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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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白塔
次日清晨，衛燕燕是被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
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只見窗外一片盎然綠意籠罩進了房間裏，照的地面一片翠色，如同碧玉鋪就。
衛燕燕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翻身下床，赤著腳慢慢走到窗邊。
不同於昨日的一片荒蕪，裴琢年已用靈力覆蘇了妖宮附近的所有草木。縱然此刻已臨深冬，窗外卻是一片碧色如洗。
七色鳳凰棲在紫花藤架上，正追著一只白羽小鳥叫個不停。
自從上次被一只母雞打擊到，它終於承認自己再不努力就真的找不到夫人了。
有人推門進來，衛燕燕慌忙跑回床上，把兩只腳縮進被子裏說：“我沒有赤腳下地哦！”
但是進來的卻是陳薇音。
陳薇音臉上帶著笑，一邊念叨著今天是個晴天，一邊問衛燕燕早晨想吃什麽。
衛燕燕看見她的時候楞了一瞬間，半晌道：“裴琢年呢？”
“九疑仙君？”陳薇音詫異道，“他走了，沒跟你說麽？”
陳薇音還要往下說什麽，卻見衛燕燕跳下床去，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怎麽了？”
衛燕燕回過頭去，她臉上仍帶著誇張的笑意，陳薇音卻從那笑臉下面看出了難以抑制的慌張。
“沒事。”衛燕燕笑著說，“我、我去找裴琢年。”
來不及再等陳薇音說一句，她一把抓過還在調情的七色鳳凰就飛上了天。
七色鳳凰飛得很快很快，衛燕燕覺得自己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去了。
不是說要住在暝域的嗎？為什麽他又自己跑回華純宗去了？
衛燕燕覺得眼眶發酸，她慌忙拭了一把，睜大眼睛看著天邊濃重的雲層。
裴琢年是壞人，她想著，他騙我。
一定要把他帶回來，他不回來就哭給他看。
七色鳳凰仿佛也察覺到不對，原先靈山霧罩的華純仙宗，如今周圍充滿了陰森肅殺之氣。方圓百裏杳無人煙，那些寬闊平整的街道上，竟然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慘烈的靈氣撲面拂來，氣流沒有形體，卻如同刀割，七色鳳凰所過之處，斑斕的羽毛飛雪一般落下，飄搖在暗灰色的天地之間。
它尾羽劃破長空，厲嘯一聲在華純宗山間俯沖下去。
溫憶的滅世陣法造得極為詭譎，陣身在京城，陣眼卻在華純宗的淩雲塔，陰陽易位，一陣二體，靈氣如刀如劍，收割的是天下生靈的性命。
七色鳳凰降落在玄玉峰山坡上，化成小麻雀大小，奄奄一息地歪在衛燕燕掌心，“啾”的叫了一聲。
衛燕燕揉了揉禿頂的七色鳳凰，把它攥在手裏跑上山去。
亂七八糟的靈氣流刮得她面頰生疼，衛燕燕氣喘籲籲地跑到半路，撐著膝蓋喘口氣，努力擡頭向山巔望去。
淩雲塔如同一柄雪白的利劍刺入蒼天，在這陰沈死寂的天地間，煥發著白玉般不刺目卻絕對引人註目的光輝。
那傳聞中的登仙之塔，這塵世中最接近永恒的地方，裴琢年就站在頂端。
七色鳳凰“啾”的一聲，頭頂僅剩的一根毛豎了起來。
衛燕燕掩下面上的慌張，朝上面招手喊道：“裴琢年！你不要站那麽高。”
她努力擠出笑容來，仿佛要掩蓋慘淡的一切，“那麽高很危險，你快下來。”
雪白的淩雲塔，高聳入雲的淩雲塔。
她心口有什麽突突地跳著，仿佛一個笑吟吟帶著惡意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低語，殘忍地揭開一切被她潛意識掩埋下的真相。
你的爹爹死了，你的家沒了，你的哥哥不知何時才能醒來，而如今這世上最後一個你可以信任的人，他站在了高塔之上，他是要幹什麽？
