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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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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北看著李木武把卷尺耍的啪啪響和舞鞭子似的腿又開始哆嗦了,他抖著小腿往門後面又藏了半個腦袋,磕磕巴巴地反駁說:“尺子怎麽可能量出來差幾厘米?再說我回來前明明都把車把正了一遍,不可能差那麽多的。”

蓁蓁趴在窗臺上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果然李木武一聽就怒了:“你自己露餡了吧,一進門我看出你心虛來了。我和你說,你這兔崽子一撅屁股拉幾個糞蛋我都知道,就咱家這個自行車,我每天不知道擦多少遍,恨不得一天拿尺子量八回,就是車軲轆上多塊泥我都能看出來,摔了車子還想瞞過我,我看你是做夢。”

蓁蓁震驚地看著李木武,實在沒想到自己平時寡言少語的爹居然有這麽能耐的時候,沒事量自行車玩就算了,居然還會連蒙帶詐的幾句話就從傻兒子嘴裏套出實話來了。

看著李木武小心翼翼地正好了車子又掛到了倉房的墻上,李明北沒忍住堵了他一句:“爹,你有這功夫在糧庫扛麻袋可惜了,不如去當警察抓特務去,肯定一抓一個準。”李木武隨手拎起個棍子冷笑一聲:“還敢貧嘴,我看你是欠揍。”說著朝著李明北就沖了進去。

李明北嚎叫一聲,抱著腦袋就往屋裏躥,等著李木武進屋的時候,李明北已經跳窗戶跑出去了。鄰裏鄰居的聽見爺倆吵架的聲音都過來看熱鬧,可以說上午李明北騎著自行車在自家門口晃的多風光,晚上就被李木武追的有多狼狽。

蓁蓁坐在窗臺前吃著瓜子津津有味地看著父子倆圍著房子前院後院地繞圈,李老太本來也跟著看熱鬧呢,看著看著才反應過來不對,她放下煙袋鍋子拉過蓁蓁連忙上下檢查:“你哥真摔車子了?有沒有摔著你?磕著腿沒有?”

“沒有!”蓁蓁連忙動了動胳膊動了動腿讓李老太檢查:“我哥剛騎到石頭上我就跳下來了。”

“那麽高跳下來不震的腳疼嗎?”李老太心疼地看了看蓁蓁的小腳,見腳背腳面都白生生的沒什麽青紫的痕跡這才松了口氣,眼見著李木武又追著明北繞到窗前,李老太氣呼呼地喊道:“狠狠的揍那個小子一頓,居然騎石頭上差點摔到蓁蓁,我看這兔崽子最近就欠收拾。”

剛停下來喘兩口粗氣的李木武聽說明北居然把自行車騎到石頭上還差點摔著閨女,頓時不知道是心疼自行車還是心疼閨女了,隨手從院子裏換了根更粗的棍子繼續追著明北揍。

明北正是能跑能跳的時候,可這也架不住光圍著院子轉圈啊,更別提前面還有李老太拿著煙袋鍋子圍追堵截,連著跑了幾圈名明北就有些扛不住了,不小心被李老太的煙袋鍋子敲了好幾下屁股。明北找了個李木武和李老太都沒過來的功夫,穿過家裏的菜園子從柵子上翻到院子裏,順著大門逃之夭夭了。

李老太邁著小腳走到大門口,朝著孫子跑的飛快的背影喊了一句:“有本事你別回來,我讓你媽今晚包餃子,蘑菇豬肉的。”

明北的身影頓時停住了,他回過身看著自家門口十分糾結:回去吧,肯定得挨揍;可是不回去又撈不著吃餃子了。要知道家裏上次包餃子還是兩個月前,豬肉白菜餡的,別提多香了。

明北嘆了口氣,要是在外面躲躲能逃過打就好了,他就擔心自己回去晚了不但吃不著餃子不說,早晚也得被走上一頓。李明北一步三挪地往家裏蹭,在挨打和餃子之間有些搖擺不定。

看夠了熱鬧的蓁蓁把手裏最後一顆松子吃完,這才慢悠悠地出來勸李老太:“奶,我真沒摔著,你可別揍我哥了,本來就不聰明一打再更傻了可咋整。

李老太見蓁蓁確實沒事又瞅了瞅明北可憐巴巴的樣,冷哼一聲:“我不揍他,不過他爹揍不揍他我可不管。”

李明北遠遠地看著蓁蓁把李老太勸走了,不由地松了一口氣,看著李木武沒有出來,使勁地朝蓁蓁招手。蓁蓁回頭看了看,見李木武扶著墻喘粗氣呢,這才一溜煙跑到明北面前,朝他崇拜地伸出了大拇指:“哥,你這是不挨揍不罷休啊,一個勁兒給咱爹拱火。”

