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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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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雅仁並沒有在丁銳的家裏久留,兩人都已年老,當年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計較個你對還是我錯。擡頭看看,自己能還剩多少年光景?軒家的人再厲害,不過普通人的壽命,還不如留著這時間,好好享受下生活。

他這一代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讓軒家留下第三代的後人,傳承和退路都要留下。他現在不僅僅完成了祖宗交待的,還多生了一個。反正後人的問題,多多益善。軒雅仁給丁子雋取了個軒遙的別名,算了正是進了軒家族譜。

他當初給三個孩子取名的時候,還附庸了一把風雅。取自瀟灑雋逸四個字,軒瀟,軒雋,軒逸。他將孩子送還丁銳的時候,附了一個信封,信封裏只用毛筆寫了一個大字:雋。丁銳也尊從的軒雅仁的意思,給孩子取名為雋,不過在中間加了個子字。

如果按照軒雅仁當初的取名規則,丁子雋應該改名叫軒灑。可是軒灑這個名字,著實太奇怪。於是,改名軒遙。丁銳對於他這種行為是沒有任何脾氣的,因為軒家不需要那個戶口本,只須記入族譜就是入了軒家祖墳。而丁家持有那一紙戶口本,當然,當今社會來講,當然是後者更有法律效用。

丁銳沒能留下軒雅仁,丁子雋也寸步不離的跟在軒雅仁身邊,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獨。他不是一向享受孤獨嗎?現在面對孤獨,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軒雅仁帶著軒遙軒逸離開丁家,回到厲家。厲兆天已經回來了,在收拾行囊準備去接受軒老的老驗。軒雅仁卻走過來按住厲兆天的手,用手指了指他行囊裏的東西,道:“阿瑪尼?範思哲?這是什麽?哦,這塊手表價值一百五十萬。還有這個,這條內褲夠普通人家吃一個月。嗯?哦,這個我不反對,不過要等瀟兒的身體恢覆一下。但是這個牌子的……算了,為了避免他再懷孕,你暫時可以先用著。”軒雅仁把杜·蕾·絲放回行李箱裏,除了幾樣日用品,箱子裏什麽都不剩。

軒瀟滿頭黑線的去看厲兆天,厲兆天很坦蕩,絲毫不覺得行李箱裏被發現杜·蕾·絲有什麽不妥。

軒雅仁在厲兆天的房間裏轉了一圈,才從垃圾筒裏找到一個幹凈的硬包裝袋,那是買衣服扔掉不用的。軒雅仁將那幾樣日用品裝進硬紙袋裏,從自己口袋裏掏出錢包,數了十張百元大鈔交給厲兆天。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了。”

“好……了?”厲兆天不明白:“好了的意思,是讓我帶著這一千塊錢,和他們父子三人,去過普通人的生活?”

軒雅仁點了點頭,表示他理解對了。

厲兆天表面上雖然不作任何表現,心裏卻有些納悶。於是便道:“前輩,軒瀟他……需要補充營養,我什麽都不帶,他的身體能養好嗎?”

軒雅仁道:“所以才給了你一千塊,這一千塊,就是你們第一個月的生活費用。我會讓人送你們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到了那裏以後該怎麽生存,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

厲兆天站在那裏沒動,好像在低頭想些什麽。

軒雅仁道:“怎麽?做不到?做不到好說,我現在就帶瀟兒和兩個孩子回去。”

厲兆天攔住軒雅仁欲去拉軒瀟的手,道:“當然能做到,那麽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軒雅仁揮手,厲兆天抱著一個牽著一個孩子出門。軒瀟在後面沒動,問軒雅仁道:“二叔,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軒雅仁裝高冷不說話,軒瀟心裏記掛著兩個孩子,轉身下樓去。這老頭子一定是提前進入更年期,否則為什麽莫名奇妙來這麽一出。

軒瀟追上厲兆天,接過他手裏牽著的小栗子,小栗子身上穿的一套衣服就好幾千,活脫脫一個潮童。軒瀟很是頭疼,他們這一家幾口,穿這麽一身漂亮衣服,去勞動改造體驗生活?二叔一定瘋了。

車子開了一天一夜,其間小栗子下車方便數次,小石頭換紙尿褲數次,吃飯都是在車上解決。第二天天快黑的時候,車子把他們載到一個普通小鎮子,鎮子不大,開車從頭到尾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鎮中心也沒見幾棟十層以上的高樓,多是低矮的四合院,沿著窄舊的道路建起的門面房,塑料袋亂飛的垃圾處理池,以及石對砌成的院落。

十幾分鐘後,他們在一處破舊的院落前停下。這處院落看得出已經有年頭了,還是青磚青瓦,一個頭發全白了的老太太穿著對襟上衣,紮著裹腿帶的褲子,尖頭小腳,拄著拐杖在門前站著。見有車子停了下來,立即走上前。司機下來後,老太太道:“是小厲嗎?”

