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兩回想要在楚昭面前露一手都失敗的楚章，自覺地放棄了教導楚昭的主意。反而開始轉與楚昭說起了楚家當年的輝煌。

“前朝的楚家，接連出了五個丞相，權傾天下，萬民稱頌。可惜後來天下大亂，楚家死於戰亂的族人不計其數，至此一厥不振。”楚章一臉生不逢時的憤恨，楚昭一點都不想聽這些沒有營養的憶古。

“父親若無他事，我回去了。”每天每時楚昭卡著點來，卡著點走，絲毫不想跟楚章多呆，楚章突然冒出一聲問道：“你是不也看不起我？”

這一個也字，表示楚章對自己的處境還是挺了解的。“父親以為呢？”

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要從她這裏得到答案？

楚昭說得滴水不露，楚章面露猙獰，楚昭瞧著問道：“父親明明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讓我日日前來？”

換句話說，他們是兩看兩相厭，楚章不喜歡楚昭，楚昭也不喜歡楚章。楚昭是被楚章點名，怕落人口舌又不想鐘氏跟楚章鬧起來，這才到楚章的跟前。

但是楚章連楚太夫人都不見，莫氏帶著楚愉楚涵楚鴻上門也被楚章打發人轟了出去，獨獨天天見楚昭這個他不喜歡的人，一天兩天的也就罷了，日子長下來，誰心裏不犯嘀咕。

楚昭覺得自己的時間寶貴，沒那麽功夫陪楚章逗趣，但見楚章面露猙獰了，便挑開了說。

“她沒跟你說過，你不該姓楚？”楚章出言的話，嚇得楚昭大震，隨之凝了臉道：“父親慎言。”

楚章話裏的意思不外乎是指鐘氏不守婦道，她並不是楚家女。楚昭是一句都不信，鐘氏那般的性子，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慎言，慎什麽言。從大郎出生之後，她再沒有讓我進過她院裏，獨獨一回被她押了去，之後就有了你。定是她與齊家那人有了首尾，為了掩蓋此事，這才叫我進她院裏。你不是我的種，不是！”楚章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落在楚昭的耳朵裏。楚昭本能地一看屋裏，這才註意到屋裏早沒了人。

“我忍了那麽多年，我一直忍著，今天，我不想忍了。”楚昭還沒反應過來楚章這話裏的意思，突然被楚章掐住了脖子。

“你既不是我的種，我不想活了，拉著你一塊死，正好。”楚章那決絕的臉映在楚昭的眼前，楚昭拼死地掙紮，萬萬想不到楚章突然要她的命，楚章哪怕廢了，下半身動彈不得，手中的勁並沒有廢，此時一心要楚昭死，更是拼盡了力氣。

楚昭能感覺到吸進來的氣越來越少，再想到屋裏的人都被楚章指派了出去，原來，楚章竟是早有預謀，存了殺她之心。

“你死了，她定會傷心的吧，我這一輩子，只想毀了她那張平靜的面具，而不是每每瞧著我都一樣冷漠平靜。她那樣喜愛你，若知是我殺了你，必定恨我入骨。恨吶，恨的好，至少一輩子她的心裏都有我的一席之地。”

耳畔響起楚章的喃語，楚昭的意識已經潰散，依然知道楚章所指的她是鐘氏。

沒想到啊，她竟然落得一個被人活活掐死的下場。

怪她太自作聰明，竟然以為楚章廢了，任他也翻不起什麽浪來，如何也料不到，人家竟然一開始就想取她的命……

“小娘子，小娘子醒了，小娘子醒了。”窒息昏死之前原想命將休矣，睜眼竟然還看到阿醒了，楚昭恍如做夢，張口想要說話，阿醒忙道：“小娘子別說話，大夫說最近幾日你都別說話，要好生養著。”

楚昭動了動，脖子痛得要死，喉嚨更像火燒一般，她是被救了，被誰救了？

阿醒給她倒了一杯水，餵她小口地喝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楚昭解惑，“郎君發瘋了，竟要掐死小娘子，幸好今日大郎當值回來的早，聽說小娘子去了郎君處，去尋小娘子，正好救了小娘子。”

一聽是楚毅之救了她的小命，楚昭松了一口氣，阿醒告誡她不能說話，那能寫啊，沾了水在一旁的桌上寫下一個娘子，阿醒幾個都是習過字的人，又哪裏不懂楚昭的意思。

“娘子讓人請了大夫，大夫也給郎君看過了，郎君遭逢大變，失了理智，往後要小心看管。”阿醒把後頭的事兒給楚昭說了，楚昭豎起了大拇指，這事必是她阿娘做的。

想到差點被楚章掐死楚章說出的話，心中郁郁，外頭傳來了聲音，卻是鐘氏跟楚毅之走了進來，楚昭眼睛一亮待要去迎，鐘氏一臉陰沈地道：“好好坐著。”

剛剛死裏逃生的楚昭哪敢不老實聽話，乖乖地坐在床前，殷殷地瞧著鐘氏跟楚毅之，她如今心有慽慽，只差一點，差點她就死了。

這般一想，眼淚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了，楚毅之跟鐘氏一個站在榻前，一個坐在她身旁，楚毅之道：“你嚇壞我跟阿娘了。”

她自己都嚇壞了好嗎？眨著落淚的眼，鐘氏已經在一旁道：“自討苦吃，該。”

這是罵她呢，楚昭淚流得就更兇呢。誰能想到楚章會突然發瘋的要掐死她，還說什麽她不是他的種。依鐘氏的性子，若是她想跟別的男人生孩子，萬不會留他活到今天。

楚昭從來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世，架不住她沒有疑心，楚章早已疑心。

頗覺委屈的楚昭抱住鐘氏的手臂，若是能說話早為自己辯解了，這不是說不出話……

“吃一塹長一智，此事算不上什麽壞事。”楚毅之幫著楚昭說話，他剛剛瞧到楚昭被楚章掐住脖子翻白眼那會兒，心都快嚇得跳出來了，這會兒連忙幫楚昭說好話。

“往後長點心眼，你以為自己聰明，能看透人心了，這一回讓你知道，這世上的人叫你死是不用理由的，一念之間生了惡念，你這小胳膊小腿，毫無反手之力，往後給我警醒點。”鐘氏氣兇兇的，恨鐵不成鋼是真，心有餘悸也是驚。

抱著楚昭的手啊，鐘氏都在發顫，天知道聽說楚昭差點被楚章掐死時，她整個人都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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