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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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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藍卿在屬下的帶領下進了房間,流煙一襲柳色長衫外罩雪色紗衣,端坐在他寢殿那張華麗非凡的大床上,將一張紅色請柬朝著藍卿扔了過去。

藍卿兩指接住請柬,打開迅速掃過一眼,看向流煙,微怒:“流煙公子這是何意?”

流煙俯身將床上昏迷不醒的秦羽衣撈起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沖藍卿露出一抹淺淺的笑:“便如請柬所說,在下三日之後便要與衣兒成親了。”

小夭帶著紀悠和阮木剛走進房間便聽到了這句讓人如遭雷擊的話,不由看向流煙,成親?

不是說只要把大師兄誑過來就成了麽,她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哥哥怎麽擅自改計劃?

紀悠阮木二人聽聞那話後亦是滿目驚訝。

“成親?”藍卿將請柬合起,“在下此來是為帶二師妹回去,恐怕不能讓流煙公子如願了。”

“對此在下亦甚為為難,”流煙垂眸深情萬分的看向秦羽衣,“衣兒時間所剩無幾,在她餘下的這段時間我是一定要與之成親的,也好待她去後好入我慕家祖墳,以免魂魄四處飄零無可歸之地。”

慕家祖墳?他真是替二師姐想得太周到了,小夭在旁忍不住為流煙精湛的演技折服。

“你與羽衣才認識幾日便要娶她,婚嫁之事豈能兒戲?”藍卿強忍心頭怒火一字一句道。

以前在尚奇宮時藍卿的脾氣好得出名,小夭從未見過他真正生氣的樣子,見此不禁腹誹,說一句喜歡二師姐要帶她離開然後直接從流煙手中把人搶過來不就解決了,真不明白大師兄在糾結什麽,都糾結了這麽多年也不願說句真話。

“當然不是兒戲,在下對衣兒一見傾心,此生非她不娶,哪怕只能做一日夫妻也是好的,”說著流煙輕嘆一聲,一手在秦羽衣臉頰輕輕拂過,含情脈脈,似有萬分不舍。

咳,真沒想到他連一見傾心非她不娶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了,小夭暗暗掐了下自己,以免待會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本來事情發展到現在還算順利,流煙打算再下幾劑重藥好逼出藍卿的真心話,只是接下來發生了他沒料到的事——

故事另一主角秦羽衣——忽然醒了過來。

秦羽衣自入青羅教後便一直昏迷著,誰都沒料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忽然醒來,發現自己此時正躺在一陌生男子懷中秦羽衣一把推開流煙腳步不穩的翻身下床:“你是何人?我怎麽會在這裏?”

見她忽然醒來,小夭忙搶在藍卿前面上去扶住了她:“師姐感覺如何?可還記得我是誰?”

上次在千笑酒肆的時候她神志不清的樣子現在想想還有些嚇人,她昏睡了這麽久不會病情加重連她也不記得了吧。

“你是小夭,我怎會不認得你?我想知道的是他是誰,這裏又是哪裏,你和大師兄怎麽都在這兒?”秦羽衣指著流煙問。

見她說話條理清晰,小夭這才松了口氣。

“我是青羅教右護法流煙,三年前咱們見過面的,衣兒可還記得?”流煙笑吟吟的問。

他話語剛落,秦羽衣拉住小夭的手往後退了幾步:“阮青山的大弟子流煙,我怎會不記得?懷思失蹤多日,你們把他如何了?”

“師姐放心,慕公子他沒事,流煙公子是為了清除你身上的毒素這才將你帶到此處的,”小夭忙開口道,差點忘了師姐應該還不知道流煙與慕懷思是同一個人。

秦羽衣聞言,側頭對小夭道:“流煙是阮青山的得意弟子,阮青山那樣的人……他的徒弟又豈是善類,咱們走,這青羅教不能多待。”

語罷,好似想到什麽面色很不好看,接著便捂著胸口咳了起來。

小夭只道她想起了當年在青羅教被阮青山當做藥人時所受的折磨,忙扶著她走向藍卿,回頭沖流煙道:“既然師姐不喜歡這裏還是讓大師兄帶她走好了。”

他們原本說好的便是讓大師兄來此帶師姐回去,好讓師姐知道大師兄還是會為她著急,為她擔心的,如今大師兄既然已經來了,也算是目的達到,不如就讓他們這樣回去好了。

“你們這一走,當年的事可就別想弄清楚了,”流煙從床上起身,來到紀悠和阮木中間,兩手分別搭在他們肩上道,“阮青山一死,當年的事大概也只有我們三個清楚了,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真相?”