衛燕燕竭力忽略心底的聲音，臉上一如往常地扯開笑容，維持著表面的和平。然而她卻不知那笑容僵硬得七零八落。
在那一剎那間，衛燕燕似乎看見他回了一下頭，當然也可能是她看錯了，也可能是他確實回了一下頭。
他說，燕燕啊。
在那一瞬間，衛燕燕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裂開了，像被一刀劈開的西瓜那樣。可是西瓜起碼還是甜滋滋的，她的心是苦的。
裴琢年不是答應了要和她一起住在暝域的嗎？他怎麽可以言而無信呢？
衛燕燕手裏捧著禿毛的小鳥，仰起臉看著他從高塔上一躍而下。
伴隨著他獵獵的袍擺，那座高不可攀的塔如沙子一般崩塌下來，激蕩起了漫天光點。靈氣漩渦轟然而落，七色鳳凰啾一聲用雙翅護住了自己的臉。
衛燕燕站在塔下，四顧無人，茫然不知仙人所蹤。
七色鳳凰一邊護著臉一邊在衛燕燕手心蹦迪，氣憤地尖叫著。
小傻子還不快跑！淩雲塔塌了啊！那麽高一座塔砸下來，你不跑等著被埋裏面嗎？
然而衛燕燕沒動，淩雲塔在向她欹斜的瞬間，在她頭頂一分為二，如流沙落花般向兩側紛紛而落，為她露出頭頂一線天光。
往前看去，是華純宗千座青峰，窈秀深林。
不知道是一下子吸收了太多靈氣，還是怎麽的，好幾千年沒學會說話的七色鳳凰徑直開口了。
“其實你不用難過，你看我這麽漂亮，你喪夫我沒妻，不如我們……”
就在七色鳳凰怔住的那一剎那，它看見衛燕燕微微闔上了眼睛。
轉瞬之間猶如時光倒轉，落下的葉子退回樹上，山間的流水倒流而上，那已經向四面八方氤氳開的靈氣霍然方向一轉，徑直湧進了衛燕燕身體！
她長睫如扇子般低垂，小臉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一顆流轉著光華的小球逐漸從胸口浮出。
大喜大悲，心竅可開。
七色鳳凰跳著腳尖叫起來，“靈靈靈靈核？！”
這世間一切靈氣的來源，萬物生機的開端。
那顆不盈一握的小球仿佛裹挾著千鈞之力，靈氣瘋了一般的向內湧進去，周圍山林的樹木盡皆倒伏，華純宗千年屋宇呼啦啦垮塌，風中的聲音如同山崩海嘯，七色鳳凰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衛燕燕雙眸一睜，笑道：“回來吧你。”
她單手一招，剎那間靈氣聚沙成塔，華純宗千年才建成的淩雲塔在一瞬之間落就，仿佛一劍插入山巔，昭昭直指青空。
她往前邁了一步，繼而不耐煩似的瞅了一眼腳底，徑直伸手一抓，將天地法陣如同一張破網似的抓了起來，立在懸崖邊上隨手一拋。
無盡的光點霎時如沙灑落，這座華純宗傾盡千年十數位宗主，也只能稍作改良的法陣，就這麽碎了。
衛燕燕一手捏著炸毛的小鳳凰，向著光華熠熠的淩雲塔走去，冷不防前面沖出來個人影。
對方正是華純宗宗主薛心傳，大約是在裴琢年饒他一命之後，被弟子救回去了，不知為何現在瘋瘋癲癲地看著她。
“你、你是如何做到？”他面色青白，幾乎是喃喃自語道，“我耗盡數百年，都想不透如何登仙，你——你憑什麽？”
衛燕燕瞥了他一眼，“我憑什麽？”
她指尖點著靈核轉到薛心傳眼前，指著說：“你們在玄玉峰妄改天地法陣，大量吸取靈氣，將靈核從地下吸了出來。”
“一旦靈核潰散，則天下滅亡在一瞬之間。”她眉眼帶著輕蔑，“我爹爹為保全靈核而死，又將此物納入我體中。”
薛心傳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死死地盯著那個泛著光澤的小球。
衛燕燕忽的一笑，“知道我拿它有什麽用麽？”
薛心傳啞聲開口，“什麽用？”
“憑我一念，可使天下人飛升成仙，也可使天下人靈脈盡失。”
衛燕燕看著他輕笑，“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說話？”
她翻掌輕輕一壓，霎時積雪塌陷，薛心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進了玄玉峰上的大雪底下。
衛燕燕垂眼看著他。
“九疑不殺你，我也不殺你。”她說，“讓你這麽活下去，看著自己一日日陽壽將近，才是最大的懲罰。”