“我這不是沒忍住說禿嚕嘴了嘛。”明北一臉的懊惱,他揪了揪蓁蓁的小辮子,和她商量道:“你和咱爹說說換個棍子唄,那個棍子也太粗了,我起碼得三天下不了炕。”

蓁蓁一把搶回了自己的辮子,瞪圓了小眼睛鼓起了胖嘟嘟的臉頰:“我看你這一點都不發愁,我剛幫你勸了奶不削你,轉過頭你就揪我辮子。”

明北連忙打了自己的手一下,訕笑著說:“我這不是手欠嘛!”輕輕地拍了拍蓁蓁地肩膀,明北蹲下來和他商量:“老妹你和咱爹商量商量,只要咱爹願意換個細點的棍子,你讓哥幹啥都行。”

蓁蓁沈吟了下,看著明北點了點頭:“那行吧,我去和咱爹說說。”

明北目送著蓁蓁進了自家大門,連忙小心翼翼地跑到門口,伸個脖子往裏偷窺。也不知蓁蓁和李木武說了什麽,李木武倒真像是消了氣,把手裏的胳膊粗的棍子扔了,換了一個黃瓜粗的棍子,朝著門口喊了一聲:“滾進來吧。”

明北聽著竈房裏桂花已經叮叮當當的在剁肉餡了,忙不疊地跑進來,在離著李木武三四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李木武橫了他一眼,拿起棍子在他屁股上狠狠地削了兩下,這才扔了棍子哼了一聲:“以後別想再騎我的自行車,碰一下打你一回。”

明北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木武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問了一句:“要是我妹再想去水解廠看電影咋整?”

李木武停下腳步回頭撇了他一眼:“我騎車帶蓁蓁去,你在下面跑!”

剎那間明北哀嚎了起來:“爹,我可是你親兒子啊。”

事實證明,李木武兒子有點多,他對明北這個親兒子實在沒那麽多愛心,打那天起他又買了一把打鏈鎖回來把車子鎖的結結實實的,明北幾次想把自行車偷出來去顯擺一把都以失敗告終。

蓁蓁實在看不慣明北整天上躥下跳的嘚瑟,便用那天明北答應的條件,逼著他坐在桌子前覆習功課,看著他把初一初二的課本抄了一遍,又把課後練習題都答了,這才給他放了兩天假。

在明北被蓁蓁逼著抄了十多天書後終於解放了,他立馬又去找王素芬商量著要錢去看電影。

王素芬一邊和著面一邊不耐煩地看著他:“明東明西明南上學時候哪個不比你學習好,他們在家上學的時候都沒說看電影放松,你瞅給你嘚瑟的,你是能考一百還是咋地?”

“這不想放松放松嘛。”明北倒是振振有詞:“再說了,我這不想著多去水解廠逛逛,以後招工的時候也多幾分把握。”

王素芬除了五十年代初掃文盲的時候跟著上過一陣夜校,其他時候不是忙著家裏的活就是跟著李老太開荒種地,對工廠的事一點也不了解。聽著明北拿招工當借口,王素芬就有些遲疑了:“真的?你可別唬我!”

“嗯嗯嗯,真的!”明北伸出手說:“給我五毛錢,我帶蓁蓁看了電影好好逛逛。”

王素芬一巴掌把他手打了下去,擦了擦手上的水進屋問蓁蓁:“寶兒啊,你哥又想去看電影了你去不?”

蓁蓁上次從電影院走的時候問了工作人員,知道這一兩個月放的都是《地雷戰》。雖然《地雷戰》挺好看,但是她不太喜歡重覆刷同一部電影,因此王素芬一問,蓁蓁立馬搖了搖頭。

看著蓁蓁不太情願的樣子,明北連忙朝她眨眼:“上回你不是答應了於晚秋去找她玩嗎?咋能說話不算數呢。”

蓁蓁看著明北急切的樣子忍不住直樂,她咬了口洋柿子看著明北:“晚秋姐姐也是客氣客氣,我一個六歲的小屁孩比人家小十歲呢,在一起有啥好玩的呀。”

一句話就把明北堵了回來,明北張口結舌也沒想到別的說辭,他看著笑的十分狡黠的蓁蓁,實在整不明白自家妹子哪那麽多的心眼子,一點都不可愛。

“蓁蓁也不願意去你就在家消停的吧,上回你爹揍的你輕是不是。”王素芬撇了李明北一眼,吆喝了一句:“看你書去,啥時候你妹想去的時候你們再去!”

