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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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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文墨澤二十五歲之前,他一直都不知挫敗感為何物。他是一門之主,武功高強到了一定的巔峰之境,便是皇家也要對他畏懼三分,直到他知道顧安背叛了他。

宇文墨澤是個重情之人,在他心目中,顧安是屬下,可亦是兄弟。

只是當所有證據指明,顧安是隆親王的細作時,宇文墨澤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他在想,為何顧安要背叛他?

宇文墨澤想了一夜。

他一夜無眠,第二天從房裏出來時,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靜之下是怒海滔天。他決定要報覆,他要讓顧安生不如死。

他布開了棋局,顧安是他的棋子,顧晚晚亦是。

第一步,借顧安之手殺掉顧晚晚的父親,截了他們兩人的後路。

第二步,折磨顧晚晚,讓顧安生不如死。

第一步很完美,第二步卻是出了些問題。在武林大會上,是宇文墨澤第一次見到顧晚晚。那時,他並不覺得顧晚晚有何特別之處,其貌不揚,性子也不好。

他甚至還在心裏嘲笑了顧安一番——沒眼光。

可是當他第二次見到顧晚晚時,他發現這姑娘其實挺有趣的。讓他想改變自己的計劃,是那一夜。他修煉玄颯秘笈,未料卻是出了差錯。

他和顧晚晚兩人都不能動彈。

宇文墨澤是知道的,那一夜,顧晚晚比他先能動彈,他從地上的倒影很清楚地看到她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邁進。那時的她,完全是有能力將他殺害。

可是她沒有,這讓宇文墨澤的心情變得很微妙。這樣的心情持續了好些日子後,宇文墨澤對顧晚晚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他……似乎有些喜歡這個姑娘了。

轉眼一想,宇文墨澤又覺得如果顧晚晚能夠喜歡上自己,於顧安而言,無疑是最大的傷害。只不過同時的,宇文墨澤又覺得自己如此做的話,等同於背叛自己的妹妹。

這天下間,只有他妹妹才配當他心尖上的人。

宇文墨澤相當矛盾,連帶著對顧晚晚也是時好時壞,他想寵這個姑娘,可是又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妹妹。直到他發現真相的那一日,宇文墨澤從顧安身上嘗到了第二次的挫敗感。

顧晚晚就是他的妹妹,他等了二十多年的妹妹。

那一瞬間,宇文墨澤簡直是對顧安恨得入骨。

然而第三次的挫敗感,仍是顧安帶來的。他與雲裳一道算計他,奪走了他的妹妹。他被禁錮在隆親王府裏的那段日子,他發現他對顧安除了恨之外,還有不甘心。

明明在魔門時,他對他這麽好,可最後他卻背叛了他,甚至還算計他。明明他對顧晚晚這麽好,這輩子他從未如此將一個人放在心尖上去疼愛,明明她才是自己的親人,可最後她也要逃離。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上輩子作孽了,不然這輩子怎麽會在他們兩個人手裏挫敗成此般模樣。

時間一久,宇文墨澤止不住地想念自己的妹妹。他想只要晚晚肯主動認錯,他就從此既往不咎,連帶著顧安的背叛和算計。

只可惜見到晚晚時,她一聲不吭的,看起來並沒有認錯的心思。

他盯著她。

最後宇文墨澤投降了,她是妹妹,妹妹可以做錯事,當哥哥的要大量,要毫無條件地去包容她。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領情。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無奈和挫敗。

他忍不住問道:“他到底哪裏好?”

她說:“他為了我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沈默了。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晚晚從來都沒有對他真心過,就連那一聲“哥哥”都不是出自真心的。他見過她和顧安相處的模樣,很俏皮,她會故意欺負他,然後軟軟地哄著他,眉眼間滿當當的都是笑意。

他問自己,到底能不能為了她連性命也不要?

他想了很久,答案是不能。他才不要讓這世間唯二可以讓自己產生挫敗感的人雙宿雙棲,他無論如何也要從中作梗,讓他們此生不得安寧。

只是……

他沒有料到晚晚會死,她明明是刀槍不入的人造人,可如今竟然在一點一點地流失著生命。

玄奇說:“想要為人造人續命的方法並非沒有,世間一直都很公平,要救她,你能拿自己的命來抵。”

顧安沒有任何猶豫就說:“如何抵?”

