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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好大好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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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好大好大 (1)

阿槐那麽問時, 厭西樓是這麽回的:“這種事,你問我不行的,你得問小器靈。”

說完, 他便拿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看著她,那眼神裏透出緊張。

鹿雁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師父也還沒來得及教她應對這樣的事情該怎麽辦。

成親, 這兩個字她想也沒有想過的。

她就是覺得,自己和恩人是不會分開的。

他們是結了靈契的, 不管究竟是誰契了誰,總之, 他們關系是不一樣的。

鹿雁也有點緊張, 她當時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要是恩人高興的話, 我都可以的!”

她想,這是恩人的幻境, 要讓他心裏高興一點, 她看得出來,練劍時的恩人心情是郁結沈重的。

她想讓恩人高興一些。

雖然鹿雁這麽說出來後,心裏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可是她轉念一想, 不論她和別人怎麽樣, 恩人肯定是她心裏最最最重要,最最最特別的人。

當時她說出那話之後, 恩人沒有說話,就看著她。

然後阿槐便開始張羅起來了說那位堂弟的事情, 他說那堂弟是他們一族如今最有天資的, 名喚荊北, 九尾天狐,靈力超絕,與厭西樓很像。

荊北溫柔,沈穩,強大,容顏更是俊美,他將會是下一代的天狐族族長,他術法一絕,劍術更是厲害,已經逐漸成長為族中依靠。

阿槐說了許多話,說到最後,恩人什麽都沒說,就拉著她離開了阿槐家。

再然後,就是眼前這副場景了,她穿得紅紅的,到處都是紅紅的。

鹿雁再次看向身邊的陌生男子。

仔細看的話,那男子也不算很陌生,因為他長了一張和恩人七分相似的臉,很好看,唯一不同的是,對方眉宇間沒有暴躁,也沒有那麽飛揚的神色,他看起來很沈穩,很平靜,眼神柔和,裏面還帶有一些喜悅。

鹿雁想張嘴說話,但發現自己張嘴後,說不了話,她不由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止她說話,更讓她被迫動了起來。

那男子溫和地喚她:“雁雁,從今日開始,我便是你夫君了,你放心,我會永遠保護你,不會讓人欺負你。”

鹿雁:“?????”

你誰呀,誰要你保護了,我恩人呢?!

鹿雁著急想說話,但是開口卻被迫說道:“嗯!”

她一時無言,聽力卻很敏銳地聽到了外面好像有動靜,她餘光往門口方向一掃,就看到了半開著的門外臺階上坐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背對著她,低垂著頭,看起來整個人都很難受,很茫然。

看著那難受的背影,鹿雁也有點難受,她張嘴喊恩人,可聲音卻無法發出來。

鹿雁心想,肯定在恩人的幻境裏,她與其他人成親了,可是,她也沒見到他高興起來。

他既然不高興,又為什麽要讓她和別人成親?

鹿雁也懵懵懂懂的,想不明白,心裏有些酸脹。

像是有小螞蟻在爬。

不遠處躲在石頭後面的藺雀和銀戮看到周圍一下子變成喜氣洋洋的嫁娶時,也是傻眼了。

藺雀不知道該說什麽,老骨頭仗著年紀大就幽幽說道:“他可真是會想啊。”

到了這裏,銀戮憑借著豐富的經驗,早就看出來了,萬銀油萬銅油萬花油必定是假名字。

既然不是兄妹,那如此親密,當然是別的一些關系,但顯然,腦子壞掉的人想不通啊,不止想不通,看這幻境,還自己綠了自己。

藺雀點點頭,同款嘆息:“畢竟他現在腦子壞掉了,但是你有沒有發現,好像我主人動不了了。”

銀戮很想撩一下自己的頭發展現高深莫測的氣質與大佬風度,然後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處境,空洞的眼窩子好像更黑了一些,他嘆了口氣,道:“因為那傻子這會兒執念在小銅身上,所以控制了小銅。”

藺雀立刻很激動地說:“難不成接下來便是搶親環節了嗎?”

這多刺激啊,話本裏才能看到的。

銀戮也有點期待,興致勃勃地繼續看。

然後他們就看到時間跳轉到了第二天,厭西樓別扭地坐在一座大院高座上,臉色蒼白又難受又覆雜地看著鹿雁穿著新衣服和荊北高高興興從外面走來。

藺雀:“????”

銀戮:“????”