明北眼瞅著好容易要說同王素芬,又被蓁蓁一句話給攪和黃了,立馬抱住王素芬的胳膊,回頭和蓁蓁商量:“要不媽給錢你拿著。”

“早說嘛!”蓁蓁把手裏的柿子蒂扔在盆裏,笑嘻嘻地伸出了手:“媽,我想看電影去。”

“你這個丫頭鬼心眼咋那麽多。”王素芬笑著打開箱子,拿出個小手絹,從裏面拿出一塊錢又拿了半斤的糧票遞給蓁蓁:“你爹不讓你哥騎他的二八大杠了,你倆走著去得了,看完電影從廠子裏吃點飯,順便讓你哥多在廠裏轉轉,好讓他知道怎麽上進。”

看著蓁蓁歡天喜地地把錢和糧票收了,王素芬又有些不放心,少不得多囑咐兩句:“你可得省著點花,剩下的錢留著,家裏可沒那麽多閑錢讓你們隔三差五的去看電影。要是實在饞得慌就買兩塊蛋糕,你吃一塊給肉包帶一塊,我和你奶不吃那玩意。”瞅了旁邊直勾勾盯著錢的小兒子,王素芬又補充了一句:“也別給你哥買,他吃了浪費。”

“我知道。”蓁蓁下了炕沒穿自己的塑料涼鞋,而是把桂花做的小布鞋拿出來套上,這才在明北的連聲催促中出了門。

明北這幾天在家學習的時候就十分想去水解廠,他心裏也鬧不明白是想去看那場電影呢還是期待遇見於晚秋。於晚秋比明北學校的女生好看多了,她是那種一看也就知道沒吃過什麽苦的女生,臉上的皮膚很白,手瞧著也挺嫩,傳統的鵝蛋臉,還有一雙格外招人的大眼睛,看著明北心裏酥酥癢癢的。

明北每天閑下來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天於晚秋坐在自己旁邊看電影的場景,想起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是總惦記人家漂亮的小姑娘,明北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這麽大的男孩子正是死要面子的時候,心裏情竇初開又不敢和家裏人說,可憋在心裏又實在難受。

好在蓁蓁在明北的再三示意下及時站在了他這一邊,兄妹兩個帶著水壺裝上些吃的往水解廠走去。水解廠離老李家距離很遠,徒步走的話怎麽也得一個來小時,好在兄妹倆都不怕走路,平時上山經常一走兩三個小時都不覺得累,更別說這平坦的大路了。

走了一個小時終於到了水解廠的機關辦公樓,看到熟悉的建築,明北的腳步明顯慢下來了,他一面走一面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哥,你找啥呢?”蓁蓁掏出水壺喝了口蜂蜜水,笑嘻嘻地打趣明北:“是不是找晚秋姐啊。”

“瞎說什麽?我又和她不熟。”明北的臉上明顯有些發紅,似乎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底氣不足,又結結巴巴地補充了一句:“我一個大男人找一個小姑娘幹啥,切!”

“虛偽。”蓁蓁撇了撇嘴,用意識掃過整個水解廠,很快找到了於晚秋的蹤跡。拍了拍還在東張西望的傻小子,蓁蓁指了指旁邊的三層樓:“哥,那是哪兒啊,咱去看看唄。”

明北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又往別的地方瞅:“那是水解廠工人家屬樓。”

“我還沒見過樓房呢,咱去瞅瞅。”蓁蓁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家屬樓那拖,這一片家屬樓有四棟三層的樓房,像口字一樣圍在一起,中間七八排的倉房每排都有十間,樓上的每戶人家都有一個,可以放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蓁蓁拽著明北的手從樓後繞了過來,只見樓前頭一群七八歲的孩子撒歡似的跑,於晚秋坐在一個倉房門口看書,時不時地擡頭看一眼正在奔跑的一個小男孩。

明北心裏藏著事,雖然被蓁蓁拽過來可卻頭還一直往後面看,一個不妨和悶頭奔跑的小男孩撞在了一起,把那個孩子撞了個跟頭。

於晚秋看完了一頁書擡起頭正好瞧見弟弟被摔倒在地上坐了一個屁股蹲,連忙跑了過去:“晚生你沒事吧。”

明北剛把於晚生抱起來,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擡起頭看見於晚秋出現在自己面前頓時有歡喜又有些緊張,抓了抓腦袋不知說什麽好:“那個,你咋在這呢。”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於晚秋無奈地看著他:“你怎麽從來都不看路呢,上次你騎車撞石頭上了,這次走路撞我弟身上了,你平時都在想啥呀。”明北紅著臉撓了撓後腦勺,過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沒……沒想啥……”

蓁蓁見狀連忙打圓場,拉著於晚秋的手甜甜地笑著說:“我和我哥來廠裏玩,我第一次見樓房稀奇,這不讓我哥帶我過來瞅瞅,誰成想碰見晚秋姐了。”

