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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好,給你個好差事。嗯,這樣吧,等下如果我讓你做什麽,你都肯乖乖聽話的話,就點點頭;若是不肯,就搖頭。”

靈珠很是正氣凜然地搖了搖頭。

語蝶在一旁高聲讚揚了靈珠幾句。

羅紗回頭朝語蝶燦然一笑,指指紅箋手中的盒子。

紅箋會意,走上前來。

羅紗掀開蓋子,從中拿出個銀元寶,放在手中摩挲著,對靈珠說道:“這盒子裏,一共有十個這種元寶。從現在開始,我第一次問你你就點頭的話,整盒拿走;第二次問你之後答應了,給你五個;第三次,兩個……當然,只能問四次。問到第五次了你就算是答應了,這些也全都不是你的了。”

說著羅紗指了指院中下人住的地方,道:“你不答應,我也可以讓人將靈秀、靈韻她們帶來。如今只是剛巧碰上了你在,所以頭一個問你罷了。算你運氣好。”

她特意停了會兒,給靈珠留了片刻思考的時間,這才說道:“來,第一次。若等會兒讓你做什麽,你都能乖乖……”

“若是讓我揭露姑娘私密、做對不起姑娘的事,我是不肯的。”她口中的姑娘自然是語蝶。

羅紗食指輕點嘴角想了半晌,說道:“好像我要讓你做的並不是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這點你放心好了。唔——你考慮得如何了?吶,第一次算已經過去了。那麽,第……”

“二”字還沒出口,羅紗就聽靈珠咬了牙說道:“好!我答應!”

羅紗緩緩綻出了個笑容。

看著面上帶了種視死如歸般壯烈的靈珠,語蝶在一旁開始尖聲叫罵。

羅紗嗔了語蝶一眼,幽幽說道:“怕什麽,我都答應了,不讓她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也不說出你的私隱來,這樣的忠仆,哪裏去找!”說著,她示意紅箋將盒子交給了靈珠,又對靈珠笑道:“若是你任務完成得好,還有一盒等著你呢。”

她聲音剛落下,只比她高了半個頭的紅蔻便費力地抱著個同樣的盒子晃晃悠悠走了過來——她是紅箋的親妹,都是羅紗乳母陳媽媽的女兒。今日晴夏院全體出動,羅紗特意叮囑的也將她帶來,見識一番。

靈珠見到居然還有賞銀,驚喜地瞪大了眼。

羅紗見狀,低下頭掩去嘴邊冷笑。

她前世就知道,商賈出身的孫氏最愛籠絡人的方式就是誘之以利。如今自己肯花出更多的銀錢來收買她的人,果然有效。

任她是孫氏的親信又如何!還是抵不過銀子的誘惑!

“靈珠!你別忘了,當初你被人賣的時候,是誰將你買下來的!你可不能忘恩負義!”

語蝶忽然大聲叫道,靈珠身軀震了震,神色開始轉變。

羅紗心下了然,語蝶這是想動之以情呢。

好在,她早有防備。

羅紗氣定神閑剛要開口,一旁的葉頌青按捺不住跳下了椅子,朝羅紗呲牙笑了笑後,悠哉說道:“你今日若是肯乖乖聽我們的話,明兒我就去問祖母要了你的賣身契給你。”

他的話一出口,靈珠的臉上就露出了狂喜。

可以不再為奴,又有原先羅紗答應下來的那些銀子傍身,她隨便怎樣過也比現在的情況要好得多!

靈珠當下就要磕頭,奈何雙手被綁,只得連連道謝:“多謝姑娘和少爺!奴婢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羅紗面上笑得自在,私下裏卻是恨恨地踹了葉頌青一腳。

這臭小子!他這麽點兒大哪懂得賣身契的重要性?

肯定是方才自己在晴夏院吩咐紅箋她們幾個配合自己行事的時候,他將自己要說的話記了下來,關鍵時刻拿來顯擺了!

