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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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聽完, 當時就笑了。
燕雪山都不懂他在笑什麽，睜圓眼睛打量他。
燕雪山這茫然的樣子把亞瑟萌到了，情不自禁地親他一口。
燕雪山更懵了：“為什麽突然親我？”
亞瑟抱住他：“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幸運, 比熾樹要幸運多了。對我來說, 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搭檔與我最愛的人。”
燕雪山坐在他腿上, 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說：“沒聽懂。”
亞瑟明郎地笑了兩聲：“沒關系, 聽不懂就聽不懂。你只要專註做你喜歡的事就行了，開機甲, 或是學種田。隨你想做什麽，那些讓你頭疼的爾虞我詐、彎彎繞繞，都有我幫你處理。”
燕雪山點點頭：“謝謝你。”
他由衷地想, 他與亞瑟的結婚果然是最合適的，無論對他們哪一方來說。
他被亞瑟親得也有點暈乎，一不小心就把克裏琴斯和熾樹的事給忘了。
算了。
反正，他對別人的私事也不關心。
半決賽的另一場。
亞瑟對尤麗斯，正常發揮, 友好取勝。
尤麗斯向他道謝說：“上次你教甘會的那道菜，他回去做給我吃了，很美味。”
亞瑟笑道：“我也做了甘會教我的菜。其實我們私下有偷偷交流食譜。你有一個很愛你的丈夫。”
尤麗斯淡淡一笑, 與他握了握手, 問：“你跟燕雪山什麽時候辦婚禮？可得記得邀請我們。”
亞瑟：“一定。”
決賽與賽前大多數機甲宅論壇預測的一樣, 是聯邦最強的近戰師士與遠戰師士的對決。
不過, 當時他們沒預測到, 兩位中途跑去結婚領證。
於是現在又多加上了一重buff。
夫夫對決！
究竟誰會獲勝？
隨著銀河聯邦清繳行動的熱烈展開, 第一屆機甲慈善大賽也進入了高潮階段。
與此同時。
織女星綜合大學也迎來了開學季。
學生們紛紛返校上學。
波莉走在路上，耳之所聞, 眾人都在議論燕雪山，無非是在討論燕雪山還會不會來上學。
還有同學來她這裏打探消息，她哪裏知道？她根本沒敢去問燕雪山。
整個暑假，除了鼓起勇氣詢問燕雪山是否結婚，她就沒有再跟燕雪山搭檔。
盡管，她知道，假如她開口去問，燕雪山肯定會親切地回覆她，是她自己不想去打攪偶像的平靜生活。
不過一個假期的工夫——
燕雪山已經從孤僻怪異的大齡男同學搖身一變，成了人人崇拜的聯邦狙神。
大家都認為他來學校上課其實是為了戰後散心，玩玩就好了，看著肯定是要回軍隊的。
估計這學期就不會再來了吧。
所以，當燕雪山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全班人都靜止了。
比校長來了都要安靜。
燕雪山好像同上學期的日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一身半新不舊的工裝服，褲腳上仿佛還沾著點沒能洗幹凈的汙漬。
恰好光源在他背後，他的輪廓描了一圈光的射線，讓他看上去英俊的像在發光。
如天神般的登場。
靜默的教室裏。
所有人都在暗自激動不已。
班長帶頭站起來，敬禮：“向聯邦英雄致敬。”
孩子們才如夢初醒般，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並不標準地向他敬禮，只是盡可能的昂首挺胸。
大家想不到該用其他什麽方式來表達自己澎湃激動的心情。
燕雪山沒有倉皇無措，他淡然接受，本來他就站得很直，所以只是擡起手，漫不經心又優雅冷靜地也回了一禮。
說：“謝謝。”
“放下。”
他一說完，孩子們就像是一群聽話乖巧的小狗崽子一樣紛紛放下了手。
燕雪山沐浴在他們崇拜的目光中從容自若地走進了教室，在他上學期坐習慣的位置上落座，依然是在波莉跟娜娜旁邊，他們三人一個小組嗎？
這回輪到娜娜不知所措，不敢吱聲了，她為自己的沒大沒小尷尬了一個假期，到現在也沒緩過來。
波莉忍了忍，忍不住，被好奇心驅使著，問：“我還以為您不會繼續來上學了。”
“啊？”燕雪山困惑了一下，整理著自己的書本筆記，理所當然地說，“我還沒畢業，當然要來上學。學費都交了。”
周圍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正豎著耳朵在偷聽，聽到這裏，不由地攥拳興奮起來。
波莉：“可是，可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您的身份了。”
燕雪山：“知道就知道吧。”
“我覺得大家都是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好孩子，不會到處宣張。”
班上的人都知道，燕雪山是個性格淡漠的人，他沈默寡言，所以，只要他開口，說出的話就格外有說服力。
一下子讓大半個班的人都紅了臉，剩下一半人是本來就紅著臉。
被這樣誇了，誰能好意思做不到啊！
一切，對燕雪山來說，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
在拒絕了校方求他做機甲科榮譽教授的邀請後，他還是深居簡出，同其他學生沒有兩樣，這學期還順帶申請了植物學、礦物學的課程學習，每天日常就是鍛煉、學習、開機甲玩，學校的休息日時，他就前往軍事基地去帶一次隊。
他本人跟個沒事人似的，像是忘記了即將到來的決賽。
以至於，在決賽前一天，看著在試驗田裏跟著老農一樣辛勤勞作的燕雪山，著急上火的波莉問：“您就不用閉關訓練什麽的嗎？”
燕雪山蹲在地上，手上的鏟子都沒停，說：“不用啊。這又沒什麽特別的，我經常跟亞瑟對練。”
他想，不說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吧。
開自己的機甲，開對方的機甲，在各種不同的模擬環境戰場。
太多太多了。
不然他們倆的同調率是怎麽那麽高的？還不是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他看波莉欲言又止的模樣，慢吞吞意識到她在擔心什麽，問：“你是怕我輸嗎？”
點了下頭，“確實也有可能輸掉。”
“我們倆對戰三七開，他三，我七。到時候看情況吧。”
波莉一聽燕雪山這樣說，反而一下子放心了許多。
