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在如今這個靈氣稀薄的世界裏，能在最年輕俊美的時候破鏡，保持住容顏，又能到元嬰境，增加壽元而長壽的人又有多少？

試問，出身清貴，來自修仙世家，族中之人各個樣貌俊美，相當出挑，哪裏有過被稱為‘苦瓜臉’的人？！

試問、試問……試問！

蕭煥雲素來靠著一張臉贏得萬千矚目，萬千寵愛，幾百年了，這一點從未改變過。

苦瓜臉。

苦……苦瓜臉？！

蕭煥雲臉都綠了，聽到被黎素素造謠的那點料都比不上此時聽到‘苦瓜臉’這三個字來得震撼和氣憤。

他氣得一時都說不出話，只狠狠皺眉瞪著面前的厭西樓。

鹿雁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覺得那股味道很難聞，她又不知道是誰身上那麽香，比腦有疾的澹青楓還香，她只記得剛才厭西樓喊的‘苦瓜臉’三個字了。

她捂著鼻子快受不了了，皺著眉頭對厭西樓說道：“二師兄，別理這苦瓜臉了，好臭，我們買東西要緊。”

蕭煥雲：苦瓜臉……臭……臭……苦瓜臉……苦……

厭西樓也捏著鼻子，眉頭皺緊了，已經是強忍住打噴嚏的沖動了。

他也受不了了，說：“你向我師妹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蕭煥雲：“……”

他心裏火氣大，臉色鐵青，要他道歉，做夢，何況，若不是這瞎子看不見路，怎麽能撞到他？！

他冷笑一聲，直接轉身往樓上走。

厭西樓一下火了，就要追上去，結果鹿雁被剛才的氣味熏到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回頭看她。

等再回頭時，哪裏還有那苦瓜臉！

鹿雁感覺到厭西樓這會兒氣焰很大，忙拉了拉他的手，“不理他，我們先去買東西。”

厭西樓哼了一聲：“別讓我下回再看見那苦瓜臉！我們走！”

此時，已經走到春部客棧二樓轉角處的蕭煥雲忽然皺了眉頭，走出來幾步朝著門口方向看去，剛才的少年和少女已經離開了。

蕭煥雲回想了一下剛才見到的小姑娘，個子小小的，身形瘦弱，頭發又黑又長，看起來乖巧又可憐。

她的臉本來就小，又被眼睛上的布蒙了布，就這麽遮去了大半張臉，看得有點不太仔細，但是就剛剛那一眼，他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他本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見過的人，就算過再多年，也不會忘記。

既然剛才那一眼他覺得眼熟，那剛才那小姑娘，他絕對以前見過，不然不會有那種熟悉感。

但是，在哪裏見過呢？

蕭煥雲眉頭皺緊了，在原地站了會兒，怎麽都想不明白，才抿了抿唇，轉身朝樓上走。

……

東都客棧是在山頂上的，而商鋪最多，最繁華的大城是在一處山腰上。

厭西樓和鹿雁上客棧的時候，是在走過大城晃了一圈見識見識過路段後，重新坐上黎素素的飛星舟上來的。

現在要重新下去，要麽禦劍，要麽爬山，要麽乘飛星舟。

厭西樓想了想自己不穩定的靈力，就怕禦劍到一半掉下來，他那飛星舟是壞的也不行，只能爬山了，還好他爬山經驗足，帶著小器靈也能很快下山……

“用這個，恩人用這個。”鹿雁不知道厭西樓在想什麽，自己從自己的小布袋裏拿出一顆靈石，說道：“我問了黎姐姐了，飛星舟要用這個靈石驅使才行的，之前你買的那個飛星舟其實是好的，沒有壞掉！”

厭西樓：“……我當然知道的！”

他的臉瞬間紅了一下。

兩個人成功坐了飛星舟去了繁華的大城街。

由於時間很短，厭西樓還沒來得及發作暈舟怪病，他們就已經到了。

大城很繁華，比天禦城還要繁華，但好在之前黎素素帶著他們走過了一遍路，所以大致知道方位。

鹿雁記憶很好，感覺厭西樓帶自己的方向錯了，還糾正了他兩回。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專門賣丹藥的地方。

