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我們華夏並不控制你們對信仰的依賴，擁有信仰的人們是幸運的，不論你堅持神學, 還是科學，只要是有益於發展, 華夏都是包容的。”莫十忽然道。

矮人首領眼神一亮, 心中的疑慮消失，天平在這句徹底傾斜，他回過頭與自己的擁躉對視兩眼，看出了同族眼中對於技術的渴求，又瞥了眼呼吸漸漸局促的神學幾支，對上他們眼巴巴的目光，矮人首領無奈又堅定地嘆了口氣。

挨個巡視一圈兒，矮人首領硬是沒從自家族人中找到反對的人。

還能怎麽辦, 當然是加入，融合勢在必得了。

這算是……眾望所歸的吧？

矮人首領磨了磨牙, 依舊無法拿定主意，這畢竟不是小問題, 是關乎他們整個族群二百三十八人的未來，他無法輕易地做出決定, 需要仔細斟酌得失。

哦, 猶豫了哇。莫十眉梢微挑：猶豫就好, 怕只怕你不糾結。

眼珠一轉，莫十忽然一拍腦袋, 笑瞇瞇地換了一壇烈酒出來, 這酒是正兒八經的華國十年茅臺, 他將小壇子拍開, 濃醇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中，頃刻矮人的眼珠子直了。

濃香四溢。

嗅到這醇厚的酒香，矮人目光發直，一個個張著嘴巴，口中生津，矮人首領靠的最近，只是嗅覺便成了茅臺的俘虜，他惡狠狠地聳動鼻翼，吞咽唾液：“香啊！這什麽酒？”

“這是華夏第一酒——茅臺。”

顧文淵也是第一次見，幽黑的眸子輕飄飄掠過茅臺，似笑非笑地瞥一眼矮人。

平日裏他的視線極具殺傷力，然而此刻滿腦子都是“酒酒酒”的矮人壓根沒註意到兩道刀光劍影，只恨不得立馬化身壇子，將裏邊醇香的茅臺一點點舔舐幹凈。

“茅臺，太香了！”

矮人的人生追求除了鍛造神器就是酒了，他們性子烈，喜歡的也是烈酒，還沒品嘗到茅臺，矮人已經快醉了，“閣下，我們加入，咕咚，加入也能喝到這種酒嗎？”

只聞就夠饞人了，倘若能喝上一小口，簡直神仙的日子呦。

“當然，我這裏還有制作方子。”

矮人：“！！！”

在技術碾壓矮人的同時，莫十一壇子殺手鐧直接讓矮人首領從不太情願變成了積極主動，矮人首領抓著胡須，不知如何開口：“這個……”

“家鄉茅臺，阿爾塔分給毛茸茸們嘗嘗鮮，我給矮人朋友斟上。”莫十手掌一翻，又掏出了兩壇酒和三個精致的酒盅。兩壇酒交給阿爾塔安排，開封的則由莫十端起倒入小酒盅，清澈的液體打著旋落入酒盅，香氣越來越濃。

矮人首領搓手掌，眼睛都紅了。

莫十笑瞇瞇地端起一杯小酒盅交給默默無聲支持他的顧文淵，“那，鎮長接住。”

面無表情的顧文淵一楞，眼中的寒涼消散，暖暖融融的點頭：“嗯。”

一杯送矮人首領，莫十端起自己那份兒，笑的意味深長：“敬矮人朋友，祝友誼長存。”看似不再給予壓力，實則是以退為進地宣揚華夏的酒桌文化，千言萬語融於一杯酒。

矮人首領驚喜極了，珍而重之地接過，小酒盅在他粗糙的大掌上顯得格外秀氣小巧，低下頭抿了一口，香辣的口感瞬間席卷口腔，在舌尖上炸裂，矮人首領呼吸倏地一促。

“嘶哈，好酒！哈哈哈哈！”

招呼溫博將餘下的瓊漿分給矮人朋友們品嘗，莫十對顧文淵眨了眨眼，得意地叉了會兒腰：“我果然是最厲害，這一波肯定是穩了！”

