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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冰雪在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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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說是快要到了耿明成的故鄉梁州城,耿明成看起來格外興奮,路上的話多了不少。

以前都是薄昭早晨第一個醒過來,他醒了之後,會把睡著的衛燕燕抱進囚車裏。但是這幾天經常薄昭剛剛下樓,便看見耿明成在門外騎著馬朝他笑,一臉興奮道:“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走了?!”

耿明成的話大部分都是在一個勁兒的念叨他的小青梅。

那小青梅名叫小蝶,耿明成開口閉口就是小蝶是如何如何可愛。衛燕燕開始還很感興趣,後來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一聽見“小蝶”兩個字就要捂著耳朵跑。

午後時分,他們在一個小樹林裏停下車子吃飯。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能啃自己帶來的幹糧。

衛燕燕早晨把一個白面大餅揣在了懷裏,現在拿出來吃,一邊吃一邊使勁按著胸口,被餅噎的直翻白眼。

耿明成栓好了馬,靠樹坐下就開始感嘆著說:“也不知道小蝶現在什麽樣兒了……”

又是這個熟悉的開場白!

衛燕燕如臨大敵,惶急地向其餘幾個人看過去,杜監押他們早早就避到了另一邊,裝作沒聽見耿明成在說什麽。

她又滿世界地找薄昭,可是薄昭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眼瞧著耿明成已經開始說,衛燕燕被鎖在囚車裏跑不掉,她哭喪著臉道:“耿大哥,我知道小蝶長著瓜子臉大眼睛最喜歡的顏色是粉色最不喜歡的水果是葡萄她養了一只貓和一只雞有一天她的貓吃掉了她的雞——所以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耿明成被衛燕燕噎了一下,他想了想,從儲物袋裏掏出來兩個紅彤彤圓溜溜毫無瑕疵的西紅柿。

衛燕燕立刻道:“好了耿大哥你可以講了。”

衛燕燕正準備開始啃,薄昭從樹林裏出來,正看見衛燕燕和耿明成面對著面,兩人一人拿一個西紅柿。衛燕燕前傾著身子聽耿明成說話,一邊聽一邊讚同地點頭,好似恨不得湊到他身上去。

“燕燕啊,你不知道小蝶她……”

薄昭一聽這個稱呼,心頭頓時浮上一陣不適,好似別人用了他的刀那般不自在。

他大步走過去打開了囚車門,朝衛燕燕道:“出來。”

衛燕燕可憐兮兮地看看冷著臉的薄昭,又看了看手裏的西紅柿,沒動。

薄昭蹙起眉頭,耿明成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你有事待會兒再說,燕燕要聽我講小蝶呢。你這麽著,燕燕肯定不能跟你走啊……”

薄昭反手從儲物袋裏拎出來一個大西瓜。

衛燕燕眼睛一亮,手忙腳亂地把西紅柿塞回耿明成手裏,“對不住了耿大哥,我先走啦!”

她喜上眉梢地抱著西瓜,跟在薄昭後面往樹林深處走去。

在路上衛燕燕就等不及了,朝薄昭說:“我們現在就把西瓜打開好不好?”

薄昭看了她一眼,抽出腰間環首刀,隨著“哢嚓”一聲脆響,錚亮的刀面濺開數滴鮮紅的汁液,將衛燕燕手裏的瓜一分為二。

衛燕燕十分熟稔地去薄昭儲物袋裏摸出來了勺子,滿足地挖了一大塊。

薄昭語意不明地說:“若我今日沒有瓜,你會過來嗎?”

衛燕燕嘴裏含著西瓜,含糊不清地說:“不會。”

薄昭劍眉一跳,臉上帶了幾分不悅,越發顯得那張冷峻的臉如蒼山覆雪,往他身邊一站都能感覺到呼呼的冷風。

薄昭在溪水邊洗去了刀上的西瓜汁,衛燕燕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湊在他身邊說:“薄昭,那個肉餅到底是不是你送的啊?”

“什麽餅。”

“就是好久之前,下雨那天晚上有人給我送了一個餅啊。”

“不是。”

“不對不對。”衛燕燕搖著勺子說,“後來我還問過耿大哥他們呢。他們的回答都是什麽餅,只有你當時直接說了沒有。”

薄昭挽起袖子洗著手,語氣冷冷淡淡的,“你想說明什麽。”

“這是證據呀。”衛燕燕偏著頭,一直把臉懟到薄昭臉前面,腮幫子鼓的圓圓的,“證明餅就是你送的。”

薄昭撩起眼皮,冷笑了一聲,“不足為憑。”

衛燕燕:“……”

她低下頭去,把薄昭想象成西瓜裏的西瓜籽,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把瓜瓤咽掉,呸的一口吐掉了西瓜籽。

衛燕燕咽第二口的時候,大概因為心情過於激憤,西瓜在嗓子裏卡了一下,嗆的她連連咳嗽起來。

她正捂著胸口咳的眼睛通紅水潤,後背被人輕輕拍了兩下,那塊瓜順暢的咽了下去。

衛燕燕擡起頭來,正見薄昭蹙眉看著自己,一臉“你怎麽這麽蠢”的表情。他那雙刀鋒眼裏還有些兇巴巴的樣子,手上的動作卻一下比一下輕柔。

衛燕燕突然就笑了起來,朝薄昭笑得眼睛彎成了小月牙,瓷白的臉上浮起了兩個淺淺的酒窩。少女的笑靨過於明媚,薄昭神色一頓,壓下了抿起來的唇角,不自在地轉過臉去。

兩個人正往回走,空中卻突然響起了一聲唿哨似的尖嘯。

一道篆刻大雁銜書紋樣的銀令驟然閃現在薄昭身邊,激蕩起層疊的靈力漩渦,銀令背後隱約刻著文字,可是卻像遮了一團迷霧似的看不清楚。

“是飛雁令哎!”