燕雪山拍拍手上沾上的灰：“別楞著了，快幹活吧。”
波莉怔怔地看著他，看著正在專心種田的燕雪山，問：“難道，比起開機甲，您是更喜歡種田嗎？”
燕雪山認真平靜地說：“我都喜歡。”
晚上。
波莉回到宿舍，寫完作業，她發現後援會群聊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瘋了！！！！！！】
一群人在嚎叫。
光是文字就感覺吵到了她的眼睛。
最近幾個月，藍色死神的粉絲群特別活躍。
大家每天都像是在過年，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關於燕雪山的物料，這種快樂跟他本人有關，又跟他本人無關。
以藍色死神為主題產出圖文同人本身就很令人愉快了。
尤其是在燕雪山與亞瑟公布結婚以後，亞瑟那家夥又愛顯擺，cp粉們磕瘋了，堪比職業偵探，按照他的每一句話去找對應的戰役，有的分析，有的畫圖。
要不是還得上學寫作業，她可以泡在同好的糧山從早到晚醉生夢死。
不知道又在發什麽瘋？
波莉心想，這些人可真是大驚小怪，要是放他們在自己這個角色上，豈不是天天都要昏過去。
瞧瞧她，已經練出來了，她自認為自己現在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呵呵，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她驚慌失措了。
波莉打開群聊。
明明大家都在刷屏，但她還是謎一般地一眼就瞧見了其中最關鍵的一句話：
【他們要在決賽那天舉辦線上婚禮？！！】
波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尖叫一聲：“啊！！”
室友很無語：“你在叫喚什麽？”
波莉捂住嘴，激動地悶聲說：“他、他們要結婚，在決賽那天，而且全銀河聯邦的公民都在星際網上可以憑身份證入場觀禮。”
都沒說主語是誰，但都知道說的是誰。
室友也跟著尖叫起來。
第二天。
燕雪山沒出現在課堂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去了哪裏。
早上的課一上完，大家都跑了。
下午本來應該安排了課程，但老師覺得這是特殊情況，就是上了課也沒人有心思學習。
尤其是在他們學校，所以不如放大家半天假。
簡直比過節還要歡快！
只是全息觀看的話，有VR頭盔就行。
無論是在寢室，還是在路邊長椅，或是在街邊小店裏，人們都暫時停下了工作或是學習，戴上VR頭盔，準備好觀看兩人的決賽，之後再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喬大叔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他設定了日期提醒，避免自己忘記。先去田裏轉了一圈，確認無事。
現在是農閑期，他每日無所事事，賞花逗狗，挺無聊的。
他很想念燕雪山，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多前，第一次見到燕雪山的樣子。
穿著舊夾克的小夥子向坐在農業機甲上的他問路，他好心地指了路。
當時燕雪山就眼睛發亮，像是看到什麽可愛東西一樣看著他的機甲，很喜歡的樣子。
一句稱讚的話情不自禁地從他的嘴裏蹦出來，說：“你的農業機甲可真好看。”
當時，喬大叔就對他很有好感，心想，這樣喜歡農業機甲的小夥子一定不會是個壞人。
他開著燕雪山借他的農業機甲回家，停在自己倉庫裏。
燕雪山說，免費借給他用，只要他負責定期保養就好了。
狗狗在倉庫門口叫喚，他的妻子說：“快點過來，馬上要開始了！”
喬大叔匆匆忙忙地爬下機甲艙，還不小心閃了一下腰，他扶著老腰，慢吞吞地回到屋子裏。
大堂的桌上放著個已經打開的禮盒——這是燕雪山送給他的婚禮禮盒，裏面裝成兩個簡易全息VR觀看頭盔，還有一封很古樸的紙質請柬，上面的字跡不是印刷，而是燕雪山親筆寫的。
大概三四天前就寄到了。
他已經做足了準備工作。
他跟老伴一起戴上頭盔，進入星際網的虛擬世界中。
在這裏，可以給自己捏一個全新的虛擬形象，他沒有改得多誇張，只把自己弄成了年輕時的樣子，還是個農夫，他的妻子也是。
他們這些受邀參加婚禮的特別貴賓還有額外福利，可以選擇觀看機甲比賽。
不過，燕雪山特地寫了，覺得他不太適合全息觀看，太刺激了，怕引發心臟病造成危險。
虛擬廣場上全是人。
熙熙攘攘。
像是匯成了一片望不到邊際的人海。
喬大叔牽著老伴開始找路，請柬上寫，去一家機甲服務店，找一個穿著粉色西裝的男人。
一路走過去時，他聽見所有路人都在討論燕雪山跟亞瑟。
這邊一個男人手舞足蹈，誇張地說：“我沒騙你，狙神曾經來找我給他辦理相親事務，他同上將的結婚我想必定有我一份功勞呢！”
“你看，這是他的親筆簽名！”
“什麽？讓我賣給你？這不可能！”
那邊另一個樹懶裝的男人說：“他現在就住於織女星，是我親手給他辦的業務。”
“他本人比你們在媒體上看到的還要英俊帥氣！嘖嘖！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
“我第一眼看就知道了。”
還有個胖乎乎的老板在招攬生意：“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裏是織女星機甲店。”
“這款，這款，還是這款，都是狙神推薦哦。跟著買準沒錯。”
喬大叔好久沒上星際網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這樣的新奇有趣，欣欣向榮。
他住在廖無人煙的鄉下，方圓百裏也只有燕雪山這一個鄰居，不過偶爾他也會去隔壁商業星球上購買點必須的生活用品之類的。
不過小半年的時間，不知道是因為軍事基地的建立，還是因為狙擊機甲之神的入駐，亦或是戰後歸鄉的人回流，本來冷冷清清的織女星系也變得越發熱鬧了。
無論星際網裏的虛擬世界多麽精彩，人類總還是必須回歸腳踏實地的生活。
在掃描紙質請柬後，喬大叔的手上出現了一份電子請柬，上面有方向指示。
他就按照所指示的方向來到了目的地。
一扇圓形的門。
雙開扇，一面藍白，一面黑紅。
守門人在檢查了他的請柬之後，放他進了門。
他來到一片熱鬧而有序的觀賽座上。
他有一塊可活動的空間，類似於體育場的觀眾座位，不過，這裏沒有坐滿或是一個位置只能有一個人之說，憑票入場的觀眾可以任意選擇自己喜歡的座位。
先前，喬大叔都是看的電視上的平面播放。