“對，小十聰穎絕倫。”

誒嘿嘿。莫十眉眼飛揚，通身縈繞著自信的光環，在神學一支的矮人眼中，仿佛籠罩上一層聖光，在朦朧的夜色中被火光映襯的更為神秘與聖潔，敬畏的眼中滿是憧憬。

“啊，感謝閣下的贈予，這一定是神明的食物！”

神學一支的長老排行老三，三長老一邊小口啜飲，一邊仰望著莫十或蒼穹，不過一會兒就淚流滿面，滿心滿眼都是“我榮幸”的安詳，若非有小矮人攔住，早壓不住蠢蠢欲動的澎湃心情，給莫十磕頭了。

莫十：“…………”

倒也不必。

喝了莫十的酒就是莫十的人，矮人首領最後一點猶疑徹底消散，他一口悶了小酒盅，雙頰被燒的通紅，激動地站起來舉起了拳頭，“好，幹了！信你一次！”

矮人首領咬了咬牙，拳頭與手掌一敲，眼眸犀利：“矮人，聽到了嗎？！”

“幹！！”

矮人沒喝過這麽烈的酒，他們最好的穆歷酒也不過三十來度，莫十掏出的都是高純度的六十度白酒，一口灌下去胃腸暖融融跟燒著了一般，激起了矮人內心飄搖的火焰，火苗頃刻熊熊燃燒成了燎原的烈焰。

成了。

莫十嘴角一翹，敞開胸懷：“歡迎，華夏歡迎你，炎黃歡迎你。”

在經過瘋狂的掙紮後，矮人首領不太情願地點了頭，下一秒原地覆活，牛眼瞪得暴突，死死瞪著莫十手……裏的資料，粗糙的大掌搓來搓去，卷曲的胡子因急迫一顫一顫。

“那，加入後能獲得的知識是……”

既豐富而繁雜的知識之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酒，矮人首領一想通，立馬也就不糾結面子不面子，開始為自己與族人謀福利，“我們矮人是很有節氣與鼓氣的族群，我們既然承諾了就會做到，我們願意付出真誠，希望同樣獲得尊重與重視。”

就比如，這一沓知識都給他們。

矮人首領急不可耐，他一手操練出來的同族與他一個德行，伸長了脖子望眼欲穿，火熱的視線跟醞釀著兩撮小火苗，伺機而長，恨不能將莫十的手燒出兩個窟窿，想要奪走令他們著迷的智慧，紛紛在左眼寫著“給我”右眼刻著“快點”。

莫十：“…………”

嘴角狠狠一抽，莫十趕忙收起，只留下一份冶煉基礎，冊子只有二十頁左右，正適合現如今有點基礎還未入門的矮人，“我這裏很多暫時對你們來說都很艱澀，路一步步走，知識由淺入深學，這一本現在於你們而言是最有用的。”

“好，放心吧。”矮人首領深吸一口氣，“巫！！”

莫十笑了。

“嗷嗚，嗷嗚——”酒力不好，一口就倒的白狼迷迷糊糊中高亢地嚎叫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興奮，渾身的獸血沸騰，想要尋找途徑發洩，總之，叫就完事了。

狼族最擅長對月長嘯，其他喝高了的毛茸茸也不遑多讓，一個個外來扭去，吱哇亂叫。

矮人高興，毛茸茸興奮，篝火晚會徹底變成了狂歡夜，醉醺醺的二勇士見矮人一個個舉起拳頭，不甘示弱地撲過來：“嗚嗚嗚！來啊，是兄弟就來打一架，老娘今天不咬你屁股！嗚嗚嗚！”

“來！怕你啊！”

這邊叫好聲此起彼伏，那邊對月唱歌，還有不分種族湊一塊睡的顛三倒四。

莫十看著熱鬧的夜晚，笑眼瞇起：“矮人是一大助力，華夏已經步入正軌了，只要網絡實現……”