薛心傳面目猙獰道：“你做夢！你一個妖族，怎麽可能到踏天階境，這種歪門邪道……”
衛燕燕早把七色鳳凰往下一丟道：“有話跟鳥說，我沒空聽你廢話。”
她迎著風雪，走進了淩雲塔。
即使是衛燕燕，此前也只是來過這塔的第一層，從未登上去過。
因為每上一層，嚴寒便加深一重，莫說滴水成冰，便是使人皮開肉綻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
衛燕燕沿著回旋的樓梯，一層層地走上去。
雖然以她如今的實力，抵禦寒冷要容易的多，但是她並不喜歡這樣的溫度。
淩雲塔疊加百層，寂靜到只剩下她踩在冰面上的聲音，衛燕燕一臉不高興地爬到頂層，便看見正中的仙君如冰雕般端正趺坐在神龕中央。
一如他初誕生時的模樣。
衛燕燕坐在他面前的臺子上，去伸手勾勾他的下頜，挺直腰親了一下。
“快醒過來。”衛燕燕嘟囔著說，“再不醒過來我就要咬你了。”
四面俱寂，杳無聲響。
衛燕燕換了個姿勢，掰著手指頭不滿地念叨著，“這裏這麽冷，我可不會等你太久。”
“你要是一直不醒，我就回暝域去了。我還要帶著小禿毛鳥一起，就不帶你，小禿毛鳥說喜歡我呢。”
她的腰被人伸手攬了過去，裴琢年垂眸看著她如櫻桃般嫣紅的唇，低聲說：“別鬧脾氣，嗯？”
衛燕燕頭暈腦脹地被放開的時候，她盯著裴琢年看了一會兒，開口便道：“現在我變聰明了。”
裴琢年沒想到她會說這個，蹙起眉尖看著她。
衛燕燕猶豫半天，覺得自己氣勢好像不太夠，便補充了一句道：“所以我以後不能再聽你的了！”
裴琢年：……
他停了一下，隨即還是微笑著抱她起來：“嗯，以後都聽燕燕的。”
外面毀天滅地般的動靜似乎停了，漸漸有三三兩兩的百姓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他們但見寥落穹隆覆蓋著蒼山大地，一道白芒自華純宗向南席卷而去。
正朝著暝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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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燕燕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翻身下床，赤著腳慢慢走到窗邊。
不同於昨日的一片荒蕪，裴琢年已用靈力覆蘇了妖宮附近的所有草木。縱然此刻已臨深冬，窗外卻是一片碧色如洗。
七色鳳凰棲在紫花藤架上，正追著一只白羽小鳥叫個不停。
自從上次被一只母雞打擊到，它終於承認自己再不努力就真的找不到夫人了。
有人推門進來，衛燕燕慌忙跑回床上，把兩只腳縮進被子裏說：“我沒有赤腳下地哦！”
但是進來的卻是陳薇音。
陳薇音臉上帶著笑，一邊念叨著今天是個晴天，一邊問衛燕燕早晨想吃什麽。
衛燕燕看見她的時候楞了一瞬間，半晌道：“裴琢年呢？”
“九疑仙君？”陳薇音詫異道，“他走了，沒跟你說麽？”
陳薇音還要往下說什麽，卻見衛燕燕跳下床去，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怎麽了？”
衛燕燕回過頭去，她臉上仍帶著誇張的笑意，陳薇音卻從那笑臉下面看出了難以抑制的慌張。
“沒事。”衛燕燕笑著說，“我、我去找裴琢年。”
來不及再等陳薇音說一句，她一把抓過還在調情的七色鳳凰就飛上了天。
七色鳳凰飛得很快很快，衛燕燕覺得自己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去了。
不是說要住在暝域的嗎？為什麽他又自己跑回華純宗去了？
衛燕燕覺得眼眶發酸，她慌忙拭了一把，睜大眼睛看著天邊濃重的雲層。
裴琢年是壞人，她想著，他騙我。
一定要把他帶回來，他不回來就哭給他看。
七色鳳凰仿佛也察覺到不對，原先靈山霧罩的華純仙宗，如今周圍充滿了陰森肅殺之氣。方圓百裏杳無人煙，那些寬闊平整的街道上，竟然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慘烈的靈氣撲面拂來，氣流沒有形體，卻如同刀割，七色鳳凰所過之處，斑斕的羽毛飛雪一般落下，飄搖在暗灰色的天地之間。