第一次看全息比賽，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帶著老伴兒折騰了好一會兒，都響起比賽快開始的提示音了，才慌慌張張隨便找了個不算很靠前，也不算太後面的位置坐下。
太靠前，怕過於刺激，太靠後，怕看不清楚。
漆黑的空間裏，一束燈光打亮。
身著機甲服的燕雪山與亞瑟登場。
對於這個決賽對手，燕雪山沒覺得太意外，也並不緊張。
大決戰那天他都不緊張，今天有什麽好緊張的？
倒是所有人都很緊張。
他到軍事基地的時候，甚至有點吃驚，走了一路，收了一路的祝福。
在亞瑟沒有下令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自發地為慶賀他們結婚而布置了基地，不算勞師動眾，只是在自己的放門口，或是在路上掛一些小裝飾品。
還跟他說，已經有好多人為他們排演了個人表演節目。
讓他們辦完婚禮以後過去看。
導致一向寡言少語的燕雪山今天到處跟人說謝謝，不過他並不覺得麻煩。
一輩子就這麽一天。
他不會敷衍，要認真地感謝每一份好意。
但亞瑟卻一臉緊張，莊嚴鄭重，看上去渾身僵硬。
主持人林奇開玩笑說：“不用這麽緊張吧？確實，今天不管你們倆誰打誰，那都是家暴現場。”
惹得觀眾們一陣發笑。
“比賽沒什麽。”亞瑟說，“我在緊張接下去的婚禮呢。”
“我一輩子一次的婚禮。”
燕雪山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有聯邦中央服務器撐著，絕不會死機，並且今天還有五千名聯邦頂尖的網絡技術人員在線維護數據穩定，就算來再多人也不擔心的。
全都是這次比賽節目的工作人員。
為表感謝，亞瑟還給他們都付了加班費。
盡管在這裏花了一大筆錢，可是跟實地辦婚禮比起來，還是算很節約了。
而且環保，絕不會浪費環境，寫下來的數據也可以一直保存在硬件中。
燕雪山對此很滿意。
這是最後一場比賽了。
今天之後，他就不會這麽頻繁地拋頭露面了。
他這邊是可以看觀眾評論的。
在等待林奇宣布開始的一小段時間裏，燕雪山看了看觀眾的評論。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管是多麽強大的男人，在陷入愛情的時候都是大蠢貨！】
【恭喜亞瑟上將得償所願！】
【就等著比賽結束，再接著看你們的婚禮啦！】
他們倆登上各自的機甲。
今天，他們都選了自己的機甲戰鬥。
燕雪山乘坐阿爾忒彌斯，而亞瑟乘坐燭龍號。
這一對雙子機甲光是出現，就自動匹配上，同調率開始節節飆升。
80%……85%……90%……
92%……95%……98%……
攀升至99%才終於慢了下來。
繼續上升，停留在99.901%，差不多穩定了下來。
之前的戰鬥駕駛機甲都沒有同調效應，這一次終於有了，因為高匹配度而被激活的能量流淌在機甲身上，讓這兩臺本來就很美麗的機甲散發出充滿科技感的流光溢彩。
而在機甲艙中，能量帶來的微熱也熨帖在燕雪山的皮膚上，讓他覺得無比的舒服。
這一次的比賽場地也是在古代地球。
幾場比賽下來，節目組已經帶大家去看過了地球上的許多地方，包括時代廣場、克姆林宮、羅馬鬥技場等等。
這一次則來到了喜馬拉雅雪山頂。
這一座地球歷史上曾經最高的山峰，最接近星空的地方，晴空萬裏，白雪皚皚。
開始戰鬥的那一瞬間。
他好像進入了一種虛空的狀態。
一般來說，他的戰鬥狀態都很冷靜穩定，沒有劇烈變化。
但今天這種是絕佳的狀態。
迄今為止的十幾年裏，數來數去也只有不超過十次而已。
以前那都是在生死危機關頭的爆發，但這回可不是，完全沒有生命威脅啊，只是一場友好的切磋，為什麽他也會進入這種絕佳狀態呢？
他無暇去想原因。
僅僅是享受這種感覺，靈感轉瞬即逝，可得趕緊抓住，不讓它逃掉才是。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大決戰的時候，他與亞瑟並肩作戰。
為什麽呢？
燕雪山甚至開始走神，並不影響他的機甲操作，甚至，他可以冷眼旁觀自己的肉體憑直覺在有節奏地應付戰鬥。
如精密的AI操作，冷酷無情，對招天衣無縫。
「如驟雨般的狙擊設想籠罩向亞瑟，龐大的紅色機甲仍在其中自在游弋，拖長的幻影像是一條赤紅的龍。」
燕雪山卻想起他十一歲時，養父用一個屏幕碎裂的平板筆記本給他展示了一張圖片，圖上是一臺人形機甲。
他問：“這是什麽？”
養父憧憬地說：“這是人形戰鬥機甲。”
燕雪山用小手指了機甲上的槍：“這是狙擊槍。”
養父摸摸他的小腦袋，笑著說：“沒錯，你真聰明。因為這是一臺遠戰狙擊機甲，唉，我真想成為一名狙擊機甲師士。”
「燭龍號已近身到他身前一百米處，就在這一剎那，他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似的，驟然停住，然後折身，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退開。
就在他逃開的幾乎同時，僅差零點零幾秒，燕雪山設計好的擊中能量炮炸開。」
這時。
燕雪山的思迅已飄到他十八歲參軍時，在進入軍營的第一天，他就私下去問教官：“我可以成為一名狙擊機甲師士嗎？”
教官不以為然，哂笑說：“不可能。但當上一名普通的師士說不定可以。你先在狙擊訓練裏拿個高分吧？”
第二天，燕雪山在狙擊訓練裏拿到了高分。
一個月後，他被教官保送去進行師士訓練，教官對他的長官說：“就是這小子，你別看他漂亮傻氣，他打槍可真有一手，培養他吧，準沒有錯。”
燕雪山沒認真聽，他看到一架機甲，那是一架最普通的C級戰鬥機甲，可他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仍然有一種心靈被震撼的感覺。
他想。
養父說得沒錯，機甲可真美。
「逃過一記絕殺的燭龍號再次揉身而上，靈活地借助建築物轉換自己的位置，而阿爾忒彌斯因為體型小，比他更靈巧，在開了反偵查功能以後，躍入一片陰影重，甚至給人以一種隱身不見的視覺誤差。
狙擊槍有間奏開啟的聲音，就像是一首奇異的歌曲，如此簡易，又如此的充滿力量。
不知不覺之間，亞瑟忽遠忽近地，最近已經接近到離他十幾米的距離，這是機甲光劍可以揮到的距離。
他也這樣做了。
燕雪山的狙擊槍狙中劍柄處，而光劍落下時，也斬斷了他的槍。
幾乎是瞬間，燕雪山收起槍，掌心彈出了兩把鋒利的短刃。」
26歲那年。
他與亞瑟開始搭檔。
有一天。
在去訓練室的路上。
亞瑟跟在他身後，忽地說：“師父，你可真好，還願意陪我訓練，把你會的都教給我。”
燕雪山瞥了他一眼，說：“這沒什麽。”
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亞瑟太年輕太青澀，就這樣死掉很可惜。
