顯然是現場手打的字幕出現在屏幕上。

“我什麽時候說,這些東西是黎將軍準備的了?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收集的證據,如果秦權陛下非要抵賴、甚至汙蔑我的勞動成果,我本來還想兜著皇室的臉面,手上還有更多的證據沒放呢。”

“如果陛下堅持我在做假,那我就放出來讓大家評評理了哦^v^,視頻我都沒加鎖,大家可以隨意比較像素噪點,一幀一幀的比較也是可以的哦。”

這兩樣帶著錯字、又刪掉重打甚至還有可愛顏文字的話,拉足了皇室和議政廳的仇恨。

秦權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裏,他自己最清楚,這些視頻多半是真的。

克勞斯他們以及秦周穹,就是這樣的貨色。

他生怕自己再說,這該死的黑幕人會真的再放出什麽大料,讓本就搖搖欲墜的皇室威信雪上加霜。

秦權一咬牙,臨場就變了話術;

他微微擰眉狀似沈思,而後又做出一副明君的樣子鄭重其事道:

“這樣吧,這件事我會成立專門的調查小組,讓他們去徹查!一旦帝國軍隊中真的有這樣的敗類,我決不姑息遷就,一並處置了!”

漆黑一片的大屏幕上,又開始跳動:“啊…自己成立調查組來查自己,陛下好手段呢QAQ”

秦權額上青筋崩起,恨不得立即下令讓人把這幕後之人抓出來千刀萬剮,可他深知在鏡頭前,最重要的是將皇室岌岌可危的威信拯救回來。

他牙關緊咬,“那依照閣下覺得,怎麽做才能讓你滿意呢?”

黑幕跳動,“交給自由軍團查處。”

“還有,陛下不是為了讓我滿意,而是要給百萬民眾一個交代哦。”

抱著雙臂靜靜觀看這場大戲的黎止忍不住輕笑一聲,眼底神情也溫和許多;

她都能想到秦望山在後面張牙舞爪打字時的神態,而最離譜的是他所刁難的人,是帝國的王——他的父親。

而殊不知這一幕也被無數網民截圖,帝國之王隱忍抽搐的表情會在不久之後被做成各種可笑的表情包,在網上頗為流傳。

看著屏幕上“自由軍團”四個字,黎止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麽,微微沈吟。

正當沈思時,壓抑著隱忍怒火的秦權還能擠出一個笑容:“黎將軍覺得這個處理方案滿意麽?”

黎止聲音冷漠:“我滿不滿意無所謂,只要民眾滿意就可以了,如果陛下真心想要采納意見,不如開了投票通道,我想一定會收集到很多有用的意見。”

【笑死了,黎將軍懟得太妙了!】

【所以有沒有人正面回答一下,那些視頻都是真的麽?帝國軍真的玩忽職守麽】

【回樓上,我就是學終端網絡行業的,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都是真的,沒有一丁點剪輯合成的痕跡,非常真。】

【在家活活笑死,這就是你們alpha口中說的只有a才能從軍上戰場,上戰場的就是這樣一群貨色!】

事到如今,黎止一點都不想和皇室、議政廳的人虛與委蛇,臉上的不耐毫不掩飾。

“陛下,今天在這軍事法庭上,不如我就直說了。我有足夠的資本驕傲,也有足夠的能力狂妄,所以對於我的去處,我有權力自己掌控。”

“首先黎家不需要爵位點綴,如果黎家的後輩無能,那就讓他們老老實實地工作、繳納稅務,而不是仰仗著祖輩的功績貪於享受,我黎家從來只看軍功說話。其次孫議員說可以為我保留中尉職位,但是前提條件是必須在帝國軍的看管下,防止我失控……”

說著,黎止輕笑一聲,而在看直播的所有人都笑了。

她從軍校畢業時就已經官居中尉,更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盯著2s等級的信息素攻擊面不改色、挑翻了一個所謂的最強新兵

現在再去看看帝國提出來的要求,簡直可笑至極。

黎止:“至於您說的如果還要留在軍營中,身為一個omega就必須割除腺體,我更不答應。沒有一條法律明確規定omega上戰場是違法的,更沒有誰能說omega進入軍營就是原罪,法律上規定的從來都是‘不得在公共場合釋放信息素,凡是違反者無論ao都將付出法律責任’。因此您需要管教的是在軍營這個公共場合隨意釋放信息素的人,而不是去通過扼制omega的合法權利來達到最終目的。”

