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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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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霭剛踏進大廳,就被真邑的一個丫鬟攔住:“族長請公子去花廳小聚。”

秦霭點頭,想著也沒什麽事,跟著丫鬟往花廳去。

真邑坐在花廳喝茶。秦霭坐在真邑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四溢,瞬間驅散了心底的絲絲倦意。

“少風性子被他爹慣壞了,恐怕這幾日,還要你們多擔待。”真邑淺笑,望了眼秦霭。

秦霭卻喝著茶,並不說話。

真邑良久得不到回應,索性也埋了頭,不理會秦霭。

“明日你出門,能否帶我一起?”秦霭驀地擡眼,看著真邑問。

真邑微怔,對上秦霭的眼,卻覺得那眼神,太過陌生。

她還記得初次見他時,他漫不經心地拒絕她的好意,眼睛亮得,仿佛夜空的星星。

如今星星沒有了,只有看不盡夜。

“不好。我打不過齊掠。要是她要揍我,我豈非要當眾出醜。”真邑撇嘴,掩蓋心裏的惋惜。

“是嗎……”秦霭嘆氣,“那麽,算了。我累了,先回房了。”

真邑望著秦霭的背影,思緒翻滾。

“那人是誰?”不多時,齊掠便出現了,一掌拍在桌上,震碎了桌上的水壺。

“你好歹也是有求於我吧,只是表現得卑微一點可以嗎?”真邑看著桌上的碎片,臉色僵了僵。

“把他弄走!”齊掠滿臉冷色。

“這事我可不能做。少風可以隔壁鎮子鎮長的兒子,我可得罪不起。”真邑搖頭,拒絕得爽快,“雖然羅各已足夠富足,但這表面的風光與周圍各個鎮子都分不開。”

這其中的關系,真邑自然相信齊掠是能明白的。

“還有,我明天要出鎮一趟,你和秦霭……”

“不勞你費心。”齊掠笑,“倒是你……在外頭還是小心些好。”

雖然是好意提醒,但真邑聽著,不覺地背上一涼。

秦霭一夜未眠,躺在床上,想起被他埋在心底已久的往事。

那時候他還是艾沁。他的父皇說,有一天,他可以擁有整個帝國,做至高無上的王。他不曾拒絕過,因為父皇只有一個兒,他無法拒絕。

他從不知自己是否適合那個位置。雖然很多人都說,他再適合不過。父皇站在那裏,從來都是疲憊不堪,野心勃勃卻又寂寥無奈。他有猶豫過,有懷疑過。卻敵不過肩上的重擔。

他雖然同情,卻又想知道,那種站在權力之巔的滋味。

偏偏,災難來得太快,他甚至還未享受什麽是權力,已看著父親躺在血泊裏,旁邊跪著他心如死灰的母後。

這就是身在皇室的命運嗎?他看著母後眼裏深深的絕望,彎著眉眼,卻笑了。

他們都不想活了,可是他想活下去。

為什麽要死?

直到深處冷宮,他才知,死了,是多麽值得慶幸的事。

他只是茍延殘喘的被世界遺忘的人。或許,連皇宮裏的一條狗都不如。

每天吃著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米飯,甚至明知裏頭有毒,也要吞下去。母親死時那般憐憫,或許並非因為他將來的死亡,而是他不願死去的執念。

活著,比死亡痛苦許多。

只是,他明白得晚,卻依然想要選擇茍活。仇恨,不忿,還是那僅存的一絲奢望,他也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麽,他要這般執著地抓住那一絲生機。

是因為她吧。或者開始還有其他,可後來,卻只剩了她。

他希望陪她走下去,多一點,再多一點。每多一點,奢求也重一分。

可如今,他卻希望離她遠遠的,撇清所有關系。不論她有多大能力,都無法跟身處面堂的那人作對。

何況,她畢竟是女子,如此奔波,終不是盡頭。

“誒,若是知道今日會有這麽多煩惱,當日該抹脖子的。”秦霭以臂擋眼,自言自語。

真邑天未亮便離開了羅各。秦霭起了大早,送真邑離去,才坐在院裏的亭子裏,靠著柱子看天亮。

齊掠進亭子時,秦霭正閉著眼,也不知是在養神,還是在淺眠。

“這兒風大,若要睡,還是回房吧。”齊掠立在秦霭跟前,擋住吹來的風,皺眉望著秦霭。

“嗯。”秦霭睜眼,彎眉淺笑,“反正真邑不在,齊掠,不如我們噗別處逛逛可好?”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秦霭第一次主動要求什麽,齊掠自然答應得爽快。

