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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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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無雙都在想方才芷蘭館發生的一切。

回到玉香館後,她對宮嬤嬤道:“嬤嬤,我總覺得這個趙王妃態度很怪,你看方才她叫我三嫂,叫秦王妃二嫂,面上似乎在幫晉王妃說話,卻一口一個晉王妃,難道不該叫大嫂?”

宮嬤嬤露出一笑,道:“王妃,你能觀察出這些,說明你心思細膩,這其中是有些緣由的。”

說著,宮嬤嬤便把晉王的出身說給無雙聽。

其實不光秦王、魏王、趙王等這些下面的弟弟們,不願叫晉王大哥,甚至連他們的王妃也不願叫晉王妃大嫂。

須知大梁也是遵循嫡長制,也就是所謂的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太和帝沒有嫡出兒子,後位空懸多年,既然沒有嫡子,那就該遵循立長的規矩。

如果晉王這個半路而來的皇子被叫大哥,那便意味大家默認他是長子,他若成了長子,那以後皇位是不是要傳給他?

這也是為何晉王回宮後,多年來一直無齒序的原因所在,誰都不希望他排上齒序。

無雙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樁舊事,聽完很是有些感嘆,旋即她又皺起眉:“那嬤嬤你說當年晉王被遺留在行宮,一直未能被接回,真如那些謠言所言是因為母妃的緣故?”

提到這個,宮嬤嬤面露幾分憤怒之色。

“這都是宮裏那些爛嘴的人謠傳的,就是為了壞娘娘的名譽,當年確實是陛下帶娘娘去行宮時,一次醉酒臨幸了宮女後才有了晉王,但陛下未帶那宮女回宮,卻和娘娘無關,而是那晚陛下是被人下了藥,陛下惱恨這件事,才會遷怒上。”

當年宮嬤嬤在宸妃身邊服侍,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當時太和帝和宸妃正值濃情蜜意,偏偏生出這檔子事,因為這事兩人心中也起了隔閡。

彼時宸妃聖寵無雙,多少人想把她拉下馬來,自然不遺餘力地傳不利於宸妃的謠言,鬧得滿宮皆聞。

無雙思索片刻,又道:“那嬤嬤你說,晉王被遺留在行宮,十多歲才能回宮,他會不會因此事記恨上母妃,或是殿下?”

宮嬤嬤露出凝重之色:“王妃,你的意思是——”

“我也是這麽一想,我總覺得有人似乎在故意破壞殿下的名譽,你不知道當初我還聽說過殿下有殺妻的惡名,”說到這裏時,無雙也有些失笑,“這名聲實在太匪夷所思,還有殿下在我前頭那兩個,接連出事,尤其是那個席皇子妃,死得太蹊蹺,太刻意,似乎有人是故意做出這種局面……”

無雙清楚背後的人是想刺激魏王,她是通過前世宋游的說辭,以及上次宮嬤嬤與她說席芙出事那晚的事分析而來,她甚至有八成以上把握,魏王就是這次受到刺激,才會出現兩個人格。

若不是魏王提到對方時神態冷淡,她還要懷疑魏王當年是不是與席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以至於受到刺激。

但實際上並不是,對方顯然對少年時期的魏王有些了解,可能早已洞悉他飽受頭疼折磨,又或是因為一些其他別的原因,才會用這種殘酷的手段刺激他。

開始無雙猜是秦王。

七夕宴那晚秦王表現得太明顯了,一開始無雙沒懂秦王那句‘嬌花不易養,花落葉殘’的意思,還是知道席芙的事後,才豁然明白秦王原來隱喻的是這件事,所以當晚刺激得紀昜犯病。

可這世上會有人做了壞事,明晃晃在自己臉上寫‘就是我做的’嗎?

無雙總覺得秦王不至於如此蠢,可能背後還有其他人。

這個人肯定老謀深算,道貌岸然,所以這麽多年來才一直沒暴露。

對方心性可能與正常人不一樣,因為對方用計之毒,用計之狠,已經不能說是智謀了,再是爭鬥,也該用些正常人的手法,而不是去用這種侮辱殘忍的手段。至今無雙依舊震驚於席芙的死法,這種死法實在驚世駭俗。

除了這以外,對方對魏王應該有很深的恨意,因為恨意不夠深,完全不足以支撐對方記恨這麽多年。

誰會對魏王有如此深的仇恨?

之前那次說到魏王當場提著劍沖出去,宮嬤嬤雖含糊其辭,沒有提及魏王發瘋,但她說了一句‘應該和其他皇子有關’,當時無雙看出宮嬤嬤有難言之隱,估計是不想她知道魏王發瘋的事,但這句應該和其他皇子有關,顯然不是無的放矢。

那如果不是秦王,哪個皇子對魏王有如此之深的恨意?

僅憑有限所知,無雙除了晉王,想不出其他人選。

還有方才晉王妃,總是有意無意說魏王將她藏起來,其實無雙知道魏王盡量不讓她出王府的原因,是忌憚那背後下黑手之人。

她見不見人跟旁人有什麽關系?什麽人如此惦記著她出去見人?她出去了好害她嗎?

這又應在了晉王身上。

無雙只是猜測,可宮嬤嬤並不知她已經知道魏王的病,怕她再猜下去這件事可能會藏不住,忙道:“王妃猜測並非沒有道理,只是其中有些事奴婢也不清楚,倒不敢妄下斷言,王妃不如等殿下回來了,將此事告知殿下,再做斟酌?”