它尾羽劃破長空，厲嘯一聲在華純宗山間俯沖下去。
溫憶的滅世陣法造得極為詭譎，陣身在京城，陣眼卻在華純宗的淩雲塔，陰陽易位，一陣二體，靈氣如刀如劍，收割的是天下生靈的性命。
七色鳳凰降落在玄玉峰山坡上，化成小麻雀大小，奄奄一息地歪在衛燕燕掌心，“啾”的叫了一聲。
衛燕燕揉了揉禿頂的七色鳳凰，把它攥在手裏跑上山去。
亂七八糟的靈氣流刮得她面頰生疼，衛燕燕氣喘籲籲地跑到半路，撐著膝蓋喘口氣，努力擡頭向山巔望去。
淩雲塔如同一柄雪白的利劍刺入蒼天，在這陰沈死寂的天地間，煥發著白玉般不刺目卻絕對引人註目的光輝。
那傳聞中的登仙之塔，這塵世中最接近永恒的地方，裴琢年就站在頂端。
七色鳳凰“啾”的一聲，頭頂僅剩的一根毛豎了起來。
衛燕燕掩下面上的慌張，朝上面招手喊道：“裴琢年！你不要站那麽高。”
她努力擠出笑容來，仿佛要掩蓋慘淡的一切，“那麽高很危險，你快下來。”
雪白的淩雲塔，高聳入雲的淩雲塔。
她心口有什麽突突地跳著，仿佛一個笑吟吟帶著惡意的聲音在她耳邊不斷低語，殘忍地揭開一切被她潛意識掩埋下的真相。
你的爹爹死了，你的家沒了，你的哥哥不知何時才能醒來，而如今這世上最後一個你可以信任的人，他站在了高塔之上，他是要幹什麽？
衛燕燕竭力忽略心底的聲音，臉上一如往常地扯開笑容，維持著表面的和平。然而她卻不知那笑容僵硬得七零八落。
在那一剎那間，衛燕燕似乎看見他回了一下頭，當然也可能是她看錯了，也可能是他確實回了一下頭。
他說，燕燕啊。
在那一瞬間，衛燕燕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裂開了，像被一刀劈開的西瓜那樣。可是西瓜起碼還是甜滋滋的，她的心是苦的。
裴琢年不是答應了要和她一起住在暝域的嗎？他怎麽可以言而無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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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燕燕站在塔下，四顧無人，茫然不知仙人所蹤。
七色鳳凰一邊護著臉一邊在衛燕燕手心蹦迪，氣憤地尖叫著。
小傻子還不快跑！淩雲塔塌了啊！那麽高一座塔砸下來，你不跑等著被埋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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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看去，是華純宗千座青峰，窈秀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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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用難過，你看我這麽漂亮，你喪夫我沒妻，不如我們……”
就在七色鳳凰怔住的那一剎那，它看見衛燕燕微微闔上了眼睛。
轉瞬之間猶如時光倒轉，落下的葉子退回樹上，山間的流水倒流而上，那已經向四面八方氤氳開的靈氣霍然方向一轉，徑直湧進了衛燕燕身體！
她長睫如扇子般低垂，小臉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一顆流轉著光華的小球逐漸從胸口浮出。
大喜大悲，心竅可開。
七色鳳凰跳著腳尖叫起來，“靈靈靈靈核？！”
這世間一切靈氣的來源，萬物生機的開端。
那顆不盈一握的小球仿佛裹挾著千鈞之力，靈氣瘋了一般的向內湧進去，周圍山林的樹木盡皆倒伏，華純宗千年屋宇呼啦啦垮塌，風中的聲音如同山崩海嘯，七色鳳凰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衛燕燕雙眸一睜，笑道：“回來吧你。”
