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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毅沒有停留太久，“危言聳聽”嚇唬住桑桑後，易容改裝恢覆病態快死的模樣走了。

羅大少十指搭成塔狀，微瞇著眼睛，目光停留在桑桑臉上。

“大哥也要教訓我太魯莽了嗎？”

桑桑心情很覆雜。

確認身份有的是即時通訊工具，留言對話都不是問題。羅毅卻親自來找她說了這一大通話，是什麽意思？

“羅叔叔關心你。”羅大少說出了真相。

桑桑抿了抿唇，移開視線。

羅大少繼續說：“他以為是我借用了你的畫，覺得我在利用你。”

桑桑垂眸，羅大少的目光太犀利了，讓人壓力好大。

羅大少聲音低沈：“在你來前，羅叔叔指責了我，說做人要有原則，不該連孩子都不放過。”

桑桑頂著壓力，心中腹誹：雖然這次不是你，但你確實算計過我，羅毅沒有罵錯人。

羅大少松開交叉的手，屈指在桌面上敲擊。

速度不快不慢，“咚咚”的聲音如同打鼓，跟桑桑的心跳合拍。

“你好像在不以為然。”

桑桑擡頭：“沒有，我在考慮大哥的心受傷了，該怎麽樣才能粘回去。”

羅大少敲擊桌面的動作一滯，“咚咚”聲節拍亂了。

桑桑很無辜的看著他。

羅大少的目光越來越危險：“你的考慮結果？”

桑桑轉移話題：“我以為大哥全能全知，不管我做什麽都會知道，所以沒有提前跟您說。”

羅大少瞇著的眼睛睜大了些許，裏面的危險消散不少：“全能全知的是網絡之神，我每日需要處理公文無數，除了危及生命的大事，哪有時間管你一天三餐吃什麽這種小事情。”

這口氣，聽著很正常，但怎麽總覺得有股哀怨的氣息在裏面？

嗯，小金這麽強大，羅大少眼紅他也正常。

桑桑心裏亂想著，面上始終保持認真誠懇的表情：“大哥說的對，只是上網賣個消息而已，跟晚上吃什麽一樣是小事情，不會影響大哥的事業。”

羅大少面無表情：“你懂得倒真多。”

桑桑很謙虛：“多謝大哥誇獎。”

羅大少說：“諷刺的話聽不出來麽？別人費盡千辛萬苦只為隱瞞你的能力，你倒好，自己捅了出去。”

剛被羅毅訓了一頓，又輪到羅大少來教訓她。

不就是隱姓埋名蓋頭換臉在網上發了個消息？沒做罪大惡極的事啊！

桑桑抿了抿唇：“知道我是紅葉的人很少，我想不會有人透露出去。”

“那可不一定，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手段。”

羅大少見桑桑仍沒有反思的意思，雙腿交疊，換了個姿勢。

“我知道你性格早熟，人也穩重，沒把你當普通孩子看待。但你畢竟年齡還小，見到的事情不夠多，以後有什麽，還是跟大人說一聲。不想跟我說，跟你師傅說也一樣，老師考慮得總比你周全。”

其實我年齡不比你小多少。

桑桑心中說著，但也承認，雖然有前世的記憶在，可她的心機確實比不上羅大少。

“我知道了，下次有事一定先跟師傅商量。”

羅大少從她話裏聽出敷衍的意思，微微皺眉：“聽著，你是羅素雪，不管以前是誰，現在都是羅素雪，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說。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有天帝網絡之神那樣的同伴，就沒有你們做不到的事。星港對付桑家特使，塔洛星滅殺榮耀騎士，快意恩仇很痛快是吧？但個人實力永遠比不上戰爭機器，我也不可能一直給你們善後。”

桑桑低下頭，不說話。

羅大少知道她臉上看似認錯，心裏仍不服，語氣重了些：“你很不錯，十二歲的治愈畫師，是值得驕傲，但不值得自滿。出頭的櫞子先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隕落的天才潛力再大也只是死人。天帝很強，桀鶩任性，甚至瘋狂，一般人都不願意惹他。但世上比他強的大有人在，光銀河系就有兩位數，更別說三極文明。他如果一直這麽瘋下去，很難說哪天不會跟曾經的那些罪城強者門一樣夭折……”

這話雖然不好聽，但語重心長，教導意味深重。

羅大少繼續訓話：“我不是指責你跟天帝太靠近，你們結成同伴共同進退，可以，但必須謹慎理智。你的異能並不萬能，用來畫畫很好，冒充控制系上前線不值得提倡。”

——以後打架天帝上，自己畫下畫，當好後勤人員就行了。

桑桑聽出了話外之音，面上乖巧的應：“我知道了。”

羅大少一聽她的回答就知道沒上心，不過也沒再多說，像逗小狗一樣招了招手。

這招手的動作跟薔薇公爵還真有點像。

桑桑默默腹誹著，走上前，把腦袋交給羅大少當毛球撲棱。

“這些話我只說一次，聽不聽都隨你，但你遇到跟桑家有關的人就沖上去發瘋這個毛病最好改改，桑書文最是多疑，小心你的計劃出問題。”