說好的搶親呢????

鹿雁覺得這會兒心裏已經很平靜了,甚至就想看看厭西樓在想什麽?

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這會兒哪是平靜,她是生氣到被迫平靜。

荊北帶著鹿雁,恭恭敬敬地對著高座上的厭西樓跪了下來。

厭西樓一下跳了起來,臉色又白又紅地躲開了鹿雁,一雙眼還在看著鹿雁,他心想,小器靈今天也很好看。

和荊北站在一起很好,荊北是現在最厲害的九尾天狐,比他厲害,什麽都比他好。

而他不過是一只殘缺的八尾天狐。

他仔細認真地想過了,要是小器靈與人成親的話,在青璃山當然是最好的,就在他身邊,他能看得到,也能保護小器靈。

而且荊北配得上她。

小器靈就該是配最好的。

如今天狐裏,荊北最好。

荊北喊:“樓叔。”

鹿雁本來以為自己會被迫開口喊樓叔,結果她張了張嘴,‘樓叔’三個字總算沒有被迫喊出聲。

但是,按照之前那樣,她應該要喊厭西樓‘樓叔’的。

除非是他內心不願意。

這麽想著,鹿雁烏溜溜的望著不安站在那兒的厭西樓時,有些小小的高興。

厭西樓站在荊北面前,他點點頭,飛揚的眉毛今日卻是緊皺著,他看了一眼鹿雁,又看了一眼。

卻沒有看第三眼。

他有點不敢看。

鹿雁看到厭西樓轉開了視線看四周,漂亮的眼睛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他坐了下來,然後用手將身上衣服的褶皺撫平,那是昨晚上傻坐一夜坐皺的。

哼!

鹿雁見了,心裏忍不住哼了一聲。

厭西樓輩分大得離譜,在高座上坐下時,下面很安靜,他不知道今天該說什麽,就是心裏很不舒服。

他覺得自己作為長輩,得說點話。

這樣的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畢竟,他是堂堂,堂堂……

厭西樓看著鹿雁今天特別嬌艷的小臉發了怔。

阿槐在旁邊抹著眼淚催他:“樓叔,你怎麽不說點吉祥話給予他們小夫妻祝福呢?”

吉祥話……

厭西樓想起來了,是要說一些吉祥話的,他以前也是說過的。

但這會兒腦子裏忽然空白一片,什麽吉祥話都沒有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果然,他的腦子是真的壞掉了。

厭西樓抿了抿唇,張了張嘴,又抿住,反覆幾次後,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嗯,你不能欺負小器靈,你要是欺負她,我肯定不饒你。”

荊北老實在下面低著頭跪著,溫和的面容帶著恭敬,點了點頭應承。

鹿雁聽了就想擡頭,可她動不了,心裏就又急了。

然後厭西樓似乎又想了會兒,然後說了第二句話,“小器靈有我撐腰,她不怕你。”

荊北溫和的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他點點頭,轉臉溫柔地看向鹿雁。

鹿雁:“……”

厭西樓再看看荊北,再看看鹿雁,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又展開,再蜷縮,再展開,如此反覆幾次後,他說了第三句:“還有,我以後得跟著你們,你們去哪兒我去哪兒。”

這話一說出來,鹿雁忍不住就笑了,恩人怎麽這樣啊!

但荊北一直溫柔的臉上的笑容卻僵了一下,隨後,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樓叔,這不行啊,侄兒與雁雁小夫妻兩個,哪能讓樓叔跟著過日子。”

他這話一說出來,厭西樓本來就強撐起的笑容就消失得幹幹凈凈了。

厭西樓眉毛一挑,憤怒道:“什麽?!你竟然不讓我跟著?!你知道我和小器靈是什麽關系嗎?!”

藺雀豎起耳朵:什麽關系?

老骨頭的眼窩子更黑了:什麽關系?

鹿雁想捂住厭西樓的嘴,努力給他保存一下顏面,總覺得這事好像不好當著很多人面說的。

但是,她動不了啊!!!

阿槐挺著一張橘子皮一樣的臉就問了:“樓叔和我弟媳是什麽關系啊?”

厭西樓眉頭一皺,站了起來,挺直胸膛,理直氣壯,擲地有聲:“我們結契了!我是她的靈契!”

