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呆子同前輩練功時，我一人在荒島上無聊得很，遂自告奮勇攬下了洗衣的活，左右也是閑著。我抱著一籃子的衣物去了海邊，那幾只猿猴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起初我心裏還是有些顧慮的，生怕它們一時興起爪子又往我臉上招呼。不過連續幾日下來後，我倒是放心了，它們時而撓頭時而咂嘴，烏溜溜的眼珠子動也不動地盯著我，仿佛我蹲在這兒洗衣是件新奇的事兒。

猴子心思難猜透！

我漸漸地從最初的不習慣變成視若無睹。

一日，我洗衣畢，擡頭賞了會藍天碧雲後，便提著籃子往回走。一如往常的，那幾只猿猴依舊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後。我也沒有在意，行到叢林深處時，冷不丁的，忽有一道力推來，我沒有設防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

地面上的石子擦破我的大腿，疼得我眉頭緊蹙。

我扭頭瞪向罪魁禍首！

猿猴掩嘴咯咯地笑。

又一只猿猴搶過籃子，撒腿就跑。

這幾只潑猴！我今日不教訓你們一頓，我就跟呆子姓！我從地上爬起，追向它們。潑猴跑得奇快，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在一分叉口前，我左望望右望望，也不知它們到底跑哪個口了。

倏地，一塊石子扔來，我連忙一退，擡頭望去，潑猴攀在樹藤上，對我齜牙咧嘴地笑。

我氣得鼓起兩頰。

“有本事你別走呀！有本事你別走呀！”

我又追了一路，這回潑猴跑得不快，只要我一擡眼，就能瞧見潑猴在幾尺之外。驀然，我頓感不妥。我停下腳步來，那只潑猴竟也停了下來，還向我扔石塊。

而我一走，它又繼續跑。我一停，他就在樹上瞪著我，或是向我扔東西。

我微微一怔。

難不成這幾只潑猴是想帶我去哪兒？

眼見潑猴又想向我扔東西，我趕緊道：“別扔，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我去便是。”說罷，我拍拍腿，示意我這就走。潑猴看起來聽懂了我的話，甩下石子，跳到了另外一棵大樹上。

我連忙跟上。

又走了好長一段路，潑猴在一洞口前停下，之前消失的那幾只猴子也出現了，齊刷刷地盯著我。我指了指洞口，又指指我，“……我進去？”

它們紛紛讓路。

我心想莫非這荒島上藏了什麽寶藏不成？懷著忐忑與緊張的心情一進去，我立馬就傻了眼，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和驚懼。

偌大的洞穴裏頭，堆滿了死猴子。

一只，兩只，三只……壓根兒就數不清，甚至有些已是露出森森白骨。腐臭之味讓我幾欲嘔吐，方才那只帶路的猿猴跳了進來，嘴兒一張一合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聽不懂它在說些什麽。

驀地，我註意到一事。那只猿猴身後的屍首有些怪異，竟是少了兩只胳膊。我再細細一看，另一邊的猴子屍首又少了只腿，而它身邊的猴子五官都擠成了一團。

我詫愕不已。

此時心中已是全無恐懼，我仔細地觀察了所有的屍首。

小半個時辰過去，我驚詫地發現這洞穴裏頭的猴子沒有一個是完好無缺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更甚者有少了半邊身子，除了引我過來的那幾只潑猴外，全部都是畸形死猴。

猿猴歡天喜地的拉著我的手。

我不明所以。

另外幾只猿猴說個不停，可我一句都聽不懂。

我茫然地看著它們。

有只猿猴急了，它忽然伸爪，在另外一只猿猴的臉上抓了幾下。我以為它也想在我臉上來幾下，雙手立即捂住臉頰。

“晚晚。”

聽得顧呆子的聲音，我心中一喜，也顧不得眼前這幾只猿猴，轉身就往洞穴外跑去。跑了好一會，就見著了顧呆子使著輕功落下。

“呆子，你陪前輩練完功了？”

顧呆子頷首道：“前輩讓我先出來了。”他用袖角擦著我的臉，頗是心疼地道：“怎麽弄成這樣？是不是洗衣服太辛苦了？”

我嗔道：“哪會，是剛剛摔了一跤。”

顧呆子臉色一變，“摔哪了？”

我笑道：“你別大驚小怪的，就擦破了大腿的皮。”我摸向大腿，咦？右腿不疼。再摸，咦，也不是左腿。我有些怔楞了。明明方才是摔到大腿了，可現在兩條腿都好端端的。

我撓撓頭，“沒事了。”

顧呆子松了口氣。

我連忙同顧呆子說了洞穴裏的事，“你要不要去瞧瞧？”

顧呆子搖頭。

我輕聲道：“前輩練的到底是什麽功夫？那一洞穴的死猴子，莫非都是前輩殺的？你這幾日同前輩一塊練功，可有看出什麽門路來？”

