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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恐怖的學習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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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祤空幻夜的平安符,凝碧幽的香囊~~~~】

雲海森林公園延綿數百裏,有沼澤湖泊候鳥成群,有奇山怪峰萬獸盤踞,更以雲海著稱。

森林公園南側,山巒疊嶂,奇峰異石古樹環抱,掩映在雲煙中,又有南海之稱。南海的雲霧有個規律,晴天時,夜間起霧,清晨時群山皆在雲中,陽光出,濃霧成流雲,至午後,雲霧開始逐漸消散,日落時分才可見山峰真貌,那時晚霞如火,又是一番景色。

桑桑手中的筆遲遲沒能落下,腦中閃過無數構圖,卻始終覺得無法貼合心中所感。

雲煙飄蕩在胸前,一縷縷一團團,仿佛伸手可捉,卻又流瀉出指隙,人如騰雲駕霧,飄然若仙。

團團若絮,蓬蓬似海,裊裊如煙,山峰浮於雲上……這樣的美景,用筆無法繪出,只有心能映出一二。

青老先生上前,輕輕將桑桑手中的筆取下擱在筆架上,拉了拉她的袖子。

桑桑側臉望去,青老先生頭頂三只毛茸茸擠擠挨挨的紅嘴小鳥,肩上一邊站了一只長尾白脖子鳥,脖子後頭還爬著只小金毛猴,不時用爪子給他梳理頭發,腳邊團著一只大貓,嘰嘰喳喳吱吱,相處很是和諧。

“寫生,重要的是觀察。他們常來,見得多了自然拾筆就能畫,你初次上山,不要急於落筆。”青老先生拖家帶口,拉著桑桑在山頂漫步。“不要用眼睛,要用你的心來看。看這雲。看這山,看這霞光,這古松,這奇石。這崖間的鷹……只要入了你的心,都能入畫。”

山頂微冷,好在穿了長袖。桑桑環抱雙膝,背靠大石,身邊是一叢野蘭,已經吐蕊,花香沁人心脾。一只蒼鷹從崖下飛出,沖上雲霄,盤旋在雲海上空。落到不遠處的巨石上,微微歪著頭,一動不動,仿佛在觀景,而桑桑在觀它。

“紅葉。小紅葉,該吃午飯啦。”青偲的呼聲由遠而近。

桑桑扶著大石起身,拍了拍屁股,拿出幹燥噴霧對著自己噴了幾下,跺跺腳,繞過野蘭走出來,指尖拂過那顫巍巍的花瓣,唇角帶著絲絲笑意。

午飯是營養套餐,加上山時采摘的果實。任老先生自制的鮮蘑菇湯,以及青老先生帶來的動物餅幹和小蛋糕。

冠如華蓋的古松樹下,眾人坐在樹蔭裏,笑鬧著野餐。陽光從枝葉嫌隙中投射下來,清冷濕潤的空氣中多了溫暖感覺。青老先生用來跟朋友炫耀的動物餅幹才拿出來就被猴子奪走,護衛眼明手快。彈跳攀枝爬樹攆著猴子奪回大半,任老氣急敗壞的蓋上湯鍋,免得松針如雨下,禍害他的蘑菇湯。

桑桑從頭笑到尾,還要忙著替青老先生趕搶食的鳥雀,撲人的半大老虎,這些家夥完全不怕青老先生,連青偲也拿它們沒轍,不過桑桑俏臉一沈,清聲吆喝,它們立馬就乖了,只是很快又會明知故犯,總之這次午餐十分熱鬧,她所未有的開懷。

“小紅葉你太厲害了,爺爺老是撿東西回去,養好了又放生,弄得那些小家夥都不怕他,每次上山吃飯都跟打仗一樣……”青偲向後一躺,被他爺爺瞪了眼,翻身背對,朝桑桑擠眼,讓她瞧對面的柳絮。

柳絮非常積極,正拿著她塗了一上午的畫正跟石老先生請教求點評,就好像所有人中只有她最勤奮認真,桑桑的畫桌上還是白紙呢。

午後,雲海泛起波瀾,奔湧如潮,如白浪排空,驚濤拍岸,飛濺的雲霧正漸漸消散,遠處,起伏的山巒如含羞少女正慢慢揭下遮臉的白紗,露出秀麗風貌。

幾位老先生到山林間飯後散步去了,留下年輕的學徒們臨風作畫。因沒人守著,眾人情緒放松,說話鬥嘴打賭比畫。柳絮好為人師,見桑桑面前仍是白紙,很友好的宣稱願意教桑桑怎麽畫山水寫生,不過被青偲不怎麽友好的頂了回去。

桑桑是年齡最小的,雖然別人對她得到老大師們一致的誇獎很眼紅,但行為上還做不出欺負她這種事,而口頭上隱晦的不滿,桑桑當做耳邊風,扶著人工的石欄桿眺望片刻,桑桑回到畫桌前,將浸過水般過於濕潤的白紙揉成團銷毀掉,朝桌面噴了幹燥劑,重新鋪上一張紙。

眾人中除了青偲,其他人唯一一次旁觀她畫畫就是上次在墨園門口,而彩墨畫對他們來說,只是小孩玩意不上臺面。此時見她動筆,都帶著幾分挑剔的心思聚攏過來。

作畫時的桑桑,向來是全神貫註,連柳絮特意提高聲音朗讀古詩也沒能轉移她一絲的註意力。

這種入神,讓眾人臉上的輕松玩鬧沈澱,染上了慎重之色,柳絮也停下了她矯情的才學炫耀。

淡墨遠山,留白雲海,寥寥數筆,哪怕因墨色沒掌握好,水分太多暈染開來,但仍讓人看出筆墨之後蘊含的靈性。那是用語言無法表達,只有鉆研水墨丹青學過心畫的人才能感覺得到的某種靈性,有人稱它是神韻,也有人說它是畫的靈魂。