全場靜寂無聲。

鹿雁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聲。

恩人這話在她面前是從來沒有說過的,他一直覺得是他契了自己,而且還以為她不知道。

不遠處石頭後面的藺雀:“……”

他面色驚恐,怪不得當初他想讓主人契了自己時,主人拒絕了,原來是因為主人早就契了他的前主人了,若是他被契了,那不是和前主人爭寵嘛!?

老骨頭銀戮沈默半響後,艱難出聲:“天狐族,看來少一根尾巴真的不行。”

聽出銀戮這話暗戳戳在說什麽的藺雀沒吭聲。

畢竟,他也這麽覺得。

青璃村的老老小小們震驚過後,一個個撲到了厭西樓身上,哭得不行——

“樓叔你這麽厲害的狐怎麽能被契呢?!”

“連樓爺爺都被人契了,以後我們怎麽辦呀啊?”

“樓伯你出山後日子過得還好嗎?”

厭西樓有些不耐煩,目光看著荊北,那眼神仿佛在說‘就憑我和小器靈這樣的關系我必須得跟著!’

但荊北還是用最溫柔的聲音拒絕了他,他說:“樓叔,侄兒既然與雁雁成親了,那我身為九尾天狐,自然是要與她結契的,從前侄兒不知道樓叔竟是與雁雁結契了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希望樓叔與雁雁能解契。”

厭西樓懵了,以他壞了的腦瓜子是真的沒想到這一出。

他聽著荊北說的‘九尾天狐’四個大字,覺得那幾個字真是血淋淋的,令他心裏難受。

他現在是八尾天狐。

雖然他總說,他堂堂八尾天狐,但是他知道的,天狐族雖然被稱為天狐族,但其中普通的狐貍居多,只有真正的九尾天狐才能被稱為天狐。

厭西樓的心情極具低落了下來。

他只有八條尾巴,是啊,他只有八條尾巴。

第九條尾巴丟了。

他不配成為小器靈的靈契。

可荊北有九條尾巴,荊北有九條純白的漂亮的尾巴,他見過,很漂亮,很大,毛發蓬松。

厭西樓站在那兒沒說話,誰都能感受到他此時低落的情緒。

鹿雁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但心裏也跟著有些說不清楚的難過。

但很快,厭西樓又擡起頭來,說道:“解契這種事,只能小器靈對我做的,我不能對她做,這事要問小器靈!”

他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目光灼灼地看著鹿雁。

鹿雁:“……”

鹿雁微微一笑,綻開一抹特別嬌憨的笑容,就這麽看著厭西樓,被迫開口道:“既然我都與阿北成親啦,那以後我就有別的狐了,我不要你了,恩人,我與你解契,你以後不能跟著我。”

厭西樓如遭雷劈,神色都呆住了,就這麽傻傻地看著鹿雁。

但鹿雁的眼神很快就變得冷漠起來,她說:“哼,恩人不過是一只區區八尾天狐罷了,哪裏比得上我夫君呀,我夫君可是漂亮的九尾天狐,九條大尾巴,又漂亮又溫暖,冬天卷在身上好暖和的,可恩人就是一只沒什麽靈力的小狐貍罷了,小小一只,除了可愛一無是處。”

被迫說完臺詞的鹿雁:“……”

聽完鹿雁說臺詞的藺雀:“……”

老骨頭銀戮都沒眼看了,只能嘆氣。

厭西樓的表情真的是被傷害到了,他後退了一步,臉色慘白慘白,好像新刷的墻面一般。

他喃喃問道:“小器靈,你要與我解契啊?”

鹿雁認真點頭,還是和從前一樣嬌憨天真的語氣:“嗯嗯!”

鹿雁:“……”

厭西樓重新倒退回那張椅子上,他神色很茫然,感覺要做點什麽,又不知道做什麽。

他就覺得很難受,他不想和小器靈解契。

可是,小器靈的聲音好像女鬼一樣傳到了他耳朵裏,她冷冷幽幽地說:“恩人,你不要再磨蹭了,快點呀,快點和我解契呀,你很沒用,我不要你了,你不是我的了。”

厭西樓臉色慘白,但還是要給自己說一句話:“不是這樣的,我是你,我很有用的,我……”

但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鹿雁冷冷地打斷了。

鹿雁面無表情地說:“等解契後,你就不是我的了,你一點用處都沒有,打個敵人十劍裏可能有九劍都使不出力,連飛都不會飛,靈力也沒多少,我有你這樣的靈契都覺得丟人,你真沒用。”