許多不可能都將變成可能。

立在他身側的顧文淵摸了摸他被風吹起的呆毛，眼中噙著自己都未曾發現的一絲笑意，“多虧你。”

“那再陪我來一杯？”莫十眉梢微挑，心情甚好地提議。

“好。”

莫十勾起嘴角，拉起顧文淵的手悄悄回了房間，從系統空間中掏出一大堆零嘴與酒，他舉起一根手指掛在唇上“噓”了一聲，“這是我們的秘密，我們偷偷的吃。”

“好。”顧文淵愉悅點頭，視線不著痕跡的掠過小朋友蔥白般手指與粉嫩的唇，烏瞳一暗，啞聲道，“我們兩個的秘密。”

“嗯。這是三十年的茅臺，我這裏也只有十瓶，我們一起分享。”莫十滿意宿主的上道，樂顛顛地炫耀起小庫存，“還有這個，老婆婆花生米！最適合的下酒菜之一——麻辣鴨脖！”

“嘗嘗看。”

這世界沒有這類美食文化，顧文淵即便作為太子也沒吃過，第一次入口頗感意外，口感很燃他並不很適應，但小朋友眉眼彎彎，眼底閃爍著滿足與欣喜的星光，他便點了頭：“好吃。”

“那當然啊。”莫十雙頰紅撲撲，眼中迷蒙著一層水霧，他雀躍地咬著鴨脖，喝了點酒情緒上頭，急於跟朋友分享，“我最喜歡吃鴨脖，原來每天晚上都忍不住點上一份。”

“哈哈，後來……”

莫十的表情一頓，眉梢微蹙，想起了什麽令人不那麽愉快的記憶，話戛然而止，下意識端起小酒盅灌了一口，頓時被辣的眼眶泛紅，“嘶，還是可樂好喝啊。這個很辣啊……”

顧文淵早已放下鴨脖，目光沈沈地盯著半醉的小朋友自說自話，面上佯裝淡定，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小家夥醉了後絮絮叨叨，沒什麽條理，想到什麽說什麽。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卻也漸漸讓他拼湊出了小朋友曾經的生活畫像。

莫十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傾訴欲在酒精的熏陶下攀升到頂端，他嘀嘀咕咕地說著，也不管聽眾是否理解，“我上學的時候最盼望著下課，那時我還是一頭烏黑秀發……你說我一正宗種花好兒郎，黑發黑眸怎麽就長雞翅膀了呢。嗝兒……困了呢？”

頭昏腦漲的莫十拄著腮，嘴裏叼著半只鴨脖，彌漫著水霧的眼半闔，困倦地只低頭。

顧文淵瞳孔微縮，定定凝視小朋友。

酒精徹底侵占大腦，莫十的理智全部離家出走，他昏昏沈沈地歪了歪頭，眼神漸漸迷離，對著好幾個重影的顧文淵笑了一下，“唔，顧文淵嗎？你變帥了。”

“第一次見你我很生氣的……誰讓你搶走我能量……嗝兒……你還我能量，啊唔……”

顧文淵被小醉鬼拉著手腕，以他的力氣能夠輕易掙脫，他卻順著小朋友的微弱力度走過去，但與其說是他被拉過去，不如說是小朋友摔進他懷裏，跌在他心口，“能量。”

小醉鬼惡狠狠地呲牙，朝下巴咬了一口。

顧文淵：“…………”

顧文淵瞳孔地震。

深吸一口氣，深不見底的眸垂下，掩住一剎那險些掀起的失控，單手攬著小醉鬼不讓他摔倒，顧文淵輕輕撫摸他一頭銀色長發，若有所思的狹長眼危險的瞇起。

黑發黑眸。

這真是一個好詞。想到小家夥對他頭發的執念，顧文淵不知該氣該笑，低下頭珍惜地碰了碰小朋友的發旋，顧文淵低聲哄著，“都給你，我的能量以後都給你。”

只要……

只要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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