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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廣寒枝[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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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廣寒枝 [V]

「拾肆」

“阿歇!”

“阿歇!”

一聲聲的呼喚,也沒能讓陸微瀾更清醒些,她只覺得腦袋像要裂開了一般又疼又脹。

只是被李郴打橫抱在懷裏,將頭貼在他的胸口後,心裏會稍安了一些。

他低頭聲線有些沙啞,盡量用最溫柔的語調安撫著她,“沒事,我在。”又慢慢說道:“我們改日再來。”

陸微瀾緊緊抓住他的袖子,示意李郴不用離開,他們千辛萬苦的奔到這裏,也是為了盡快找到答案。

“我原來生活在南邊臨湖的一個院子。”她憶起來。

李郴聽了這話,便抱著她往南邊走。

沈宅的修建並不算繁覆,整個宅邸簡單大氣。只有南邊一側開了個人工湖,建成一處湖邊小築,環境十分清幽雅致,是府中景致最好的一處。

這就是陸微瀾原主沈姿的住處,這也是讓她最為動容的一點,沈家真是靠實力來寵女兒。

沈澎和沈夫人說過,女兒嫁到別人家為婦,就要處處守著規矩,還要操持家事,所以在身邊的時候,是要多享福的。

陸微瀾越是回憶這些細節,越是覺得難能可貴,不免有些共情。特別是回到原身沈姿的住處。

“我沒事了,可以下來自己走。”

李郴這個人力馬車聽了陸微瀾的話,見她臉色有些好轉,便將人放了下來。

只不過,這是女兒家的閨房,李郴轉頭對樊紹寧這個甩不掉的尾巴說道:“你就別跟著進來了。”

李郴這一路也看了出來,樊紹寧不過是因為收到沈澎的信,受人所托,想要盡到表哥的義務,也算是個有責任和擔當的人。

樊紹寧停在院門口,扭過頭去,對於這位驍王的“囂張跋扈”,似乎也習以為常了。

況且他能夠看出來,這位對自己的表妹是真的上心。

只不過,如今做為表妹的娘家人,他得一直守護到她平平安安嫁了人。如今他對她再好,又算怎麽回事。

如今姑母姑父和表兄的屍首已經入土,就在益州,他得想辦法把這小子拽到他們的墓前去,讓他起個誓,以後需得好好對表妹,不然他還會陰魂不散跟著的。況且他還得幫表妹置辦嫁妝呢!

想到這裏,樊紹寧擡頭看去,見李郴已經扶著人進了院子,而表妹那個婢女倒是跟在後頭眼巴巴的被搶了活兒。

沈府瞧著就已經被翻了很多遍了,東西扔得到處都是。被強行灌了這麽多細節記憶,陸微瀾對這裏已經很是熟悉了。

她走到原來自己的睡覺的寢屋,從床腳處翻出來一個布偶。

這是沈姿的阿娘沈夫人親手給她縫的,以前她每日入睡前都要抱著她,以前還經常會被阿兄笑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一樣。

小姑娘遭逢家中巨變那一刻心中會是怎樣的懼怕呢?陸微瀾閉閉眼,對李郴道:“殿下還記得嗎,琴樂在死前,懷裏也抱著一個這樣的布偶,那裏面可能會有她要尋找之人的線索。”

李郴頷首,“記得,她的遺物程典都收好了。”

“將軍奉命即須行,塞外領強兵。聞道烽煙動,腰間寶劍匣中鳴。”這是沈夫人在家中出事前經常給她唱的童謠,現在回憶起來,每次她唱最後一句的時候,語調都更加婉轉。

原來沈家,早有保全沈姿一個人的想法。畢竟是個女兒家,官府和仇家都不會趕盡殺絕,隱姓埋名保全後半生不是不可以。

看來那日在驛站中有人將她救出來,應也是沈家提前安排好的,只不過後來有人將她劫去了長安。

“沈家的證據卻不在這裏。”陸微瀾思索著道,說完她便往沈澎的書房跑。

沈澎的書房做為重點搜查目標地,一定會被翻了很多遍,所以當李郴和陸微瀾邁進屋子看到滿地狼藉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書房內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拿走了,只有一些被翻開的空箱籠和散開的書籍,空錦匣。

沈澎一生無甚愛好,就是喜歡收集寶劍。如今這些寶劍也都被順走了,只剩下幾個空的劍匣。

“我們搜搜每一個劍匣,看看裏頭有沒有暗格。”陸微瀾說道。

然後就見李郴示意譚峰和淩恒開始搜起來。

“我覺得這些劍匣他們應該也不會放過。”這時淩恒道。

既然沈澎愛劍,這些就是再顯眼不過的存放密函的地方。一個人若是不想別人知道自己藏了東西,藏匿地點是不會有這麽明顯的特征的。

“所有人都這麽想,若是沈大人反其道而行呢?”這時譚峰又道。

兩人討論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腰間寶劍匣中鳴。”陸微瀾又喃喃重覆了一遍最後一句。

難道不是在劍匣中?

