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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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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劉雄, 劉杏花和阮潔的臉色瞬間就掛下來了。

阮翠芝和阮溪在屋裏也聽到了,但阮溪握著阮翠芝的手,兩個人都沒有起身。

阮翠芝聽到小虎子聲音的時候眼神波動大, 尤其是聽到他叫媽媽。

她把頭低著, 眼眶瞬間濕乎乎的。

阮溪捏了捏她的手,沒有出聲說話。

外面劉杏花和阮潔也沒說話,劉杏花繼續剁豬食, 好像完全沒看到劉雄, 也沒聽到他和小虎子說話一樣,反正就是冷著臉把他當空氣。

剁一會豬食劉杏花又起身,直接把屋門給關起來了。

她和阮潔在外頭, 面前站著劉雄和小虎子, 阮翠芝和阮溪被關在屋裏。

她不讓劉雄看到阮翠芝, 免得阮翠芝看到小虎子這模樣心軟,幾句話不說就跟他回去了。

劉雄沒敢往屋裏去,牽著小虎子的手站在劉杏花面前,父子倆都擺出一副可憐樣。尤其劉雄被阮長生打出來的傷還沒徹底好全,一臉的慘氣,好像受了多大罪似的。

他看劉杏花冷著臉不說話,又叫一句:“媽。”

劉杏花狠狠剁著野草,開口沖他說:“你別叫我媽, 我沒有姓劉的兒子。”

劉雄被嗆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忙伸手又碰了碰旁邊的小虎子。

小虎子會意開口說:“外婆, 我想見我媽媽。”

劉杏花剁著豬食不客氣道:“你媽死了,被你爸打死了, 你以後別找你媽了。”

聽到這話, 小虎子扁扁嘴巴, 哇地一聲哭出來了,大聲喊:“媽媽!”

劉雄不攔著小虎子哭,甚至巴不得他哭得更大聲一點,叫得更惹人心疼一點,最好把阮翠芝直接叫出來。阮翠芝沒出來,他伸頭往屋裏,擡高了嗓音喊:“翠芝,我和小虎子來接你回家了。”

阮翠芝仍在屋裏桌邊坐著,埋著頭。

阮溪握著她的手,看不到她臉上是什麽表情。

劉杏花看劉雄往屋裏喊,擺明了是捏準了阮翠芝的性格,覺得她肯定會心軟,故意帶小虎子來刺激她,讓她因為心疼孩子,松了這口氣跟他回家去。

這男人看著老實,卻處處耍著心計。

這麽長時間沒來找阮翠芝,那肯定是不覺得自己有錯,也根本不覺得自己對不起阮翠芝,現在過來,八成是沒老婆的日子實在難過,沒有辦法了。

他若是真認識到了錯誤,真的決定痛改前非,想讓阮翠芝原諒他,再跟他回去好好過日子,能用的方法多得是,何必帶個小虎子在這哭。

他現在就是想用最省事的法子,把阮翠芝弄回去伺候他和四個孩子。

劉杏花聽得實在是來氣,把手裏的菜刀猛地往菜板上一剁,沈著臉沖小虎子吼一句:“哭哭哭!你哭什麽哭?你媽被你爸打死了你哭不哭?!”

結果小虎子被她一吼,哭得更大聲了。

劉杏花實在是壓不住脾氣,站起身就把劉雄往後推,“滾滾滾,趕緊滾。翠芝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孩子都幫你帶這麽大了,你趕緊回家享福去。”

劉雄被她推得趔趄,退了好幾步站穩了說:“媽,我知道我錯了,我是來給翠芝道歉的。只要她能原諒我,跟我回去,以後叫我做牛做馬我都認了。”

劉杏花忍不住冷笑出聲:“這話是你媽教你說的?”

劉雄:“……”

這老太太!