葉頌青朝羅紗眨眨眼,羅紗惱了不理他,只吩咐陳媽媽按計劃行事。

待婆子給靈珠松了綁,靈珠便乖乖立在了陳媽媽身側。

陳媽媽說道:“你是在二姑娘身邊伺候的,那麽你家姑娘的東西擱在哪兒,你可都知道?”

“知道的。姑娘的東西都是由我負責看管的。”

“很好。”陳媽媽說道:“我這兒有個單子,上面列著的東西,我說了哪個,你就把它給我找出來,交給紅丹,你可做得到?”

紅丹適時地走上前來,靈珠看了她一眼,頷首道:“做得到。”

“很好。”陳媽媽看了眼單子,又道:“第一件,柳黃色薄紗,今年八月份送到府裏來的。”

靈珠就有些遲疑,“那薄紗……當時一收到,姑娘就讓人做成裙子了。”

“哦,那倒是無妨,你將裙子找出來便好。”

靈珠掃了眼那些箱子,走到一個前面,拿出腰間掛著的鑰匙串。

在鑰匙伸進鎖孔前,她猶豫了一剎那,但剎那過後,便毫不猶豫地插了進去。

看到裙子的時候,就連羅紗,也不得不暗暗讚嘆。

國公府送來的薄紗,本就質地柔軟顏色俏麗,而語蝶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金絲線銀絲線,在裙邊和裙擺處繡了花紋和彩蝶,不用穿起來,單單是靈珠這樣拿起來看著,就有種流光溢彩的鮮艷和美麗。

紅丹接過裙子,目不斜視地走到羅紗跟前,捧給羅紗看。

任是心中驚嘆,羅紗臉上也不露分毫出來,只淡淡說道:“丟進去吧。”

紅丹會意,走到火盆便後,單手將那裙子抓了起來。

語蝶這時才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不禁撐大了眼睛瞪著羅紗,“難道,難道你要把它燒了?”

“那是自然。”羅紗輕描淡寫說道:“既然你不稀罕我送的東西,那我便沒道理將東西留在你這兒,省得你看了心煩,我想起來氣躁。”

“衣服是我的!憑什麽你燒我衣服!”

“可料子是我給你的。沒有這薄紗,任孫氏的弟弟再如何本事弄到那些個金線銀線的,你也做不出這樣的衣服來。”羅紗說著面色一冷,哼道:“國公府的東西,往後你都沒資格再碰上一碰!你不是總說我仗勢欺人嗎?今兒我倒要讓你瞧瞧,什麽是真正的仗勢欺人!”

“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

羅紗很是憐憫地掃了暴躁的語蝶一眼,不再搭理她,轉過臉遞給紅丹個眼色。

紅丹會意,提了衣服便要往裏扔。

羅紗特特吩咐人用的好炭,盆中火燒得極旺,火苗一竄竄地,眼看著離著裙子邊兒不過一尺距離了,語蝶嗷地一聲大叫,朝紅丹嘶叫道:“你個惡奴!”

紅丹用空著的手捂著嘴笑了,“哎呀,‘惡奴’?這諢號好!喲,沒想到來葉家幾年後,我也能得個響亮的諢號了,還是旁人學都學不來的,真真是受寵若驚。奴婢……啊,我可要多謝二姑娘賜號了!”

說著,紅丹便盈盈一拜。

她一屈身,那裙子就也跟著往下落了幾分,火苗剛好觸到了它,瞬間就燃起了火。

紅丹誇張地大叫一聲“我的手”,直接將裙子扔到了火盆中。

羅紗湊到火盆旁,看著裏面燃著的東西,嘴角勾起一絲笑來。她臉上的五指紅印映著火光,有著說不出的詭異,語蝶被唬得退了半步。。

盆中火苗猛地竄了竄,慢慢又小了下來,只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味道,證明那裙子曾經存在過。