又或許是因為亞瑟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且亞瑟的確天賦異稟。
他想。
其實，說不定那時起，亞瑟在他心中，也是與別人不一般的。
他相信，這個少年不同，終將一日磨練成材。
他們無數次的訓練，亞瑟無數次被打倒，沒有一次讓他沮喪，他退出機甲艙時，永遠是陽光燦爛的。
正如此時。
燭龍號被他擊倒在地。
決賽結束，勝負已分。
燕雪山操作著阿爾忒彌斯號上前，伸出手，燭龍號握住他的手，身上破裂開的傷口上在吱吱哢哢地冒著能量火星，踉蹌地站起身來。
亞瑟笑笑說：“果然還是打不過你。師父就是師父。”
燕雪山：“你新琢磨的那招還是挺有意思的。”
燭龍號身上的武器都被打掉了，機身也被燕雪山砍得破破爛爛，但即使瞧不見機甲艙裏的亞瑟是什麽神情，觀眾們也能獲知，這位戰敗給他伴侶的師士一點都不低落。
快要報廢的燭龍號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快活地圍著也受傷不輕的阿爾忒彌斯轉了三圈。
他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觀眾們看不懂，燕雪山卻看懂了，彎了彎嘴角，然後駕駛著阿爾忒彌斯，坐上了燭龍號的肩膀。
燭龍號背著他飛走，往上飛。
飛過虛擬的地球天幕，穿過能量天幕之後，兩架機甲的數據都被補充修覆，覆原如初。
通過一道星空隧道。
他們來到另一個房間。
這是一座龐大的宮殿，穹頂是星空。
他們倆將機甲停在主婚臺兩旁，再從機甲上切換出來，換婚服去了。
主婚臺上站著身著總司令軍裝的聯邦總統，等待著為他們兩人證婚。
賓客們有半小時的入場時間，他們化作的光點湧入禮堂。
當亞瑟和燕雪山換好衣服回來的時候。
浮動在紅毯兩旁的光點璀璨浮動得如同銀河一般，每一次閃爍都代表了一聲祝福。
燕雪山想，都說人的靈魂可能也是一段電波，另一種能量，有7克的重量。
那麽，那些他寄至目前的請帖，是否可以引來烈士的亡靈來參加他的婚禮？
他並不害怕，而是感到榮幸。
希望在這些光之中，有屬於他亡故戰友的爍芒。
都說每個人在婚禮時是最好看的。
這一對新人似乎也不例外。
先前大家就在猜測，或者幹脆畫了想象圖，討論兩人會在婚禮上穿什麽禮物。
現在終於看到了。
亞瑟穿著上將的軍裝。
這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燕雪山也穿上了軍裝。
觀眾們還是第一次看他穿軍裝。
不是白軍裝，而是帶肩章的軍裝。
軍銜並非他退役前的少校，而同亞瑟一樣，是上將級別的。
——燕雪山接受了正式的退役返聘。
當然，還是僅做師士工作，不負責指揮。
且不再推拒升遷，憑借他多年的軍功，升至上將軍銜。
上將裝穿在他身上，帥的讓人屏息。
隨著婚禮奏樂的響起。
他與亞瑟肩並著肩，向著主婚臺走去。
一穿上軍裝，他的姿態立即板正起來，每一步都走得端正沈穩，一絲不茍。
不像是去結婚的，像是去被授勳的。
又正巧。
他們的主婚人還確實是聯邦總統！
這短短的一小段路。
燕雪山卻有一種走了二十年的幻覺。
那個童年時，在孤兒院裏，看著放在父母遺照前的祭奠蠟燭默默燃盡的一無所有的孩子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有獲得幸福的一天。
在醫生確診他喪失感情能力的那一日。
他牽著養父的手，低著頭，看著地上一顆落在泥窪裏的小石子，說：“他們說我是個小怪物，小怪咖。討人厭的。不招人喜歡。”
養父蹲下來，認真地說：“不是的，小雪，你是個好孩子。”
“我跟你打賭好不好？”
他問：“打賭什麽？”
養父說：“打賭將來一定會出現一個人，愛你至靈魂。”
他沒有情感。
並不期盼。
當初離開軍隊時，他只想找個合適的人，共度餘生。
此生從未奢望過得到真愛。
畢竟，在書上寫著，連普通人遇見真愛的幾率都如同奇跡。
更何況他一個身患情感障礙的人。
誰會毫無保留、一往無前地去愛一個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人？
那也太傻了。
他不曾想，還真會碰上這麽個傻子。
他的亞瑟。
他踏過了孤獨磨難的二十幾年，終於遇見了這個世上於他而言獨一無二的人。
燕雪山感覺有點不對勁，轉頭看了一眼亞瑟。
亞瑟哪哪都好，就是走路姿勢不太對，他提醒說：“你又同手同腳了。”
亞瑟耳朵紅了：“對不起。”
燕雪山想了想，握住他的手，指腹輕輕撫摩他的手背，說：“冷靜點，別著急，我不會跑掉的。”
他們手牽著手，來到婚臺前。
總統親自為他們主持婚禮。
這還是他老人家第一次做主婚人。
別人可請不動他。
“燕雪山燕先生，請問，你願意與你身邊的這位先生結婚，無論健康或是疾病、富裕或是貧窮、快樂或是憂愁，都尊重他、珍惜他、愛護他、照顧他，不與他分離嗎？”
燕雪山答：“我願意。”
“亞瑟·菲利克斯先生，請問，你願意與你身邊的這位先生結婚，無論健康或是疾病、富裕或是貧窮、快樂或是憂愁，都尊重他、珍惜他、愛護他、照顧他，不與他分離嗎？”
亞瑟生怕自己會咬到舌頭，深吸一口氣，穩穩地說：“我願意。”
誓詞道完。
主婚人總統繼續說：
“請交換結婚戒指。”
燕雪山先給亞瑟戴好戒指，幹脆利落。
亞瑟再給他戴，燕雪山感覺到亞瑟的手心全是汗，手也很燙，指尖還有點發抖，全神貫註地給他戴戒指。
終於，沒有失誤地給他戴上去了。
亞瑟松了口氣。
燕雪山望著他。
總統握住他們倆戴著婚戒的手，交疊在一起，含笑說：“嘉禮初成，鴛譜共盟。在此，你們已締白首之約，希望你們相敬相愛，至死不渝。”
“以吻誓之。”
兩人手拉著手，朝向對方。
燕雪山凝視著亞瑟，亞瑟在他的視線中，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仿佛想要控制，但是實在無能為力。
有點滑稽，怎麽這麽純情？
燕雪山想。
該誰親誰呢？
亞瑟再次深呼吸，然後慢慢地俯身下來，僵硬地側過頭，尋找角度，找了半天，也沒找好。
燕雪山等得有點不耐煩，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自己擡起臉，直接吻了上去。
霎時間。
他們身邊圍繞著旋轉的星河光點閃爍到了極限。
他嘴唇擦過亞瑟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聲喁喁道：
“my golden boy，”
“I’m glad to have you in life.”