玄奇瞥顧安一眼,“你身上沒有玄氏的血液,能救她的人只有……”他指著宇文墨澤,“你一個人。”

宇文墨澤沒有吭聲。

他在掙紮。

他以為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拒絕的,可是他心底在煎熬。直到看見顧晚晚從榻上摔下來,身子瘦弱得像是一張薄紙,仿佛只要輕輕一撕,就能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她連茶盅也提不起,那一瞬間,仿佛有火星在宇文墨澤心裏炸開,火速燎原。

他開口說出了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話。

“玄奇是有辦法……”

“是要付出些東西,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顧安震驚地看著他。

他對他搖搖頭。

顧晚晚露出一個輕松愉悅的笑容,方才還是無神的雙眼剎那間充滿了神采,宇文墨澤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其實也沒有那麽虧。

半夜,他把顧安叫了出來。

他說:“不要告訴她,就說我留了下來。”

“謝……”

他打斷他的話,“不存在謝謝的問題,我這樣做,只是因為我想她活下去,我盼了她二十多年,最後被你捷足先登,這是我的疏忽。我曾經很想將你扔在魔門裏的地牢折磨,可現在不能了,我不在的話,這世間能保護她的人,也就剩下你一個。”

他哼了聲,“記住,不要告訴她。至於你,你就好好地感激我一輩子吧。”

一個月後,在高溫的練功房中,他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她。

熱浪一波又一波地襲來,他知道她疼,可他更疼。渾身像是被撕裂一般,疼得他渾身都是汗水。

玄奇說:“續命是一個艱難的儀式,你會在高溫之下慢慢地消失,這過程極其痛苦,只要你堅持住了,她便能獲得新生。”

他清楚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在恢覆正常,眼睛,鼻子,嘴巴,變成第一回在武林大會的擂臺上所見到的顧晚晚。

他在想,如果那時沒有威脅顧安就好了。

他知道她喜歡好人。

如果那時他和善些,也許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也不會那麽壞了。那麽他可以告訴她,其實顧安也沒她想象中的那麽好,他們兩個都是五十步笑百步。她應該考慮下他的。

他貼上她的唇。

“顧晚晚,為了你我也一樣可以連性命都不要。”

他說得很輕很輕。

他也知道她聽不到,這輩子再也無法知道。

五年後。飛花山莊。

顧安相當頭疼,自己的兒子總和自己搶晚晚。本來五年前時,晚晚懷孕了,整個飛花山莊都喜出望外,顧安自然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每一夜看著晚晚漸漸隆起的小腹都情不自禁地揚起唇角。

可是十個月後,孩子出生了。

顧安小心翼翼地抱著皺巴巴的嬰孩,心裏滿足得不可言喻。不過到後來就出現問題了,這孩子特別黏晚晚。

當然孩子黏自己的阿娘很正常,可這孩子剛睜眼就非得要晚晚抱著才不哭。且怪異的是,這孩子早慧得可怕。

一旦見到他和晚晚兩人獨處,定會在中間插一腳,又哭又鬧的,整得全家人都拿他沒辦法。

不過飛花莊主相當高興。

這孩子的骨骼驚奇,是個學武的料子。雖然莊主年老,不適宜再動武,但幾年前他將飛花拳法傳授給了顧安。

顧安怕晚晚擔心,也將魔功廢了,重新再來。

打從顧澤出生後,顧安已有大半年沒有碰過晚晚。不是他不想碰,而是顧澤那小子實在狡猾,一到夜晚沒有晚晚在身邊必會哭得整個飛花山莊都知道。

顧安也試過在顧澤熟睡後,偷偷地爬到晚晚身上,可是親了還沒一會,顧澤就哇哇大哭。晚晚只好推開他。

顧安瞅著顧澤。

顧澤睜著一雙圓碌碌的黑眼睛,不知是不是顧安的錯覺,他總覺得他在幸災樂禍。

顧澤四歲時,已是耍得一手好拳,嘴巴也格外甜,常常哄得晚晚笑不攏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又一口。而對著顧安,則是氣死人不償命。

顧安有時會看著顧澤的那一雙丹鳳眼出神。

晚晚問:“呆子,你在想什麽?”

顧安笑道:“沒有什麽。”

晚晚也笑道:“前幾日我收到文瑾弟弟的來信,說是想讓我們帶阿澤去京城裏給他瞧瞧。”微微一頓,她略微擔憂地道:“若是那年的事,他們知道是我們做的,那該如何是好?”

顧安道:“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拍拍她的手,只道:“況且若是當初沒有我們鏟除了隆親王和汾親王,如今這皇帝也輪不到他來當,即便是他察覺到了什麽,他也不會追究。”

顧晚晚瞧了他一眼,心裏一動。

“呆子,趁今日澤兒和阿娘外出了,不若我們……”

顧安眼裏有笑意,他聲音嘶啞地道:“……好。”

床簾拉下,兩人水到渠成,正當進入最佳時期,房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娘,娘,澤兒有東西要送你。”

顧安道:“噓,裝作我們不在。”

“爹!不要裝不在!”

顧晚晚無奈。

顧安氣得咬牙切齒。

門一開,顧澤撒著蘿蔔腿蹦跶到顧晚晚的懷裏,“娘,澤兒給你買了冰糖葫蘆。”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爹爹不要傷心,等娘吃剩了就給你。”

……這小子是來討債的吧?

不過瞧著晚晚眉笑顏開的,顧安又覺得是不是討債都罷。

如今的現狀,很好。

他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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