衛燕燕驚奇地伸手去撥,那法陣卻如同有靈一般從她指尖避開,晃到了薄昭身邊。

這飛雁令能將消息直接送達到指定人的身邊,僅有指定的收信人能夠查看,速度極快,堪稱絕密。但是即使在修真界用的也很少。無他,就是價格極為昂貴,而且還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誰會用這種方式給他送來書信?

薄昭眸子裏的色澤暗沈了一些。

他伸手捉住那令牌,周圍的靈氣霎時散去,價值千金的飛雁令變成了一塊普普通通的銀質令牌。

“上面寫了什麽呀?”

衛燕燕著急地扒著薄昭肩膀蹦起來看,只見令牌上僅刻了六個筆力遒勁的大字——近日切勿歸京。

“這是誰寫的啊?”衛燕燕一頭霧水,扒在薄昭肩膀上嘟囔。

薄昭反掌將飛雁令收入儲物袋裏,林間陰影籠罩住了他的眉骨,他的眼睛如同被濃霧遮住了的深井,刀劍森然,平靜之下有種令人心驚的懼怕。

“我父親。”他簡短道。

衛燕燕感覺薄昭心情似乎不太好,她偷偷打量著,在心裏撇撇嘴。薄昭看起來好兇哦。

下午一路上,薄昭都沒有同衛燕燕說話。他眉間思慮重重,兩條劍眉簡直要擰到了一起。

晚上衛燕燕蓋好了被子,乖乖躺在床上,左等右等也不見薄昭回來。

她悄悄爬起來,穿鞋子踩在地板上很響,於是她赤著腳就溜了出去。

這家位於城郭處的客棧不大,外面是密匝匝的白樺林,白樺林旁便是出城的杳葉江。很寬的一條大河,如同天上的玉帶,閃著粼粼波光。

就那麽一個小院,衛燕燕轉來轉去,最後才在屋頂上看見了薄昭的影子。

應該是薄昭吧,她不確定地猜測。

院角處有個梯子,衛燕燕放輕了步子爬上去,輕手輕腳地走到薄昭後面。

她弓著腰,本來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嚇唬他一下,沒想到剛剛走到他身後,便覺著一陣天旋地轉,冰冰涼的刀鞘壓在了喉嚨上。

衛燕燕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望向薄昭。

他眼裏的殺意還未散去,可是在觸到她的瞬間顯而易見的一滯。衛燕燕被摁在了他的腿上,他用了七八分的力氣,刀鞘硌的喉嚨生疼。

薄昭瞳孔放大了一些,緊繃的神色散去,他旋即松開手,偏頭咳了一聲道:“怎麽是你。”

衛燕燕摸摸被撞疼的後頸,兩條柳葉眉委屈地耷拉了一下。她悄悄腹誹,薄昭身上的肉好硬,像是石頭雕成的,撞得她疼死了。

“我看見你不在就出來看看。”衛燕燕活動著脖子小聲說,“誰知道你這麽兇嘛……”

“撞疼了?”

他偏過身子去,冰涼如同冷玉的手指輕輕揉按了一下她的頸窩,衛燕燕被冰的縮了縮脖子。

“你手怎麽這麽涼。”

她剛從被窩裏鉆出來,兩只手溫暖綿軟,一下子捧住了薄昭的大手,放在手裏揉了揉。

薄昭將手抽回去,擱在了刀上。

“別碰我了。”他低聲說,嗓音帶著摩挲的顆粒感,讓人心尖發癢,“小心冰著你。”

“嘿嘿。”

衛燕燕蹭到他身邊,用貓兒一般的聲音說,“薄昭,你到底在想什麽呀。”

薄昭望向流淌到天邊月下的那條大江,餘光卻看到了她的兩只赤足。小巧玲瓏的腳趾晃蕩在半空,仿佛冰雪雕成,一碰就會化掉。

“怎麽連鞋子不穿就出來了。”他忍不住皺了眉頭斥道。

衛燕燕鼓了鼓腮幫子,故意把腿一伸,將腳搭在了他緊束玄黑長靴的小腿上,腳趾夾住了他的褲腳。一黑一白,映襯得越發鮮明。

“胡鬧。”他雖是低聲斥責,卻沒有移開。

“薄昭、薄昭。”

她在他身邊不倒翁似的晃來晃去,“你在想什麽,就跟我說說嘛。”

“在想……”

他啞聲開口,受了魅惑似的道,“明皇年歲越長,對升仙長生之事越發執迷不悟。我父親隨侍君主身旁,他不叫我回京,京中怕是要有變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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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薄昭佩刀用途

遇見衛燕燕之前:殺人殺妖獸

遇見衛燕燕之後:照鏡子切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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