厭西樓到了這裏才問了一嘴：“要買什麽丹藥？治眼睛的嗎？”

鹿雁搖著頭，腦袋上的毛毛也跟著晃了晃，他拉著厭西樓的袖子湊近了一點。

厭西樓低頭湊過去。

鹿雁腦袋上的狐貍毛毛蹭到了厭西樓的臉頰，弄得他癢癢的，明明是自己的毛來著。

鹿雁說：“恩人，你知不知道有什麽藥能夠讓人忽然間乏力，沒有力氣做別的事，又不會讓他們死掉的毒？”

厭西樓想了想，斬釘截鐵：“有。”

鹿雁小臉嚴肅：“是什麽？”

畢竟事關哥哥！

厭西樓沈吟道：“穢物全除藥和春風七夜藥。”

鹿雁聽不太明白，有些茫然：“嗯？吃了會怎麽樣啊？”

厭西樓對於這方面有點經驗，畢竟以前在青璃山的時候，也給那群老家夥偷摸吃過，他就說了：“穢物全除藥就是吃了會排出穢物，專門對付修士的，靈力都化不掉的藥，和一些築基排穢物的丹藥類似。”

鹿雁以前不吃，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再者由於她體質的關系，就算不修煉，也能長壽，就算吃，也不會有凡人的那些麻煩事。

但她聽懂了，忍不住笑，小臉還正經地問：“還有呢？”

厭西樓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就有些想笑，他清朗的聲音裏都止不住的笑意，他說：“春風七夜藥就是吃完後男人那玩意兒一柱擎天保持七天不倒，女人渾身無力癢癢七天！”

鹿雁懵懂：“聽不太懂。”

厭西樓笑：“就是……”

他話說一半，忽然餘光瞥到身邊的鹿雁，忽然就意識到對方雖然是個小器靈，但是她是個女的。

厭西樓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他沈思兩秒，擲地有聲，道：“反正就是吃了春風七夜藥，不論男女，連拿武器的力氣都沒有了！”

鹿雁這回聽得很明白了，她想了想，說：“那我要買這兩個毒！”

到時候將這兩個毒一起給人用上，效果加倍，一定顧不上哥哥了！

厭西樓懵了一下，腦子裏還在想鹿雁買這兩個藥做什麽？

買前一個還可能，但後一個，她也用不上啊！

他還在思考著，鹿雁理直氣壯進了鋪子裏，開口就報這兩種藥。

修仙界買這兩種藥的不少，畢竟需要的人不少，做那檔子事需要點刺激也調情的也不少，店小二早已習以為常，只是多少看向鹿雁和厭西樓的目光裏帶了一點深沈。

他問：“是要丹藥還是藥粉？”

厭西樓看鹿雁。

掌櫃看到了這一幕，眼神就更深邃了：這吃丹藥還是藥粉還要看自己道侶，這男修混得真的是……

鹿雁小聲問厭西樓：“這兩個有什麽區別啊？”

厭西樓想了想，盡量生動形象又小聲地告訴她：“丹藥就是和指甲蓋大小一顆，藥粉就是和雪沫子一樣的粉末。”

鹿雁想都沒想斬釘截鐵：“藥粉！”

丹藥多明顯啊，哪有人那麽傻願意吃那樣大的藥，可是像是雪沫子一樣的藥粉的話，肯定比較容易下！

“十個上品靈石。”掌櫃的報了價。

當時厭西樓就倒吸一口冷氣，剛想喊這麽貴是坑誰呢，就見現在的鹿小富婆從自己隨身帶的小包包裏拿出了靈石遞了過去，並且把掌櫃的包好的藥接了過來。

厭西樓：“……”

厭西樓看見那個買的又被萬金油塞滿了靈石的小布袋，小情緒就又增加了一點點。

從丹藥鋪子裏出來，厭西樓才想起來問：“你買這個做什麽？要給誰吃？”