秦霭擡眉,拉住齊掠的手,握得緊緊的:“齊掠,不論真邑能否治好我,能不能,以後,不再管我?”任憑生死,再無瓜葛。這是,他為他們想的,最好的結局。

“等哪日你死了,我就不再管你!”齊掠狠狠瞪了眼秦霭,扯開秦霭的手,轉身離去。

“生氣了啊……”秦霭低頭,淺笑,嘴角彎起,卻是道不盡的苦澀。

“喲,這不是昨天遇到的奴才麽!”秦霭也不知坐了多久,聽到耳邊有聲音傳來嗤笑聲,擡頭,竟是少風。

“誒,你們家小姐叫什麽?哪裏人氏?”少風彎了彎腰,靠近了些秦霭,低聲問。

“你為何不自己問她呢?”秦霭淺笑,起身站直了身望著少風的眼,“她若願意告訴你,自然會告訴。她若不願告訴你,我自然遵照她的意願,不透露一分。”

“你!”少風盯著秦霭,動手,抓住秦霭的肩,“你一個奴才,竟然跟爺這麽說話。”

亭外有石子飛來,恰好砸在少風手背。少風吃痛,收回手,扭頭,見齊掠立在不遠處,神色冰冷,眼裏殺氣畢露。

“想賽馬還是打架?”齊掠背手,“趁著今日我有心情奉陪,來吧。”

少風一怔,看著齊掠的表情,很久才說出了一個“好”字。

賽馬選擇了在羅各鎮外的專屬馬場。

“沿著這條道向前,終點處有人在候著了,誰先到便算贏。”少風說著規則,扭頭看齊掠。

“好。”齊掠點頭,翻身躍上馬背。

“等一下。“少風攔住齊掠,“既然比,那就比得盡興些,下些賭註如何?”

“賭註?”齊掠面上笑意微涼,“你說。”

“賭命。我若贏了,你的命便是我的,不論我讓你做什麽,你都必須聽。若我輸了,我自然也會認了,任你處置。”少風笑,似乎信心滿滿。

“好。”齊掠牽起一抹笑,“開始吧。”

兩匹馬同時駛出,塵土飛揚,很快消失在視線裏。

不久後,少風躍下馬背,看著牽著馬吃草的背影,有幾分恍然。他自小在馬背上馳騁,以為這生,不會有人勝過他的馬術,殊不知,竟然把自己給輸出去了。

還真是,沒什麽不甘的。

她勝他太多。

可是,她又是誰。這樣的實力,絕非平常女子。

“餵,你贏了。”少風由著馬兒自己吃草,跑到齊掠身前,擋住她的視線。

“你走吧。”齊掠擡眼,“輸贏本不是我所想要的。你的命,你自己留著吧。”

“……”少風還想說什麽,卻被齊掠掃了眼,不自覺頓了頓,竟然不敢再多說一字。

她只是冷著臉,瞥了他一眼,卻是不怒自威,帶著他無法匹及的氣場,竟令他瑟縮起來。

一場賽跑,並無一絲暢快。齊掠看著眼前空曠的草地,覺得心似乎被掏空了。她做了那麽多,說了那麽多,他卻依然要推開她。

因為怕她受傷麽?還真是天真。

自接受“夜色”起,她的人生,早已變了樣。無論是否有他,結局,都是一樣。

“回來了?”齊掠回時,秦霭正在院裏喝茶。看似愜意。

“嗯。”齊掠點頭,拉起秦霭,“出去一趟。”

齊掠拽起秦霭,將他扔上馬背,一揮馬鞭,往鎮外去。

齊掠將秦霭扔在鎮東的草地上,坐在馬背上,從懷裏掏出一直短笛,吹了首不成調的曲子。

這曲子,秦霭曾聽過,其中含義,他也大致了解。

不多時,叢林裏便走出個人來,微佝僂著背,有幾分老邁。

“這是徐叔。”齊掠看著秦霭,說道。

“徐叔,他是秦霭。”齊掠回頭,對著老人,多了幾分恭敬。

“我們在離想時候曾見過面。那時,徐叔告知我,宮裏將有大變。”齊掠望著秦霭,轉而看了眼老人,“徐叔,你告訴他吧。”

“是,小姐。”老人微笑,望著秦霭,眼眸微垂,“上月收到消息,皇帝得了怪病,需以鮮血做藥引。宮裏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皇帝應該是被人下了藥,深思早已混沌。或許不多久,就會離開人世。而這空置的位置,便成了肥肉。”

老人說得簡單,卻字字順理。秦霭聽著,卻似刀割。“你想如何?”他望著齊掠,面無表情。

“是你想如何。”齊掠望著秦霭,“如此茍活,或者奪回原本屬於你的。”

“若是茍活,總有一天會被找出來,你以為,你能活?拼上一次,或許,一切會不一樣。”

“這就是你的安排?”秦霭笑,望著齊掠,“若我都不想呢?若我想離開這兒,永遠不回來呢?”

“若你願意,自然可以。”齊掠對老人鞠了一躬,笑道,“徐叔,今日麻煩你了。”

“哪裏話,小姐,我先走了。”老人含笑,臉上皺紋隆起,卻並不覺有何不舒服。

秦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看了眼齊掠,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

齊掠未跟上,只是立在馬旁,看著秦霭垂著頭,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作者有話要說:補齊了。。這章可能有些含糊。下章會說明白~~汗。。轉折啊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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