聽到他的話,秦羽衣轉過身喃喃道:“哪還有什麽真相?是我沒有戒備這才被阮青山抓到了這裏,以後發生的那些事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誰。”

“不,錯在我,是我只顧著天藍,這才一時大意讓你落在了那人手中,”藍卿一手撫上秦羽衣的臉,愧疚不已。

小夭似乎明白了大師兄這幾年不敢明著去看二師姐的原因,是因為他一直心懷愧疚?

“其實,”一直沒說話的阮木看了看流煙,見他臉上掛著笑容沒有想要阻止自己說話的樣子,上前幾步道,“秦姑娘大概一直誤會了些什麽,那日當我看到、看到我爹想對你做什麽的時候就讓人引開了他,並悄悄將昏迷過去的你藏了起來,之後又及時通知了師兄,在師兄的幫助下這才躲過我爹的耳目,後來你毒發以致足不能行,師兄便易了容親自將你送回了倉若山。”

“可我明明記得,我……”秦羽衣眉頭緊蹙,“難道那些都是假的?”

“記得那次你足足昏睡了六日,雖覺奇怪卻並未在意,之後盡管見你與藍公子別扭來別扭去只道你們一直便是這樣也未去細想其中原因,直到前些日子我偶然間看到了阮青山的手劄,上邊記載著他在你身上試過的所有藥,”流煙從袖中拿出一頁紙遞給秦羽衣,“最後一味藥名為六幻,是一種能讓人連續六日產生幻覺的藥,而你之前隱約曾與我提起過的那些事,並非真的發生過,而是你所做的六場噩夢而已。”

“讓人一連六天都產生幻覺的藥?”小夭看向流煙,以前真是聽也沒聽說過。

“自然,”流煙有些自得的開口,“青羅教人一生都在配藥煉藥,有這種藥一點也不奇怪,只可惜阮青山也死在了他自己所配制的六幻上,那日他敗給我後忽然從雪瀾山上跳崖自盡身亡,那時還有些想不通,現在想想,他大概是六幻毒性發作,以致神智錯亂這才跳了下去。”

那個壞人是自己跳崖死的啊,怪不得之前流煙說他沒能親自了結阮青山的性命一直覺得遺憾,不禁看向垂眸看著地面十分安靜的阮木,他爹死得時候他該不會也在場吧。

“沒想到我竟被一場夢騙了這麽多年,”秦羽衣只手將那頁紙撕得粉碎,看向流煙道,“現在的樣子才是你原本的相貌,對麽,懷思?”

流煙點頭一笑,瞬間飄到秦羽衣面前,勾起她一縷頭發在指尖繞了繞:“衣兒可是覺得好看?不如與我成親如何?喜帖都已經給你師兄了。”

見此,小夭在一旁滿臉無奈,他這是玩上癮了麽?

秦羽衣這才註意到藍卿手中那個被他握得不成形的紅色紙團,忙將頭發從流煙手中奪回,正色道:“我認識的懷思可不會與我開這種玩笑,請喊我秦姑娘或者羽衣。”

流煙略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回頭看向小夭問:“小夭覺得是以前在千笑酒肆認識的那個慕懷思好,還是現在的我比較討人喜歡?”

這問題……還真是讓人有些難以回答。

小夭想了會兒開口答:“雖然相貌上來說現在的你更勝一籌,但性格上講還是以前的那個慕公子比較容易讓人信賴。”

那時的慕公子醫術絕佳,待人彬彬有禮,性子好不說還經常按她的要求給她配各種很是實用的迷藥,怎麽看——都難與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聯系到一塊。

“衣兒不再考慮下麽?三年來朝夕相處我早已對你情根深種,若能娶到你我此生無憾,”流煙飽含深情的雙眸深深凝望著秦羽衣,其中似有無限綿綿情意。

“多謝慕公子三年裏對小女子的悉心照料,大恩大德感激不盡,”秦羽衣緩緩朝流煙行了一禮,接著忽的笑出聲來,“懷思你啊,咱們怎麽著說也相處了三年,真以為我那麽笨會上你的當?”

