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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義結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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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明月東斜,遠遠的傳來雞啼的聲音。

秦叔寶一覺醒來,推門一看,她已經趴在門外的石頭上睡著了。

程咬金竄出來一看,便要上前叫喊,秦叔寶擡手止住他,小聲道:“你去附近小鎮買輛馬車。”

程咬金忙道:“是,大哥。”

“扼,鎖,插,肘……。”她在睡夢中喃喃念道。

秦叔寶微微一笑,俯身抱起她,走到廟裏,輕輕放在稻草堆上,她的長發垂落一旁,露出雪白細嫩的脖頸,和臉上粗黑的肌膚完全不同,秦叔寶不禁一怔,盯著她的脖頸看了好一會,急忙別過視線,走了出去。

夢中,她見到了宇文成都,他站在高高的龍船上,揮舞著雙手,不停地呼喚她的名字:“無雙,無雙,無雙……。”

她用手捂住耳朵,他的聲音通過手指縫,不停地往她耳朵裏鉆。

一道光線射到她臉上,她一下睜開眼,只見天色已經大亮,她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廟裏的稻草堆上,明明記得昨天在廟外空地上練功,什麽時候回來睡覺的。

正在暗暗疑惑,秦叔寶從門外進來,見她坐起身,笑道:“你醒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她忙道:“秦大俠說吧。”

秦叔寶在她身邊坐下,輕聲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如蒙姑娘不棄,在下想和姑娘結拜為異姓兄妹,這樣一同上路也方便一些,姑娘意下如何?”

她喜道:“好啊,求之不得。”

這時,程咬金闖了進來,大聲嚷嚷道:“大哥,要結拜,怎麽能少了我程咬金?”

她掩嘴一笑,招手道:“來,一起來,人越多越熱鬧了。”

秦叔寶臉一板:“還不擺香案?”

程咬金老實道:“是,大哥。”

擺上香案,撮土為香,三人跪下叩了三個響頭,秦叔寶擡起頭道:“從今日起,我們三人結為異姓兄妹,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依言道:“從今日起,我和秦大哥,程二哥親如手足,共享福貴,同生同死,不離不棄。”說罷拜了三拜。

程咬金為難地抓抓後腦勺,憨憨道:“我不會說話,反正我們三個人是兄妹,大哥三妹若有什麽事,程咬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

秦叔寶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張通緝令,遞給她:“三妹,你看,我們兩個人的畫像已經上了通緝令,官府正在四處搜捕我們。”

她接過來看了一眼。

秦叔寶嘆道:“隋軍搜查甚嚴,為此大哥決定從今日起和你扮作夫妻,咬金就作我們的弟弟,一同趕往瓦崗寨。”

她吃了一驚,呆呆道:“夫妻?”

秦叔寶嘆了一聲道:“大哥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請三妹見諒。”

她這時方明白秦叔寶為何要先和她結拜異姓兄妹,他這樣做分明是在避嫌啊,秦大哥真是一個好人。

想到這裏,她心中大為感動,深深一拜:“多謝大哥,二哥,三妹這廂有禮了。”

秦叔寶慌忙扶起她:“不必多禮,我們即已為兄妹,就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肚子上綁上一個小枕頭,頭上紮上頭巾,換上那身粗陋不堪的村婦裙,蹬上草鞋,她推門出去,那兩個男人回頭一看,程咬金先指著她哈哈大笑,秦叔寶眼裏掠過一抹笑意,點點頭:“這樣很好,我們可以走了。”

臨到晌午的時候,天氣突然悶熱無比,秦叔寶仰頭看了看天色,憂道:“看樣子要下大雨,咬金,你坐到後面去,我來趕車。”

“是,大哥。”程咬金乖乖地放下鞭子,和她一起擠在後面車廂裏,秦叔寶躍上車轅,趕著馬車飛快地向前疾奔,天空一陣烏雲密布,緊接著起了一陣大風,大雨說時遲那時快,說下就下下來了,趕到一處小村落的時候,秦叔寶已經淋得渾身透濕,身上濺滿了泥漿,狼狽不堪。

秦叔寶冒著大雨,敲開一扇村戶的門,房裏住著一位孤身老婦,老婦見狀,急忙讓他們進去,又點起火堆給他們烤火。

老婦端來熱粥,又準備了一點簡單的小菜,慚愧道:“連年災荒,我家老頭子和家裏兩個兒子都被官府抓去當民夫,地裏的莊稼也沒人伺弄,只有這點東西,三位將就著吃些。”

秦叔寶起身拱手道:“多謝老人家,打擾之處,還請老人家見諒。”

程咬金早餓了,端起粥碗大口喝粥,嘴裏道:“老人家,你放心,我程咬金將來要是發達了,趕一車米送給你。”

她不禁撲哧笑道:“你呀,還不快吃,沒人逼你說話。”

老婦呵呵一笑,轉身出去了。

吃過飯,秦叔寶照樣坐在火堆旁擦他的寶劍,程咬金站到角落裏練他的拳。

看看雨已經停了,天色漸漸放晴,她急忙出去找老婦討了個盆,把秦叔寶換下來的臟衣服堆到盆裏,端出去洗,秦叔寶擡頭看到,忙起身道:“這怎麽行,這些粗活,讓我來幹吧。”

她抿嘴一笑:“相公,那可不敢,我是你的娘子,如果連衣服都不幫你洗,別人非起疑不可。”

程咬金轉過身笑道:“嫂子說得對,大哥,你就放心讓她洗吧。”

秦叔寶無奈,只得道:“那就多謝三妹。”

她噓了一聲道:“錯了,要叫娘子。”

秦叔寶俊臉一紅,輕聲道:“娘子。”

沖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她端著衣服走到天井旁,從井裏打上涼水,又向老婦討了些皂角,抹在衣服上,就在井臺邊大力捶洗,洗去衣上的泥垢,她提起衣服的一頭,正準備擰,秦叔寶從裏面走了出來,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濕衣服:“我來擰,你懷了身孕,不好用力。”

她不禁一呆,一旁老婦笑道:“你相公真疼你啊。”

她咧嘴笑了笑,呆呆地看著秦叔寶認真地把衣服一件件擰幹,晾曬在天井的繩子上,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天,另一個黑衣少年幫她擰衣服,他總是和她朝同一個方向擰。

她還記得他說過的那句話:“這樣,我們不是永遠都擰不到一起。”

眼角突然有些澀澀地疼,她強自別過臉,頭頂,雨過天晴,又是一個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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