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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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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別不開心了,回鬼谷把本事學好了才能想做什麽做什麽。”白鳳環臂站在桌邊,寬慰悶悶不樂的天月。自衛莊讓他回鬼谷後,這孩子的臉色就沒好過。天月“哼”了一聲,扭開頭:之前還跟他默契合拍,現在卻跑來當衛莊的說客,見色忘友,偏心偏向心上人也太明顯了吧!

白鳳見他氣鼓鼓的不理人,便道:“你以為短短三年他們就能完成反秦大業了嗎?”天月想想也是,三年後他學藝成功,正好可以大展身手,殺嬴政也要容易上幾分。這樣一想,他心裏的憤懣就沒那麽盛了。此時赤練出現在門口,沖裏面道:“天月,衛莊大人叫你去他房裏。”

天月覺得奇怪,這個時候衛莊找他會有什麽事呢?然而他不敢怠慢,迅速地去了衛莊的臥室,只見衛莊端坐在案前,閉目養神。“師父。”天月在衛莊面前向來乖順,一是因為他敬重衛莊,二是他清楚衛莊這個的脾氣,跟他對著來絕對會被教訓的慘,要是低眉順眼的他罵都懶得罵一句。

“坐。”衛莊睜開了眼,眼神冷漠平靜。天月每次看見他的眼睛,都忍不住想到一個詞——水靜流深。衛莊的名氣很大,名聲也差勁,但他行事並不高調,正如流沙的宗旨“隱秘無形,聚散流沙”。天月在他對面坐下,雖然衛莊的氣魄讓他畏懼,但多年的教育使他坐的端端正正,脊背筆直。

衛莊遞給他一冊帛書,首頁上寫著蒼勁的“縱劍術”三字。天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疑惑為什麽縱劍的劍譜會在衛莊手裏。衛莊開口:“蓋聶當年離開鬼谷的時候,帶走了縱劍劍譜,但是在鬼谷學藝的三年裏我偷看過他練劍無數次,早將縱劍劍招背了下來。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學會縱劍術的?”

天月頓時明了,本來為了讓兩個弟子專心修習各自的劍術,兩人是分開來練習的,但是衛莊不像蓋聶那般循規蹈矩,偷看了蓋聶練劍。“嬴政對你仍不死心,因此由白鳳陪你回去。鬼谷的機關可以阻擋敵人,但以防萬一白鳳會留下。你在鬼谷要用功練劍,待能夠用‘威震八方’一招砍斷鬼谷中的石柱,便可開始學習縱劍術。三年期滿,我會檢驗你的成績。”

衛莊說完,便揮手讓天月離開。天月捧過劍譜,退了出去。回到房間,他依舊眉頭緊鎖,滿心疑惑。白鳳見他回來,叫了他一聲,但天月像是沒聽見一樣越過他,抱著劍譜窩進床裏。白鳳見他這狀態還不如剛才,好奇衛莊跟他說了些什麽,“你睡不睡?我要睡了。”天月只是往角落裏縮了縮。白鳳見狀,只能自顧自睡了。

為什麽衛莊要把縱劍劍譜給他?就算蓋聶的棄權讓衛莊成了鬼谷子,但鬼谷傳人歷來一縱一橫,衛莊這下把兩種劍術都教他了,這……難道衛莊不願意再收一個徒弟,打算讓他變成下一任鬼谷子?這樣想又有些不對。即使是這樣,也沒有必要現在就將縱劍劍譜交給他呀。難道就不怕他忍不住提前學了縱劍術?

天月團在黑暗中,咬了咬指甲。忽的一種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使他瞪大了僅剩的左眼。

莫非……莫非衛莊此次與諸子百家聯合抗秦,預測自己會身死,因此提前將縱劍術傳給他,希望他能習得縱橫劍法,將鬼谷派傳承下去。為防止自己突然離世,所以在分離之前就把劍譜交付於他。雖說三年之後回來檢測他的成績,但是衛莊大概是認為自己無法如約。三年之後他直接出師了。

天月為自己的推斷震驚不已,他攥緊了手裏的帛書,想要沖到衛莊的臥室問他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他又知道,衛莊是不會回答的,同時他也明白,即使問清楚了也無法改變衛莊的決定。他不知道為何衛莊有那麽消極的預測。衛莊是那麽強大、自傲,心懷大事,這樣的人是不會認為自己會輕易死掉的。但不知為何,天月隱隱地又有些明白。

第二日,白鳳見天月頂著兩個黑眼圈,想來一晚未睡,但沒有問什麽。他自己是個神秘主義,自然不會過問別人的秘密。回鬼谷的和合縱的要在此分別。天月的懷裏塞著那本劍譜,卻覺得自己胸口壓著一塊大石,沈重非常,令他喘不過氣來。旁人只認為他因為離別傷感,天明拉著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直到少羽揪住他的衣領才念念不舍地挪動腳步。

兩方分離之際,天月突然上前幾步,沖著衛莊“撲通”跪下,行了一個叩首大禮。其餘人皆大驚,困惑不已。衛莊卻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轉身走了。