她站在光滑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目光如炬,只是開口說話,就讓爭執不休的聽審席逐漸安靜下來。

就像是一股特殊的魔力,以黎止為中心不斷向外擴散蔓延,影響著法庭內外的每一個的人。

最後,已經被掌心攥地發燙的狼頭軍徽在她手中攤開。

黎止最後看了一眼代表著頂尖權利的張揚狼頭,一松手,將赤金的軍徽甩在了地面上。

金子與大理石碰撞時,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仿若玉石焚斷前發出的悲鳴。

圓形的徽章滾了幾圈,在無數瞠目結舌之人的目光中繞了無數圈圈,最後靜靜躺在大理石地板上,不動了。

徽面上動作依舊的獨狼目光空洞,呆楞楞地看著偌大法庭的天花板,周身奪目的金光也詭異般地暗淡了。

這一刻,直播前的星際民眾忽然有種念頭:

不是軍徽點綴了黎止的光環,是黎止讓它熠熠生輝。

秦權看著自己渴望許久的軍徽,被黎止隨手擲在地上,仿佛於她而言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垃圾。

他聲音顫抖,“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徹底脫去了束縛在身上的光環和枷鎖,這一刻黎止微微擡頭,瞇著眼去看頭頂的白熾燈,從未有一刻覺得是如此輕松的。

聞言她垂眸看去,聳了聳肩,“陛下還沒聽懂我的意思麽,我說了,不是每個人都把它當成命根子一樣的寶貝。於你們而言它是無上的權利,對我來說它更是枷鎖。”

“你們想要權柄,就拿去。”

黎止長長嘆息:“這個上將,我他娘的不當了,聽懂了麽?”

不受監控、不割腺體、不要軍功!

當黎止真的決定放棄一切的時候,所有人才驚醒般地意識到:

不是黎止離不開這個職位,而是這個職位、這個國家和人民需要黎止。

但從一刻,失望的神明自己選擇了墜入死地,放逐了光明。

哪怕她已經再分化為omega,但她的能力、涵養乃至心胸都是當之無愧的帝國上將。

人們一時間甚至想不出比黎止更合適的人員來坐鎮這個位置。

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只會用權柄謀私的領導者,不是一個只會靠陰私手段排除異己的繡花枕頭……

常年身陷戰火和蟲災的星際人民,哪怕知道蟲母已死,但骨子裏對安全與和平的渴望,讓他們慌了神。

這回網上的彈幕倒像是猛然清醒,爆發了不少後悔的、怒斥的、哀求的……

【黎將軍不能走啊!難道要讓這群爛酒鬼接管突擊軍麽??!】

【我是個beta,我他媽就直說了,別管你們alpha和omega怎麽吵,信息素對我們沒影響,我們也不在乎黎將軍是a還是o,我們就只想讓自己繳納的稅務養出來的軍隊是一個強盛的,alpha們要是不同意大可以自己納更多的稅供帝國軍,我們只要黎止將軍!】

【呵呵,我看這個國家的軍隊是徹底要完蛋了,你們逼走了黎將軍,現在滿意了吧?】

【臥槽,不是所有的alpha都是直a癌好吧,我在黎將軍的話題區等級是元老,我們很多alpha還是只看實力的!】

【黎將軍別走!】

一時間,全網的哀求和挽留,仿佛一夜之間無數正常的alpha們與其他人,都出來表示自己的看法。

一直關註著網絡動向的鐘潭江心中五味雜陳,“你說他們圖什麽呢?”

半天前叫囂著omega不配當最高將領的是民眾,現在高呼不願意讓黎止退伍的也是他們。

秦望生冷笑一聲,“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只有在觸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才會露出這幅可笑的嘴臉。或許他們曾經沒有辱罵過阿止,但同樣也沒有堅定地站出來說過一句話……他們,活該。”

這樣自私的人啊,不配擁有那麽好的黎止。

盡管黎止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不要權柄,但秦權依舊不能放下心來。

他眼神中帶著遲疑、不信,想仔仔細細把黎止看個通透,看看她到底在耍什麽心眼。

“黎將軍,你不會要叛出帝國吧?”

