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勞的牛家村人為了生計一刻不停的勞動著, 牛家村人是真能吃苦, 白天在地裏收糧食勞作了一白天, 下了地不往家走, 帶著幹糧直奔牛脊山采藥, 甚至有人大晚上了還提著煤油燈到山上去找藥材，群眾們的力量是無窮的。等秋收結束, 大隊上曬著麥子, 堆著糧食, 在沒有耽誤農活的情況下, 收集上來的藥材數量也達到了新高。

等李幹部再來收藥材的時候，看著牛鮮花家裏堆得滿坑滿谷的藥材，吃驚的咋舌，上個季度還是兩百斤呢，這次每種藥材都至少能有四百斤。

因為李幹部要來，牛鮮花算準了日子特地上城裏割了二斤豬肉, 就等著來了款待這位發工錢的財神爺，因為牛家村未來的生計可要靠他呢。

李幹部吃完豬肉喝完小酒，想靠在椅子上, 瞇著眼睛想著牛家村那滿坑滿谷的藥材，“你們可真行, 這來你們牛家村一趟，我都不用去其他地方收藥了。”

牛富貴立馬給李幹部點了一根煙，“李幹部，那你就下次先來俺們牛家村, 照顧照顧，這全村的老少爺們都快吃不上飯了，嘿嘿。”

李幹部接過煙來，吸了一口，“今年年景不好，我去了好幾個地方了，收成都不好。”

可不是麽，這是六零年，這才剛剛開始。

李幹部點著煙想著牛家村的藥材，“你們的藥材這得多少錢，還得算上一算呢，我可能還沒那麽多現錢。”

牛蘭花早就算過好多遍了，“這錢是一萬五千六百八十四塊六毛五。”牛蘭花說完把單子給李幹部遞過去，她這一輩子也沒接觸過上百塊錢的東西，這上萬的錢數，算的時候她心裏撲通撲通的，還跟牛會計那請教了好幾次，才把這賬算清楚了。

李幹部接過牛蘭花的單子，掃了兩眼，交給旁邊的司機讓他明天照著單子看著他們搬東西上車。“這我身上沒這麽多錢，明天去趟你們羅城，去取錢，你們誰跟上去。”

牛富貴自然是自告奮勇，牛鮮花自然也要去，連帶著一直管錢的牛蘭花，牛會計都想去。牛鮮花看著在旁邊老神在在抽煙的李幹部，“李幹部，你們明天是開車上城裏哇？”

李幹部看了牛鮮花一眼，“嗯，咋？走上去那多遠呢！”

“嗨，這不是明天上個拿錢，俺們想讓你給順便把俺們的糧拉回來，直接就在城裏把糧買上。”牛鮮花早就考慮好了，把錢都換成糧食，才是上上之策，現在秋天，不管收成怎麽不好，城裏總是有糧的，要是只拿到錢，到時候沒糧，那還真是沒辦法。

牛鮮花早拿出了一包煙絲遞到兩位面前。

李幹部笑笑，“這好說，一腳油門的事，你別說，你這煙絲做的，不比那城裏賣的盒裝煙差。”

牛鮮花笑笑，“農村人沒見過甚世面，也沒甚好東西。”

李幹部和司機也不客氣，收了煙絲在牛富貴家睡下了，一宿無話。

第二天，因為要上去搬糧，牛家村牛富貴叫了幾個有力氣的漢子，還有就是牛鮮花和牛蘭花牛會計一幹人等，一起跟著李幹部去城裏取錢，大家都站在車鬥裏，都是第一次做汽車，興奮的咧著嘴。

到了城裏，李幹部去銀行取了錢，給了糧票，李幹部他們把車開到糧站門口就停下了，糧站每天供應的糧食也是有限的，因為李幹部只給了三千斤的糧票，三千斤也就是五十斤一袋的面或者米六十袋。幾個莊稼漢幾下子就裝上了車，但牛家村有百十戶人家呢，這點東西顯然還不夠。李幹部的三輪車也不大，大家只好打道回府。

回去村裏，卸了米面，給李幹部裝好藥材，牛鮮花牛蘭花等一幹人等就回去盤算著剩下的這錢該怎麽花。

其他人的意見都是直接發錢，讓村民們自己去想辦法，但是牛鮮花不同意，“隊長，你們昨天也聽李幹部說了，人家天天在外面跑，說了這整個省的今年的收成都不好，俺就怕著一旦交了公糧，這糧食有錢都不好買了，俺說就都換成糧食，一並給大家分了。”

幾個人不說話了，牛富貴嘆嘆氣，“今年這公糧還不知道咋交呢，除去好的留種，剩下的糧食也就是去年的一半，要是按照公社去年的要求，這糧食就得都交上個呢。”

“要不還是照賴頭子和牛瘸子說的，把村裏養的兩頭肥豬交了，留下一頭今年有的吃就行，少吃就少吃點，起碼得給咱們留下一半兒的糧呢，要不明年還有一年呢，可咋過呀。”牛蘭花出著主意，向來都是精打細算的過日子的小媳婦，對於節約最有心得。

牛富貴抽了抽煙，“俺明天上城裏去，也只能這樣了，用肥豬代替糧食，咋也得給村裏留下點口糧，要不可活不出去了。這今年過年就少吃上寫豬肉哇。”

牛鮮花說，“交了也沒事，咱們這不是有錢了麽，明年多養上幾頭豬，明年讓大夥多吃倒行啦。”