她單手一招，剎那間靈氣聚沙成塔，華純宗千年才建成的淩雲塔在一瞬之間落就，仿佛一劍插入山巔，昭昭直指青空。
她往前邁了一步，繼而不耐煩似的瞅了一眼腳底，徑直伸手一抓，將天地法陣如同一張破網似的抓了起來，立在懸崖邊上隨手一拋。
無盡的光點霎時如沙灑落，這座華純宗傾盡千年十數位宗主，也只能稍作改良的法陣，就這麽碎了。
衛燕燕一手捏著炸毛的小鳳凰，向著光華熠熠的淩雲塔走去，冷不防前面沖出來個人影。
對方正是華純宗宗主薛心傳，大約是在裴琢年饒他一命之後，被弟子救回去了，不知為何現在瘋瘋癲癲地看著她。
“你、你是如何做到？”他面色青白，幾乎是喃喃自語道，“我耗盡數百年，都想不透如何登仙，你——你憑什麽？”
衛燕燕瞥了他一眼，“我憑什麽？”
她指尖點著靈核轉到薛心傳眼前，指著說：“你們在玄玉峰妄改天地法陣，大量吸取靈氣，將靈核從地下吸了出來。”
“一旦靈核潰散，則天下滅亡在一瞬之間。”她眉眼帶著輕蔑，“我爹爹為保全靈核而死，又將此物納入我體中。”
薛心傳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氣，死死地盯著那個泛著光澤的小球。
衛燕燕忽的一笑，“知道我拿它有什麽用麽？”
薛心傳啞聲開口，“什麽用？”
“憑我一念，可使天下人飛升成仙，也可使天下人靈脈盡失。”
衛燕燕看著他輕笑，“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跟我說話？”
她翻掌輕輕一壓，霎時積雪塌陷，薛心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進了玄玉峰上的大雪底下。
衛燕燕垂眼看著他。
“九疑不殺你，我也不殺你。”她說，“讓你這麽活下去，看著自己一日日陽壽將近，才是最大的懲罰。”
薛心傳面目猙獰道：“你做夢！你一個妖族，怎麽可能到踏天階境，這種歪門邪道……”
衛燕燕早把七色鳳凰往下一丟道：“有話跟鳥說，我沒空聽你廢話。”
她迎著風雪，走進了淩雲塔。
即使是衛燕燕，此前也只是來過這塔的第一層，從未登上去過。
因為每上一層，嚴寒便加深一重，莫說滴水成冰，便是使人皮開肉綻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
衛燕燕沿著回旋的樓梯，一層層地走上去。
雖然以她如今的實力，抵禦寒冷要容易的多，但是她並不喜歡這樣的溫度。
淩雲塔疊加百層，寂靜到只剩下她踩在冰面上的聲音，衛燕燕一臉不高興地爬到頂層，便看見正中的仙君如冰雕般端正趺坐在神龕中央。
一如他初誕生時的模樣。
衛燕燕坐在他面前的臺子上，去伸手勾勾他的下頜，挺直腰親了一下。
“快醒過來。”衛燕燕嘟囔著說，“再不醒過來我就要咬你了。”
四面俱寂，杳無聲響。
衛燕燕換了個姿勢，掰著手指頭不滿地念叨著，“這裏這麽冷，我可不會等你太久。”
“你要是一直不醒，我就回暝域去了。我還要帶著小禿毛鳥一起，就不帶你，小禿毛鳥說喜歡我呢。”
她的腰被人伸手攬了過去，裴琢年垂眸看著她如櫻桃般嫣紅的唇，低聲說：“別鬧脾氣，嗯？”
衛燕燕頭暈腦脹地被放開的時候，她盯著裴琢年看了一會兒，開口便道：“現在我變聰明了。”
裴琢年沒想到她會說這個，蹙起眉尖看著她。
衛燕燕猶豫半天，覺得自己氣勢好像不太夠，便補充了一句道：“所以我以後不能再聽你的了！”
裴琢年：……
他停了一下，隨即還是微笑著抱她起來：“嗯，以後都聽燕燕的。”
外面毀天滅地般的動靜似乎停了，漸漸有三三兩兩的百姓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他們但見寥落穹隆覆蓋著蒼山大地，一道白芒自華純宗向南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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