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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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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殺子

東海東宮。

隨著龍二一聲大吼, 神印金光也完全籠罩住了龍王,龍王面上立刻顯出了痛苦之色。然而他到底修為強大,與龍二不同, 一時之間,神印金光竟無法完全制住它。

且這裏還是東海, 龍族遇水則強, 龍王尤甚。

他主宰四海,坐鎮東海, 自然也能借用水域之力。

容鈺金眸微閃,立即飛身而起, 落在了神印之上。金光下,龍王臉色突變,大喝一聲,只聽砰然一聲, 竟是被壓得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為龍王, 便連天帝天後也未跪過,可如今, 竟然跪在了一個小小人仙面前。於龍王而言,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囚籠中, 龍二見此,也是霎時紅了眼, 憤怒的大喝道:“父王!”

龍王拼盡全力想要站起來,然而,審判規則下,便是身為龍王一時也奈何不得。起初是單膝,後來,竟是雙膝跪地。

他驀然擡頭, 目光陰狠的瞪著站在神印之上的容鈺,滿是殺意的喝道:“容鈺,你豈敢!待本王出來,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容鈺只淡淡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在金光中奮力掙紮的龍王,金眸中沒有半分溫度,似是根本沒有把龍王的威脅放在眼裏。

這讓龍王心中憋恨至極。

想他活了數萬年,何時受過這種欺辱?

一旁,被困住的龍二也是一副憤恨不已的模樣。只是連龍王都暫時無法沖出金光的控制,他就更不可能了。

“容鈺,你當真要殺了我?”不等容鈺回答,龍王便冷笑一聲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即便你是司法之神,但是也沒有直接屠神的權利。本王乃是四海龍王,便是觸犯天條,最終能審判我的也只能是三界之主。”

“你若是此刻殺了我,那你自也觸犯了天條。身為司法之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容鈺,你敢嗎?!”

聞言,容鈺並未出一言,然跟在她身後的瓔霖和紅黎卻是大驚,忙焦急地看向容鈺道:“神君!”

容鈺沒有轉頭看他們,只忽然微微勾了勾唇角,只眼裏沒有絲毫的笑意。

“知法犯法?”她低低重覆了一次這四個字,臉上的笑意更深,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再看向龍王時,金眸中已只剩下了殺意。

她沈喝一聲,忽地用力,神印驀然重重地朝龍王壓去,竟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龍王在這重壓之下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難以置信的擡頭:“容鈺,你瘋了嗎?!你竟敢真的不把天條放在眼裏?你難道不知道,這三界若是沒了我們龍族,會變成什麽樣?屆時,人間無雨,水域幹涸,所有人都得死!”

“是嗎?”容鈺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角的弧度更大,半晌,冷冷的回道,“可本君不信。”

“我既為司法之神,自有處置觸犯天條之人的權利。便是天帝天後來了,本君也會……殺了你。”

話音未落,金眸猛然射出一道金光落在了龍王的身上,龍王立刻悶哼一聲。

只他立即便閉了嘴,目光森冷的看著滿是殺意的玄衣女子一眼,片刻,忽地冷冷笑了一聲道:“想殺本王?那便看你的本事吧!”

話落,他忽然大喝一聲,轉瞬便到了龍二身邊。

“父王,您……唔!”

龍二本以為龍王是來救他的,卻不想龍王卻是一掌拍在了他的天靈蓋上,竟是在瘋狂的吸收他的仙力以及生命力。

龍二倏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再說出來。不過眨眼間,他眼裏的光便徹底消散了。

隨即,他的身體竟也化為灰光,散在了天地間。

“莫怪為父,要怪便怪那個女人吧!”

龍王臉上滿是冷酷,動作絲毫未停,他不但吸完了龍二,甚至還把五六七八四個兒子的生命力一同吸走了。

他體內一部分仙力來源於他們,哪怕四個龍子不在這裏,龍王也能憑此吸走他們的生命之力。

之前,他只吸了他們的仙力,留了他們的命。

可如今,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也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終是不惜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眨眼間,得了五個龍子的仙力和生命力,龍王修為大漲,他厲吼了一聲,忽地化為了龍形。

比曾經更加巨大的金龍竟是直接沖破了神印金光的控制,整個東海都為之劇烈的顫動。

容鈺悶哼一聲,身子微微晃了晃。

即便她手握審判神印,可因著自身的修為,此時終究奈何不了法力暴漲的龍王。容鈺只能憑神印與龍王暫時鬥了個旗鼓相當。

紅黎與瓔霖二人也想來幫她,只是他們兩個修為有限,只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金龍與容鈺鬥了幾個回合後,卻忽然龍身一閃,朝著容鈺噴出了巨大的水柱。

容鈺揮手斬開水柱,然,對面卻已經沒了龍王的身影。

他逃走了。

“神君,我們要追嗎?”瓔霖問道。

容鈺看了看已經化為一地廢墟的龍宮一眼,沈默片刻,微微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們先回去。”