劉杏花回到剁豬食的大盆後坐下來,拿起刀繼續剁菜,“以前覺得你是個老實人,翠芝跟著你不會過得差,現在總算看清了你是個什麽東西,趕緊滾,不然等我家老頭子和小五子回來,不會像我這麽好說話。你別以為帶個小虎子在這哭一哭,我們家翠芝就會跟你回去了,天下沒有這麽容易的事!翠芝不會回去了!你趕緊張羅張羅,給你四個孩子找後媽吧!”

劉雄擺出一臉小心模樣來,不敢和劉杏花嗆聲,畢竟他是來接老婆的,聲音軟和著說:“結了婚的女人一直住娘家,哪有這樣的事?不是叫人笑話麽?”

劉杏花重聲道:“我們阮家不怕人笑話!我家多一個翠芝也照樣養得起!我們好好的閨女嫁給你劉雄,不是讓你欺負她的!既然你不好好待她,那我們就不能讓她再跟你過!跟你結婚十幾年,辛辛苦苦給你生了四個孩子,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還打她,你還是不是人?要我說,你連那畜生都不如!”

劉雄被劉杏花罵得臉都綠了。

但在人家地盤上,他不敢把脾氣發出來。

劉杏花剁好了豬食,把菜刀菜板拿出來放到一邊。她一個人端豬食盆有點吃力,阮潔忙上來幫她一起擡,擡著用胳膊推開門,只見阮翠芝和阮溪還坐在桌邊。

劉杏花沖阮溪使使眼色,讓她把阮翠芝帶到房間裏去。

阮溪這便準備拉阮翠芝起身,但還沒拉起來,阮翠芝突然把手從她手心裏抽出來了。她抽出手後用手背擦一擦眼角,吸一下鼻子舔了舔嘴唇。

劉杏花、阮溪和阮潔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便見她站起了身。

她從劉杏花手裏接過豬食盆,走到竈臺邊把剁好的野菜往鍋裏倒,然後動作利索地又是加水又是加米糠。拿勺子攪勻乎了,阮潔已經在竈後燒起火了。

沒有劉杏花攔著,劉雄帶著小虎子站在了門外。

劉杏花不想讓阮翠芝看到劉雄和小虎子,轉身就要去把門關上。

結果她手剛碰到門板,忽聽到阮翠芝帶著鼻音出聲說:“你帶著小虎子回去吧,我不會跟你回去了。手續你要辦就辦,不辦拉倒,反正我無所謂。”

劉雄聽得眉心一蹙,“這話是什麽意思?”

阮翠芝攪好豬食蓋上鍋蓋:“離婚。”

聽到這話,劉杏花轉頭看向阮翠芝,阮溪和阮潔也默聲看著她。

劉雄眉心疙瘩蹙得更大,好像剛才耳聾了一樣,看著阮翠芝道:“你說什麽?”

阮翠芝站在竈臺邊,腰板挺得直,轉頭看向劉雄:“我說離婚!離婚!”

劉雄脫口而出:“放他娘的屁!誰結了婚還能離的?”

阮翠芝道:“離不離無所謂,反正我不會回去了,你趕緊走吧。”

劉雄一把扯過站在他旁邊的小虎子,“你連你兒子也不要了是不是?有你這麽心狠的媽嗎?大妮二妮三妮小虎子不是你生的?你說不管就不管了?”

阮翠芝開始忍不住抹眼淚,說話聲音哽咽,“劉雄,這些年我在你家過什麽樣的日子你心裏清楚!我為了孩子忍你多少年了,我忍夠了!這些年伺候你們一家老小被你打,我一個字都沒說過。你是知道我的,真下了決心是不會變的!”

她之前沒有別的想法,只想跟他把日子過漂亮了,所以她對自己狠,什麽都自己默默忍下來,一個字都沒說過。現在她不想跟他過了,也能對別人狠。

劉雄一臉惱色還要再說話,忽聽到一句:“妹夫來啦。”

劉雄轉頭一看,只見是阮長貴回來了,便招呼了一聲:“二哥你回來了。”

阮長貴說話很客氣,“你過來接翠芝啊?”