青偲的目光在面色大變的眾人臉上掃過,挑了挑眉,專心致志對付自己面前的紙筆。桑桑的試筆,從遠山,到近處古松奇石,再到雲上飛鷹,原本站在她身後觀望的眾人退回自己的位置,拿出全部的實力,認真作畫。

大家都是驕傲的人,沒有哪個願意輸給別人,特別是輸給比自己小這麽多的人。天賦上的懸殊無法追趕,起碼態度上不能示弱,心畫境界不如就拼畫技。

幾位老人歸來時,日已西斜,此時天邊流霞如火燦金奪目,雲消霧散的山巒露出真容,染上金光。分外炫麗。

寫生的小組拿著各自最滿意的作品請老師點評,放在一起比較,老人們忍不住相視而笑。

“不錯嘛,都有進步。就是要這樣。即使是練習作,也不能輕忽隨意。不要只用筆練習,要用心。”青老先生捧著一只翅膀受傷的紅色長尾雀。滿意點頭。

“嗯,老青說得對。”

“青偲的《雲海濤聲》有幾分浪濤排空聲震雲霄感覺。”

“柳絮的《南山松》也不錯,這次對松針的處理很細心,虛實掌握得比較好,沒有過多的不必要細枝,你以前對形太註重反而缺少了幾分意,再接再厲。”

“……”

“要評個優勝。小紅葉的《翔空》神韻最足,你們服不服?”

幾位老先生逐一點評,最後定了桑桑的畫為魁首,青老先生收到幾個老朋友的白眼,得意的捋胡子。

“紅葉妹妹的天賦。我們坐星艦也趕不上,當然心服口服。”柳絮笑著朝桑桑友好點頭,眼波一轉,又道:“不過,論意境我們是輸了,但純粹從畫技上看,誰的最好還需要再評一評,老師總不能打擊我們的積極性。”

“《雲海濤聲》的疏曠大氣,《雲峰飛瀑》的酣暢淋漓。《雲海》的‘海到盡頭天是岸,山登絕頂我為峰’,《問南山》的清朗飄逸……《翔空》天高海闊萬裏任遨游的意境確實好,但鷹有個缺點。畫的是翔鷹,爪子應該收起來,而不是像撲食時那樣張著。還有這鷹翅的筆觸稍微有點糊了,也算一個瑕疵。”

柳絮將每一幅畫都提了,獨獨不說自己《南山松》,然後點出桑桑畫中的誤點,語氣真誠。

青偲偷偷翻了個白眼,搶聲道:“寫意畫,形象不夠準,也不算大錯。更何況,從鷹的生態習慣上,它的爪子是該收起來,但畫畫並不是攝影,是藝術創造。小紅葉這樣畫也沒錯,寓意人在前行時不忘警惕,未來廣闊路上難免坎坷,帶著這樣的沖勁才能走得更遠。爺爺你說對不對?”

幾位老人暗暗點頭。桑桑的畫,意境上確實是天高海闊萬裏任遨游的自由,但別有一種內斂的攻擊性,就好像那張開的鷹爪,仿佛前進途中,一旦遇到問題就會露出攻擊的一面。

“小紅葉你自己看呢?”青老先生轉頭,看向一旁誇獎時沒有喜色,被挑刺時也沒有怒色的小弟子,眼中浮現一絲憂色。不驕不躁是好,但小小年紀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並非好事。

桑桑很敏銳,感覺到青老先生似乎在擔憂什麽,而擔憂的對象卻是她,心中疑惑,原本打算將柳絮的挑剔頂回去,但看了看青老先生後,上前卷起畫,雲淡風輕的回答:“謝謝青偲哥哥支持,不過是我對鷹的生活習性了解不夠,下次會註意。”

“你才多大,爺爺說你系統學習丹青才一年,能有現在的水平已經比我們所有人都天才了。”青偲撇了撇嘴,也上前拿了自己的畫。

柳絮忍不住漲紅了臉,作為她老師的石老先生並沒有替她解圍,反而是大加誇獎桑桑,言語裏大有也要收桑桑做徒弟的意思,幾乎跟青老先生爭起來。

最後純畫技評比,第一是柳絮的工筆畫《南山松》,不過她一點也不高興。

憑什麽自己苦學二十年卻比不得別人一年的成果,雖然有人跟她解釋,一年只是跟青老先生學習的時間,在拜師青老先生前,紅葉已經有了功底,估計是從會拿筆開始就學畫畫,算起來也有十年,只比她時間少一倍,但柳絮仍然很沮喪。

不管丹青谷裏往日的天才們因桑桑而受到多大挫折,總之桑桑已經入了丹青谷內眾位大師的眼,並不因她年紀小就當她是孩子,而是真正的看重她,爭相傾囊相授。

桑桑讓小鑫將白日的景象錄下來,晚上進入睡眠學習機,花幾倍的時間揣摩學習,吸收大師們的經驗,進步飛快。

這種恐怖的學習速度,在大師們眼裏,桑桑就像一個無底洞,似乎不管多少知識都能全部接受,並且很快融會貫通,讓他們見獵心喜,灌輸更多的畫技給她,連青老先生也從青偲身上轉移了大部分註意力給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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