鹿雁說這話時,臉都漲紅了,她很想閉嘴,但是這會兒閉不上。

於是她只能看到厭西樓的臉色更蒼白了,她仿佛看到了他那雙漂亮清澈的永遠幹凈的眼睛裏浮上了一層水汽。

他的眼睛紅紅的。

但是厭西樓是不會哭的。

鹿雁想了想回到青璃村後他就一直在笑,很開心,很自信,很飛揚,可是夜晚的時候,他卻是睡不著,練了一晚上的劍。

她看到了他想要變回大狐之身,看到他想恢覆九條尾巴。

聽著這些村子裏的對他說的話,鹿雁雖然迷迷瞪瞪的,但是卻看出來了所有人對恩人的敬仰、期盼。

那些期盼和敬仰壓著恩人。

他很努力地想要做得好一點,想要變成他們期望的那樣厲害。

所以,厭西樓不會哭的。

厭西樓看著鹿雁,眼神裏真的很傷心,他別開了臉,不再看她,他擔心自己再看下去就受不了了。

至於受不了什麽,他也不知道。

厭西樓說:“那就解契吧。”

說完話,他垂下了頭,將周圍的人推開,然後朝前走了一步,在鹿雁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那是一個臣服的姿態。

厭西樓:“解契吧。”

鹿雁咬了咬唇,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她抖著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後冷著一張臉,點在了厭西樓額心之中。

點到的一瞬間,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嘴裏就開始念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咒術。

緊接著,鹿雁就看到了金色的光芒從他們周圍環繞升起,再接著,就看到厭西樓的額心裏有繁雜的花紋一閃而逝。

這次是真的一閃而逝了。

鹿雁忽然就有些緊張,在心裏問富貴:“富貴,出來!”

富貴一直默默看著這幻境裏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幕,聽到鹿雁喊自己立刻就回:“我在呢主人!”

鹿雁:“我和恩人的契不會就這麽真的解了吧?”

富貴沈默半響,說道:“主人你看,這雖然是幻境,可是血是真的,咒語是真的,你面前的厭西樓也是真的,解契手法也是真的。”

鹿雁沈默了下來,忽然心裏也很失落,很難受,還有些氣惱。

氣惱這為什麽是恩人的幻境。

這樣一解契,她與恩人的關系就一下子好像變得沒有關系了。

但鹿雁想了想,安慰自己,這樣至少以後自己疼的時候,恩人不會疼了呀。

這麽想的話,好像也不算是壞事。

厭西樓跪在地上好一會兒,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抽離了,他擡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小器靈。

他看到了小器靈眼神裏的冷漠和不屑一顧。

好難過。

小器靈不要他,他不是小器靈的了。

哪怕作為一只靈契,也真的是太失敗了一點,被主人就這麽拋棄了。

鹿雁看著厭西樓近在咫尺的幹凈的眼睛霧蒙蒙的,很想站起來,可她動不了,還被迫轉頭很欣喜地對身邊的荊北說道:“夫君,我們走吧,等回去了,我們在自己的屋子裏結契。”

厭西樓看著,心想,小器靈都不想被自己看到她與其他人結契。

他看著他們站起來,手拉著手往外走,那並肩站在一起的樣子,就覺得自己血都要嘔出來了。

生氣,難過,茫然,無措。

整個村子裏都很熱鬧,但是他心裏面卻很安靜。

厭西樓活這麽大,第一次一下子嘗到了這麽多情緒。

他想追上去,但跟了兩步,就想起來鹿雁說的那句——‘你以後不能跟著我。’

厭西樓停了下來,只能看著鹿雁從視線裏遠去。

接下來的幾天,鹿雁就和荊北很高興地在一處小院裏生活。

但是她每天餘光裏都會看到厭西樓假裝路過一樣從自己門前路過個十七八次。

還有很多次,他變成了小狐貍摸進了院子裏。

恩人變成小狐貍摸進來時,她正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吃蜜糕,蜜糕是荊北給她買的,她吃很高興,嘴裏還在說著‘這蜜糕比起你樓叔給我買的要好吃多了。’