劉雄點點頭,“接她回家。”

阮長貴跟個人物似的,又往屋裏對阮翠芝說:“三妹,差不多得了,你看大雄都親自來接你了,趕緊跟他回去好好過日子。你看小虎子這樣,你不心疼啊?”

阮翠芝還沒出聲,劉杏花瞪著阮長貴就是一句:“滾遠點!”

阮長貴被罵得表情一噎,忽又聽到孫小慧在小竈房門口小聲叫他,他便斂了斂神色,又和劉雄客氣招呼一聲,轉身往自己家小竈房裏去了。

進了小竈房,孫小慧小聲道:“你管這閑事幹什麽?”

阮長貴也小聲:“她是我妹妹,我還不能從中勸兩句了?人家劉雄都來接了,給她這麽大面子,她再鬧下去像話麽?給臺階不下,想幹什麽?真想離婚?”

孫小慧點頭,聲音更小:“她開口了,說要離婚。”

阮長貴眼睛一瞪,“她腦子進水了不是?”

孫小慧擰起整張臉:“噓……”

阮長貴把聲音壓下來,“離了婚就這樣留在娘家?像話麽?不怕別人吐口水罵死她?四個孩子全都不管了?她自己不嫌丟人,我們還嫌丟人呢!”

孫小慧嗤笑,“那還不是你爸媽慣的,要不是你爸媽在後面給她撐腰,她阮翠芝敢這樣?小五子也是腦子拎不清的,以後兩老的不在了,他養阮翠芝嗎?”

阮長貴到竈後坐著燒火去,“她別指望我養,我可養不起。”

孫小慧哼一聲,“憑什麽指望我們養,我們一家可沒有攛掇她離婚,誰攛掇她離婚誰去養。小五子娶了媳婦未必還會管她,兩個老的能庇護她幾年?等兩個老的不在了,她再指望誰?將來老的時候,又指望誰給她養老?這些問題全都不考慮,一個個在裏面拱火讓她離婚。孩子都這麽大了,非作這一出,叫人看笑話。”

“女人離了婚,那還能算個人?”

“誰瞧得起啊?”

阮長貴和孫小慧在小竈房裏嘀嘀咕咕說著話,外面阮志高和阮長生又回來了。兩人看到劉雄都沒好臉色,招呼都沒有直接攆人:“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劉雄被劉杏花擋在門外,牽著小虎子轉身看向阮志高,出聲道:“爸。”

阮志高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你爸,我也生不出你這種混賬!”

劉雄臉上綠了又綠,小虎子臉上掛著眼淚,但已經不哭了。他走山路過來臉上全是泥,碰了眼淚臟兮兮的,看著阮志高叫了一聲:“外公。”

阮志高看他一眼,沒說話進屋裏去了。

阮長生跟在他身後,自己站在門上擋著,讓劉杏花進屋歇著去。

他看著劉雄說:“我三姐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帶著你的兒子趕緊走。你也別在這假惺惺地懺悔說什麽自己會痛改前非,你自己說著惡心,我們聽著也惡心。”

劉雄也是沒辦法了才拉下臉來接阮翠芝的,他心裏並不想來當這個孫子,他甚至想讓阮翠芝和阮長生給他道歉,畢竟他被阮長生打得不輕。

憋屈地過來了,他以為帶小虎子一起過來,說上幾句道歉的話,阮翠芝就會心軟消氣跟他回家去,畢竟這女人平時脾氣很好,在家基本沒有發過什麽脾氣。

可誰知道,這個平時沒脾氣的女人,真鬧起來卻這樣難搞。

他被阮長生打得狠,現在看到阮長生還有點怵。他連稍微大聲說話都不敢,忍著心裏的憋屈低聲下氣道:“我是有錯,可你也打了我不是?”