語蝶委頓在地,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嘴裏還不饒羅紗。

羅紗根本不睬她,只示意大家繼續幹活兒。

不多時第二樣東西已經被擡了過來。

羅紗就皺了眉。

那是個沈香木做的小桌子,十分精巧,可以擱在桌子上椅子上使,不用的時候還能折疊起來。

這東西羅紗很有印象。當時她不過一兩歲,東西被安國公府送來後,怕兩個孩子年紀太小被小桌子磕著,便暫時沒用,就擱置在房中櫃子裏。

有次孩子們同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四姑娘語芙無意間提起這麽個小桌子,語蝶聽到了便吵著要,還不住地說好話給老夫人聽。老夫人被她哄得開心,就讓李姨娘先拿來給語蝶用,等羅紗大些了再還回去。

李姨娘到底拗不過老夫人,只得照做。

結果這幾年,羅紗便再沒見過這東西,後來聽李姨娘提起,卻是沒要回來——語蝶說已經找不到了。

如今再見,只餘厭煩。

眼看著她們要將這東西丟到火盆,羅紗不耐地說道:“砸了它!”

火盆子待會兒她還有其他用處。

這種木頭做的東西……暫且還是不要放進來了。

漸漸地,從小到大,凡是羅紗送到語蝶這裏的,包括羅紗幼小之時,李姨娘幫著她安排送過來的東西,無論成了什麽樣子,全被翻了出來。

金銀首飾衣物布料的,全被丟到了火盆裏。而那些個花瓶鏡奩之類的,則當場砸了。

心疼到了極致,語蝶高聲吼叫:“葉羅紗!你憑什麽砸我東西!送給我的東西便是我的了!”

“憑什麽?”羅紗冷笑,“就憑我喜歡!你信不信,今兒我砸了這些東西,明兒我的日子該怎麽過照樣過!”

語蝶恨得牙齒發顫,死死盯著羅紗瞧,羅紗無動於衷,只當沒看見。

語蝶漸漸也不再開口。

她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碎裂聲,望著火盆中不住亂竄的火苗,淚流滿面地看著那些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被羅紗毀掉,神色越發地莫測起來。

漸漸地,整個暖春院都彌漫著燒東西的味道,各種物品燒過的味道摻雜在一起,熏得人有種莫名地疲憊。

羅紗望著滿地的碎物,靠在椅背上,端坐不動。

待到陳媽媽單子上的最後一樣物品也被消滅了,羅紗這才長舒了口氣,拍拍身邊早就目瞪口呆的葉頌青,也不與他多說,只吩咐人收拾現場。

在靈珠獨自將剩下的原本就屬於語蝶的東西收拾齊整後,婆子們就把家具物什又都搬回了屋裏,丫鬟們則在院中負責清掃。

羅紗將另一個盒子也交給了靈珠,又對語蝶說道:“如今孫姨娘有孕,今晚的事兒要不要讓她知道,你自己掂量著來。左右她若是落了胎,於我是半點兒影響都沒的。”

語蝶朝她“呸”了聲,含恨說道:“你少打我姨娘孩兒的主意!”

羅紗笑道:“我打她孩子的主意?我只求她別來招惹我便好!”

待眾人收拾妥當,羅紗便命她們拿好帶來的東西準備要走。

靈珠叫住了她:“五姑娘,奴婢今兒晚上住哪裏?”

“自然是本來住在哪兒,就還繼續住在哪兒。”

“可是……”靈珠看看正一臉憤恨地望著自己的語蝶,有些遲疑。

羅紗輕聲笑笑。

既然肯做出背主的事情,那就得承擔住背主的後果!

只是她想了想,還是語重心長地叮囑了語蝶一番。

“其實你該謝謝靈珠的,若不是有她,我的人為了找出東西來,少不得要把你的物什全都翻亂了。如今能這樣地順利,真是多虧了她。”

語蝶咬牙切齒地望著羅紗,羅紗大笑著領人離去。

走出沒多遠,後面就傳來了語蝶歇斯底裏的叫聲:“葉羅紗!你不得好死!”