無雙看出宮嬤嬤有難言之隱,便再未說與晉王有關的事,而是又問了宮嬤嬤關於趙王妃的一些事,諸如她的出身什麽,還有其他王妃側妃一些相關。

對於這些,宮嬤嬤知無不言,而且她似乎有意讓無雙熟悉這些事,說得十分透徹,說到哪一家都是如數家珍,顯然以她以前在宮裏的局限,不可能知道這麽多事,之所以會知道如此之多,是有人授意她與無雙講這些。

這個人不用多猜,必然是魏王。

他每次做事總是這麽悄然無聲,偏偏又滴水不漏。

等所有人都走後,昌河公主才收斂了笑容。

“是不是近幾年本宮的脾氣太好,所以最近多了這麽多拿本宮當傻子的人?”

見公主露出怒容,一旁侍候的人紛紛跪了下來。

柯內侍湊上前,勸道:“殿下息怒,本就是來散心,何必被那有些人壞了您的興致。”

“你也知道我被壞了興致?她們打的什麽主意,當本宮不知?竟合著夥拿本宮作筏子,這事若讓魏王知道了,會怎麽看待我這個做姑母的?”

“這……”柯內侍苦笑,再說不出勸慰的話。

“早知就不該來這冬狩,明知這種場面不會消停!”

其實一開始昌河公主本打算不來,也是聽說有人來了,才會過來湊熱鬧,卻疏忽了這本就是是非之地。

“這些人若明日再來,直接在門外擋回去。”

“是。”

魏王沒有回來用晚膳,據說是在玉華殿飲宴。

無雙用罷晚膳,也無事可做,洗漱罷就靠在床上看話本。

快亥時時,魏王回來了。

無雙見他揮退福生等人,不讓他們替自己更衣,便披了件薄裘下了榻來。

“殿下……”

他環住無雙的腰,無雙見他行事隨意,又不願讓人服侍,便心知他是紀昜,隧道:“殿下怎麽喝了這麽多酒?我讓人端碗醒酒湯來。別說不喝醒酒湯,喝了也免得明日頭疼,我讓人弄些熱水來,你擦洗把臉再睡。”

她將他放在榻上,轉身去吩咐,福生就在門外站著,不用無雙說,醒酒湯和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他不喜旁人服侍,侍女們將東西端上來,無雙就讓她們下去了。

她親自去將帕子打濕,拿來給他擦臉。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榻沿,她站在他兩腿之間,伸著手給他擦臉。她外面披了件薄裘,裏面卻穿得單薄,銀紅色薄紗寢衣,寢衣是對襟而開,裏面是件淺杏色的小兜衣,細致的鎖骨,薄裘也遮擋不住的纖細的腰肢……

因為是伸著手為他擦臉,有一處線條越發明顯,惹人矚目。

“你平時就是這麽服侍他的?”他突然低啞道。

無雙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對方捏上她的腰,才略有些震驚地看向對方。

竟然是魏王。

他依舊眉目冷淡,眼神深沈,可手卻放在她腰間緩緩揉著,“怎麽,一察覺到是本王,當即變了臉色。”

帕子落在地上,她想彎腰去撿,被人鉗住了腰肢。

“殿下……”

“難道本王說得不對?本王冷了你,你委屈,那本王若是哪日納兩個側妃進門,你要委屈成什麽樣?”魏王冷笑道。

“納側妃?”

他為何會提及納側妃,是之前在玉華殿,有人說了什麽嗎?

無雙頓時想起了白側妃,想到晉王妃那含笑卻難掩譏酸嫉妒的模樣,她有一日會不會變成那樣,可為何只要想到他摟著旁的女人,她的心就喘不過氣來?

“殿下,我……”

話還未出口,眼淚先忍不住落下了。

魏王瞧著,不禁眉心緊蹙。

“你既不願侍候本王,又不願本王納妾?”

“不是,殿下……”

魏王的臉越發冷了,聲音冷硬:“你是願意本王納妾了?”

“殿下,不……”

“那你到底想不想本王納妾?”

從未有過的問題,突然就這麽被擺在了在無雙面前。

其實也不是從未有過,而是她一直拒絕去想,前世她成為奉天夫人時,他早已登基為帝,有皇後有妃嬪,一開始她是被迫的,她想的只是如何保全自己,即使後來慢慢生了些情愫,她作為後來者,也根本沒資格去想這些問題。

直到她弄清楚一體雙魂之事,以前的一些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她那時想的很簡單,紀昜是紀昜,乾武帝是乾武帝,乾武帝做不出逼迫臣妻之事,乾武帝有皇後有妃子,乾武帝也不會來招惹她,紀昜只有她,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前世她臨死之前,就處於他想讓她和離進宮,而她卻不想進宮當妃子的僵局,那陣子兩人因為這鬧了不少別扭,他以為她還對趙見知有情,其實只有無雙自己知道,她之所以不想進宮,就是不想成為那群妃子之一。

這也是為何明明她早就可以和離,偏偏等到趙見知開口。

其實問題本質是一樣的,只是前世礙於外在影響因素太多,她一直沒想透。

“那你到底想不想?”

她淚眼婆娑,捏著手,搖著頭:“不,不想,妾身不想……”

魏王面色和緩下來,替她擦了擦眼淚,“你既不想,那你打算怎麽服侍本王?”

說到這裏,她又猶豫上了。

直到見魏王眼睛冷下來,她忙伸出手環上他的頸子。

魏王見她乖巧可憐樣,心知今日不能逼她太緊了,正想與她說點什麽,突然臉色一變,揉著太陽穴道:“這麽快就發現了?”

無雙沒聽明白,睜著一雙眼睛看他。

魏王放開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本王出去一趟,等會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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