阮長生聽得眉毛一豎:“怎麽?我還要給你賠不是嗎?”

劉雄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真的記住這次的教訓了,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以前確實是我混賬。只要翠芝跟我回去,我以後會好好待她的。”

阮長生盯著他,“你拿什麽保證?”

劉雄舉起手剛要說話,阮翠芝掀開鍋蓋攪豬食,先開口說:“別保證了,這十來天我想了很多,這個婚我離定了,你什麽時候同意,什麽時候去辦手續。”

劉雄聽到阮翠芝又說這話,這次徹底沒忍住,本能出口重呵:“阮翠芝!你不要不識……”

看到阮長生頓時兇起來的表情,他瞬間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哪,這可不是在他那個他說了算的家,於是忙又把下面的話給咽下去了,沒有吼出來。

阮長生卻已經怒了,他一腳踹在劉雄胸口把他踹翻在地。

踹翻了走到他面前俯身瞪著他:“這要不是在我家,你怕是已經動手了吧?!”

阮溪說得沒有錯,打老婆已經刻進劉雄的骨子裏滲進他的血液裏了,成了和吃飯喝水一樣正常且必須的事情,他面對阮翠芝,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能忍一次兩次,不會忍第三次!

來這裏求阮翠芝回去都能控制不住發火,就更別提回去了。

回去了到了他家地盤上,他脾氣上來不動手才有鬼了!

劉雄躺在地上,捂著胸口輕哼兩聲,片刻說:“有你家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嘛?”

阮長生又上去踹他兩腳,一邊踹一邊說:

“你還知道我家占理啊?”

“得理不饒人怎麽了?”

“知道自己沒理就別來犯賤!”

小虎子看到劉雄挨打,站在旁邊又哇哇哭起來了。

阮長生轉頭就兇他:“哭什麽哭?!”

小虎子被他嚇了一跳,眼睛框裏還在冒眼淚珠子,卻死死抿住嘴唇不出聲了。

孫小慧和阮長貴在小竈房裏偷偷往外看,孫小慧擰著眉忍不住小聲說:“我也算是長見識了,你這爸媽和弟弟,我生平第一次見,土匪嗎?”

阮長貴看不下去了,要出去拉阮長生,被孫小慧伸手給拽住了。

孫小慧擰著眉沖他搖頭:“別管。”

阮長貴屏屏氣,“等著吧,得被人罵死!”

孫小慧道:“管這麽多幹嘛,反正罵不到我們頭上。”

那邊劉雄從地上爬起來,拉上小虎子就走,一邊走嘴裏一邊喊:“阮翠芝你想離婚去找別的男人,你趁早死了這個心!你有本事就在娘家呆一輩子!我看你兄弟能不能養你一輩子!你不回去,以後別想見孩子!”

劉雄牽著小虎子逃也般地走後,阮家這邊安靜下來,那些聞風過來看熱鬧的人慢慢也都散了,各自回家,餵豬的餵豬,做飯的做飯,一邊說說阮家的閑話。

阮家這邊餵完豬餵完雞做好飯張羅著坐下來,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剛鬧了一場,家裏氣氛不大好,只有阮長生開口罵了劉雄幾句。

阮翠芝一直沒說話,劉杏花看她一會,忽開口說:“你要是舍不得小虎子晚上在外面受罪,吃完飯就叫小五子追過去把他領回來。”

劉雄帶著小虎子趕路到這裏,連口水都沒喝到還被打了一頓,不可能再連夜趕路回去的,肯定是先找地方湊合睡一晚,到了明天早上再走。

阮翠芝低眉搖搖頭說:“他不會給的。”

想想也是,劉雄盼了七八年盼到的一個兒子,怎麽可能會讓他們阮家給領回來。他八成以為阮翠芝想直接把兒子留下,不給他老劉家了。

想劉雄也不會讓小虎子受委屈,劉杏花沒再說這個。

桌子上安靜片刻,阮志高又說:“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和他離婚?”