“死”字一入耳,羅紗有片刻的恍惚。

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那身大紅的嫁衣,又聽到了那聲“馬驚了”……

猛地回了神,她回首看了眼語蝶。

不過八歲多的女孩子,面容尚且稚嫩,就隨隨便便將“死”字說出了口。

羅紗輕蔑地嗤了聲,拂拂衣袖,走了。

只留下恢覆了平靜的暖春院,仿若什麽都未曾發生過。

☆、24火盆的作用

回去的路上,紅丹可惜道:“如果姑娘沒有提點二姑娘那些話就好了。若是被孫姨娘知道了這事兒,那才是真的好玩呢。”

陳媽媽壓低了聲音訓她:“不懂規矩。這話能亂說的?若是被人聽到,那姓孫的又出了什麽意外的話,少不得要拿你說事兒。”

紅箋笑道:“娘你也不用太擔心,你看看這路上,咱們一走,誰還敢擋著道兒啊?左右都是自己人,不妨事的。”

其實她說得也有理。

前面那些粗壯婆子開路,無論膽大膽小的,一見是晴夏院的,就都急急讓開了;後面又有婆子們墊後,雖沒刻意防範,可也沒誰敢湊到後面尾隨。

雖說明知紅箋的話沒錯,但陳媽媽還是覺得小心為上最好,便細細說了她們幾句,見兩人壓根就沒聽進去,不由嗔了丹、箋二人一眼。

羅紗笑看著她們,想法卻與她們不同。

雖說自己那樣地警告了語蝶,可羅紗相信,就算語蝶不告訴孫姨娘,孫姨娘明日裏,或者今晚,必定能從旁的法子來知道這件事——能從如今的地位爬到做第二任葉夫人,她的能力不容小覷。

但羅紗卻不擔心她會借機將事情鬧大。

孫姨娘如今懷有身孕,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定然小心翼翼,不會讓自己因了這事兒反應過於激烈——二少爺葉懷書身體孱弱,孫姨娘定然是還想再生個健康兒子的。

因此,就算她知道了,反而裝作不知道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暗地裏她會使些什麽招數,就得好生防範著點了,畢竟明箭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這人肚子裏的壞水如今會有幾分使到自己身上來!

這樣想著,羅紗反倒有些躍躍欲試了。

孫姨娘如今必定還只當自己是個孩童,防範之心定然不足,這樣一來,能反擊她的把握便會大上許多!

她這樣激動地想著,腳步越發地急促起來。陳媽媽喚了她好幾聲,她才聽見。

“……姑娘,這火盆怎麽辦?”

“丟掉!”羅紗看都不看,斬釘截鐵說道。

“丟掉?”緊跟在她們身後的紅蔻一驚,“這裏面的可是真金白銀,值好多錢呢。”

羅紗接連深吸幾口氣,努力將孫姨娘的身影趕出自己的腦海。

日後的事情日後再想,如今最主要的,便是好好享受享受發洩一通後的愉悅心情。

下好決定,羅紗放松下來,朝紅蔻說道:“這丟啊,分好多種。現在咱們的這個,也不是說將它隨便扔了就行,而是要丟在顯眼點的地方,還得是去金秋院的路上。另外,我還要再派個人在暗處守著,看看那盆子的去處。”

“咦?看著它的去處?難道它還能跑不成?”

紅蔻年紀尚小,聽不明白。陳媽媽和紅箋她們倒是有些明白了羅紗的想法。

看著一臉稚氣的小女兒,再看看小大人模樣的羅紗,陳媽媽暗嘆口氣,道:“姑娘,這事兒交給紅蔻去辦,如何?”

羅紗有些躊躇。

那條路到了晚上又黑又暗的,守著的時候還不能點燈,紅蔻一個小姑娘,能行嗎?