牛富貴跟旁邊牛會計說，“去把牛瘸子叫來，對，還有賴頭子，說一說這個豬肉的事。”

一聽說要把自己養的豬上交，牛瘸子不吭聲了，坐在一邊耷拉著腦袋，“那今年就吃不上肉了。”

“那不是還有一頭呢麽，少吃就少吃點。”牛富貴說。

“那留下的一頭母豬是要配種的。”賴頭子看著牛富貴，眉頭皺的緊，這大母豬他每天伺候的可好了，就等著明年看看能不能配種。

“今年不吃明年能多吃，隊長他們叫你和賴頭子來就是來商量著明年多買幾頭小豬崽子，你們看那咋弄呢麽。”牛蘭花在旁邊說。

“早也不養。”牛瘸子在旁邊嘀咕。

“早也得有錢了哇。”牛富貴一拍桌子，牛瘸子不吭聲了。

“明年你能養的過來幾頭豬？”牛富貴問。

牛瘸子撇撇嘴，“就怕你出不起那買豬錢，多少俺也養的起來。”

賴頭子靠在旁邊的門上，“現在也就養三四頭豬，牛瘸子一個人就從早忙到晚了，光給這豬找食就不容易，今年人都快吃不上飯了，這豬就更難養了。”別看他平時頂瞧不上這牛瘸子，覺得他下作，但這牛瘸子的工作量多少他也知道。

牛鮮花看了看他，“那就多找幾個人，大家現在都上山挖藥，順便一人拾一把豬草也夠養活一條豬了。”

牛瘸子看著牛富貴和牛鮮花那樣子，知道是真的要養豬了，他正色道，“先不說這豬飼料，就那豬圈，也就養個五頭撐死了，想要多養，那圈就不夠大。”

“那就蓋麽。”牛富貴拍板了，“賴頭子你來牽這個頭，咱們也像鮮花人家這藥材小組一樣，你們就成立個這個養豬小組，額外給你們加工分。”

“那俺是組長？”牛瘸子迫不及待的要當這組長，他可知道，牛鮮花那小組長權利大著咧，就牛招娣當了個小組長，現在在村裏走路都是仰著頭，在家連她娘都不得不笑臉相迎的。自己本來跟她爹都說好了的，現在又變卦了，他要當上這個養豬的組長，這也說出去挺牛氣的。

牛富貴看著他，“反正以後養多了豬，肯定要有人手，你就是這個養豬的組長。賴頭子你就先當這豬圈擴建的組長。”

甭管底下有沒有人，先把官封了，大家心裏頭舒坦了，自然就好辦了。

“那俺們還沒人手呢。”

牛富貴說，“等會俺上喇叭上一喊，讓願意幹的都上你們那報名，你們看著挑人吧。”

聽了這話，牛瘸子喜形於色。

於是養豬的事就這麽定下了，牛瘸子說一個豬崽子二十塊錢，說養多少頭，牛富貴現在經過了挖草藥的事知道了，信心十足，這牛家村人啊，潛力還是很大的。“三百塊錢給你，你先去打聽打聽哪有小豬崽子賣，先定下，十五頭豬，看你能不能養的活。”

牛瘸子一聽，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十五頭豬啊，今年雖然吃不上，明天不得香死個人。

錢自然是從牛鮮花這邊的藥材小隊上扣，牛蘭花在旁邊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瞅了一眼旁邊大咧咧的牛富貴。哼，不是你的錢，用起來一點都不心疼，大手一揮，隨隨便便就是三百，當錢那麽好賺呢。

“那豬圈呢？”賴頭子在旁邊問，沒人願意白幹活。

牛蘭花怕這牛富貴又要大筆一揮給大錢，急忙插嘴，“給個十塊錢管夠了，你組長自己分去，看是材料了呀，人工了呀，也不用蓋的咋樣，把豬圈搭起來就算。”

牛鮮花看著牛蘭花那一臉護著小隊的錢的樣子，這會計沒找錯。牛富貴一聽，說的也有道理，點了點頭，“就十塊。”

賴頭子看了一看牛蘭花，無語的抱怨，“還真把自己當會計了。”

牛蘭花才不管他的冷嘲熱諷，只要少花錢，她就開心，找了十塊錢遞給了賴頭子。

工作都分配好了，牛蘭花和牛鮮花去上城裏換糧票，倒騰糧食，牛瘸子找豬崽子，牛富貴去協調交公糧，賴頭子負責擴大豬圈。牛富貴當天在廣播上一廣播，說是要擴大養豬規模，成立一個新的養豬小組和壘豬圈小組，養豬小組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多賺工分，想要去的話，可以去牛瘸子家報名，壘豬圈小組是一次性付工資，由賴頭子來分配，想要去的也去報名。牛家村的人剛閑下來，聽了這消息，瞬間又跟打了雞血似的，連夜就去倆家門口等著了。

豬圈搭著，豬崽子聯系著，養豬小組都成立了，這事是大事，在牛家村傳了個遍，都聽說了，明年牛家村要養十五頭豬。因此，當牛富貴宣布要遷走兩條大肥豬去頂糧食的時候，也沒人不同意了，畢竟今年收成確實不好，肉不吃就不吃了吧。

交了一半的糧食和兩頭大肥豬，牛家村生產大隊在人民公社算是露了臉，社長在收糧大會上，一個勁兒的誇牛家村，交糧不墨跡，因為天災，糧食減產還拿兩頭大肥豬頂上了。這讓牛富貴在公社上挺直了腰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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