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兒，堅持住，我馬上找個乾凈的人族處女給你。」

江艷芳艷容微擡，面對虛空低聲道：「明楓，律兒出事了。我現在在二長老的別宅望春風園，你馬上把她抓過來。」那少女一被江家探子發現就一直處於探子們的跟蹤監視中。派四五個暗中保護的侍衛有什麼用？玉郎太小看她的手下了！

「順便，如果沿途看到有人族少女，一並抓來。」她頓了頓道：「要快，律兒很可能堅持不住了。」

「唔，是陰陽合歡散。」她自言自語道。

「你要抓誰？我不要被你們擺布！」江雅律艱難地搖著頭道。他知道母親不是自言自語，知道她是通過江家女妖獨有的體質和她第一個男人、也是最信任的情人隔空對話。

「你不是覺得妖族女人臟嗎？我叫明楓給你抓幾個人族處女來。」

江艷芳平靜地說道，望望房中擺設，拿起桌子上的大肚子茶壺，將裏面可能有問題的茶水倒掉，走到窟窿邊。她意念一轉，湖中立刻升起一道水流，精準地將大肚子茶壺註滿。

「你，你們……咳咳，咳咳。」江雅律一激動，忍不住由咳了兩口血。

「律兒，喝點涼水。」江艷芳托高他的頭，將茶壺嘴對準他的嘴唇微微傾斜。

吐了不少血，身體還大量出汗，江雅律正乾渴得嗓子冒煙，聽到有水，立刻含住茶壺嘴大口吮吸。

「咕咚咕咚。」喉結快速滑動，他吞咽不及，水沿著嘴角流淌。

「自作孽，活該！」

一抹心疼在深邃嚴厲的黑眸一閃而逝，江艷芳冷著臉斥責道，「你以為你爹選擇的路是正確的嗎？江家從晉升為上位世家以來，從來都是女子掌權。這是妖神蒼賜予江家女子的榮耀，男人怎麼爭也爭不到！」

「咳咳，我不要……不要女人！咳咳，娘，爹只是不想，咳咳，我和妹妹成親，重覆你和他的命運。」江雅律氣喘籲籲地爭辯道。秋水寒冷，喝了之後真的稍微壓制了一下他身體正在翻滾的熱潮。

「陰陽和合散可不是普通春藥。你不要女人就等著被欲火燒死！」江艷芳冷哼道。律兒小時候被玉郎帶去靈霧山求醫，身子沒治好，腦子卻被治壞了。

「娘……」江雅律的俊臉紅得如豬肝，薄如雞蛋皮的臉幾乎要漲得開裂了。

他完全懂事後發現江家血統太濃，濃到即使不在族內婚配也會誕生下畸形兒。譬如，大哥江琦，父親是娘的侍衛長，他卻是瞎子；表弟是姨娘和姨父之外的男人生的，生下來一切很正常，但幾十年後卻發現他智力永遠只有五六歲。

他是一個身體看似健康，妖力看似正常的妖人，其實他的身體成長速度根本跟不上妖力的增長速度，他經常被丹田和經脈裏暴漲的妖力折磨得神志不清，胡亂朝外界發洩妖力——攻擊任何可以毀滅的目標。

天賦異稟的身體會主動吸收天地之力，如果不是最近五十年停止修煉，不斷服食藥物，他早已被強盛的妖力撐爆了。

他是個有嚴重缺陷的妖人，不可能生下健康的後代，所以，他絕對不能讓任何女人懷孕生子！

「命運，命運……」江艷芳沈吟著，絕艷嬌媚不亞於女兒們的臉上浮現淡淡的傷感。

他們以為她不斷懷孕生育的身子不會受傷嗎？他們以為她看到那一個個血肉模糊的畸形孩子不心痛嗎？她拒絕和通過第一次篩選幸存下的孩子接觸，就是因為他們夭折幾率很高！

「娘，求你，不要逼我和妹妹成親。」看到母親嚴厲的臉上出現難得的傷感，江雅律趁機哀求。

「律兒，為娘告訴你，江家從一個空有上位妖人絕美容貌，卻只有下位妖人妖力的中位妖人家族一躍成為妖界至高無上的第一世家，完全是因為江家突然間獲得了妖神蒼的青睞。」江艷芳嘆口氣道。

「我知道。」江雅律回答道。江家族譜中秘密記載，第一位江家女主江碧兒魅惑住妖神蒼，妖神蒼賜予她力量和孩子，並永遠賜福她的後人。

「律兒，神無心無情，漠視世間一切，漫長的時間裏他們不可能永遠關註一個家族。妖神蒼因為垂青我們的祖先江碧兒，所以賜福了她和他們的第一代孩子。他曾經承諾：純嗣不絕，江氏永昌。」

「他認定他和江碧兒的第一代孩子為純血，第二代呢？除非孩子們內部通婚，否則一定會混入其他妖人的血液。神血不斷被外姓血液稀釋，江家必然會失去因為神血突然擁有的力量和神的恩寵，所以江家必須保持純粹的血液。」