陳媽媽見她如此,就將紅蔻往前推了推,說道:“來,你跟姑娘說你能辦好這差事。”

紅蔻便跑到羅紗身旁,脆生生將陳媽媽教她的話說了。

見陳媽媽心意已決,羅紗只得頷首說道:“也好。”又囑咐紅蔻道:“你只管看就行,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許插手,明白嗎?”

紅蔻認真應下了,陳媽媽便松了口氣。

一行人浩浩蕩蕩剛回到晴夏院,紅蔻就跑了回來。

羅紗奇道:“怎的這樣快?”她覺得,被人看到,然後去稟了祖母,再過來拿,怎麽想,這點兒時間都不夠啊。

紅蔻笑著匯報:“盆子被金秋院的金簾揀去了!”

羅紗一怔,沒想到居然和自己料想得不同。

她本來的打算是將東西做個人情送給老夫人的。

以老夫人的性子,知道自己鬧了這樣一場後,又替自己按下這樣一樁“大事”不準人亂說,若是沒法得些好處的話,心裏肯定會十分不舒坦。

老夫人一不舒坦了,羅紗的清閑日子多少就會受到點波折。

這是她極其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所以,她就得討好下老夫人,但還不能明著來,因為那樣老夫人或許面子上抹不開,心裏就會別扭著。

既得讓老夫人有面子,還又得有裏子,這是比較難的。

羅紗索性將東西放在那條路上,老夫人知道後,必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命人將那“無用”之物拿來看看。

至於看過後東西去了哪兒,那就無所謂了。

她本想著放棄了那些子金銀,借財消災,隨老夫人高興便萬事大吉了。

誰知居然被金簾得了去……

羅紗琢磨了會兒,朝著陳媽媽抿嘴笑道:“說不定這會是個極好的機會。也許能繞了個圈討好了老夫人不說,還能順帶著得個人才。”

紅月、紅丹、紅箋怔了下,先後反應過來。只有紅蔻不解,搖著紅箋的胳膊讓她解釋解釋。

在一旁縫衣裳的陳媽媽阻止了紅箋,對紅蔻說道:“你且等著。”

羅紗看了看專心於針線的陳媽媽,又看了看紅蔻,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金秋院傳出消息,說是金簾因為私藏府中之物,被老夫人責打了一通,要趕她出去。

羅紗又過了會兒,才吩咐紅丹去趟金秋院,將金簾帶回來。

“你也一同去吧。”羅紗對紅蔻說道。

陳媽媽的手便頓了頓,沈默地笑了下後,繼續手中活計。

待她們走後,羅紗覺得十分困乏,心想金簾的事情怎麽也不會出岔子,便決定明日裏再見她,先由紅箋伺候著歇下了。

紅蔻依然對這事兒莫名其妙,路上纏著問紅丹。

紅丹說道:“今日姑娘將火盆放到明處,就是明擺著送給老夫人的——除了老夫人,誰敢去拿被姑娘燒了的二姑娘的首飾?誰知就有手快膽大的,這不,被金簾撿去了。眼看著到手的金銀被人拿走,再加上今日金簾給姑娘作證的事情,老夫人能饒了她?”

“那姑娘怎的還要將人帶到晴夏院?我們院子不是不進外人的麽?”

“院子裏可做的事情多了去了,隨便給她個不能挨到姑娘、少爺和沈先生屋子的差事就是。姑娘這樣做,不過是想告訴大家,無論是哪個院兒裏的,誰對姑娘真心示好,誰就能得姑娘高看。”

其實紅丹還有句話沒說。

老夫人趕出去的人,姑娘卻敢收過來用,怕是姑娘也在試探老夫人能容忍的底線了。

只是這話卻不好告訴紅蔻。一時半會兒講不清。

紅蔻還是不明白,又撲閃著大眼睛問道:“那……金簾有真心示好嗎?””