然後她就看到厭西樓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他們在這村子裏度過了很多日子。

厭西樓每天都在努力練劍,也就不練劍的時候偷偷去看兩眼小器靈,看看她有沒有被荊北欺負。

可是令他失落又莫名欣慰的是,荊北沒有欺負小器靈,小器靈過得很好。

這一天,厭西樓一大早上又假裝路過荊北和小器靈的家,然後他忽然瞪大了眼睛,立刻貓著身子躲在陰暗處。

他這舉動弄得暗處守著他們津津有味看了一處狗血大劇的藺雀和銀戮都好奇起來。

藺雀趕緊就扛著老骨頭跑到了另一處暗處看著。

這一看好家夥,鹿雁懷孕了,肚子好大。

鹿雁也很懵,忽然今天早上起來,她肚子就很大了。

好大好大。

她還以為自己生病了,掀開衣服看,卻發現裏面是空的,就是穿上衣服顯得肚子很大。

正迷茫間,她身邊的荊北就驚喜出聲:“雁雁!你是不是要生了?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肚子疼?”

鹿雁:肚子?

她正疑惑,接下來就皺著眉頭喊道:“肚子好疼,阿北,我要生崽子啦!”

鹿雁:……

藺雀:……

銀戮……

鹿歸被一股力量扯進幻境後,周身都是黑暗,他正著急又迷惑著,就聽到了自己妹妹痛苦地嘶吼——

“啊!好疼啊!好疼好疼啊!”

當時鹿歸倒抽一口氣,阿妹怎麽了?

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處在一處美麗的小村子裏。

前方,厭西樓正蹲在石墩後面往一間屋子裏看,神色著急。

那藺雀扛著一大袋不知道什麽玩意就在另外的一個石墩旁偷看,神色仿若看戲。

鹿歸正疑惑,就聽到阿妹痛苦的尖叫聲從屋子裏傳來,當時什麽都管不了,大步上前就要沖進去。

藺雀的石墩靠後一點,看到旁邊有人路過,餘光一看,竟然是鹿歸,驚呆一瞬,雖然不知道鹿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他下意識抓住了他衣角。

鹿歸朝前走不了,眉頭皺著往後看。

藺雀在和他打招呼:“別去別去!回來!”

鹿歸一臉莫名,但還是要往前,但是他先擡眼看了一眼,這一看,看到了屋子虛掩著的門裏面,床榻上,妹妹正痛苦地躺著……生孩子?

那肚子猶如十月懷胎。

但這怎麽可能呢?

鹿歸沈默下來,先看了一眼另外一邊傻子一樣幹著急的厭西樓,又看了一眼殷切地想要傾訴什麽的藺雀,果斷在藺雀這邊蹲了下來。

他問:“發生什麽事了?”

藺雀二話不說,就將進幻境之後的事情巴拉巴拉和倒豆子一樣都倒給了鹿歸聽。

鹿歸聽完,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然後津津有味地看面前的大戲。

他是明白了,這是那二狗子幻想出來的。

他竟然幻想阿妹與別人成親,如今還要生孩子了?!

鹿歸實在是忍不住,小聲問藺雀:“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藺雀被這麽直白地一問,也不知道該怎麽回,三秒後,沈吟道:“確實。”

鹿歸聽到藺雀背後的包袱裏傳來一聲低沈的笑聲,忍不住就看了一眼,就發現是一具碎了的老骨頭。

他剛想問背著這老骨頭做什麽,就看到屋子裏有動靜了。

眾人屏住呼吸看過去。

厭西樓看到鹿雁終於安全生完了崽,整個人大汗淋漓,他也是大汗淋漓,仿佛剛才在裏面生崽子的人是他一樣。

他也真恨不得替她生了。

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和小器靈都已經解契了,為什麽小器靈生崽子的時候,他也那麽揪心呢,仿佛自己在生一樣。

然後厭西樓屏住呼吸,看著小器靈抱著兩只白胖胖的九尾小狐貍崽子出來,荊北懷裏也有個幾只。

仔細數一數的話,竟然生了九只,一口氣生了九只!

鹿歸也數了,九只,實在是忍不住了,對旁邊的藺雀吐槽:“怎麽的,他是當我阿妹是豬嗎?!”

說著好像要克制不住拔劍沖上去宰了厭西樓了。

藺雀立刻拉住他的胳膊,道:“別急別急,先忍忍先忍忍,他腦子壞掉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在藺雀背上的老骨頭聲音高深:“他現在還中了勾心蠱,構想的幻境是心中欲念,可能他覺得,這樣的小銅很幸福吧,他想她快樂呀,真是個傻子呢。”

勾心蠱?