容鈺很清楚,以她此刻的修為,即便追上了龍王,也暫時奈何他不得,不過是徒費功夫罷了。她知道龍王心狠手辣,卻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的親子也不放過,竟真的要了兒子們的命,只為了讓自己脫困。

不過龍王雖因此法力大漲,可卻也會遭受反噬,況且,審判之印還在他身上烙下了審判印記。

所以此時的龍王雖成功逃脫,但也受了重傷,想來暫時無法興風作浪了。

如今更重要的是凡間水域一事。

一下子死了這麽多個龍子,人間降雨之事必將被耽擱。如今通天路斷,天庭雨仙無法下來協助,凡間怕是會出現旱災。

容鈺不信這凡間水域只有龍族才能掌控,這施雲布雨之能也只有龍族才有。天地是平衡的,天道之下,絕不會出現一族獨大。

沒了龍王一脈,必還會有其他龍或者水族誕生。

只是……凡人只是血肉之軀,只有幾十上百年壽命,怕是等不得。老百姓們看天吃飯,凡間只要三月不下雨,凡間必定撐不住。

也不知通天路何時會修覆,而即便修覆了,怕是也與龍王所言一樣,天庭的雨仙能力有限。

否則,天帝也不會忍了龍族這般久。

所以此時五個龍子已死,哪怕容鈺抓住了龍王,也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望著這化為廢墟的龍宮,看著周圍因被誤傷失了性命的水族,容鈺的心似被泡進了烈火之中,是憤怒,亦是沈痛。

神印飛回了容鈺的手中,只落下的那一瞬,容鈺只覺一股灼痛自手心傳來。只她面上並未有絲毫異常,而是若無其事的收起了神印,然後握緊了手掌,長長的衣袖也遮住了她的手。

紅黎與瓔霖兩人都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走吧。”

容鈺的眼睛並未恢覆,依然還是金色的。她走在前方,輕淡的落下兩個字,便徑直朝上飛了去。

她的速度很快,瓔霖兩人雖慌忙跟了上去,但是因著修為差距,到底還是慢了不少,很快便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直到這時,容鈺才緩緩攤開了自己的手掌,只見曾白皙的手心此時竟似被燒焦了一般,焦黑的血肉下,露出了森寒的骨頭。

這便是神印的反噬。

以她如今的修為想要完全掌控審判之印到底還是勉強了一些,只是時間太短了,便是不行,容鈺也顧不了多少。哪怕明知會受到反噬,她也只能強行運用審判之印。

況且……龍王有一點終是說中了。

她身為司法之神,可卻知法犯法,自然會罪加一等。

神仙不可插手凡間之事,更何況是需要大公無私的司法之神?可她,卻是生了一顆凡心。所以在她接受了這份司職時,便已然註定了她的結局。

她是天地親點的司法之神,可以審判三界眾生,而她自己自也在眾生之中。

容鈺垂眸,猛然握緊了手掌,手心處傳來了更加強烈的劇痛。可她的眼裏,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仿徨,心中更沒有一絲後悔。

“神君,我們是先去定州嗎?”

因著容鈺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紅黎與瓔霖兩人終於趕了上來,但繞是如此,兩人也累得滿頭大汗。

他們其實有些疑惑,神君為何不與之前一樣,使用神劍飛行?

如此一來,速度自然更快。

只是想到這一趟出來,他們什麽忙也沒有幫到,兩人都不好意思開口,而是拼盡全力趕路,並在心裏發誓回去一定要更加努力修煉才行。

聞言,容鈺微微頓了頓。

她淡金色的眸子半瞇了起來,半晌,卻是淡聲道:“我還有事要做,你們二人去定州看看吧。”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才補充道:“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聽到這話,紅黎倒是沒多想,忙應了一聲好。然而瓔霖卻是有些不解地看了容鈺一眼,她本想問不去見見靖王嗎?

只是目光在觸及容鈺面上的冰霜時,終是把話咽了回去,也跟著紅黎點了頭。

“去吧,若有事,便及時通知我。”他們身上都有瓔霖的花種,即便相隔萬裏,也能聯系。

待到兩人離開,容鈺忽然取出了斷裂的玄鈞,輕輕地撫了撫它斷裂的刀身,半晌,低低地說了一句,“抱歉。”

她擡著頭朝定州的方向看去,這聲抱歉,卻是不知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

雖容鈺叮囑了兩人不能暴露身份,可當回到定州,看見定州的景象時,瓔霖兩人還是忍不住動用了自己的法力。

雨停了,太陽出來了,積水也排走了,然而,定州依然損失慘重。

一眼望去,全是倒塌的房屋。

便是酆無咎命人晝夜不停的重建,可人力有限,此時,依然有不少百姓只能住在簡易搭建的棚子裏。

有一些,甚至連棚子也沒得住。

看著有些老人彎著腰搬著磚頭,步履蹣跚的模樣,瓔霖和紅黎心生不忍,便忍不住悄悄在暗中相助。

“收了法力吧。以後最好不要動用自己的法力幫助凡人,對你們而言,或許只是隨手為之。可若是長此以往,卻會讓人心生依賴。”

正在兩人躲在暗處悄悄運用法力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兩人忙回頭,一眼便看到了身著便裝的酆無咎。