天月待他走遠才起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衛莊只教導了他大半年,但對他不薄。雖說練劍讀書上都很是嚴厲,動不動就上戒尺,但天月心中並無怨恨。他明白衛莊的嚴厲是為了他好,作為鬼谷弟子,他註定前路不平。他唯有學術有成,和先輩們一樣縱橫捭闔。

白鳳凰在高空中飛翔,背上一站一坐著兩個人。走了兩個時辰,天月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白鳳,那日陰陽家的傀儡闖進鬼谷後山是怎麽回事?”白鳳頭也不回:“陰陽家用人海戰術瓦解了機關。不過不用擔心,他們本就沒能進入內圈,而且衛莊大人在離開前已修覆了機關。”

聽了答覆,天月放下心來。鬼谷派能那麽安穩的存在,除了鬼谷子的武術高超外,還因為這層層疊疊的機關。白鳳扭頭看了他幾眼,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忍不住問出來:“衛莊大人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麽?”天月閉口不答。他不願意欺騙白鳳,也不想說出自己的猜測。

白鳳見問不出什麽來,便不再多問,但心裏不由得猜測。他覺得天月怪怪的,這少年往日沒心沒肺的,從沒這樣消沈過。難道是因為衛莊不讓他去合縱?那也不對啊,天月一開始只是生氣,但見過衛莊後就變得失魂落魄。這師徒倆怎麽了?

日頭西斜之時,兩人在一個鎮上過夜。兩人為了能夠互相照應,只要了一間房。白鳳接了店小二送來的熱水,回頭看見天月在油燈下看一冊帛書,上面畫著舞劍的小人,顯然是一本劍譜。他看了幾眼,發覺劍招和橫劍不一樣,“這不是橫劍術?”“是縱劍。”天月把劍譜合上。白鳳一聽這話,心裏震驚,再細細一想便也猜出一兩分,

“衛莊大人他……”白鳳欲言又止。天月眼睛望著跳動的火苗:“我雖不知師父他為何與秦合作,但我心知他有反秦之意。師父是韓國貴族出身,想必與韓非相識。韓非是荀子愛徒,直到今日荀子仍為他傷心。不論師父與韓非關系是否密切,總是一張牌。再加上張良,儒家未必不可爭取。道家和陰陽家雖出一脈,但素來不和,爭鬥不止。”

天月用草桿子挑亮了油燈,緩緩道:“若是利用鬼谷中的藏書,大抵能成功與道家聯合。墨家想合縱,必定找道家,墨家又向來於兵家項氏交好。如此一來,縱橫家、儒家、墨家、道家、兵家聯合一體。師父早已想好,不過中間出了些差錯,但目前結果相同。這亂世中命如浮萍,此去兇險,師父已有認識,這便是師父的決意。”

他將劍譜遞給白鳳:“此物由你保管,等我滿足師父的要求再給我。”他生怕自己急於求成,提前學習。白鳳沒接:“江湖上多少人想要得到這東西,你卻給我保管。”天月神色未變,只道:“你不會占為己有,我相信你。”這劍譜的確珍貴,但對白鳳是無用的,兩人都知道,然而聽天月這般說,白鳳心裏似被溫水焐過一般舒坦。他收了東西:“你要相信衛莊大人的實力,他沒那麽容易死。”天月點頭:“我知道。”

到達鬼谷的那一日,下起了鵝毛大雪。天月攏了攏衣服,快步走進屋去。但屋裏沒有暖和多少,整個鬼谷清冷的讓人五臟六腑都凍起來了。白鳳手腳麻利地從倉庫裏取出炭燃起爐子。等他把爐子拎到客廳裏,天月已找出幾件冬衣。“只有師父的舊衣,先湊合湊合,明日出山買新的。”

天月裹著衛莊的衣服,拖拖拉拉的大了好多。他窩在爐子旁邊取暖,結果被爐煙熏得咳嗽連連。白鳳在旁邊坐下,伸出雙手:“鹹陽宮裏用的是銀絲炭吧。”銀絲炭燃之無煙,炭灰中夾雜銀絲,是炭中精品,價格昂貴。天月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能有那待遇?”

在嬴政腦抽了喜歡上他之前,可是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怎麽可能給他銀絲炭。別說炭了,連柴都沒有,又要練武讀書,每年冬天兩手凍得開裂。

另一方衛莊立在懸崖邊望著遠方,赤練走向他,肩膀上站著一只藍背小鳥。清脆柔媚的嗓音道:“白鳳來信,他們已經安全到達。”衛莊背對著她點了點頭。赤練伸出一根手指逗弄著諜翅鳥,眼睛在夜空下閃閃發亮:“衛莊大人,要合縱,諸子百家有那麽多選擇,何必要和那只剩幾個人的墨家合作。”

流沙和墨家合作,但雙方仍然不和,沖突不斷,赤練憋了一肚子氣,但礙於衛莊的命令不能發作。衛莊知道依她的性格能忍到現在已算不錯了:“我自有我的理由。”墨家僅剩的那幾人武功都不弱,而且要穩固聯盟需要墨家來聯系。赤練撅著嘴嬌哼一聲,只得繼續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預感,這會成為我寫的最短的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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