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眼角餘光早就註意到燕雪山在跟克裏琴斯說話, 兩個人都一臉嚴肅，像是在討論學術問題。

亞瑟終於有空，走過去時, 正看到克裏琴斯緊皺眉頭，僵硬頷首，艱澀地說：“……好吧，我試試看。”

亞瑟剛秀完恩愛，心情大好, 得意洋洋的笑容還掛在他嘴邊，隨口問道：“試試什麽？”

“……沒。”克裏琴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欲言又止，沈默地繞開他走向自己的搭檔。

亞瑟又看向燕雪山。

燕雪山則坦誠說：“試試我教他的方法。”

亞瑟：“方法？幹什麽的？”

燕雪山：“提高同調率的。”

亞瑟楞了楞，笑不出來了。

亞瑟緩過氣來, 正了下神色, 剛要說話，屋裏突然出現第九個人, 他穿著件系蝴蝶結領帶的西裝：“嘿，我到了。”

“時間正好。”

大家便停下討論, 一齊看向他。

這人除了是林奇又能是誰？

他戴著副黑框眼鏡, 手上抱著一個文件夾，低頭看一眼手表, 說：“大忙人們，根據你們給的個人行程表, 所有人都在場的時間是一小時。我就根據這個時間來簡單給大家講一下賽制吧。”

他揮揮手。

房間中心就升起一張桌子和九把椅子。

大家分別入座。

除了熾樹跟克裏琴斯是分開兩端坐的, 其他幾對搭檔都挨著坐在一起。

燕雪山跟亞瑟就是。

其實已經看過一遍文字版的, 現在是再聽一遍, 燕雪山還是認真耐心地聽了一下。

但他眼角掃到亞瑟站在自己背後磨磨蹭蹭, 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一身焦躁，燕雪山瞄了他一眼，發現亞瑟神情嚴肅，緊繃臉頰，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在走神。

一直到講完。

亞瑟好像也沒聽進去。

好像精神狀態不太好呢。

燕雪山想，作為婚約者，他是不是應當關心一下亞瑟？

不過在開會，不方便說話。

等到會議結束，燕雪山才轉頭問：“你怎麽了？是基地那邊出事了嗎？”

亞瑟對上燕雪山清澈的目光，臉上肅色更沈，嘴上卻是笑的弧度，說：“沒有。”

坐在對面的藍澤也註意到了，揶揄說：“怎麽啦？一臉慌張，像是要丟了老婆似的。說出來讓我樂樂。”

亞瑟懶得跟他吵了，簡單地說：“你閉嘴。”

藍澤卡住：“呃。”

又微微低頭，溫溫柔柔地同燕雪山說：“師父，你先回家，我有事要找你談，等會兒我去你家找你。你先別急著睡覺，等等我，好嗎？”

燕雪山看看手表，說：“那好吧，但我最多等你四個小時。再晚就太晚了，我得睡了。”

想了想，又說：“正好我用這段時間來適應一下新的模擬器吧。到時候你來了記得讓總控AI提醒我。”

說完。

兩人道別。

燕雪山切到模擬架勢模式。

這裏不必爬上爬下地登入，他可以直接進入虛擬阿爾忒彌斯的駕駛艙中。

一切數據遵照阿爾忒彌斯本身，使用國家最強的智能AI熾天使進行運算，雖然虛擬的跟真實的還是不太一樣，但好處在於可以自行設定各種戰鬥場景，足有幾千種。

而且就算模擬戰鬥中，機甲有損壞也沒關系，只是一些程序計算，設定下戰損清零，機甲就又恢覆如初了。

以前這系統僅在軍中供師士們申請使用，而且是有限權限制的，執照等級越高，使用限權越高。

而S級師士的機甲的模擬使用只跟使用者本人綁定，別人不可以隨意調取。

燕雪山一氣兒沈迷了一個小時。

被亞瑟叫下來的時候，他還意猶未盡，心裏琢磨，到時候問問林奇，能不能把這臺簡化全息模擬裝置就放在他家，他想玩機甲的時候就上機玩一會兒。

但畢竟家裏的環境不如軍隊，而且穿的是備用的普通機甲服，燕雪山出了一身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不太合身的黑色半膠質衣料濕噠噠地緊貼在身上，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亞瑟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燕雪山，他的臉被悶紅了，像是一張薔薇色的輕紗覆在他瑩白的臉上，額前鬢邊的烏黑頭發都被打濕了，滴著小水珠。

亞瑟怔了怔，又巴普洛夫犬式地口幹舌燥起來，給燕雪山遞了毛巾過去。

燕雪山問：“什麽事？”

亞瑟說：“等你洗完澡再說吧，別著涼了。”

燕雪山擦了擦頭上臉上的汗，側過身，將背部朝向亞瑟：“正好，幫我把拉鏈拉下來，拉到一半就行了。”