他皺著眉頭，這都是不正經的藥，正經人都不會吃的。

鹿雁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小聲說道：“我是給無涯谷的人準備的！”

厭西樓一聽，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那我們什麽時候下？”

鹿雁也高高興興的，“那起碼要等天行會開的那一天！”

厭西樓極為迫不及待，恨不得飛到那一天，從丹藥鋪子出來就側著頭一直和鹿雁絮絮叨到了那一日該怎麽怎麽下毒，到時候的場面該怎麽怎麽樣。

富貴在心裏忍不住對鹿雁嘀咕：“他怎麽比你還著急！”

鹿雁依舊沒搭理富貴，因為她聞到了空氣裏飄來的香氣。

她使勁聞了一口，確認是之前在天禦城的街上聞到過的烤雞的味道，有一點點區別，可是就是這個味道。

鹿雁忽然打斷了厭西樓的絮叨，說：“我餓了，我想吃烤雞了。”

她聲音清脆又有些可憐兮兮的，說著話還摸了摸自己肚子。

厭西樓這才註意到空氣裏那一股濃郁的烤雞味道，各種香料混合著肥雞本身的味道，香得人根本移不開腳了。

鹿雁牽著他的手往飄來烤雞香氣的地方走。

到了地方，那是一家專門賣烤雞的小食肆，現烤現賣，正好一鍋即將出爐。

“多少錢一只？”鹿雁站在那兒就問。

那老板是個五十來歲才練氣成功的修士，見到鹿雁這麽生得玉雪可愛的小女修，眼睛笑瞇瞇的，道：“一顆下品靈石能買兩只，這一鍋一共二十只。”

鹿雁一聽，立刻從小布包裏又掏出十顆下品靈石，十分闊氣地全買下了。

回去的飛星舟上，厭西樓拎著一手的油紙包，另一只手扯了兩只雞腿塞給鹿雁，自己吃得滿嘴流油。

他問：“怎麽樣？烤雞是不是比蜜糕好吃？”

鹿雁咬著嘴裏的肉，肥嫩鮮香，是很好吃，從前沒有記憶裏沒有過的味道。

她點頭：“嗯嗯，很好吃！”

可是她還是覺得，那天他給自己買的蜜糕的香味，是世界上最好聞的。

那也是自由的味道，是新生的味道。

是厭西樓的味道。

厭西樓打了個飽嗝，已經拆第二只油包了，他慣例要給鹿雁撕雞腿，那是一只雞身上最精華的地方，他從前在青璃山吃過不少，但是小器靈不一樣，她是個沒吃過什麽好東西把蜜糕當寶貝的人，當然得讓著點她。

可他擡眼一看，鹿雁兩只手裏的雞腿都還沒啃幾口，就她那紅櫻果似的小嘴，這雞腿不知得吃到什麽時候了。

厭西樓嘆氣：“吃快點，一會兒吃完再給你雞腿。”

鹿雁仰頭：“嗯嗯！”

她將嘴裏的咽下去，又說道：“恩人給大師兄和黎姐姐也留兩只！”

厭西樓哼一聲：“你以為我是像萬金油那麽小氣的人！”

他狠狠咬了一口雞腿，三兩口一只雞就只剩下雞架子。

鹿雁抓著兩只雞腿，卻是在嚴肅思考，她什麽時候下藥才好呢？

可得在哥哥之前下手，不能讓哥哥被欺負的！

解鎖劇情後，富貴全將內容告訴她了。

天行會那一天，即靈心破鏡之日。

而在天行會舉辦的第一日，無涯谷中會舉辦仙宴大會，之後，各宗門長老宗主商討對付修仙界毒瘤和隱有妖魔禍出的對策，弟子們則將會進入無涯谷的一處秘境中歷練，得勝者，獲得無涯谷天行樓的入樓名額。

碧心髓，就藏在天行樓中。

鹿雁咬了一口雞腿。

嗯！就在仙宴大會下藥！

“想什麽呢？再給你一雞腿！”厭西樓湊過來，伸手將鹿雁啃完的雞腿拿走，又重新給她塞了一個。

鹿雁仰頭笑：“在想天行會該有多熱鬧呀！到時我的眼睛就好了！”