我是如此歡喜，擁有你。
亞瑟被親得暈乎乎的，或者說，被幸福的頭暈目眩。
他花了五六分鐘，才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得以用平日的上將風度來沈穩發言。
兩人握著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堅定，理想一致。
亞瑟道：“在這裏，除了婚禮，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公布。”
“我預計將在十年內與我的愛人一起完成銀河聯邦風紀清素工作。”
“那麽，在這之後，我們要去做什麽呢？”“機甲又只是用以戰爭的武器嗎？不，一開始，在人類離開地球的遷移中，他的創造者將他制造出來，是為了保護探索宇宙中的人類先驅。”
“銀河聯邦將從今日開始，籌備探索銀河系外未知星域的任務，名為——新探索者計劃。”
“屆時，將由我與我的愛人帶隊，組建師士團隊，為人類而前進。”
“此至。”
“敬禮。”
光芒閃爍，讓燕雪山的視線變得一片雪白，腦袋裏卻無比清靜。
這個計劃自然征得了燕雪山的同意。
第一次聽說時他就萬分讚同。
不光是他的機甲操作，他所學習的植物礦物知識應當會派上用場，這次，是為和平。
他想，他或許比自己想的更喜歡開機甲。
他想讓阿爾忒彌斯去見識這宇宙中更多更壯闊美麗的地方，而不是僅僅在戰場，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自由自在呢？
等到以後他老到開不動了，再回到織女星老家，與亞瑟一起退休種田。
不著急。
一輩子還很長。
從今天起，就將揭開屬於他的嶄新的下半生第一頁。
在星辰大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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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雪山都不懂他在笑什麽，睜圓眼睛打量他。
燕雪山這茫然的樣子把亞瑟萌到了，情不自禁地親他一口。
燕雪山更懵了：“為什麽突然親我？”
亞瑟抱住他：“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幸運, 比熾樹要幸運多了。對我來說, 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搭檔與我最愛的人。”
燕雪山坐在他腿上, 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說：“沒聽懂。”
亞瑟明郎地笑了兩聲：“沒關系, 聽不懂就聽不懂。你只要專註做你喜歡的事就行了，開機甲, 或是學種田。隨你想做什麽，那些讓你頭疼的爾虞我詐、彎彎繞繞，都有我幫你處理。”
燕雪山點點頭：“謝謝你。”
他由衷地想, 他與亞瑟的結婚果然是最合適的，無論對他們哪一方來說。
他被亞瑟親得也有點暈乎，一不小心就把克裏琴斯和熾樹的事給忘了。
算了。
反正，他對別人的私事也不關心。
半決賽的另一場。
亞瑟對尤麗斯，正常發揮, 友好取勝。
尤麗斯向他道謝說：“上次你教甘會的那道菜，他回去做給我吃了，很美味。”
亞瑟笑道：“我也做了甘會教我的菜。其實我們私下有偷偷交流食譜。你有一個很愛你的丈夫。”
尤麗斯淡淡一笑, 與他握了握手, 問：“你跟燕雪山什麽時候辦婚禮？可得記得邀請我們。”
亞瑟：“一定。”
決賽與賽前大多數機甲宅論壇預測的一樣, 是聯邦最強的近戰師士與遠戰師士的對決。
不過, 當時他們沒預測到, 兩位中途跑去結婚領證。
於是現在又多加上了一重buff。
夫夫對決！
究竟誰會獲勝？
隨著銀河聯邦清繳行動的熱烈展開, 第一屆機甲慈善大賽也進入了高潮階段。
與此同時。
織女星綜合大學也迎來了開學季。
學生們紛紛返校上學。
波莉走在路上，耳之所聞, 眾人都在議論燕雪山，無非是在討論燕雪山還會不會來上學。
還有同學來她這裏打探消息，她哪裏知道？她根本沒敢去問燕雪山。
整個暑假，除了鼓起勇氣詢問燕雪山是否結婚，她就沒有再跟燕雪山搭檔。
盡管，她知道，假如她開口去問，燕雪山肯定會親切地回覆她，是她自己不想去打攪偶像的平靜生活。
不過一個假期的工夫——
燕雪山已經從孤僻怪異的大齡男同學搖身一變，成了人人崇拜的聯邦狙神。
大家都認為他來學校上課其實是為了戰後散心，玩玩就好了，看著肯定是要回軍隊的。
估計這學期就不會再來了吧。
所以，當燕雪山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全班人都靜止了。
比校長來了都要安靜。
燕雪山好像同上學期的日常一樣，沒什麽特別的，一身半新不舊的工裝服，褲腳上仿佛還沾著點沒能洗幹凈的汙漬。
恰好光源在他背後，他的輪廓描了一圈光的射線，讓他看上去英俊的像在發光。
如天神般的登場。
靜默的教室裏。
所有人都在暗自激動不已。
班長帶頭站起來，敬禮：“向聯邦英雄致敬。”
孩子們才如夢初醒般，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並不標準地向他敬禮，只是盡可能的昂首挺胸。
大家想不到該用其他什麽方式來表達自己澎湃激動的心情。
燕雪山沒有倉皇無措，他淡然接受，本來他就站得很直，所以只是擡起手，漫不經心又優雅冷靜地也回了一禮。
說：“謝謝。”
“放下。”
他一說完，孩子們就像是一群聽話乖巧的小狗崽子一樣紛紛放下了手。
燕雪山沐浴在他們崇拜的目光中從容自若地走進了教室，在他上學期坐習慣的位置上落座，依然是在波莉跟娜娜旁邊，他們三人一個小組嗎？
這回輪到娜娜不知所措，不敢吱聲了，她為自己的沒大沒小尷尬了一個假期，到現在也沒緩過來。
波莉忍了忍，忍不住，被好奇心驅使著，問：“我還以為您不會繼續來上學了。”
“啊？”燕雪山困惑了一下，整理著自己的書本筆記，理所當然地說，“我還沒畢業，當然要來上學。學費都交了。”
周圍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正豎著耳朵在偷聽，聽到這裏，不由地攥拳興奮起來。
波莉：“可是，可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您的身份了。”
燕雪山：“知道就知道吧。”
“我覺得大家都是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好孩子，不會到處宣張。”
班上的人都知道，燕雪山是個性格淡漠的人，他沈默寡言，所以，只要他開口，說出的話就格外有說服力。
一下子讓大半個班的人都紅了臉，剩下一半人是本來就紅著臉。
被這樣誇了，誰能好意思做不到啊！
一切，對燕雪山來說，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
在拒絕了校方求他做機甲科榮譽教授的邀請後，他還是深居簡出，同其他學生沒有兩樣，這學期還順帶申請了植物學、礦物學的課程學習，每天日常就是鍛煉、學習、開機甲玩，學校的休息日時，他就前往軍事基地去帶一次隊。
他本人跟個沒事人似的，像是忘記了即將到來的決賽。