阮翠芝含著筷子點頭,“想清楚了。”

在娘家這十幾天的時間,她一直在想這個事。所有要考慮的她都考慮了,她實在不想再回劉家過以前那樣的日子,她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喘不上氣。

本來她也沒有下定決心,但剛才看到劉雄帶著小虎子來找她,她忽然就下定決心了。她現在無比確定且肯定,自己不想跟那個男人回去,甚至怕跟他回去。

她不想再和他一起過日子,甚至不想再看到他的臉。

阮志高看著她的臉,“你想清楚就行,有什麽事我和你媽幫你一起擔。”

阮溪在旁邊捏筷子舉起手:“算我一個。”

阮長生接著便舉手,“我是親弟弟,我肯定不會不管我姐的。”

阮潔小聲說:“我沒什麽本事,三姑我陪著你行嗎?”

阮翠芝沒忍住,低著頭忽一下哭出來了。

劉杏花伸手拍拍她的背,“想哭就全哭出來,別什麽都自己憋著。你要是想孩子了,就叫小五子陪你去鎮上看一看。孩子是活的,劉雄可管不住。”

阮翠芝哭著點頭,“嗯。”

等阮翠芝情緒好了一些,阮長生又問:“聽那姓劉的說的話,他不同意離婚,我們怎麽辦?要不我再去把他綁起來打一頓,打到他同意為止?”

阮翠芝搖搖頭,“別了,去鎮上鬧我們占不到便宜,劉雄還有兩個兄弟呢。之前是我們占理,你又去得突然,他父母也覺得理虧。現在是我提出來要跟他離婚,在別人眼裏就是我不安分,我不占理,沒人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劉杏花在旁邊點頭,“是這個道理。”

阮長生:“那怎麽辦?”

阮翠芝輕輕吸口氣,“他不同意就放著吧,反正我不會再回去跟他過日子。那道手續辦不辦對我來說無所謂,我不跟他過了,那就是一張沒用的紙。”

她也不想因為手續的事去和他糾纏,在這節骨眼上,劉雄就算爭一口氣也不可能會答應和她離婚。糾纏下去沒完沒了,不知道還要惹出多少事來,沒必要。

她眼下只要能擺脫他就行,別的等以後時機成熟再說。

硬著心腸沒讓阮長生去把小虎子帶回來睡覺,阮翠芝自己也一夜沒睡。不止沒有睡,還半夜就起來幹活了,又是洗衣服又是刷鞋子,一直忙活到公雞打鳴。

劉杏花起來看到她又把家裏都收拾了一遍,該做的都做了,還做好了早飯,知道她不做心裏更難受,也就沒再說什麽,都隨她了。

阮溪和阮潔起床後也沒說什麽,洗漱完直接坐下來吃飯。

吃完飯阮溪背上書包,和劉杏花打一聲招呼出門,仍往老裁縫家去。

阮躍進比她晚一點出門,出門的時候孫小慧拽住他說:“離小溪遠一點,別往她跟前湊,和她劃清界限知道嗎?你三姑鬧的這出醜事,夠人說一輩子的。”

阮躍進點點頭,“我知道了。”

出門碰到阮翠芝,他也沒出聲打招呼,直接忽視她的存在。

阮翠芝無所謂,就當自己沒有二哥二嫂,也沒阮躍進阮躍華那倆侄子。

她既然決定了走這條路,這點冷眼還能受不住麽?

於她而言,比起冷眼,想孩子要更難熬一些。

昨晚小虎子過來,她都沒能抱一下。

阮躍進去到老裁縫家學手藝,自然也把阮溪當空氣。

之前他還時不時犯賤找阮溪說幾句話,現在直接看都不看阮溪,阮溪倒是得了清凈,不用再聽他各種各樣腦殘以及直男癌的發言,連周圍的空氣都變清新了。

反正老裁縫不愛理他,每次和他說話必罵他,所以他也不太找老裁縫說話,於是這兩天下來,他自己自動化成了空氣,一點沒礙阮溪和老裁縫的眼。

兩天後,天鳳公社,天空陰沈。

劉雄背著滿臉臟汙的小虎子回到家,剛進門他媽就迎了出來。

他媽迎到門上,伸頭往外使勁看,看半天沒看到阮翠芝,著急問劉雄:“翠芝呢?”