羅大少說完，揮了揮手，跟趕蒼蠅一樣趕走桑桑。

我很瘋嗎？

好像遇到了仇人，是有些理智無存。

桑桑漫步穿行長廊，思索著羅大少最後那句話。

難道是羅大少查到了什麽，提醒她註意？

桑桑打開光腦中關於桑書文的文件夾，面前彈出一個光屏，上面是關於桑書文的情報。

最近忙著畫畫，好多天沒看情報。現在一看，發現桑書文在一個月內做了不少事。

星際醫院裏的靈魂轉生科室開放了，出現幾次問題都被壓了下去。

很重要的是桑書文手上還拿到了她的畫像，不過她跟以前的桑桑氣質相差很大，而且精神力問題沒有造假，暫時沒懷疑她就是桑桑。

桑書文現正在查羅家，只是他的人被羅大少給捉住了，成為生物戰士的材料……

“要加快進度了。”

桑桑在精神力練習室找到指導天帝訓練的小金，兩人到一角的小休息處說悄悄話。

“小金，我可以依靠你嗎？”

“可以。”小金語氣平板的回答，但眼中光芒閃爍，十指扭成一團。

“最喜歡小金了。”桑桑用臉頰蹭了蹭他：“今天被訓了好幾次，我知道不限精神等級的治愈畫很稀罕，但沒想到這麽稀罕，關於我就是紅葉的消息，一定要幫我瞞住啊。我不想成為一塊肥肉，被人爭搶。”

小金身子歪了歪，連忙又坐正，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好。”

桑桑很愛看小金做小動作的樣子，像是害羞了一般，嘴裏繼續叨咕：“他們真的是關心我嗎？這世上哪有純粹的感情，關心裏也帶著算計吧。如果我的身份暴露出去了，引起太多人註意的話，寧王也會出現在外人的視線當中，肯定會影響他暗中的計劃……”

從六歲起就明白，世上的人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灰色。

長大了才知道，以真心才能換取真心。

桑桑明白這個道理，她對羅大少不夠真心，也不怪羅大少對她心思不純，畢竟像天帝這樣傻子不常見。

小金認真的聽桑桑抱怨，不插話，默默聽著，眼中的光芒像天空一樣純粹寧靜。

桑桑抱怨完畢，將小金托在掌心，湊到唇邊親了口。

小金用手捂住被親了的額頭。

“你們親親我我別當著我的面，太過分了啊！”

天帝叉腰，兇神惡煞的吼。

桑桑朝他露出一個甜蜜的笑，用臉頰蹭蹭小金，那斜著的眼神中，充滿了“我就是這麽過分”的挑釁。

天帝撲上來搶走小金，也一口親在小金額頭，然後高高揚起下巴，朝桑桑“哼”了聲。

小金捂著額頭，掙紮著逃出天帝魔爪，飛到墻角蹲下，默默面壁。

桑桑兇狠的瞪著天帝——都是你的錯！

天帝不甘示弱的反瞪回去——你也有錯！

小金鬧脾氣，不是一個人惹出來的！

桑桑目光往下移，瞟向天帝的下半身，眼光如刀。

天帝下意識夾緊雙腿，頓時蔫了，跨著內八字走到一邊繼續做精神力訓練。

桑桑很滿意的自己的威懾力，親親喉嚨：“小金，幫我個忙吧。”

蹲在墻角的小機甲腦袋一百八十度向後轉。

桑桑目光真誠：“小金，萬靈萬應貴賓會員每年有一次舉辦私人拍賣行的機會，你能不能幫我申請一下，然後發函給那些對《星空圖》有興趣的人，時間定在三天後星網標準時間晚八點正。”

羅毅跟羅大少的話還是起了作用。

桑桑原本準備折騰“星際銀河”一番，報覆他們的拒絕輕視，再請幾個人護送《星空圖》到聯盟藝術之都交給他們拍賣，但那樣可能會被人抽絲剝繭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小金是網絡之神，還是在星網上更可靠。

小金目中閃過藍光：“小鑫可以做。”

桑桑蹲下來，把手伸過去：“在我心裏，只有小金最可靠。”

小金體內響起“嗡嗡”的機械運轉聲音，半晌才“嗯”了一聲，把腦袋轉回去，跳到桑桑手心，雙手抱胸，撇著頭，仍然不看桑桑，顯然脾氣還沒消。

小金的效率很高，這邊桑桑還在一心哄他開懷，那邊羅大少就突然接到萬應網《星空圖》專賣邀請函，感覺很頭痛。

同時收到邀請函的，還有萬靈萬應所有星級貴賓。

桑桑爆滿的郵箱終於有了喘息餘地，除了那些不死心想招攬“紅葉大師”的人，純粹為了畫的人不再騷擾她。

星際銀河負責網上業務的主管急死了，原本送上門的好生意因為太過倨傲，回函不恰當，讓潛在大客戶放棄合作意向。他被上司罵得狗血淋頭，還被勒令不能挽回紅葉大師，明年回家吃自己。

要說他也沒做錯，網上的騙子那麽多，誰能根據一段錄像與數據就確定對方提供的是真品，更何況數據還誇張得那麽假，他的語氣已經夠好了……

紅葉大師一定是個脾氣古怪的小心眼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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