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阿爾弗雷德，也被布魯斯這句話震驚得好久沒接上話，過了半晌，才問：“我想我知道您剛剛支開肯特少爺的原因了，他不知道這件事，對嗎？”

布魯斯默認了。

“他有超級聽力，但在高速飛行的時候應該註意不到……我猜。”布魯斯想起克拉克帶他飛行時超過音速後耳邊的寂靜，“我到現在也沒弄清為什麽我會回到五年前，而且在北極的時候還出現過幻覺，看到那個杯子從我眼前晃過去。我得查清楚，我不想某一天醒來又回到原來的時間線，尤其是現在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去做。”

接下來布魯斯言簡意賅地跟老管家說了未來五年所要發生的事，他抽了一張白紙，畫了一張速寫。

“這一定是您提到的那個杯子了。”阿爾弗雷德說。

事實上老管家到現在還是不太敢相信，來自未來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但他卻無法懷疑它的真實性——因為告訴他這些的人是布魯斯。

外星人生活在他們身邊的事都有，還有什麽不可能呢？阿爾弗雷德心想。

布魯斯把畫掃描進電腦，AI系統迅速建立了3D模型，隨即憑記憶對模型做了進一步細化。

“戴安娜跟我說它混在了一批文物裏，如果已經出土了的話，應該會找到相關記錄。”他將模型導入數據庫中，敲下搜索的指令，一邊又補充說，“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我需要你幫我，阿爾弗雷德。”

“我覺得您倒是可以直接約普林斯小姐談一談，她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今天有些晚了，我打算明天再聯系她。”布魯斯說，“對了，阿爾弗雷德，克拉克說不準之後會常常過來，你得註意別讓他發現什麽端倪。一旦他知道了，我擔心會對時間線造成毀滅性的影響。”

阿爾弗雷德表示理解，但還是有些擔憂道：“但是肯特少爺現在對您有著——”

他想起克拉克臨走前對布魯斯說的那句暧昧至極的話，斟酌了一會兒，才接著道：“——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倘若有一天他發現真相，您考慮過要怎麽處理嗎？”

布魯斯正專心搜索著關於那個杯子的線索，聞言停下動作，沈默了一會兒，篤定地說：“我不會讓他發現的。”

——

正如布魯斯所料，聯系戴安娜的事進行得很順利。

不管身處何地，她總是在博物館工作，而且用的都是戴安娜·普林斯這個化名，他沒花多長時間就拿到了她現在的聯系方式。

布魯斯先給她發了一封加密郵件。

[布魯斯·韋恩]：普林斯小姐，我想跟你談談。

顯然這個時間線的戴安娜是聽說過他，回覆得顯得很警惕。

[戴安娜·普林斯]：想要談什麽，韋恩先生？

[布魯斯·韋恩]：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

[戴安娜·普林斯]：我不需要任何禮物，韋恩先生，我想你找錯人了。

[布魯斯·韋恩]：相信我，你需要它，我只是想用這份禮物換一個談話的機會。

[戴安娜·普林斯]：可我不想。再見，韋恩先生。

布魯斯沒有立刻回覆，而是找出那張連夜搜索到的老照片——拍攝於1918年，比利時。

他直接將原文件發了過去。

[布魯斯·韋恩]：這份禮物足夠有誠意嗎，神奇女俠？

戴安娜隔了很久才回覆他。

[戴安娜·普林斯]：你究竟是誰，你知道些什麽？

[布魯斯·韋恩]：比你想象的要多。

[戴安娜·普林斯]：你在哪裏？

布魯斯發送了韋恩宅的坐標過去，然後在後面補了一個蝙蝠鏢的logo。

——

布魯斯是中午聯系的戴安娜，她趕到韋恩宅的時候已是傍晚，布魯斯約她來到湖邊。

夕陽的餘暉灑在平靜的湖泊上，天際粉藍交接的柔和色彩猶如一道被鋪平的彩虹，如夢似幻。

“難以想象我腳下居然有個那麽大的蝙蝠洞。”戴安娜說。

“比起我是蝙蝠俠這件事來說，更重要的是我得查出那個杯子究竟是什麽東西。”

戴安娜問：“未來的我還告訴了你什麽線索嗎？”

布魯斯搖了搖頭：“我已經把能告訴你的都說了，當時你要回天堂島問你的母親，我還沒能等到你的回覆，就來到了這裏，遇到了克拉克。”

戴安娜看著手機裏布魯斯剛剛傳給她的建模圖片，放大觀察上面的紋路後，糾正了布魯斯的判斷。

“這不是天啟星的文字，我覺得你應該誤會了。”戴安娜說，“這個紋路確實很像‘母盒’，但母盒本身是封印在我們亞馬遜族鑄成的箱子裏的，我並沒有見過母盒真正的樣子，所以這個紋路或許跟舊神有關……”

她說著，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布魯斯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想起了二十幾年前許願石的事。”戴安娜把手機收起來，嘆了口氣，說，“假如這不屬於天啟星，而是屬於舊神產物的話，我覺得事情會更加棘手。”