亞瑟上前，拉鏈頭已經被燕雪山的體溫焐熱，衣服繃得很緊，當他拉開拉鏈時，泛紅的皮膚被釋放出來，像是雪色粉邊的茶花靜靜綻開，恰有一顆晶瑩的汗珠從沿著他彎曲低垂的後頸滑落下去。

燕雪山感覺舒服多了，體內憋悶的熱氣散去許多，說：“謝謝啦。”

亞瑟：“沒、沒關系。”

燕雪山聽見他吞咽唾沫的聲音，而且見他又結巴了，感覺到不對勁，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亞瑟的頸側的腺體紅了。

他聞不到信息素，但這他還是看得懂的，很無語，燕雪山：“你又臨時發熱了？”

燕雪山疑惑：“我又不是omega，沒有omega信息素，你為什麽也會發熱？”

亞瑟有點羞恥：“師父，你不用管我，你去洗澡吧。”

燕雪山卻莫名地有種直覺，現在是詢問亞瑟的好機會，他憑著本能地問：“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奇奇怪怪的。”

“聚會的時候你就很奇怪。”

“快點說。”

亞瑟的臉慢騰騰越來越多，只有他自己聞得到自己現在有多麽香，在燕雪山面前，他老是會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成熟不起來，永遠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支支吾吾地說：“我、我……”

燕雪山愈發不滿，緊皺眉頭，催促：“說。”

亞瑟憋了幾秒，才難以啟齒地慢慢說：“師父，您今天是不是……是不是跟克裏琴斯說了那個我們提高同調率的方法？您、您明說了是吧？”

燕雪山毫不羞澀，爽快地點頭：“嗯。我告訴他，我們做愛以後同調率就提高了點。”

亞瑟頭皮發麻：“……”

果然。

難怪他去跟克裏琴斯旁敲側擊地問時，克裏琴斯會用那種鄙夷的眼神看自己，理都不想理自己。

這麽離譜的事情，克裏琴斯肯定不會信。他已經暗示提醒過那是自己的胡說八道了。

也就他師父這種小笨蛋會信了……

燕雪山註意到亞瑟的表情。

他記起以前軍隊裏有一只大家集體收養的小狗，平時都很乖，但狗狗就是狗狗，偶爾也會翻垃圾桶或是咬壞東西，闖禍了，每當這時候，它就會擺出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

跟他眼前的亞瑟很像。

燕雪山問：“你為什麽這副表情？”

亞瑟嘴唇嚅囁，紅著臉，又很沮喪，不知該說什麽：“……”

亞瑟：“師父，其實……”

聯系這一圈的事情，燕雪山想了想，低頭暗忖片刻，再擡頭，問：“你說做愛能提高同調率其實是騙我的嗎？”

亞瑟僵了一下。

燕雪山沒有生氣的情緒，所以他不生氣，只覺得解決了這件事，說：“我知道了。”

“而且，我覺得，也不能排除完全沒作用，下回我還想試試。”

說了一會兒話。

汗水蒸發帶走熱量，他開始覺得有些冷，擡腳往浴室去，說：“談完了。我去洗澡了。”

亞瑟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後，說：“對不起，師父。”

燕雪山很幹脆：“我原諒你。”

燕雪山走進浴室，亞瑟也跟進來：“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要這麽騙你嗎？”

燕雪山不太感興趣，但亞瑟都這麽說了，他邊脫機甲服，邊隨口問：“為什麽？”

亞瑟挺委屈地說：“因為雖然你說你要陪我談戀愛了，其實大多數時候還是我一頭熱吧，只有我單方面想要親近你，我要是不提，你永遠不會跟我主動。”

亞瑟在跟他一個性冷淡說什麽呢？

燕雪山挺懵，想了想，直說：“可我性冷淡。”

亞瑟嘆氣：“我知道。”

“所以我才老想辦法有借口親近你。”

燕雪山機甲服脫到一半，卡在屁股上面，還沒脫完，卻被亞瑟深深凝視自己的眼神莫名地懾住，停下來，聽他說話。

“燕雪山，你是男性beta，你聞不到我的求偶信息素對你散發得有多濃。”

“即使我們倆結合也不可能繁衍後代，是的，我知道，對你來說，可能覺得毫無意義。”

“但我就是喜歡你，無法標記也喜歡你，不會有後代也喜歡你，你不可能愛上我也喜歡你。”

“因為你不可能對我主動啊……”

燕雪山靠著盥洗臺，想了想，說：“的確，戀愛的話，應該要兩個人都有主動的時候，才比較公平。”

亞瑟繃著臉，說：“沒關系。我知道你生病，你不用強迫自己。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時間不早了，我回基地去了，您也早點睡，好好休息。改天見。”

亞瑟說完就走。

才走了兩步，就被燕雪山拉住手腕。

亞瑟問：“什麽事？”

燕雪山看著他，靜默了一分鐘，才慢悠悠地說：“那我主動一次吧。”

“你可以跟我直說的。”

“這是身為戀人的基本責任。既然我答應過你，就會說到做到。”

亞瑟面紅耳赤，像是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燕雪山沒什麽信心地說：“但我不保證我能讓你覺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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