“靖王?你怎麽發現我們的?”瓔霖忍不住問道。

一旁,紅黎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有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青年。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位凡間靖王身上有熟悉之感,只一時間卻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

不但如此,有時,紅黎心中竟還莫名對這位靖王生了親近之意。

酆無咎如今雖沒了法力,可也與普通凡人不同,早在兩人動用法力的那一刻,他便心有所感。

他沒有先回答瓔霖的問題,目光忍不住朝周圍看了看,然而卻並未看到心心念念的那抹倩影。

黑眸中立時有失落閃過。

“阿……將軍呢?”他忍了忍,卻終究沒忍住問道。

“神君有事要做,沒有來,只讓我們來定州看看。”瓔霖瞇著眼瞧了面前青年一眼,忽地擰起了眉心,“你……很想神君來嗎?靖王,你是不是喜歡神君?”

話音未落,酆無咎的身子猛然一僵。

“……是因為容威不見了。”酆無咎垂下了眼簾,遮住了自己的神色,片刻才如此道,“我們懷疑是司馬承所為。”

事實上,幾乎是可以確定了。

這兩日,他們找遍了全城都沒有尋到容威的蹤跡,卻查到不久前有一行人離開了定州,朝著京城而去。

只是等他們知道這消息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走了很久了。

酆無咎只好先派人追了上去。

容威不僅是容鈺的親弟,還是靖軍的一員猛將,是他的左膀右臂。酆無咎自然不會輕易罷休,若不是因為定州暫時不能離了他,他甚至想要親自去追。

司馬承為何要抓容威?

這個問題幾乎不用想,便有了答案,無非是想要用容威來逼容鈺現身。

想到當年司馬承對容鈺做的事,還有……那追封為後的旨意,酆無咎的心裏便緩緩生起了一絲戾氣。

即便只是名義上的,可他的心裏竟然依然忍不住生起了嫉妒。

只不等瓔霖再問,他忽然轉移了話題道:“你們先走吧,定州已經沒事了,餘下的事,本王會處理的。”

說著,他轉身便大步離開了。

定州府的衙門也被水淹了,雖如今積水已排走,但是衙門本就年久失修,經此一役,更是搖搖欲墜。

所以,酆無咎幹脆下令重建。

他們如今住在搭建的營地裏,酆無咎剛回到營地,東方立便找了過來,呈了一封信給他,嚴肅的道:“殿下,這是戎王寄來的信,還有信使。信使說,戎王想與您見一面。”

聞言,酆無咎眸光微動,接過了這封信打開。

“我們在戎國的探子也傳來了消息,”東方立繼續道,“戎王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已然纏綿病榻多日,三日前,剛立下了太子。殿下,您說這戎王到底想要做什麽?”

**

戎國王宮。

坐在書案前的男人已是瘦骨嶙峋,滿臉灰敗之色,臉上的病容已然再也遮不住了。他身上雖披著厚重的衣裳,可依舊時不時的咳嗽,似是極冷。

“你真的決定了?”龜仙人看著已是一臉死灰之色的徒弟,眼裏終是掩不住沈痛。

“這天下已經亂了很久了。”西陵晟擡頭,直視龜仙人道,“既然是天命,那便順應天命吧。師尊,您不用為我可惜。其實我早就該這般做了,如此,也不用妄送那麽多無辜之人的性命了。”

“我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惡事,臨死前,便讓我做一件好事吧。”西陵晟邊說邊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氣息不穩的道,“司馬承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心狠手辣,且無半分仁慈愛民之心,這天下若是落在他的手中,勢必大亂。而酆無咎,”

他輕嘆了一聲,忽地笑道:“我們三人之中,其實也只有他才可能成為一位明君。太子年幼,根本壓不住那些舊臣和鮮於王室。我一死,鮮於一脈定會卷土重來,太子頂不住的。”

所以,他才會選擇與酆無咎合作,即便最後戎國只會成為其附屬臣國,但總好過四分五裂,百姓再受戰禍之苦。

他做了那麽惡,害了那麽多人,便讓他臨死前為自己贖一點罪過吧。

西陵晟並無子嗣,這太子是他收養的義子,算不上權貴之後,甚至只算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且還是戎國與漢人之後。

西陵晟之所以會選其冊為太子,正也是因為這一點。

兩族交戰多年,彼此仇恨,想要達成合作,太子這樣的出身才是最合適的。

見他心意已決,龜仙人終是長嘆了一聲,須臾,忽地問道:“你還想見她嗎?你若想見,為師便……”

“不用了。”

只是不等他說完,西陵晟便忽地如此說道,“如今這樣,已是極好了。相見不如不見,況且,想來,她也不想再看見我了。我又何必再去惹她心煩?”

只他這般說,可眼底深處卻終究藏著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與她這一生,從最初,便已然註定了結局。早在他選擇背叛她的那一刻,便應該結束了。

“師尊,煩你再度我一點仙力吧。”西陵晟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微微笑了笑,恍若變回了很多年前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讓我再撐最後幾日,把戎國完完整整的交予太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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