藍卿上前一步擋住流煙看向的秦羽衣的視線:“流煙公子鬧夠沒有?在下可要帶師妹離開了。”

見他們都沒被刺激到,濃濃的挫敗感襲上流煙心頭,收起臉上的笑,正了正色,又從袖中掏出一頁紙遞給藍卿道:“令師妹身上的毒尚未祛除幹凈,回去後務必按照上邊所寫的方法為她治療,否則——前功盡棄。”

藍卿看也沒看便將那紙收了起來,簡單道了聲謝,拉起秦羽衣轉身便走,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什麽回過身問:“ 小夭可知四師弟現在何處?”

聽他忽然如此問,小夭想也沒想開口道:“師兄不是陪同青王妃回京了麽?”

現在大概已經到了京城,說不定再過個幾天,便又能見到他了。

藍卿微微皺了皺眉道:“我在來的路上聽說青王妃一行於回京途中遭到刺客突襲,與之同行的所有人皆下落不明,不知是真是假。”

藍卿和秦羽衣一走,小夭奔回房間就收拾東西,將那個虎頭娃娃塞進包袱,走到門口便見流煙堵在那裏問:“小夭這是要去哪裏?”

“去京城,”她留下三個字就要走。

流煙伸手揪住她的後領將她拎到面前:“去找你師兄?”

小夭點頭,雖然以師兄的功夫自保不成問題,可萬一在對付刺客時不小心受了傷呢?之前都說青王妃想要造反為其夫君報仇,這次遇襲說不定就是她的陰謀,她又怎能再安心在這裏待下去?

“想去找他可以,”流煙松開手,幫小夭整理了下衣領,“不過,需得有為兄陪著才行。”

“為何?”小夭不解,從慕雪之前跟她說過的事來看,師兄貌似和流煙有點小過節,最好還是不要讓他們碰面的好。

流煙屈指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正色道:“為兄要跟去防狼。”

雖然不明白他說的狼在哪裏,不過見他一副不容反對的樣子,小夭只得妥協,眼睜睜的看他將自己肩上包袱摘下去了他房間。

流煙拿出紙筆刷刷寫出幾頁紙,用鎮紙壓在桌上,轉身從桌後書架上的一個小木盒中拿出些瓶瓶罐罐一股腦全塞到了她包袱裏。

小夭抱著被塞得滿滿的包袱,頓時激動不已,放在那麽精致木盒中的藥定非凡品,會不會有什麽超高級迷藥?

“裏面可沒什麽迷藥,恐怕你要空歡喜一場了,”好似猜到她在想些什麽,流煙站在門口沖只顧看包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小夭道,“不是急著找你師兄麽,還不快走?”

聽說裏面沒迷藥,小夭有些失望的將視線從懷中包袱上收回,朝他奔去。

忽然想知道流煙交給藍卿的那張紙上寫了些什麽,便隨口問了句,流煙笑答:“依然是藥浴,不過我將方子稍微改了改,需得有人以內力在旁相助才能充分發揮藥力,這下你大師兄可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聞言,小夭一臉佩服的看向流煙,竟能想出這樣一個辦法,實在是高明啊高明。

兩人出了青羅教直往京城而去,沿路順便打探下消息,從京城方向過來的客商那裏打聽到的確有青王妃失蹤的傳言,不過他們也只是聽別人提起,並不知是否屬實。

一路奔波,十多日後終於到了京城,進了城卻覺氣氛有些奇怪,街上的人很少,僅有的幾個人也是個個神情凝重。

客棧前門可羅雀,流煙看了看客棧並未進去,而是帶她去了一座宅子。

一進院子小夭便覺院中布置分外眼熟,直到她看到在侍女攙扶下向她走來的那人,這才恍然大悟:“蕭婆婆?”

原來這裏是蕭婆婆的家,怪不得與那日跟蕭婆婆去的那個地方如此相似。

蕭婆婆揮開侍女,快步朝他們走來,看了看流煙,視線最後落在小夭身上,一把握住她的手道:“我們又見面了丫頭。”

“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妹妹,” 流煙走到小夭身旁兩手按上她的肩,笑問,“我們是不是很像?”