“金簾這事兒,不需要深究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事情本身是怎樣不要緊,關鍵是旁人怎麽看,只要旁人覺得這事兒是這個樣子,那就成了。”

“那今兒靈珠也對姑娘示好了,怎的姑娘不管靈珠,卻要收下金簾呢?”

紅丹見紅蔻一臉茫然,嘆了口氣,“她們二人所做的事怎能相提並論?根本就不同的。”

看著紅蔻依然一知半解的樣子,紅丹暗嘆,怎麽今兒才發現這丫頭居然是個實心眼兒的,偏偏還不像紅月那樣沈默,又是個多話的。

正這樣想著,紅丹忽然駐了步子,問紅蔻:“這些話,是姑娘讓你問我的?”

“姑娘說往後有不明白的,就來問姐姐你,我就問了。”

紅丹上下打量了紅蔻一番,邊走邊笑道:“你倒是個有福氣的。”

紅蔻“唔”了聲,心裏卻在琢磨著方才的事情。等她想了會兒後,才發現已經離紅丹有段距離了,忙拼了命邁著小短腿慌慌地跟上她。

第二天是個好天,一大早太陽就跑了出來,陽光毫不吝嗇地照到院子裏,讓人感覺心情舒暢。

可有人心情不好。

大清早的,晴夏院眾人正忙著手中的事情,突然,房中傳出了羅紗痛苦的叫聲,那叫聲淒慘絕倫又綿長不絕,直把院內之人驚得汗毛直豎,交口詢問姑娘這是受什麽刺激了。

屋內,羅紗對著鏡子看著臉頰上的巴掌印,痛苦得想一頭撞死算了。

人比人果然是氣死人的。

有時候長得底子黑點兒、皮膚恢覆能力快點兒也很沾光的。

比如她和語蝶兩人都挨了巴掌,語蝶受的那下子比自己的還要狠,怎的昨晚見到的時候,她臉上就好似沒事了一般,而到了今日,自己臉上的印子卻有越發明顯了的趨勢?

原本想著,語蝶都昨晚就好了,自己再怎麽不濟,今早也肯定能痊愈個□分啊!

一睜眼就跑過來興沖沖地照鏡子,哪知卻是這個結果!

羅紗在這刻下定決心。

十天之內,堅決不出晴夏院的門!

讓紅月將房門關上後,羅紗又是吩咐她找脂粉幫忙遮蓋巴掌印,又是吩咐她找塊大些帕子來給自己戴上好遮住半張臉。

看著紅月急匆匆忙裏忙外的樣子,羅紗坐在屋裏賭氣半晌後,忽然就笑了。

果然安逸日子過久了後,那些痛苦的生活便快要記不清了。

往年自己患有啞疾的時候,被孫氏拘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整日裏想見人還見不到呢。如今不過是個巴掌印兒,怎的就這樣大驚小怪了?

況且,這掌印好歹也是個證據,得多出去見見光!不然,大家在知道語蝶所受的“委屈”後,或許就會將自己所遭受的那些給忘個精光了!

打定主意,羅紗也不喚人了,跳下椅子走上前去親自將房門打開。

誰知門外有人,羅紗不防備下,驚了一跳退了半步。

可待她看清面前站著的是誰時,更是驚愕不已。

這倆人怎麽跑到一處來了?

☆、25兩人來訪

白啟正右手微擡,正是要敲門的姿勢,羅紗與他正正地打了個照面後,雙方都是一臉愕然。

“你的臉……”

聽到他這樣說,羅紗不由自主就摸了摸面頰。

雖然對白啟正說了實話也沒什麽,可羅紗看了看他身邊的人,便決定避而不答了。

她可不想在和語蝶有親密關系的人跟前再提起昨日的不堪經歷。

神色古怪地在白啟正和葉懷書之間來回脧了好幾眼後,羅紗奇道:“你們倆怎麽湊到一塊兒的?”