鹿歸再想想也是,重新蹲了下來。

厭西樓蹲在那,看著鹿雁抱著小崽子們坐在那兒,和荊北有說有笑的樣子,心裏真難受。

他心裏忍不住想,小器靈可真厲害啊,竟然一口氣生了九只小九尾天狐!

一般九尾天狐一次也就能生出一只來!

厭西樓看著鹿雁高興的樣子,心想,她是開心的吧,她真的高興。

她高興了,他心裏應該也是高興的,可這會兒高興不起來。

下一秒,厭西樓就聽到荊北問小器靈:“雁雁生了崽,我們找一日去見樓叔吧?”

厭西樓就緊張地看到鹿雁眼底露出一些迷茫來,道:“很久沒見,我都把他忘記了。”

厭西樓:所以真的不能很久不見,才這麽點功夫,她就忘記他了。

心裏的潮水一波一波湧來,厭西樓忽然不想看下去了,他低下了頭,轉過了身,朝著村子街道走去。

鹿雁看到厭西樓走了,心裏也很著急想跟著出去看看,但她動不了。

藺雀實在是好奇,就帶著老骨頭跟在了厭西樓後面。

鹿歸看看一片歲月靜好的阿妹,再看看傷心的二狗子,沈思三秒,覺得此等大戲不能錯過,於是他也偷偷跟上了厭西樓。

厭西樓失魂落魄在前面走著。

藺雀銀戮鹿歸興致勃勃在後面跟著,真是恨不得有留影石將這一幕錄下來。

此時鹿歸心想,要是黎素素在就好了,她那麽有錢,肯定是有留影石的。

……

黎素素回到天禦城後,就把自己閉關了多日,弄得黎好強都擔心了。

那幾日,黎好強真是吃也吃不下,平時最喜歡看的雜技都沒了興致了。

但是沒想到,女兒沒多時閉關出來後,就眼神堅定地對黎好強說:“爹,旁人都說修仙界最厲害的刀修是鹿燼,我想拜他為師。”

一句很簡單實誠的話,卻差點讓黎好強心裏酸死了,他著急說道:“閨女啊,那鹿燼是單刀,你一直修的是雙刀,忽然改成單刀,這……”

可黎素素很強橫,艷麗的眉毛一挑,道:“改就改了!”

黎好強:“可爹也是用單刀的呀!”

黎素素就瞥了一眼黎好強,道:“你沒有鹿燼厲害,他一刀燒遍群山萬裏,我要拜他為師!”

黎好強真是酸死了,女兒心高氣傲,長到現在沒有入過宗門拜師過,都是他教她,結果現在臨了臨了,她要去拜鹿燼。

他說:“可是那人神出鬼沒,也不可能收你的呀。”

黎素素握緊了拳頭:“沒關系!我和雁雁關系好!”

就算拜不了師,以後偷偷跟在旁邊學兩招也好。

黎好強還是不讚同,但是他向來疼愛女兒,斟酌了一下語句想說點什麽,結果就聽女兒說道:“爹,我這次去天行樓拿到的機緣,是一把刀,一把刀,不是兩把刀。”

黎素素將那把刀從芥子囊裏拿了出來,那是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破爛的刀,刀刃上都有豁口了。

