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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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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宴府出來後,黎文漪整個人都是懵的,和離書沒有要到,要到了一把匕首,這算什麽事。

她隨著黎彥謙一路回到家,遣退了眾人,黎彥謙忍了一路的話,此時才問出了口:“宴烽沒給你和離書,只是騙你去?”

不管是在宴府,還是在馬車上,總是不方便,萬一傳出些什麽話來,受影響大的總是黎文漪,黎彥謙一路上不得不壓住火氣。

黎文漪拿出宴烽塞給她的匕首,把方才的對話,告訴了黎彥謙。

黎彥謙聽後暗罵了宴烽一聲“卑鄙小人”,然後問黎文漪要那柄匕首:“妹妹,匕首給我,我讓人送回宴府去,他宴烽再該死,也不能臟了你的手,殺人這種事情萬萬做不得,和離之事,為兄再想別的辦法。”

這麽危險的東西,黎彥謙不放心留在黎文漪手裏,他預想的沒錯,宴烽是不會輕易和離的,嘴上說得好聽,不過知道自家妹妹心善而已,黎彥謙不想這東西留在黎文漪手裏,傷人傷己都不是好事。

至於宴烽說的其他鬼話,黎彥謙一概不理,宴烽的目的就是不和離,任何的花言巧語都不過是為了達成他的目的。

黎文漪想到宴烽抓著她的手刺他自己的樣子,回想起來都心悸了,匕首也變得燙手起來,因而她很快地將匕首交給了黎彥謙。

“兄長,我的身世是怎麽回事?”

宴烽好似是篤定了她會為了她的身世回去找她,黎文漪將之前可以避開的話題問出了口,她遲早要知道的,不能再躲避下去了。

黎彥謙嘆氣,被宴烽戳破窗戶紙後,終歸是瞞不住的,便如實相告:“你是前幽州刺史韓秉戍的孫女,你父親是韓刺史的長子韓行懌,母親姓楊,是幽州本地貴族之女,你五歲那年,有人狀告韓刺史通敵叛國,先皇震怒,韓家被株連九族,因父親和你生父交情甚好,暗中保下了你。”

沈重的過去,黎彥謙隱瞞了十多年,他本想瞞一輩子,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黎文漪紅著眼,悲痛不已,她雖早有預料她的身世可能不好,只不過真相遠遠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她哽咽著掃:“他們是冤枉的,是不是?”

“據我所調查的,冤枉的可能性極大,只不過……”

黎彥謙欲言又止,她知道了並非是好事,這裏頭的陰謀算計,不該她來承擔,若非宴烽從中作梗,他本可以永遠不告訴她,也可以通過崔安成調查出當年的真相,還韓家一個清白的,但是宴烽的幹涉,讓黎彥謙的計劃落了空。

他厭惡宴烽,厭惡這個擾亂他妹妹人生,胡作非為的人。

“證據在宴烽那裏。”

黎文漪接過了黎彥謙的話,這就是宴烽所說的,她得知身世後,一定會去找他的原因。

黎文漪心情壓抑,喉嚨堵得難受,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條被天羅地網網住的魚,無論怎麽掙紮也逃不開宴烽布置下的網,他要算計自己到什麽地步才肯罷休?

黎彥謙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宴烽曾是先皇身邊的紅人,宴烽知道的遠比他多,崔安成也說了,宴烽已經知道了證據所在,給韓家翻案,繞不過去宴烽,這個認知著實讓人窩火。

“為兄自有主意,妹妹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向你保證,一定會還韓家清白的。”

黎文漪沒有答應,轉移話題道:“關於我的身世,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

“有。”黎彥謙想起了蘇溪亭,既然妹妹的身世已經曝光,那就不該瞞著蘇溪亭的事情了,失信於他,本就讓黎彥謙愧疚不已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家妹妹總要跟蘇溪亭一個交代。

“蘇溪亭是你幼時定親的對象,他有定親的信物和文書,當時我本來是想要他跟你接觸的,但是宴烽那個小人得知了你的身世,以此相逼,我和蘇太醫才勉強同意了他跟你的婚事,如今你已經知道了身世,便見他一見吧,總歸是我們兄妹欠了蘇太醫的。”

言而無信、失信於他,黎彥謙一直記掛著這件事,將來如何,尚不得知,可過去的錯,總要去面對的。

黎文漪還沒從韓家被滅族一事的悲傷中走出來,就聽到了這件震驚的事,“蘇太醫跟我?怎麽會?”

她又想起蘇溪亭對她的關切,怪不得他會對她好,可惜她已癡心錯付,無法回應蘇太醫的情意了,“終是我負了他,我會去跟他道歉的。”

如果蘇太醫願意的話,黎文漪還想問一些關於韓家的事情,若有其他法子能還韓家清白,她就不必非要依仗宴烽了,她不想再落入他的圈套。



宴府,宴烽坐在他跟黎文漪的臥房中喝酒,原本溫暖又充實的小院,少了一個人,便什麽都沒了,又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冷寂。

房中,精雕玉琢,布置華麗,隨便一件東西價格都不菲,宴烽仗著黎文漪不識這些東西價錢,都緊最好的來,但是這屋裏沒了女主人,再名貴再值錢的東西,都成了一堆死物,一丁點的光芒都沒有了。

沒有遇上黎文漪之前,爭名利,聚金銀,他從未感到孤單過,功名利率已經足夠讓他感受到刺激和充實,可遇上了黎文漪,她又離開了之後,宴烽就算看著庫房了滿室的金銀,心裏也是空的。

身邊少了她,他就形單影只了,這就是孤單嗎,真是難以忍受的體驗。

宴烽杯中酒不停,喝了一壺又一壺,心中的空虛與孤寂,不減反增,他又叫下人拿了了一壺酒來,他覺得自己好似醉了又好似沒醉。

恍恍惚惚之間,他的手臂一時不慎,將酒壺掃落在地,酒壺碎了一地,酒水四濺,宴烽看著滿地的碎片,楞楞出神,黎文漪對他的信任是不是也如著酒壺一樣,被他不小心給摔了一個稀碎?

碎了還能拼起來嗎?可以的,一定可以的,於是宴烽蹲下了身體,白皙的手指伸向了那一堆碎片。



徐漠聽聞黎家兄妹去找了宴烽,他有點擔心,就來了宴府,看看情況。

到了之後,宴府管家引著他到了宴烽所在的臥房,徐漠推開門,被眼前的宴烽給嚇了一跳。

宴烽滿身酒氣地坐在地上,雙手鮮血淋漓地捧著一堆碎片,見徐漠來了,神情茫然地問道:“碎了的,我該怎麽粘回去?”

如此宴烽,徐漠還是第一次見,他見過他發瘋的樣子,見過他不可一世的樣子,見過他裝模作樣的樣子,也見過他怒不可遏的樣子,唯獨沒見過他迷惘不清醒的樣子,天不怕地不怕又藐視一切的人,也會如此有脆弱無助的時候。

徐漠咽了咽口水,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宴烽,你喝醉了。”

“是啊,我醉了,醉在了她的溫柔鄉裏,等酒醒了,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宴烽擡頭望著屋頂,鳳眼裏有了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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