在她看來,這兩人一個是她的朋友,一個是她敵人的至親,這樣地站在一處實在是……匪夷所思。

羅紗一時糾結了,難以取舍到底是閉著眼睛以禮相待好還是索性找個借口幹脆利落地閉門謝客好。

白啟正笑道:“方才我要來你這兒,剛好碰到他在不遠處徘徊,就順便帶他進來了。”

由於他現如今常來葉家,門房處老夫人早就吩咐過了,而晴夏院都和他熟悉了更是沒人攔著。

原來是這麽回事。

羅紗松了口氣,她可不想哥哥的朋友跟孫氏的孩子們扯上什麽關系。

“我想來看看妹妹你的傷好些了沒的。”葉懷書笑說道,俊秀的面容在陽光下顯得尤為蒼白。

他這笑容一擺出來,羅紗也不好待他過於冷淡,默了默後,她說道:“我們進書房說吧。”

葉懷書和羅紗不熟,欲言又止不好開口,白啟正倒是直言不諱,攔了羅紗說道:“現在去或許不大方便,葉大人和沈先生在書房談話呢。”

羅紗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現在這個時候,她可不想見到葉之南——

那一巴掌的事兒,她可記得清著呢!

既然他在,那書房果然“不方便”去了。

只是,八百年來不了一回的父親大人居然踏進了她的小院子?這是怎麽回事兒?偏偏還都沒人來向她通報!

這樣想著,羅紗揚聲喚道:“紅丹、紅箋!”

誰知兩人都沒過來,不遠處顛顛跑來了個小身影,卻是紅蔻。

她雙眼滴溜溜地看了看眼生的葉懷書,笑道:“姑娘有什麽吩咐?兩位姐姐見老爺來了,去安排點心茶水去了。”

“怎的爹爹來了,也沒人和我說聲的?”

“不是我們不想稟報姑娘,而是姑娘剛才叫得太慘了,又讓人將門關了,我們就沒敢打擾。”

聽了她的話,羅紗頓時氣絕。

這丫頭就是個傻的!有客人在呢,哪就能說得這樣直白了?

轉眼見白啟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臉頰,羅紗臉色又慢慢轉紅,有些掛不住了。

白啟正笑道:“你這樣一臉紅,倒是顯得巴掌印兒淡了些了。”

羅紗咬著牙硬憋著不回嘴,露出個自以為還算得體的僵笑來。

白啟正看著,但笑不語。

場面一時靜了下來,葉懷書伺機問道:“五妹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羅紗看看葉懷書那越發蒼白的臉色,心中有些擔憂,道:“不如進我房裏說吧,外邊兒風大,”又指了平時自己看書的那間耳房,“白大哥你可以去那間屋裏坐會兒。”

葉懷書還沒開口,白啟正已經蹙眉說道:“這恐怕不太好,你一個女孩子家的閨房,我們怎好進去呢?”

葉懷書本來想要答應,被他這樣一說,就停住不動了。

羅紗低頭看看自己短小的身材。

這樣小的年紀,需要防範成這樣嗎?況且自己的正經臥房在另一側的耳房,如今只是去外間和那個小書房而已,怎的就不行了?

可既然白啟正如此說了,羅紗就也不想多解釋。

這人平時是很隨和,可在某些問題上卻很執拗,有時候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吩咐紅蔻去葉頌青屋裏看看他起了沒,羅紗怕葉懷書吹多了風著了涼,向白啟正道了聲抱歉後不由分說將葉懷書拽進了屋子。

“二哥哥這次來,可是為了昨晚的事情?”