以至於，在決賽前一天，看著在試驗田裏跟著老農一樣辛勤勞作的燕雪山，著急上火的波莉問：“您就不用閉關訓練什麽的嗎？”
燕雪山蹲在地上，手上的鏟子都沒停，說：“不用啊。這又沒什麽特別的，我經常跟亞瑟對練。”
他想，不說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吧。
開自己的機甲，開對方的機甲，在各種不同的模擬環境戰場。
太多太多了。
不然他們倆的同調率是怎麽那麽高的？還不是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他看波莉欲言又止的模樣，慢吞吞意識到她在擔心什麽，問：“你是怕我輸嗎？”
點了下頭，“確實也有可能輸掉。”
“我們倆對戰三七開，他三，我七。到時候看情況吧。”
波莉一聽燕雪山這樣說，反而一下子放心了許多。
燕雪山拍拍手上沾上的灰：“別楞著了，快幹活吧。”
波莉怔怔地看著他，看著正在專心種田的燕雪山，問：“難道，比起開機甲，您是更喜歡種田嗎？”
燕雪山認真平靜地說：“我都喜歡。”
晚上。
波莉回到宿舍，寫完作業，她發現後援會群聊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瘋了！！！！！！】
一群人在嚎叫。
光是文字就感覺吵到了她的眼睛。
最近幾個月，藍色死神的粉絲群特別活躍。
大家每天都像是在過年，因為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關於燕雪山的物料，這種快樂跟他本人有關，又跟他本人無關。
以藍色死神為主題產出圖文同人本身就很令人愉快了。
尤其是在燕雪山與亞瑟公布結婚以後，亞瑟那家夥又愛顯擺，cp粉們磕瘋了，堪比職業偵探，按照他的每一句話去找對應的戰役，有的分析，有的畫圖。
要不是還得上學寫作業，她可以泡在同好的糧山從早到晚醉生夢死。
不知道又在發什麽瘋？
波莉心想，這些人可真是大驚小怪，要是放他們在自己這個角色上，豈不是天天都要昏過去。
瞧瞧她，已經練出來了，她自認為自己現在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呵呵，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她驚慌失措了。
波莉打開群聊。
明明大家都在刷屏，但她還是謎一般地一眼就瞧見了其中最關鍵的一句話：
【他們要在決賽那天舉辦線上婚禮？！！】
波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尖叫一聲：“啊！！”
室友很無語：“你在叫喚什麽？”
波莉捂住嘴，激動地悶聲說：“他、他們要結婚，在決賽那天，而且全銀河聯邦的公民都在星際網上可以憑身份證入場觀禮。”
都沒說主語是誰，但都知道說的是誰。
室友也跟著尖叫起來。
第二天。
燕雪山沒出現在課堂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去了哪裏。
早上的課一上完，大家都跑了。
下午本來應該安排了課程，但老師覺得這是特殊情況，就是上了課也沒人有心思學習。
尤其是在他們學校，所以不如放大家半天假。
簡直比過節還要歡快！
只是全息觀看的話，有VR頭盔就行。
無論是在寢室，還是在路邊長椅，或是在街邊小店裏，人們都暫時停下了工作或是學習，戴上VR頭盔，準備好觀看兩人的決賽，之後再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喬大叔今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他設定了日期提醒，避免自己忘記。先去田裏轉了一圈，確認無事。
現在是農閑期，他每日無所事事，賞花逗狗，挺無聊的。
他很想念燕雪山，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多前，第一次見到燕雪山的樣子。
穿著舊夾克的小夥子向坐在農業機甲上的他問路，他好心地指了路。
當時燕雪山就眼睛發亮，像是看到什麽可愛東西一樣看著他的機甲，很喜歡的樣子。
一句稱讚的話情不自禁地從他的嘴裏蹦出來，說：“你的農業機甲可真好看。”
當時，喬大叔就對他很有好感，心想，這樣喜歡農業機甲的小夥子一定不會是個壞人。
他開著燕雪山借他的農業機甲回家，停在自己倉庫裏。
燕雪山說，免費借給他用，只要他負責定期保養就好了。
狗狗在倉庫門口叫喚，他的妻子說：“快點過來，馬上要開始了！”
喬大叔匆匆忙忙地爬下機甲艙，還不小心閃了一下腰，他扶著老腰，慢吞吞地回到屋子裏。
大堂的桌上放著個已經打開的禮盒——這是燕雪山送給他的婚禮禮盒，裏面裝成兩個簡易全息VR觀看頭盔，還有一封很古樸的紙質請柬，上面的字跡不是印刷，而是燕雪山親筆寫的。
大概三四天前就寄到了。
他已經做足了準備工作。
他跟老伴一起戴上頭盔，進入星際網的虛擬世界中。
在這裏，可以給自己捏一個全新的虛擬形象，他沒有改得多誇張，只把自己弄成了年輕時的樣子，還是個農夫，他的妻子也是。
他們這些受邀參加婚禮的特別貴賓還有額外福利，可以選擇觀看機甲比賽。
不過，燕雪山特地寫了，覺得他不太適合全息觀看，太刺激了，怕引發心臟病造成危險。
虛擬廣場上全是人。
熙熙攘攘。
像是匯成了一片望不到邊際的人海。
喬大叔牽著老伴開始找路，請柬上寫，去一家機甲服務店，找一個穿著粉色西裝的男人。
一路走過去時，他聽見所有路人都在討論燕雪山跟亞瑟。
這邊一個男人手舞足蹈，誇張地說：“我沒騙你，狙神曾經來找我給他辦理相親事務，他同上將的結婚我想必定有我一份功勞呢！”
“你看，這是他的親筆簽名！”
“什麽？讓我賣給你？這不可能！”
那邊另一個樹懶裝的男人說：“他現在就住於織女星，是我親手給他辦的業務。”
“他本人比你們在媒體上看到的還要英俊帥氣！嘖嘖！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
“我第一眼看就知道了。”
還有個胖乎乎的老板在招攬生意：“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裏是織女星機甲店。”
“這款，這款，還是這款，都是狙神推薦哦。跟著買準沒錯。”
喬大叔好久沒上星際網了，一切看上去都是這樣的新奇有趣，欣欣向榮。
他住在廖無人煙的鄉下，方圓百裏也只有燕雪山這一個鄰居，不過偶爾他也會去隔壁商業星球上購買點必須的生活用品之類的。
不過小半年的時間，不知道是因為軍事基地的建立，還是因為狙擊機甲之神的入駐，亦或是戰後歸鄉的人回流，本來冷冷清清的織女星系也變得越發熱鬧了。
無論星際網裏的虛擬世界多麽精彩，人類總還是必須回歸腳踏實地的生活。
在掃描紙質請柬後，喬大叔的手上出現了一份電子請柬，上面有方向指示。
他就按照所指示的方向來到了目的地。
一扇圓形的門。
雙開扇，一面藍白，一面黑紅。
守門人在檢查了他的請柬之後，放他進了門。
他來到一片熱鬧而有序的觀賽座上。
他有一塊可活動的空間，類似於體育場的觀眾座位，不過，這裏沒有坐滿或是一個位置只能有一個人之說，憑票入場的觀眾可以任意選擇自己喜歡的座位。
先前，喬大叔都是看的電視上的平面播放。
第一次看全息比賽，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帶著老伴兒折騰了好一會兒，都響起比賽快開始的提示音了，才慌慌張張隨便找了個不算很靠前，也不算太後面的位置坐下。