「不，神意一定不是這樣的，一定是祖先們揣摩錯了。」江雅律大聲叫道。哪一個祖先希望子孫代代承受痛苦？永生的妖神蒼難道不知道他的後裔因為他一句含糊不清的話，生了無數個畸形後代？

「不，江碧兒臨終遺言：有所得必有所失，江家只有竭盡所能保護神之血世代純正並子嗣延綿不息，江家才能永遠位於眾妖之上。」

江艷芳哀嘆道：「江家非常恐懼失去神的庇護後，會重新淪為眾妖褻玩的家伎。那些個夭折的孩子，就算是江家後代奉獻給妖神蒼的貢；女子擁有快速增強妖力的體質，家族永遠由女子執掌家業，算是命運對江家女性後代不斷生育損傷身體的補償。」

「娘，爹認為，江家旁系支系常常和外姓通婚，他們生下的孩子依然強大，這證明江家的血統已經很穩定了，不會再淪為中下位妖人，有沒有妖神蒼的庇護已經不重要。神不幹涉其他種族的紛爭。九千年過去了，妖神蒼再也沒有降臨過，他或許已經消失在天地之間了，也或許早已遺忘了他留在妖族的後裔。」

江雅律急切地說道。他要在自己還很冷靜的時候將自己疑惑問清楚。

面容一冷，江艷芳厲聲道：「江家禁不起任何嘗試！江家絕不能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不，我不要和親妹妹成親，生下一堆畸形孩子。」

江雅律痛苦地吼道：「娘，為了一個傳說中的神祖先，你一定要逼著我們成親？我的身體根本不正常，和親妹妹成親可能連個畸形胎兒都生不出來！娘，沒有孩子，你所擁有的權力地位傳給誰？傳給旁系的江家女妖嗎？你才不會甘心呢！妹妹已經有了兩個天賦極高的健康孩子，你就放過我和她吧。」

他的想法江艷芳當然早就考慮過了，所以她一邊輕柔地用冷水擦洗他嘴角脖頸的鮮血，身上毛孔滲出來的細小血珠，一邊委婉道：「律兒，娘的一切怎麼可能白白讓給別人的孩子？當然是要傳給娘嫡嫡親親的孫子孫女了！娘知道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所以，娘已經決定了，你可以不和韻兒成婚，但必須和她在蒼碧島上一起生活五十年，努力生育健康的孩子。」

「我絕不！」江雅律倔強道，閉上嘴開始忍耐身上新一波熱潮。做情人和做夫妻有什麼區別？還不是要血親亂倫生育怪胎？

「娘已經做出讓步了，容不得你再拒絕！」

江艷芳陡然站起身，冷傲道：「娘是愛你們的，所以只讓你們試著生育健康後代，而不是必須。」不是讓他們一胎接一胎生， 而是讓他們憑著自身魅力魅惑對方，心甘情願地在一起，試著歡愛，試著生育。

「爹，才是……真正愛護，愛護我們的人！」江雅律咬著牙道，努力不讓自己的身子扭動。體內的情潮如沸水一樣翻滾，母親高貴淡雅的溫暖體香在他鼻尖蕩漾，他痛苦得氣血湧動，又快要吐血了。

眼中升起重重怨怒，江艷芳淒厲地喊道：「你爹是真正愛護你們的人？哈哈，你爹，我聰明絕頂的孿生哥哥不就和我成婚、夜夜擁抱我了嗎？妖族男人最尊貴的地位，第一世家江氏半個管理權，只需在歡愉時奉獻一點種子，他何樂而不為？是，他後來是後悔了，為了你們做了很多事情，但他這是把江家放在命運的賭桌上，賭妖神蒼不會因為江家直系後裔血液不再純凈就懲罰江家，賭江家的神血多次稀釋後，依然擁有上位妖人的力量！」

哥哥那麼睿智，豈能不知道他們成婚後會和他們父母一樣，連續生出畸形孩子？他那時貪著權勢地位，把所有的痛苦都推給了她！

辛苦懷孕的是她，痛苦生產的是她，而他除了在她身上播撒一點種子，就是和美麗的女妖們打情罵俏風流快活。孩子們都認為他感情豐沛愛護子女，是妖族少有的慈愛父親，豈知道年輕時代的他無情冷血，精心算計，渴望推翻江家女主統治，成為江家第一位男性家主？

每一個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不斷胎死腹中不斷半途夭折，絕望的她不得不給流血的心布置了一個比金剛罩還要堅硬的防護層！

她的韻兒武技法術之強，超過江家歷代二百歲出頭的女妖；她的律兒體質非常接近神，一種能自動吸收天地之力化為自身妖力的神之體質。這兩個孩子身上的神血濃到了極點，力量也強盛到了極點。物極必反，江家直系一脈真的到了崩潰的邊緣。所以，她除了遵循祖先遺囑讓他們結合，已經做了絕嗣的準備。

她是一家之主，身上擔負著整個江家的命運，她做不到和大姐江競芳一樣的果決——為了一個傻兒子，棄江家其他人不顧！江家，淩駕妖界眾世家之上九千年，決不能因為子嗣血統不純而失去至高無上的地位！！！

作家的話：

大家蛇年快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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