“啊,是的。其實,也不是。”

葉懷書性子靦腆,話說了半拉,臉已經紅透。

羅紗本就不是喜歡繞圈子的性子,而葉懷書是語蝶的胞兄,她就更不耐煩和他這樣瞎扯,說道:“二哥哥有什麽事情,直說好了。若是問我昨晚的事情,對,那是我做的,二哥哥若是想找我麻煩,我奉陪,若二哥哥準備代替語蝶對我說些什麽話,那就不必了,該她說的,自然她親自說了才行,二哥哥說的不算數。”

“不是不是,”葉懷書拼命擺手,從懷中掏出個白玉鎮紙來,不過兩三寸大小,勝在做工精細,雕成了玄鳥樣式,很是巧妙。

“這是……”羅紗疑惑地看著它,不明所以。

葉懷書將東西放到羅紗手中,訥訥說道:“這是你以前送給二姐姐的,她給了……我。聽說昨兒你……那樣做了,我想著,這個也還給你比較好。”

羅紗不記得自己給過語蝶這樣東西,昨日裏,也沒聽陳媽媽說漏了什麽沒找到,因此就想將東西還給他。

哪知她這一猶豫的再擡頭的功夫,葉懷書已經跑出挺遠了。

看起來那麽羸弱的人,如今跑得倒是快!

羅紗站在屋外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思量自己平日裏是不是太兇了,怎的將人嚇成這副模樣?

“我很嚇人嗎?”羅紗頗受打擊地問白啟正道。

“嗯,是挺嚇人的。”白啟正板起臉,仔細看了看羅紗後說道。見羅紗露出傷心模樣,他噗嗤笑道:“我是說你那巴掌印子。”說著,就指了指羅紗的面頰。

羅紗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臉。

任誰被個俊俏的男孩子發現自己臉上有些瑕疵,都會有些不情願的,更何況,她臉上的已經絕非“瑕疵”兩字可以概括得了的了。

“這是怎麽來的?”

這印子,他已經多次提起,左右葉懷書現在不在這兒了,羅紗沒什麽好顧忌,便直言答道:“昨日裏被我爹爹打的。”

“為何?”

提起這個羅紗就有些莫名煩躁,“還不就那麽回事兒唄。”她肯說印子是怎麽來的,不代表她想坦誠緣由。

白啟正了然,微笑道:“我以前也常被打,不過我娘從不讓我爹打我的臉,說是臉上萬一留了疤便會破相了,從那以後我爹就只打我……嗯,後面。”

羅紗想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部位,撐不住笑了。只是她笑著笑著,不由想到白啟正與他父親那才是父子親情,而葉之南卻對自己沒什麽憐惜之心,到底是心中不痛快,神色黯了黯。

白啟正卻是想到了羅紗母親早亡,可自己方才又提到了自家母親的舐犢之情,不由道了聲抱歉。

“沒事。不關你的事兒。”羅紗說道:“我只是覺得,父親可能對我太過於失望了吧。”

不然,怎的連問都不問,連辯解都不肯聽一句的?

白啟正卻是理解岔了,笑說道:“你有時候是調皮了些,我那幾個妹妹,可沒一個你這樣的。不過你這樣倒是也不錯。”

羅紗扯扯嘴角,兩人一時無話。

恰好葉頌青這時翻滾著過來了,一看到白啟正在,就樂呵呵地撲了上去。

待他終於和白啟正鬧完了,羅紗便給他細細整理衣裳。

她這才發現手中依然拿著那白玉鎮紙,就想喚來紅月將東西拿下去,可葉頌青轉眼看到了,覺得這東西好玩,吵著嚷著想將它要去。

不過是個尋常小玩意兒,雖然做工不錯,可用料卻不是上等的,羅紗並沒太放在心上。方才本打算問問陳媽媽這東西是怎麽回事,可如今葉頌青要,便隨手給了他。

一行三人正要去葉頌青屋子裏玩呢,紅丹追了過來,親喘籲籲道:“姑娘,老爺和沈先生找你呢。”

羅紗不明所以,便讓他們二人先過去葉頌青那兒,自己則準備獨自去書房一趟。

白啟正卻不肯。

“我還未曾拜見過葉伯父呢,況且也有幾個問題要請教沈先生。”說著他當先朝書房走去。

羅紗知道他作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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