黎止:“陛下,您大可不必如此緊張,我說了要從突擊軍退出,就是要退出了。只是這並不代表著我就要從軍部離開,你大可放心,我不要一點功勞。”

“曾經以alpha身份獲得的軍功,如今我一概不要了,以alpha時記錄在檔的身體素質測評也可以一並消除。從今天起,我是黎止,不是帝國的將軍,會以二等小兵的身份重新參軍。既然你們覺得omega不能參軍,不能當領導者,那我會用實力打穿軍部,重新定義你們對omega的認知。”

她的眼睛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聲音像是海浪中高啼的鷗鳴。

對於黎止來說,她擁有過最頂級的信息素,見過最廣闊的星系,攀登過最高的雪山更待過最惡劣的環境;

她的勇氣、膽識、經驗、能力就是她引以為傲的東西。

沒有任何一個alpha可以憑借信息素的壓迫讓她後退一步。

在所有人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時,已經是二等兵的黎止笑了,神情是鮮少見的張揚。

她紅發如火,眸如淬金,“從現在起,我就是二等兵,會參與今年秋季自由軍團的選拔賽。但是在此之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已經將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秦周穹忽然身子一僵,察覺到那銳利如鋒的目光忽然掃過自己,心中生出一抹不詳之感。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選擇去招惹黎止,現在的他除了怨恨,還有後悔。

黎止收回視線,用指尖摸了下耳麥,她不知道秦望生能不能看見,但從剛剛那一幕幕來看,對方定然是在用某種手段看著軍事法庭中發生的事情。

她向來不喜歡欠人情,秦望山前前後後幫了她不少,那麽現在她就還秦望生一個禮。

“剛剛我確實沖動了些,為了試探這位……帝國軍校的年輕人在神聖的軍事法庭公然出手,我很抱歉。”

於軍事法庭上動用武器傷人,是非常嚴重的罪名。

但黎止不一樣,她剛剛出手的時候,胸膛還帶著狼標,還是以帝國最高將領的身份出手的。

而最高將領恰巧在這件事上,有獨特的免責權利。

除卻帝國的王、以及王儲,她有權力在軍事法庭上對任何一個人進行武力馴服。

“所以我在卸任前,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身為帝國上將的免責權力,陛下應該不會介意吧。”

此話一出,秦權和一旁的秦周穹面色都僵了,而少數知道秦周穹真正身份的議政廳長老也都頓住。

黎止使用免責權本就合情合理,更何況在眼下這種情景下,他們不能不答應。

可一旦免責權生效,也就側面認證了秦周穹不是秦權的兒子,不是帝國的王儲。

黎止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會徹底斷了秦權為秦周穹鋪的路!

要不是秦權知道秦周穹的身份隱瞞得極好,都要以為黎止是故意的了,他現在簡直進退兩難。

雖然秦周穹給他丟了大醜,但他一共只有兩個子嗣;

秦望生母親族本就惹他厭惡,又是個omega,秦周穹再怎麽說都是個2s級的alpha。

但一旁死死咬住牙關、眼睛紅得像是滴血一般的秦周穹卻知道,黎止就是故意的!

她剛剛那輕飄飄的一眼,就是在蔑視自己!

不,不可以。

他是秦權的兒子,本就有權力繼承帝國十三星!

僵持了半晌,秦權還是沒膽量在這種皇室已經威信大受損失的情況下,再暴露出私生子的事情。

他只能咬著牙道:“當然了。”

可饒是這樣,黎止還是不滿意,想到他渾身高端材料而秦望生那個‘灰姑娘’一家當的‘破爛兒’,她又挑眉追問:

“我聽說這位年輕人是皇室的族親,應該不會是王儲吧?”

秦權低吼道:“當然……不是!”

無論他有多麽的不甘心,也深知現在帝國王儲只能有一個,那就是秦望生。

“不是就好。”

黎止達到了目的,便不再追擊,而是再次撩發似的擡起手,指尖在耳麥上輕扣兩下。

秦望生,承你的情,還了。

帝宮中,青年黑亮的眼眸微微瞪大,唇角甜蜜的弧度愈發加大。

他臉頰泛起紅暈,連帶著耳根都是紅的,看著終端中的人滿臉癡迷。

秦望生最後伸出指尖,輕輕點了點滾燙的耳尖,像是在感受著只有他和黎止兩個人才知道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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