“前輩他……”顧呆子壓低了聲音，附在我耳邊道：“我猜他是玄氏族人。”

我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不……不可能！玄氏族人不是只剩玄颯的後人麽？再說玄氏族人不是都活不過二十五麽？前輩怎麽看都不像是二十好幾的人。”

顧呆子道：“興許是傳聞有誤。”

想起那一洞穴的屍首，我琢磨道：“若前輩當真是玄氏族人，那麽那些猴子屍首也能解釋得通了。”想必前輩是在用《玄颯秘笈》來造猴子了。

我頓時有些心慌。

“我們發現了前輩的秘密，他會不會殺我們滅口？”

顧呆子道：“我會保護晚晚的。”

瞧他這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我心中不由一甜，伸手環住顧呆子的腰，頭蹭在他的胸膛上，“嗯，我曉得。”

顧呆子也回抱住我。

我喜歡呆子的懷抱，溫暖而有力，給我一種仿佛天掉下來了也會有他幫我擋著的感覺。我從顧呆子的懷裏仰起頭，“呆子。”

“嗯？”

“給我親一下唄。”

顧呆子的臉紅了，他的聲音細若蚊蠅。

“……好。”

我笑嘻嘻地道：“呆子，你曉得麽？我最愛你臉紅的模樣。”

顧呆子的臉愈發地紅了。

“……晚晚喜歡就好。”

哎，其實我也好愛這種千依百順的感覺。我踮起腳尖，咬上了顧呆子的唇。正所謂一回生兩回熟，親吻這回事，吻多了，呆子也能化身為猛獸。

唇舌頃刻間就被攻破，呆子橫掃千軍，直搗黃龍！讓我應接不暇！

我氣喘籲籲地道：“停下！”

顧呆子雙眼明亮地看著我。

我有些心虛地道：“太……太快了，我不舒服。”實際上，我只是有些懊惱接吻時顧呆子就像是一匹餓狼，而我則是像一只毫無攻擊力的小綿羊，任由餓狼蹂躪摧殘。應該調過來才對的！我鼓起雙頰，氣嘟嘟地說道：“你小力些，要慢點。”

頓了下，我幹脆道：“你不許動！只能由我來動！”

“好。”

我咽咽口水，直接攀在了顧呆子身上，張嘴就去咬他的唇，舌頭也是慢慢地滑進顧呆子的嘴裏，輕輕地掃遍他唇齒間的每一寸。

嗯，這種感覺就對了，像是萬物都掌控在我的手中。

顧呆子渾身緊繃，似是在壓抑些什麽，舌尖微微地顫抖著。

待我心滿意足地縮回舌頭時，顧呆子猛然箍住了我的腰肢，含住了我的舌尖，又是一次橫掃千軍。我渾身酥軟得只能靠在顧呆子身上，只覺四肢軟而無力，嘴唇燙熱地似乎快要燒起來了。

顧呆子離開我的唇，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

他的雙眼裏似有最為璀璨的星辰。

“晚晚。”

我沒好氣地道：“不是讓你別動麽？”

他說：“晚晚味道極好，我忍不住。”

我一咽口水，臉卻是燒了起來。

這這這這……呆子！

我推開他，不願讓他瞧見我紅撲撲的臉蛋。剛轉身，顧呆子就握住我的手腕，“晚晚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顧呆子道：“是我不好，我剛剛不該動的。可……可是晚晚的滋味太妙……”

我扭回頭，“打住！不許再說這話！”

顧呆子睜大了眼睛。

“晚晚的臉好紅！”

我氣呼呼地道：“你的臉才紅！你全家的臉都紅！”

顧呆子說：“我的娘子不是晚晚麽？晚晚不是我的家人麽？”

哎呀，一時口快。

我瞪著他。

顧呆子噤聲，柔柔地道：“嗯，晚晚說得對。我的臉才紅，我全家的臉都紅。”

這下，我是哭笑不得了。

這樣的顧呆子，我想懊惱想生氣也無從下手。我道：“以後不許說了。”

“好。”顧呆子小心翼翼地道：“那下次晚晚還想親我麽？”

我故意板著臉，“不想。”

顧呆子有些沮喪。

我心想，你這呆子，我不想親你，你就不會來親我麽？我拉著顧呆子，“走吧，我們回木屋去。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也不能透露。”

顧呆子的表情愈發地沮喪了。

我一瞧他模樣就曉得他想歪了。

我瞇眼，“呆子，今天的事是何事？”

“晚晚親我的事！”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瞧，我就知道他想歪了。我道：“是洞穴裏的死猴子一事！”

顧呆子神色一變，“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一頓，“那……”

我嘆了聲，湊前去蜻蜓點水一吻。

“滿意了麽？”

顧呆子喜不自勝，眼裏綻開了笑意來。

“娘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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