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我詫異地看向宇文墨澤。

“你和我一起去,皇貴妃是隆親王的生母。”他眸色一深,“皇貴妃極是可疑,宮裏興許會有什麽線索。等會你配合我。”

“如何配合？”

宇文墨澤俯身下來，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好些話。

京城的皇宮果真氣派,說是恢弘壯闊也不為過。我原以為宇文墨澤的魔門已是夠奢華了，未料比起這真正的皇宮而言,也只是小巫見大巫。

我很快就見到了皇貴妃。

宮中的女人都是美人,能坐上皇貴妃之位的，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我所想那般,皇貴妃面上雖有歲月留下來的痕跡，但舉手投足間盡是雍容華貴之態。

我並沒有戴面紗，進宮後,但凡遇上我和宇文墨澤的，目光皆是先落在我的身上。我早已習以為常，也不覺得有什麽。可見到皇貴妃時，她最先看向的卻是宇文墨澤，不，應該說，她的目光壓根兒就沒有離開過宇文墨澤。

她死死地盯著他，很明顯的，皇貴妃相當失態。

我心裏總算明白為何宇文墨澤會說皇貴妃極是可疑，她這種眼神，想讓人不懷疑也難。直到皇貴妃身邊的宮娥輕咳一聲，皇貴妃方是回神。

她喝茶潤了潤嗓子，才道：“本宮一直都想見見你們，”她的目光緩緩地移到我身上，仿佛有漣漪漾開，“你就是瑾尚口中的人造人？過來給本宮瞧瞧。”

我應了聲“是”。

從繡緞上站起時，大袖不經意地一拂，桌案上的茶杯被打翻，滾燙的茶水濺到了宇文墨澤的身上。我驚呼一聲，宇文墨澤輕微地皺了下眉頭。

皇貴妃對身邊的宮娥道：“帶宇文公子去換衣裳。”

宮娥應道：“是的，娘娘。”

我苦著張臉道：“都怪我笨手笨腳的。哥哥你快些去換衣裳吧，如今雖是春末，但也要小心著涼。”宇文墨澤這才起身對皇貴妃微微頷首，和宮娥一塊離去。

殿裏就只剩我和皇貴妃還有若幹個低眉順眼的宮娥，我一時間有些緊張和拘謹。

皇貴妃溫和地道：“你不用怕，本宮又不是什麽吃人的鬼怪。走過來，讓本宮細細地瞧瞧人造人的模樣。”她的語氣頗是感慨，“本宮還以為這輩子是無緣見到人造人了。”

我踱步過去，擡起了頭來。

她上下打量著我，道：“果真是上天賜予的好皮囊，完美得尋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她倏然伸出手，捏上我的臉頰，“吹彈可破的肌膚……”

仿佛有怨毒在她的眸裏一閃而過，指上的比甲劃過我的臉頰。

有那麽一瞬間，我感到了寒意。但也僅僅是眨眼間，她又恢覆了一副溫和的模樣。這一點，她和隆親王真不愧是母子。我忍下不適，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笑吟吟地道：“娘娘，我還懂得不少本事。”

接下來，我給她展示了人造人的一些本事。

如宇文墨澤所料，果真是吸引了皇貴妃的興趣。他讓我盡量拖延時間，他之前所查到的線索就斷在了皇貴妃這兒。

約摸小半個時辰，宇文墨澤終於回來了。

我松了口氣。

皇貴妃一見到宇文墨澤，她的註意力馬上就從我身上轉移，我坐得離她很近，可以清楚地見到她袖下露出來的比甲顫動了好幾下。

離開皇宮後，宇文墨澤的臉色一直都是陰沈著。直到回了隆親王府的練功房裏時，我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哥哥可是查到什麽線索了？”

他道：“當年阿爹的死定與皇貴妃脫不了關系，她認識阿爹，我尋到了一張阿爹年少時的畫像。”

這事愈發峰回路轉了，誰能料到玄颯會與一朝寵妃相識？

我不禁想起皇貴妃今日下午的神情，我心中驀然一動，問道：“哥哥，我的相貌是不是與你娘相似？”頓了下，我又改口，“咳，是阿娘才對。”

宇文墨澤頷首。

我道：“那會不會是因為皇貴妃當年仰慕阿爹，但卻慕而不得，因此便有了殺人的動機？”而宇文墨澤的長相又極像玄颯，是以皇貴妃見到宇文墨澤才會如此失態。我愈想便愈覺得我的猜測是對的，正想開口繼續說下去時，宇文墨澤神色倏然一凜，“誰在外面？”

我一怔。

外邊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公子，是蘭掬。”

我知道蘭掬是誰，這些日子以來，都是由他負責我和宇文墨澤的吃食，如今華燈初上，蘭掬應該是來送晚飯的。我對宇文墨澤道：“哥哥，我出去把飯食端進來吧。”

說罷，我便走過去開了門，一擡頭，我對上了蘭掬的眼。

他對我眨了眨眼，眼裏是熟悉的笑意。

我立馬反應過來，是顧呆子。我心中狂喜，可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地對他點了點頭。但接下來顧呆子所做的事卻讓我極是驚詫。

他道：“姑娘，飯菜重，還是由我端進來吧。”

我心中一緊。

顧呆子對我示意了一眼，我這才想起沒什麽好怕的。現在的宇文墨澤武功不及顧呆子，他殺不了呆子。以呆子的武功，他若是想要在外面偷聽，肯定有一千種法子不讓宇文墨澤發現。

如今被宇文墨澤發現了，那麽這就說明他本來就是故意的。

莫非是顧呆子有話想和宇文墨澤說？

思及此，我連忙帶上了門。

顧呆子將漆木纏花托盤放在桌案上，宇文墨澤面色不善地看著他。半晌，宇文墨澤眼神一閃，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是你。”

顧呆子用回了自己的聲音，“是我。”

眼見宇文墨澤的臉色愈發冷冽，我趕緊打圓場，“哥哥，有話好好說。”

顧安沈聲道：“門主，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哦？”宇文墨澤挑眉，“你哪裏來的臉面和本座做交易？”

顧安仍是面不改色地道：“我可以助你恢覆武功，且對於當年玄颯之死的真相，我知道的比你多。如今我們可以說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隆親王意在天下，他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可一旦他成功登上皇位，你便會是他最先要鏟除的人。而我也不願再受到任何威脅，我們現在的目標都是一樣。既然一樣，為何我們兩人不聯手對抗？有我在，我可以讓你事半功倍。”

宇文墨澤道：“沒有你，本座一樣可以成功。”

“我知道你接下來想做什麽。”

宇文墨澤眼睛一瞇，顧安從容不迫地道：“我可以配合你，我為隆親王辦事多年，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勢力所在。”

宇文墨澤沈默下來。

他忽然擡眼望我了一下，然後問顧呆子：“你想要什麽？”

顧安道：“我只要晚晚。”

我也說道：“哥哥，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當務之急，我們是要離開皇位之爭的漩渦。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計較了。哥哥是個大度的人……”

以前宇文墨澤是敵人，可現在的形勢看來，我們不得不坐在同一條船上。

我絞盡腦汁地說著好話。

宇文墨澤最後道：“待此事解決後，我們倆的賬再算。”

宇文墨澤此話的意思也就是要暫時和解。

隆親王一直是我和顧呆子的一根刺，我們不去拔它，它也會刺得我們生疼。與其如此，倒不如幹幹脆脆地拔掉。至於宇文墨澤，還是以後再算吧，總會有法子的解決。

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和顧安相視一眼，顧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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