布魯斯註意到她平靜的語氣也無法掩去神情中的哀思，就如那晚她見證超人死亡時一樣，只不過這一回她的悲痛顯得更加刻骨銘心。

許願石應該與那個飛行員有關。布魯斯心想。

“二十幾年前，我意外拿到了一個奇怪的石頭，傳言它可以替實現你一個願望。於是我拿著它，希望史蒂夫能回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真的回到了我身邊。”戴安娜說著，低下頭微微側身，避開了布魯斯的目光，“那時我不知道這個石頭是謊言之神的所有物，也不知道許下一個願望的代價，是它會奪走你最珍貴的另一樣東西，所以我失去了我的力量。後來……後來我放棄了我的願望，再一次失去了史蒂夫，讓世界恢覆了秩序。”

布魯斯沈默了一陣，他體會過失去至愛之人的滋味，但這種錐心之痛，戴安娜卻經歷了兩次。

她是宙斯的女兒，亞馬遜的公主，拯救過好幾次世界，她不求任何回報，僅僅只有這一個願望，都沒辦法實現。

“布魯斯，我在擔心，這個石頭會不會跟許願石一樣……”戴安娜擔憂地回過頭，短短幾分鐘內，她已經調節好了情緒，“如果我能拿到那個杯子的實物就好了。”

布魯斯想了想，他好像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對於這個世界也沒有過多留戀。他實在想不出假如他拿到許願石，它會奪走自己什麽。

布魯斯說：“我已經在追查它的下落了，希望找到它之前，我不會忽然在這裏消失。”

“我也會留意的。”戴安娜說，“不過樂觀一點，布魯斯，許願石已經被毀掉了，事情也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糟。你已經來到這裏一個多月，這麽長時間以來，你自己感覺有什麽狀況嗎？”

布魯斯搖了搖頭，除了在北極看到的那次幻覺之外，其他的事發展都比原本的時間線好很多，以至於他都感覺自己是在夢裏。

“接下來我打算讓克拉克去星球日報上班，在那裏他會見到露易絲。”布魯斯說，“他得先適應真正融入人類社會。”

戴安娜問：“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讓他以‘超人’的身份出現在人類面前？”

布魯斯早已有了考量，不假思索地說：“在瞭望塔發現佐德將軍蹤跡的時候，我會先跟軍方談，讓克拉克以氪星人的身份對他們發出警告。一來可以解釋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地球，二來也更容易讓人類接受他的存在。”

“那你得提前跟超人打好腹稿，國防部沒那麽容易被糊弄。”

“這個不用擔心，我會跟克拉克一起去的。我會以布魯斯·韋恩的身份擔任超人在地球上的代理人，之前在北極，我和他都學了一些氪星語，到時候還能隨機應變。”

盡管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但閱人無數的戴安娜依舊能看出布魯斯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而且值得信任。

平心而論，布魯斯的確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但讓他們組成一個聯盟，她卻沒有太明確的意向。

準確的說，不論是蝙蝠俠還是超人，她都不夠了解他們，所以她還沒有做好與他們並肩作戰的準備。

不過戴安娜沒有隱瞞她的顧慮，直言不諱地告訴了布魯斯：“正義聯盟的事我得再考慮考慮，但杯子的事我會馬上開始查，有線索我會聯系你的。”

布魯斯表示理解，畢竟佐德來襲的時候，戴安娜也沒有出現，他點了點頭，說：“好。”

天色漸漸晚了，蒼穹顯現出微弱的星光，一輪新月悄悄掛在了天上。

微風吹散了布魯斯額前的碎發，他平靜地註視著湖泊，茶色的瞳仁倒映著遠方暖色的餘暉，戴安娜在這一刻竟在他高大的身軀上讀出了脆弱。

他是風光無限的韋恩家族繼承人，是讓罪犯威風喪膽的黑暗騎士，他試圖拯救世界，然而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或許，是到了她該站出來的時候，就像幾千年前那樣，亞馬遜人與人類結盟，一同讓這個星球恢覆和平。

想到這裏，戴安娜有所松動，她問：“克拉克的氪星名字是叫卡爾嗎？”

“卡爾·艾爾。”布魯斯說，“對外我會叫他卡爾。”

當然這也是他自己的要求。布魯斯默默在心裏補充道。

“有機會我想見見他。”戴安娜說，“我還沒見過氪星人，只是聽說過。”

布魯斯是了解她好戰的性格的，開玩笑道：“要我打電話叫他過來嗎？”

戴安娜笑了起來：“不，不用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布魯斯也忍不住莞爾，友善地伸出手：“期待你加入正義聯盟，戴安娜。”

戴安娜禮貌地同他握手，鄭重地說：“我會考慮的。”

兩人說著話，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音爆，隨即一陣強烈的氣流撲面而來。

戴安娜下意識伸手想把布魯斯攔在身後，但她發現對方幾乎同時伸手想保護她。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默契地將手收了回去。

因為他們發現來的是超人。

超人停在半空，仔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女人。

他眼神帶著探究，沒有惡意，但卻談不上友善。

戴安娜無所畏懼地擡頭與他對視。

很快超人發現了戴安娜跟普通人類的不同，隱約知道了布魯斯為何會跟她見面，才緩緩從空中降落。

布魯斯則有些奇怪地問：“你怎麽來了，卡爾？”

克拉克輕盈地落在他前方，向他走了過來，理所當然地說：“剛才你叫了我名字，我聽到了。我說過的，無論你在哪裏，只要你叫一聲‘卡爾’，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布魯斯：“……”

戴安娜看兩人的目光瞬間變得玩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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