太靠前，怕過於刺激，太靠後，怕看不清楚。
漆黑的空間裏，一束燈光打亮。
身著機甲服的燕雪山與亞瑟登場。
對於這個決賽對手，燕雪山沒覺得太意外，也並不緊張。
大決戰那天他都不緊張，今天有什麽好緊張的？
倒是所有人都很緊張。
他到軍事基地的時候，甚至有點吃驚，走了一路，收了一路的祝福。
在亞瑟沒有下令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自發地為慶賀他們結婚而布置了基地，不算勞師動眾，只是在自己的放門口，或是在路上掛一些小裝飾品。
還跟他說，已經有好多人為他們排演了個人表演節目。
讓他們辦完婚禮以後過去看。
導致一向寡言少語的燕雪山今天到處跟人說謝謝，不過他並不覺得麻煩。
一輩子就這麽一天。
他不會敷衍，要認真地感謝每一份好意。
但亞瑟卻一臉緊張，莊嚴鄭重，看上去渾身僵硬。
主持人林奇開玩笑說：“不用這麽緊張吧？確實，今天不管你們倆誰打誰，那都是家暴現場。”
惹得觀眾們一陣發笑。
“比賽沒什麽。”亞瑟說，“我在緊張接下去的婚禮呢。”
“我一輩子一次的婚禮。”
燕雪山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有聯邦中央服務器撐著，絕不會死機，並且今天還有五千名聯邦頂尖的網絡技術人員在線維護數據穩定，就算來再多人也不擔心的。
全都是這次比賽節目的工作人員。
為表感謝，亞瑟還給他們都付了加班費。
盡管在這裏花了一大筆錢，可是跟實地辦婚禮比起來，還是算很節約了。
而且環保，絕不會浪費環境，寫下來的數據也可以一直保存在硬件中。
燕雪山對此很滿意。
這是最後一場比賽了。
今天之後，他就不會這麽頻繁地拋頭露面了。
他這邊是可以看觀眾評論的。
在等待林奇宣布開始的一小段時間裏，燕雪山看了看觀眾的評論。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管是多麽強大的男人，在陷入愛情的時候都是大蠢貨！】
【恭喜亞瑟上將得償所願！】
【就等著比賽結束，再接著看你們的婚禮啦！】
他們倆登上各自的機甲。
今天，他們都選了自己的機甲戰鬥。
燕雪山乘坐阿爾忒彌斯，而亞瑟乘坐燭龍號。
這一對雙子機甲光是出現，就自動匹配上，同調率開始節節飆升。
80%……85%……90%……
92%……95%……98%……
攀升至99%才終於慢了下來。
繼續上升，停留在99.901%，差不多穩定了下來。
之前的戰鬥駕駛機甲都沒有同調效應，這一次終於有了，因為高匹配度而被激活的能量流淌在機甲身上，讓這兩臺本來就很美麗的機甲散發出充滿科技感的流光溢彩。
而在機甲艙中，能量帶來的微熱也熨帖在燕雪山的皮膚上，讓他覺得無比的舒服。
這一次的比賽場地也是在古代地球。
幾場比賽下來，節目組已經帶大家去看過了地球上的許多地方，包括時代廣場、克姆林宮、羅馬鬥技場等等。
這一次則來到了喜馬拉雅雪山頂。
這一座地球歷史上曾經最高的山峰，最接近星空的地方，晴空萬裏，白雪皚皚。
開始戰鬥的那一瞬間。
他好像進入了一種虛空的狀態。
一般來說，他的戰鬥狀態都很冷靜穩定，沒有劇烈變化。
但今天這種是絕佳的狀態。
迄今為止的十幾年裏，數來數去也只有不超過十次而已。
以前那都是在生死危機關頭的爆發，但這回可不是，完全沒有生命威脅啊，只是一場友好的切磋，為什麽他也會進入這種絕佳狀態呢？
他無暇去想原因。
僅僅是享受這種感覺，靈感轉瞬即逝，可得趕緊抓住，不讓它逃掉才是。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大決戰的時候，他與亞瑟並肩作戰。
為什麽呢？
燕雪山甚至開始走神，並不影響他的機甲操作，甚至，他可以冷眼旁觀自己的肉體憑直覺在有節奏地應付戰鬥。
如精密的AI操作，冷酷無情，對招天衣無縫。
「如驟雨般的狙擊設想籠罩向亞瑟，龐大的紅色機甲仍在其中自在游弋，拖長的幻影像是一條赤紅的龍。」
燕雪山卻想起他十一歲時，養父用一個屏幕碎裂的平板筆記本給他展示了一張圖片，圖上是一臺人形機甲。
他問：“這是什麽？”
養父憧憬地說：“這是人形戰鬥機甲。”
燕雪山用小手指了機甲上的槍：“這是狙擊槍。”
養父摸摸他的小腦袋，笑著說：“沒錯，你真聰明。因為這是一臺遠戰狙擊機甲，唉，我真想成為一名狙擊機甲師士。”
「燭龍號已近身到他身前一百米處，就在這一剎那，他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似的，驟然停住，然後折身，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退開。
就在他逃開的幾乎同時，僅差零點零幾秒，燕雪山設計好的擊中能量炮炸開。」
這時。
燕雪山的思迅已飄到他十八歲參軍時，在進入軍營的第一天，他就私下去問教官：“我可以成為一名狙擊機甲師士嗎？”
教官不以為然，哂笑說：“不可能。但當上一名普通的師士說不定可以。你先在狙擊訓練裏拿個高分吧？”
第二天，燕雪山在狙擊訓練裏拿到了高分。
一個月後，他被教官保送去進行師士訓練，教官對他的長官說：“就是這小子，你別看他漂亮傻氣，他打槍可真有一手，培養他吧，準沒有錯。”
燕雪山沒認真聽，他看到一架機甲，那是一架最普通的C級戰鬥機甲，可他是第一次見到實物，仍然有一種心靈被震撼的感覺。
他想。
養父說得沒錯，機甲可真美。
「逃過一記絕殺的燭龍號再次揉身而上，靈活地借助建築物轉換自己的位置，而阿爾忒彌斯因為體型小，比他更靈巧，在開了反偵查功能以後，躍入一片陰影重，甚至給人以一種隱身不見的視覺誤差。
狙擊槍有間奏開啟的聲音，就像是一首奇異的歌曲，如此簡易，又如此的充滿力量。
不知不覺之間，亞瑟忽遠忽近地，最近已經接近到離他十幾米的距離，這是機甲光劍可以揮到的距離。
他也這樣做了。
燕雪山的狙擊槍狙中劍柄處，而光劍落下時，也斬斷了他的槍。
幾乎是瞬間，燕雪山收起槍，掌心彈出了兩把鋒利的短刃。」
26歲那年。
他與亞瑟開始搭檔。
有一天。
在去訓練室的路上。
亞瑟跟在他身後，忽地說：“師父，你可真好，還願意陪我訓練，把你會的都教給我。”
燕雪山瞥了他一眼，說：“這沒什麽。”
也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亞瑟太年輕太青澀，就這樣死掉很可惜。
又或許是因為亞瑟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且亞瑟的確天賦異稟。
他想。
其實，說不定那時起，亞瑟在他心中，也是與別人不一般的。
他相信，這個少年不同，終將一日磨練成材。
他們無數次的訓練，亞瑟無數次被打倒，沒有一次讓他沮喪，他退出機甲艙時，永遠是陽光燦爛的。
正如此時。
燭龍號被他擊倒在地。
決賽結束，勝負已分。
燕雪山操作著阿爾忒彌斯號上前，伸出手，燭龍號握住他的手，身上破裂開的傷口上在吱吱哢哢地冒著能量火星，踉蹌地站起身來。
亞瑟笑笑說：“果然還是打不過你。師父就是師父。”
燕雪山：“你新琢磨的那招還是挺有意思的。”
燭龍號身上的武器都被打掉了，機身也被燕雪山砍得破破爛爛，但即使瞧不見機甲艙裏的亞瑟是什麽神情，觀眾們也能獲知，這位戰敗給他伴侶的師士一點都不低落。