不待蕭婆婆回答,小夭擡手打掉他的手,略帶不滿的哼道:“才不像。”

哪位姑娘與他站在一起都會倍感壓力甚大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同樣的爹,同樣的娘,為何差別就這麽大呢?

“像,怎能不像,你們的兩個的性格與少夫人當年一模一樣,”蕭婆婆一臉慈愛的看著小夭,輕嘆道,“若他們知道你們兄妹重逢,定會十分高興。”

“可惜小夭直到現在也不願喊我一聲哥哥, ”流煙一臉苦惱的朝蕭婆婆倒苦水。

見蕭婆婆朝自己看過來,小夭忙上前一步很是乖巧的朝流煙喊了聲哥哥,她可不是不認他,只是之前不習慣一時沒改過來而已,對著他做慕懷思時的那張臉一出口便喊成了慕公子,現在對著他這張臉,倒是喊得出來了。

之前以為他是女子時流煙姐姐便喊得很是順口,不過是換成流煙哥哥,並不算難。

流煙對小夭這聲哥哥很是受用,眉眼彎彎的點了點頭,扶著蕭婆婆往裏走:“對了婆婆,這些日子京城可有什麽大事發生?”

“大事?”蕭婆婆想了想道,“的確有件大事。”

聽她說有什麽大事小夭忙豎起耳朵,緊緊跟在他們身旁,想著她會不會知道些關於師兄的消息。

就在這時,北面忽然傳來幾道鐘聲,那聲音與寺廟裏的鐘聲很相近,卻又隱隱有些不同,似是悲愴而莊嚴。

深沈而悠遠的鐘聲在空中回蕩,久久不逝。

小夭擡頭看了看西斜的日頭,怎麽這個時候會有鐘聲?是京城特有的習俗麽?

流煙臉上的笑驀地消失不見,神色凝重道:“這聲音,莫非是……”

“是啊,這就是京城發生的大事,”蕭婆婆轉身往北方天空看去,緩緩道,“兩日前聖上駕崩,這聲音便是從宮中傳來的,今晚京師戒嚴,明日辰時咱們南祁便會有一位新的皇帝登基。”

聞言,小夭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駕崩?”

怪不得他們到京城後在街上見到的那些人個個神色凝重,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可兩月前見到美大叔時不是還明明好好的麽?那時他身體雖然有些弱,卻並非病重的樣子,怎麽忽然就去了?若真如此,師兄豈不是非常難過?

“婆婆可聽說過青王妃進京遇襲的事?”流煙看向蕭婆婆問。

蕭婆婆點了點頭:“聽聞與之同行的二皇子三皇子皆下落不明,現今唯有太子獨守皇宮,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麽動亂發生。”

容軒獨守皇宮……

小夭聽罷轉身便往外跑,被流煙一把拉住:“去那裏?”

“美大叔忽然沒了,師兄和容墨又下落不明,他那個不會武功的大哥在皇宮一定非常危險,我要先替師兄去保護他!然後再去找師兄!”小夭掙紮著道。

從之前師兄的話中可以感覺得到他對容軒這個大哥很是敬重,若容軒萬一出了什麽事,師兄定會難過。

“容軒雖不會武功,可他畢竟是太子,身邊定有高手護衛,哪裏用得著你這個武功平平的人去保護?”流煙將大力掙紮的小夭抱在懷中,安撫道,“一路奔波,先去睡一覺好不好?明天天一亮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說著,擡指在她頸間一點,正掙紮不休的小夭便忽然安靜了下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小夭忿忿不平的想,怎麽又點她?上次就莫名其妙被人點昏過去,今天流煙也來點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讓她昏過去很不厚道麽?

“這是,”蕭婆婆對流煙的舉動很是不解。

“今晚就勞煩婆婆在此照看小夭了,”流煙將軟倒的小夭接進懷中,擡眸對蕭婆婆笑了笑,“既然她擔心太子容軒的安危,身為兄長的我就勉為其難替她進宮去瞧一瞧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小心爆了五千,分兩章麻煩,就放一章發出來了,扭扭,求虎摸,下章就讓師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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