劉雄把小虎子放下來,他爹也走到了近前。

劉雄看看兩位老人,忍著脾氣讓自己盡量平靜,開口說:“她要跟我離婚。”

“離婚?!”劉雄爹媽異口同聲,連表情都是同步的,瞪著眼一臉的不敢相信。

劉雄道:“要不是他弟弟在,我非打死她不可,我薅也把她薅回來。她有本事就在娘家過一輩子,我看她弟弟到底能不能養她一輩子護她一輩子。但她要是想改嫁找別的男人,門都沒有!她不嫌丟人,不怕人罵她不守婦道,我還要臉呢!”

劉雄媽還是瞪著眼,“你沒有按我說的做,沒有賠禮道歉嗎?我都說了,你去好好跟她認個錯,她脾氣好心地軟,肯定會跟你回來的。”

劉雄氣道:“脾氣好心地軟?我們都被她騙了!我怎麽沒道歉?我到那裏個孫子似的,又是叫爸又是叫媽,又是賠不是又是保證以後會好好待她,甚至低聲下氣說給她做牛做馬。可她嘴裏沒有別的話,來來去去就是要離婚。我沒壓住脾氣發了火,又叫她那弟弟打了一頓。”

劉雄媽低著眉,搖著頭說:“翠芝不是這樣的呀,翠芝向來是最和氣最好說話的,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從沒有抱怨,怎麽能突然變得這麽不講道理?”

劉雄道:“我不管她是存的什麽心,總之我不可能再去接她了。我不信她能在娘家呆住,哪天被人嫌棄呆不住了,她自己滾回來,我到時再收拾她。”

劉雄媽嘆口氣,看向劉雄爹。

劉雄爹忽也來脾氣了,“要是這樣,那就隨她去。我這活了一輩子,沒聽說過結了婚還能離的。就說我們公社,有人離過婚嗎?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好女不嫁二夫,結了婚那就得踏踏實實過一輩子!離婚!那是要被人罵死的!”

劉雄媽還是嘆氣,“翠芝不是這樣的呀,夫妻之間吵架打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哪有因為這點事就不過了的?這些年也沒見她說什麽呀,你們小兩口日子過得多好啊,從來都是不吵不鬧的,我出門就說翠芝是頂好的媳婦,現在她是打我的嘴啊!她真這麽狠心,三個丫頭不要了,小虎子也不要了?”

劉雄把小虎子往他媽面前一揪,“你問他,小孩子不會扯謊的。”

小虎子哇一聲哭出來,“媽媽要離婚,媽媽不要我們了。”

劉雄媽蹲下身子,伸手去給小虎子擦眼淚,一邊擦一邊心疼地說:“可憐的孩子,攤上這樣一個媽媽。”

說著看向劉雄,“我們該做的都做了,走了那麽遠的山路過去,也認錯了也賠不是了,也打了保證了。她要是這樣得理不饒人,不想好好過日子非要繼續鬧個雞犬不寧,那就讓她呆在娘家吧。娘家可不是那麽好呆的,十天半個月能容她,呆長了沒有不嫌棄的。到時候她自己回來,要臉面沒臉面,要體面沒體面。”

劉雄爹不想再說這話了,只道:“管她呢,去吃飯吧。”

劉雄家的廚房被燒了暫時不能做飯,只能去他們老兩口家裏吃,三個丫頭已經在那邊了。

劉雄也不想再提了,提起來就一肚子氣,果斷彎腰抱起小虎子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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