司機對老太太道:“奶奶,我不是小厲,後面這個才是小厲。”

從厲兆天到小厲,厲兆天一下子對自己身份的轉變還有些難以適從。軒瀟在後面偷著笑,小厲,小栗子,他們倆是一個輩份兒的了。厲兆天回頭看了他一眼,軒瀟立即閉上了嘴。

厲兆天走上前,對老太太道:“奶奶,我是小厲。”

老太太看著小厲這一身的衣服新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厲兆天往後退了一步,老太太將手縮了回來,笑了笑,滿臉的皺紋全部舒展開來:“小夥子別介意,我無兒無女,孤老婆子一個,看見年輕人就想親近親近。這個房子是孤老婆子的,平常不住這裏,不過打理的很幹凈,一個月三百塊錢,第一個月的剛才那位司機已經交過了。”

老太太帶著他們進了院子,厲兆天手裏拎著他們唯一的行李跟在後面,老太太邊走邊道:“我來帶你們看一下,這是正房,家具是我結婚時的嫁妝。”八仙桌,太師椅,棗木櫃,青石地磚,老式化妝鏡,三把馬紮,正廳裏的所有家具。簡陋,卻收拾的幹幹凈凈。

老太太接著帶他們往裏走:“這是裏間,這個床大,你可以帶著孩子睡這間。我聽剛剛那個年輕人說是一家四口,還以為是兩口子帶著倆孩子,沒尋思是兄弟倆。那個是弟弟吧?看著就是個學生。弟弟可以住西屋,那屋的床小點兒,擺設都差不多。我剛打掃幹凈了,被子褥子也都是新的。”

後面跟著的軒瀟嘴角直抽抽,是啊!他是弟弟,而且還是個學生。如果讓老太太知道他已經三十了,會作何反應?

老太太從角落裏推過來一張嬰兒床,同樣是木質打造的,上面的雕花和做工很精細,應該是手工作品。

老太太道:“這個,是我那老頭子給我們的兒子做的。兒子去當兵,再也沒回來。你們要是不嫌棄,就用著,要是嫌棄,就扔到小跨屋裏,那裏放的都是不用的東西。”

老太太又領他們看了西屋和跨院兒,西跨院兒裏種滿了棗樹和梨樹,這個季節正好墜滿了棗,還青著,不到成熟季節。一架葡萄倒是墜滿了果實,有幾串紅的,老太太摘下來送給他們,告訴他們可以隨便吃。這裏的果子都不賣,都是打了以後給左鄰右舍送去。

軒瀟吃了幾顆葡萄,很甜,而且葡萄的香味很濃。西跨院裏雜草雖然不是很多,卻也顯得有些雜亂,顯然沒認真收實過。

他們住的院子收拾的很整齊,老太太顯然喜歡侍弄花花草草,把那些花花草草養的很豐美。院子雖簡陋,卻很是幽靜,也很涼爽。

小西屋也是一張梨木床,不過比正房裏間那個大些。也是內外兩間,也是圓形的木質雕花月亮門。只不過正房掛的是垂珠,這屋掛的是紗帳。不論是垂珠還是紗帳,看著都有些年頭了,看樣子是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弄的。

看完了房子,老太太就告辭了。臨走前送了他們一筐絲瓜和幾顆剛下的雞蛋,廚房裏鍋竈齊全,但食材還是要他們自己買的。

老太太走後,司機拎來一個大行李箱。厲兆天和軒瀟正納悶,司機便道:“兩位還有孩子們請把衣服換下來吧!”

他們就知道,住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怎麽可能還讓穿阿瑪尼?軒瀟也就罷了,一身休閑常服,也不是特別惹眼。厲兆天那身西裝,走在路上都會被人盯出個窟窿來。

司機出去後,厲兆天打開行李箱,發現行李箱裏都是些雜牌子的地攤貨。而且很有可能是現買來的,因為吊牌還沒拆。厲兆天看了看吊牌的價格,最貴的五十八,就是給他的那件外套。軒瀟的一套才四十九,就是普通的運動連帽衫,加一條運動褲。穿在軒瀟身上,跟普通的學生沒什麽兩樣。

連內褲也不放過,四條新買的內褲,捆綁銷售。厲兆天覺得,這四條估計也就十塊錢。兩條小號的遞給軒瀟,自己留下兩條大一點的。

哦,軒雅仁還是仁慈的。至少,給小栗子的衣服是正經牌子的童裝。兩套包裝還算不錯的童裝碼放在那裏,一套98,一套72,勉強算是純棉。厲兆天拿出一套藍色連體裝給小栗子換上,小栗子意料之外的很喜歡。因為這衣服上有一個小尾巴,小栗子穿上竟然還十分可愛。

再底層是嬰兒的包被和尿介子。紙尿褲?這種奢侈的東西,怎麽會讓他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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