“這句歌謠的意思是形容上陣殺敵的將軍切盼為國破敵,而沈大人恰恰是被人誣陷故意敗陣,以此給敵軍喘息之機,拖延戰事,從而走私兵器並且謀取私利。”李郴在陸微瀾耳邊提醒著。

“不會!”聽到李郴這樣說,陸微瀾反而定下心來。

原主沈姿是個心思單純的大家閨秀,想法中不會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所以他們不會給她留這麽難的謎題。

當初沈夫人與她說這些,不過就是留一線希望,如果有為沈家沈冤昭雪的機會,那定然是好的。

不過他們大概都期盼的是沈姿這個女兒能平平安安活下來就好。

陸微瀾立即反身又往湖邊小築跑去。

李郴知她體質不好,在身後道:“慢點!”

等到眾人又回到她原先的住處,看到她直接去了西邊的那間廂房,那裏是沈姿原先的庫房,裝著不少舊物。

當然這裏也不會被放過,一些值錢的東西都被搜走了,只剩下她兒時的一些玩具。

陸微瀾剛邁進門檻,就險些被什麽東西絆倒,她低頭一瞧,正是沈澎親自打制的小木馬,被踢了一腳搖搖晃晃的。

腳磕在上面,腳趾生疼,陸微瀾轉身對李郴說道:“我記得小的時候阿爺給我打了一支桃木劍,也是配了劍匣的,我們找找。”

“嗯。”李郴點頭,“我們找就好了。”說完她將陸微瀾抱著搬出了屋子,開始帶著譚峰和淩恒尋找她所描述的那個劍匣。

樊紹寧聽了也加入尋找的隊伍,李郴並沒有阻止。

幾個人很快將庫房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角落裏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已經被掀開的小小劍匣。

這劍匣是木質雕花的,年頭有些久遠,花紋上積了厚厚的灰塵,而且裏頭的小桃木劍也不知去向了。

不過能看出來這劍匣當初也是認真做的,裏頭還縫了襯布。

李郴拿起劍匣左右瞧瞧,果然找到了暗格。他將暗格拉開後,有一張信箋便露了出來。

陸微瀾走過去接過信箋,展開來和李郴一同去看,發現裏頭是一張地圖。兩人對視一眼。李郴便將地圖收在袖子裏。

陸微瀾握住他的手,指尖竟微微有些顫抖,只能竭力控制自己的聲音,她道:“你要親自去?”

李郴深深的看著她,卻只輕輕的點頭,“我答應過你,要親手為沈家洗清冤屈。”

他們千裏跋涉來到此處,所求的也無非是查清真相,陸微瀾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麽了,明明已經離完成任務越來越近了。

“等我回來。”李郴低頭,蜻蜓點水一般輕吻了下陸微瀾的額頭。

等他轉過身,眉眼間的溫柔已經消失不見。

這次李郴出行,帶了親隨侍衛百人。

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好手,以一當十。

不過在客棧的那場火災中,折了不少的人。

雖然這一路上他們一直都嚴加防範,但他們在明,敵人在暗。

不過李郴並未與陸微瀾說這些,因為他那些親隨侍衛,只是受了傷,在人數上並未少幾人,不過不能以一當十罷了。

他先讓譚峰去集結那些親衛,然後才帶著淩恒準備離開沈宅。並托付了樊紹寧來照顧陸微瀾。

“我想隨你去。”李郴轉身那一刻,陸微瀾卻扯住了他的袖子。

看到自己的手確實在拽著李郴的衣袖,陸微瀾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做了什麽。

陸微瀾覺得自己一直都是個十分理性的人,做什麽事都拎得清。

此刻她依舊是認為李郴這趟若是帶著她,勢必是會分心,說不定她還會成為他的負擔。

可她依舊是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在這一刻,她就是想跟著他,不想讓他離開她的視線。

哪怕她知道這樣做是不理智的,哪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會這樣做。

可她的手就是牢牢扯著他的袖子,說出了自己不敢想象的話。

李郴的目光落在陸微瀾的纖細的手指上,然後慢慢挪到她的臉上,他的目光又柔和下來,眼中有藏不住的光芒。

“舍不得?”開口的時候,一抹笑意從他嘴角蔓延開來。

很多年後,陸微瀾都能回憶起他這抹燦爛的笑容來。

“我看了地圖,離這裏不遠,三日後在你阿爺的墓前等我。”李郴托起陸微瀾的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從他的衣袖上輕輕掰開,握進自己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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