厭西樓一聽，哈哈大笑，道：“我就愛看熱鬧！”

……

此時，東都客棧，春部二樓卻是氣氛凝滯。

黎素素看著這不請自來，推門而入的蕭煥雲，冷笑一聲，也不說話，低頭抱著國強坐下，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很大聲地問豬仔國強：“國強，你有沒有聞到一股仿若隔夜大糞的味道啊？”

豬仔哼哼兩聲。

黎素素勾唇笑得張揚，道：“可不就是某人的口臭，隔了三米遠都熏到我了。”

蕭煥雲臉色黑綠黑綠的，又不想在這種時候將此事鬧大到明面上，弄得人盡皆知，他壓低了聲音，氣道：“果然是你，黎素素！到了如今你還如此詆毀我們無涯谷的名聲！”

黎素素冷笑一聲：“我不詆毀無涯谷的話，這日子也太難過了！”

她看著蕭煥雲，目光又忽然換上慈愛的眼神，“照道理，我還曾是你師娘，一日為娘，終身為娘，你現在喊我一聲娘，我也就不計較你如此無禮了。”

說著這話，黎素素還擡手在香爐裏撥弄了一些香，量反正是比正常的量要多的。

清貴冷傲名門公子蕭煥雲今天受到了二次打擊，他牙關咬緊了，手也握緊了。

“多年未見，你還是如此惡毒！”

黎素素撩了一下頭發，說：“我有惡毒的資本，怎麽，你羨慕？與其羨慕，不如治治口臭，說不定靈心也會抽空分你一點時間在小瀑布下爽一下。”

蕭煥雲是真的忍不住了，拔劍就沖著黎素素沖去。

黎素素冷笑一聲，取出雙刀，直接對了上去。

兩人都是元嬰境，刀劍一碰，劍氣與刀氣轟炸了整個屋子。

整個春部都受到影響。

隔壁正叫了一桌子菜剛準備吃結果到嘴的蹄髈被炸飛了的萬金油懵了。

萬金油不能忍，當下筷子一拍，從破了的墻壁裏鉆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飛在春部院子裏交纏的兩道身影。

一道，是穿著綠衫恨不得告訴全天下自己被綠了的拿著雙刀的黎素素。

另一道……

萬金油瞇了瞇眼，當時就沖了上去勸架。

他的劍沒出鞘，手裏隨手拿了一根椅子破碎後的木條，左一下打在蕭煥雲的手腕上，嘴裏喊著：“別打了啊！！以和為貴，有什麽不能說開呢？！”

右一下敲在蕭煥雲腰處穴位上，嘴裏一本正經：“真的，有什麽恩怨一定要這樣大動幹戈呢？”

蕭煥雲被敲了手腕，手上的力氣瞬間卸去一半，瞬間黎素素的雙刀砍向他的臉，他瞬間臉色大變，一個猛地後退，結果腰部穴位被按住，雙腿以下忽然沒了力氣，整個人提不起靈力，瞬間往下摔去。

鹿雁被厭西樓牽著剛到東都客棧春部門口，忽然前方一陣風動。

厭西樓立刻拉著鹿雁往後退了半步，只見眼前有一人從天而降，在鹿雁正前方雙膝跪地。

那膝蓋重重砸進地面的聲音宛若瓷器碎裂，聲音清脆無比。

鹿雁感覺周圍都在倒抽冷氣，又聞到了那股難聞的香氣，她捂住了鼻子，問：“二師兄，是苦瓜臉麽？”

厭西樓冷笑：“這苦瓜臉怕是要認你做爹，以此道歉，有的地方就有這習俗，心服口服了，就喊對方爹，這也正常。”

鹿雁：“……”

鹿雁坦然接受了：“雖然他是苦瓜臉，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厭西樓：好一個爹娘雙全啊！

鹿雁：對對！

富貴：長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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