“我家住這。”於晚秋指了指中間那個單元說:“三樓中間那戶,你們從火車道南過來挺遠吧,要不上我家喝點水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帶水了。”蓁蓁連忙推辭。

於晚秋拿過蓁蓁的水壺晃了晃說:“這都見底了,和我客氣啥,上我家去坐坐。”

蓁蓁看了明北一眼,見他低著頭不說話,便知道他的心思了:“那麻煩晚秋姐了。”

“都叫我姐了就別外道了。”於晚秋爽朗的一笑,又和於晚生打了個聲招呼:“你在下頭玩,我領他們上去喝點水。”

蓁蓁打到六十年代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樓房,她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只見每層有三戶人家,於晚秋家住在三樓,打開房門,對著的是廚房,裏頭還擺著一個雞籠子,裏面有幾只雞伸出腦袋來吃食。一東一西兩個屋,東邊的屋稍微大些,擺了個吃飯桌子,墻角還有一個大寫字臺,上面擺了不少書本。

蓁蓁走過去一看,只見上頭擺的課本有些眼熟:“晚秋姐,你也上初二嗎?我看著課本和我哥的一樣呢。”

“恩,等開學就上初三了。”於晚秋從廚房拎出個暖水壺給明北和晚秋一人倒了一缸子水,又幫著蓁蓁把水壺灌滿。

“那你初中畢業考高中嗎?”蓁蓁又問了一句。

“當然考啊。”晚秋笑著回了一句:“我爸讓我考我們水解廠二中,說從那畢業考水解廠的技工校,或者直接考廠子也比外頭容易。”

蓁蓁瞅了瞅明北,意有所指地說:“晚秋姐想的比較長遠,不像我哥他還打算初中畢業去森林經營所拉木頭呢。”

“沒!”明北連忙打斷蓁蓁,他快速地看了眼於晚秋,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也要考高中。”頓了頓,明北又補充了一句:“也考水解廠二中。”

於晚秋朝他一笑:“那你加油!”

有了努力的目標,明北打從水解廠回來以後和變了個人似的,每天不用蓁蓁催著,自己就知道坐在窗戶前的桌子上學習。等明南放假回來,明北還主動的讓他給自己順了一遍初一初二的課本,李老太看著和變了一個人似的孫子,還以為他被黃皮子附體了呢。

眼瞅著到了九月份,李木武往家門口的鋼鐵小學跑了一趟,終於給蓁蓁報上了名,交了學費書費領了一套課本回來。

家裏從上到小對蓁蓁上學的事都十分重視,李老太去街裏給蓁蓁買了一個解放軍背包式樣的書包,還買了本子鉛筆橡皮之類的文具,可比當初明南明北他們上學時候東西齊全多了。

這時候的課不多,課本就《語文》和《算術》兩本,翻開語文書上面的課文基本上很有年代性,有抗日的故事,有艱苦樸素的故事,上面還有些毛主席語錄。

翻了遍課本,蓁蓁把明北叫過來讓他教自己寫名字,前兩個字明北倒是寫的很好,可到了“蓁”這個字,明北寫了大半張紙還沒寫對一個。蓁蓁無語地看著上頭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字,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我好歹是你妹,你咋連我名字都不會寫?”

明北苦惱的撓了撓臉:“這也太難了,我覺得大哥一定是沒長好心眼才給你起了這個名字,我敢打賭你指定到五年級也不會寫。要不你換個字得了,真假的真我覺得也挺好,還挺簡單,我寫個你看看。”

蓁蓁冷笑地看著她:“我那個蓁是草木繁盛的意思,寓意很好,我不改。”

“咋這麽費勁呢,要不改個名得了。”李明北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終於讓他想出了個好名字:“要你叫草堆吧,李草堆也有草很多的意思。”

“你怎麽不說我叫李樹林呢,那還代表樹多的意思呢。”蓁蓁都被明北氣笑了,要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她何苦找明北這個笨蛋教自己寫字,看著明北理直氣壯的樣子,蓁蓁忍不住想打擊他一番:“拉倒吧,我不讓你教了,一點文化都沒有還考高中呢。我看晚秋姐學習可老好了,你指定攆不讓人家,等明兒我上水解廠問晚秋姐去。”

“別!別!別!”明北頓時急了,他心裏對於晚秋有些說不出的好感,自然不想把自己的短處弱點曝光在人家面前,他咬了咬牙一拍桌子:“我指定能教會你寫名。”他扯著嗓子朝外頭喊了一聲:“奶,開箱子給我咱家戶口本,我就不信我學不會寫蓁蓁的名字!”

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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