誰都不知道天行樓究竟何來,自出現起,就是在寧風免手中,但是誰都知道,天行樓給的機緣,不會平白無故。

黎好強說不出話來了,修行一事,越往上就越難,如果能有突破,是很好的,何況現在靈氣稀薄,修煉就更難了。

於是他只好拿出了比上次更多的法寶塞給黎素素,看著她啟程急忙去清虛劍宗找鹿雁。

結果等黎素素趕到了清虛劍宗才知道他們去了聖醫谷治病,她又趕緊趕去聖醫谷。

等到了聖醫谷,黎素素費了一些力氣才知道鹿雁一行人又繼續往北行了,她沒辦法,開打馬力,上品靈石不要錢一樣灌進飛星舟裏,極速往北行。

黎素素性子急,脾氣差,一路往北行卻一直在耐心找鹿雁和厭西樓兩人。

一路上沒看到他們蹤跡,這就到了浮秋郡。

黎素素到的時候,浮秋郡依舊很熱鬧,討論著什麽奪寶競技。

這些東西她是不關心的,但是莫名看著這邊遠小城竟然這麽熱鬧,就忍不住進去看了一圈,想著鹿雁他們或許會來這裏。

結果鹿雁就看到了告示欄上面寫著的奪寶大會第一項前十名中寫在最上面的那個名字——萬銅油。

她立刻就知道鹿雁和厭西樓在這裏,當下打聽了一下這什麽奪寶大會就奔向城主府後山。

黎素素身上法寶多,能悄無聲息保護自己,所以,她沒註意到,有好幾次,綠色的光點都悄然追隨在她身旁,伺機尋找著機會便侵入她體內。

她就是敏銳地感覺這浮秋郡的人不太對勁,但她懶得理會他們。

等到她到了後山,遠遠看到那入口處有元嬰境的修士守著。

黎素素當然不會硬拼,找出她爹新給的法寶,直接隱匿氣息與身形,旁若無人進了後山。

一到後山,黎素素就面臨許多迷霧。

她一看,就哼了一聲,在芥子囊裏翻出了一件法寶,這法寶是一次性用的,但對付這種故弄玄虛的東西足以了,可以看清這裏排布的一切。

黎素素把迷霧弄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前方有九個山洞洞穴入口呈環形在四周各個方位。

她沈思三秒,又從芥子囊裏翻出了一個爆破符和千甲宗出品的頂級破壞法陣的法寶。

她不耐煩搞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她就想快點找到鹿雁。

黎素素根據一款名為躲避陷阱我能行的法器,來到了九個東西的中心,先是在周圍布下了一個隔音結界,然後她毫不猶豫地丟下手裏那個昂貴的爆破符。

‘砰——!’

一瞬間,地動山搖。

黎素素劈裏啪啦就往下狂丟,同時把那個可以破壞法陣的法寶布置在四周,似是要在這裏直接挖出個洞來。

而幻境裏,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一瞬間的地動山搖。

有點輕微,問題不大,所有人都當做是厭西樓又在想什麽東西了。

此時厭西樓正坐在一棵樹下。

樹蔭下,少年沈思低落的臉龐顯得那麽蒼白。

然後厭西樓眼睛一擡,竟然看到不遠處有兩只靈豬在交酉己。

厭西樓忽然就想起了他答應過她,等她眼睛好了就帶她去看的。

他還答應過小器靈什麽?

啊對了,等她眼睛好了,耍劍給她看,還有,帶她吃比蜜糕更好吃的東西,還有他說過,以後他會更厲害。

厭西樓心裏鼓鼓的,忽然就坐不住了。

現在靈豬就在前方,不能錯過!

厭西樓渾渾噩噩的腦子裏忽然就清晰起來——他想要和小器靈做許多事情。

對,他答應過她的許多事都還沒做的,他們也不是什麽關系都沒有啊!

答應人的事,得做到!

藺雀幾人就看著厭西樓忽然就從樹下站了起來,然後狂奔回剛才的小院。

鹿雁重新看到厭西樓過來,送了口氣,然後就看著他小跑過來,拉住自己的手就往外跑。

“小器靈,跟我來!”

鹿雁被迫跟著他跑,跑著跑著,她發現自己懷裏的小狐貍不見了,自己的衣服變回了厭西樓送她的那件,紅色小襖子,鑲白兔毛毛那件。

周圍的村子好像在消失,變成一片模糊的光景。

厭西樓拉著鹿雁到了剛才的地方,少年俊朗的面容漾起一抹笑,他攥緊了鹿雁的手,對著角落裏那對靈豬指過去,說道:“小器靈,你看那邊!”

藺雀三人齊齊望過去,神色一言難盡。

鹿歸瞬間就想沖上去宰那兔崽子,敢給阿妹看這種東西。

藺雀又拉住他:“先看看先看看,他腦子壞的,別打!”

鹿雁才看了一眼,厭西樓就遮住了她眼睛,拉著她轉過身去,嚴肅說道:“好了好了,看一眼就好了!那個不能多看的!”

鹿雁很迷茫,忍不住擡頭就看他。

厭西樓神思逐漸清明了,他偏頭微微彎下腰來,與鹿雁平視,幹凈的眼神裏帶著些懇求,躊躇,還有幾分自己都不明白的羞澀。

他說:“小器靈,我答應過你,以後會帶你吃更好的蜜糕,給你看耍劍,我還沒做,我想了想,我還是得跟著你,我說話算話的。”

厭西樓又說:“我以後會變厲害,你等等我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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