快要報廢的燭龍號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快活地圍著也受傷不輕的阿爾忒彌斯轉了三圈。
他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觀眾們看不懂，燕雪山卻看懂了，彎了彎嘴角，然後駕駛著阿爾忒彌斯，坐上了燭龍號的肩膀。
燭龍號背著他飛走，往上飛。
飛過虛擬的地球天幕，穿過能量天幕之後，兩架機甲的數據都被補充修覆，覆原如初。
通過一道星空隧道。
他們來到另一個房間。
這是一座龐大的宮殿，穹頂是星空。
他們倆將機甲停在主婚臺兩旁，再從機甲上切換出來，換婚服去了。
主婚臺上站著身著總司令軍裝的聯邦總統，等待著為他們兩人證婚。
賓客們有半小時的入場時間，他們化作的光點湧入禮堂。
當亞瑟和燕雪山換好衣服回來的時候。
浮動在紅毯兩旁的光點璀璨浮動得如同銀河一般，每一次閃爍都代表了一聲祝福。
燕雪山想，都說人的靈魂可能也是一段電波，另一種能量，有7克的重量。
那麽，那些他寄至目前的請帖，是否可以引來烈士的亡靈來參加他的婚禮？
他並不害怕，而是感到榮幸。
希望在這些光之中，有屬於他亡故戰友的爍芒。
都說每個人在婚禮時是最好看的。
這一對新人似乎也不例外。
先前大家就在猜測，或者幹脆畫了想象圖，討論兩人會在婚禮上穿什麽禮物。
現在終於看到了。
亞瑟穿著上將的軍裝。
這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燕雪山也穿上了軍裝。
觀眾們還是第一次看他穿軍裝。
不是白軍裝，而是帶肩章的軍裝。
軍銜並非他退役前的少校，而同亞瑟一樣，是上將級別的。
——燕雪山接受了正式的退役返聘。
當然，還是僅做師士工作，不負責指揮。
且不再推拒升遷，憑借他多年的軍功，升至上將軍銜。
上將裝穿在他身上，帥的讓人屏息。
隨著婚禮奏樂的響起。
他與亞瑟肩並著肩，向著主婚臺走去。
一穿上軍裝，他的姿態立即板正起來，每一步都走得端正沈穩，一絲不茍。
不像是去結婚的，像是去被授勳的。
又正巧。
他們的主婚人還確實是聯邦總統！
這短短的一小段路。
燕雪山卻有一種走了二十年的幻覺。
那個童年時，在孤兒院裏，看著放在父母遺照前的祭奠蠟燭默默燃盡的一無所有的孩子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有獲得幸福的一天。
在醫生確診他喪失感情能力的那一日。
他牽著養父的手，低著頭，看著地上一顆落在泥窪裏的小石子，說：“他們說我是個小怪物，小怪咖。討人厭的。不招人喜歡。”
養父蹲下來，認真地說：“不是的，小雪，你是個好孩子。”
“我跟你打賭好不好？”
他問：“打賭什麽？”
養父說：“打賭將來一定會出現一個人，愛你至靈魂。”
他沒有情感。
並不期盼。
當初離開軍隊時，他只想找個合適的人，共度餘生。
此生從未奢望過得到真愛。
畢竟，在書上寫著，連普通人遇見真愛的幾率都如同奇跡。
更何況他一個身患情感障礙的人。
誰會毫無保留、一往無前地去愛一個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人？
那也太傻了。
他不曾想，還真會碰上這麽個傻子。
他的亞瑟。
他踏過了孤獨磨難的二十幾年，終於遇見了這個世上於他而言獨一無二的人。
燕雪山感覺有點不對勁，轉頭看了一眼亞瑟。
亞瑟哪哪都好，就是走路姿勢不太對，他提醒說：“你又同手同腳了。”
亞瑟耳朵紅了：“對不起。”
燕雪山想了想，握住他的手，指腹輕輕撫摩他的手背，說：“冷靜點，別著急，我不會跑掉的。”
他們手牽著手，來到婚臺前。
總統親自為他們主持婚禮。
這還是他老人家第一次做主婚人。
別人可請不動他。
“燕雪山燕先生，請問，你願意與你身邊的這位先生結婚，無論健康或是疾病、富裕或是貧窮、快樂或是憂愁，都尊重他、珍惜他、愛護他、照顧他，不與他分離嗎？”
燕雪山答：“我願意。”
“亞瑟·菲利克斯先生，請問，你願意與你身邊的這位先生結婚，無論健康或是疾病、富裕或是貧窮、快樂或是憂愁，都尊重他、珍惜他、愛護他、照顧他，不與他分離嗎？”
亞瑟生怕自己會咬到舌頭，深吸一口氣，穩穩地說：“我願意。”
誓詞道完。
主婚人總統繼續說：
“請交換結婚戒指。”
燕雪山先給亞瑟戴好戒指，幹脆利落。
亞瑟再給他戴，燕雪山感覺到亞瑟的手心全是汗，手也很燙，指尖還有點發抖，全神貫註地給他戴戒指。
終於，沒有失誤地給他戴上去了。
亞瑟松了口氣。
燕雪山望著他。
總統握住他們倆戴著婚戒的手，交疊在一起，含笑說：“嘉禮初成，鴛譜共盟。在此，你們已締白首之約，希望你們相敬相愛，至死不渝。”
“以吻誓之。”
兩人手拉著手，朝向對方。
燕雪山凝視著亞瑟，亞瑟在他的視線中，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仿佛想要控制，但是實在無能為力。
有點滑稽，怎麽這麽純情？
燕雪山想。
該誰親誰呢？
亞瑟再次深呼吸，然後慢慢地俯身下來，僵硬地側過頭，尋找角度，找了半天，也沒找好。
燕雪山等得有點不耐煩，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自己擡起臉，直接吻了上去。
霎時間。
他們身邊圍繞著旋轉的星河光點閃爍到了極限。
他嘴唇擦過亞瑟的臉頰，在他耳邊低聲喁喁道：
“my golden boy，”
“I’m glad to have you in life.”
我是如此歡喜，擁有你。
亞瑟被親得暈乎乎的，或者說，被幸福的頭暈目眩。
他花了五六分鐘，才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得以用平日的上將風度來沈穩發言。
兩人握著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堅定，理想一致。
亞瑟道：“在這裏，除了婚禮，我們還有一件事要公布。”
“我預計將在十年內與我的愛人一起完成銀河聯邦風紀清素工作。”
“那麽，在這之後，我們要去做什麽呢？”“機甲又只是用以戰爭的武器嗎？不，一開始，在人類離開地球的遷移中，他的創造者將他制造出來，是為了保護探索宇宙中的人類先驅。”
“銀河聯邦將從今日開始，籌備探索銀河系外未知星域的任務，名為——新探索者計劃。”
“屆時，將由我與我的愛人帶隊，組建師士團隊，為人類而前進。”
“此至。”
“敬禮。”
光芒閃爍，讓燕雪山的視線變得一片雪白，腦袋裏卻無比清靜。
這個計劃自然征得了燕雪山的同意。
第一次聽說時他就萬分讚同。
不光是他的機甲操作，他所學習的植物礦物知識應當會派上用場，這次，是為和平。
他想，他或許比自己想的更喜歡開機甲。
他想讓阿爾忒彌斯去見識這宇宙中更多更壯闊美麗的地方，而不是僅僅在戰場，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自由自在呢？
等到以後他老到開不動了，再回到織女星老家，與亞瑟一起退休種田。
不著急。
一輩子還很長。
從今天起，就將揭開屬於他的嶄新的下半生第一頁。
在星辰大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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