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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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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有個很緩慢的剝離過度。

直到最後,我們在最後一張畫前停下。

這張畫無比巨大,四四方方,掛在走廊的盡頭。

暗沈的金色畫框裏,是位閉著眼的雨中女郎。

「喲,全黑白了。」二十五號吹了聲口哨,「前一幅畫裏頭,草地上的小女孩手裏的花還是有一半紅色的呢,這裏的花都是黑的了。」

是的,這是沒有絲毫色彩可言的一幅畫。

女郎頭戴插著天鵝毛的禮帽,身著中世紀禮服,面容姣好,雙手交疊在胸,手中攜了支黑色的玫瑰。

雨霧彌漫,背後朦朧的夜景似乎是工業革命時代的都市城邦。

全然的黑白,讓這幅畫死氣沈沈 。

但就在我們靠近的那刻,雨幕裏,這位仿佛來參加葬禮的女郎——

突然睜開了眼。

像是鮮活了過來。

15、

她的眼珠是黑白雜合的渾濁,幾乎分不清瞳孔和眼白。

唇齒微張,猶如吟詠:

「There is nothing either good or bad, but thinking makes it so. 」

每蹦出一個字,身影就模糊一些。

她重覆了三遍,當最後的字母收尾時,她頭顱滾落,落到懷中,插在了玫瑰尖細的根莖上。

同時,黑色的輪廓猶如墨汁稀釋,淡得不成樣子。

一百三十七號「啊」了聲,驚慌後退,楞楞的:「這……說的是啥呀?」

我下顎微擡,對她示意馮蘭:「問蘭,莎翁的戲劇他更清楚。」

畢竟空間裏那麽厚一大本《莎士比亞全集》。

而我只是腦海裏隱約有個念頭,知道有這句臺詞出自莎士比亞,是種熟稔的常識。

但對細節一概不清。

馮蘭看已經糊成全灰色的畫,輕輕開口:「事無好壞,世間沒有是非對錯,思想使然。出自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這句話很可能在影射對臺詞劇情的稍加更改,就可能黑變白,白變黑,很契合這個游戲的要求,但沒什麽特別的。不過聯系上下文……」

他思忖一番,道:「我想想。」

我們一邊簡單檢查周圍,見沒什麽異樣,準備先向舞臺回走,一邊等馮蘭沈吟。

快走出長廊時,他突然站定道:「應該是《哈姆雷特》第二幕戲。這句臺詞前後的戲詞也都有點意思。」

「前面,主角問朋友,你們在命運手裏犯了什麽案子,她把你們送到這兒牢獄來了?朋友問『牢獄?』,主角說丹麥是一所牢獄,朋友回他——」

「那麽世界也是一所牢獄。」馮蘭重覆,「世界也是一所牢獄。不覺得就像是在說我們被關在這無窮無盡的副本世界裏麽?我們所處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種監獄?」

「蘭,別發散太多,一句話而已。」我皺眉提醒。

他眼底是舞臺驟然炸開的燈光倒影,認真地看我,說道:「那雨中女郎說的這句臺詞之後呢?之後很近的地方,有一段說了影子。」

這下,我們幾個不約而同看向馮蘭,我挑眉:「嗯?」

他笑了笑,道:「朋友說,殿下您覺得世界是牢獄,只是野心太大,野心家本身的存在,也不過是一個夢的影子。哈姆雷特回道:」

「『一個夢的本身便是影子』。」

一個夢本身便是影子。

我有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但沒抓住,不禁眉頭皺得更深。

估計是我臉上不自覺帶上了嚴厲和冷冽,馮蘭不自在移開了視線,垂眸,實話實說:「我能感覺到這裏面或許有一定暗示,但也可能像靈你說的那樣,是我發散過多。但先和大家說一說,如果之後有更多線索,我們再重新討論。」

畢竟,已有的線索,還是太少了。

這時,舞臺的燈光更進一步,全然亮起。

華麗的場景裏影子演員們站成兩排。

背後是古老而驕傲的城堡,在仲夏月夜的籠罩下靜謐非常。

機械音催促著從各個方向卡著時間趕來的玩家們,唱道:

「黎明的愛意炙熱滾燙」

「傍晚的夕陽絕望哀傷」

「遠去的歸鳥散落天涯」

「破碎的愛人同穴共葬」

「請各位選手落座,盡情欣賞第二幕戲,愛落黎明。」

「隨機抽取結果為:《羅密歐與朱麗葉》。」

16、

這個故事類似於中國古代的梁祝化蝶,愛人無緣,死後同葬。

但這個故事比白雪公主更讓我們心虛,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馮蘭那樣,能夠一字不差記住臺詞。

它的劇情也更覆雜波折。長達兩個多小時。

更何況,這次我們還要在觀看時,一心二用,分出點心思討論待會該如何覆現。

所有人都有點崩潰。即使在得知演出內容的第一刻,我們就分工完,每人只需記住自己的臺詞。

我當即叫了聲九號,琢磨著是不是讓他安撫下大家,提出讓馮蘭幫所有人念出臺詞,好賣他們個人情。

可惜這時,有個一直小聲默念了半個場次的兄弟終於撐不住了,神經質般嘮叨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影響了旁邊正兒八經記背的一百三十七號。

一百三十七號小聲商量:「你能不能小點聲呀?」

「……」那位兄弟深吸了幾口氣,沒忍住暴脾氣,「你他媽的倒是輕松,就透明的打醬油人物,總共不超過 10 句臺詞。我呢?篇幅貫穿全劇,稍微不註意就會記串。你哪來的臉覺得我影響你而不是你影響我???媽的,仗著運氣好茍到現在,屁本事都沒有,只會哭!還哭?信不信老子揍你——」

他自暴自棄朝一百三十七號吼了一通,小姑娘被他吼的眼淚汪汪。

當下就囁嚅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對、對不起……」

我回神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皺眉,喊了聲她:「小三七,過來坐。蘭,你和她換個位置。」

馮蘭點了點頭,和一百三十七號對調。

與此同時,五十三號也察覺不對勁,起身走了過來,我坐著不動,雙手交疊,微微擡頭,用眼神指了指忽然影響到所有選手的男人。

他身軀高大,一身腱子肉,因為氣憤和焦躁早就站了起來,整個人像是橫起來的小山。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先是回答他的憤怒,再淡淡地對五十三號說道,「管管你朋友,別影響其他人。」

沒記錯的話,他和五十三號關系很好,搬炸藥包的時候跟在五十三號後鞍前馬後的。

五十三號怏怏地撓了撓頭,壓低聲道了歉,再安撫地拍拍隊友的肩,勸告了好一番,才讓他再次坐下。

這場鬧劇總算告一段落。

我打消了讓九號出面賣人情的打算,邊等著我的角色臺詞,邊思考整個劇院的詭異之處。

但九號沒忘記我喊他那茬,隔著幾個座位,問我:「你剛剛喊我做什麽吶?」

我側過頭,輕聲解釋:「本來想讓老爺子您,告訴大夥兒一聲,蘭待會可以幫他們記背臺詞,所有人註意力集中在劇情上就好,不用太過緊張。不過還是算了。待會上了劇臺……讓蘭直接幫沒記住的人補差吧。」

九號聞言樂呵呵地笑了笑,眼角的皺紋都是慈藹祥和的,道:「哦?為什麽呢?」

我看著舞臺上讓人眼花繚亂的燈光,沒有出聲回答。

過了很久,直到一小時後這幕戲結束,我才在所有人都緊張、不安、情緒崩潰的氛圍裏,對九號說道:

「先置絕望,再給希望。他們才會更感激你啊。」

我說的聲音不小,絲毫不擔心不遠處的選手們會聽清,因為電子機械音掩蓋了我的聲音:

「《羅密歐與朱麗葉》已落幕。請三十八位玩家挑選自己的扮演身份,再次重演這部劇。」

17、

比起《白雪公主》的簡單明了,羅朱的故事更長、更難覆現。

戲份最多的羅密歐扮演者不出十分鐘就崩了。

他僵立在臺上,絞盡腦汁,死活想不出下一幕的臺詞,緊張得磕巴起來。

所有人都分工明確,連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都記不牢,更別提替別人挑擔子。其餘人也啞口無言,不敢提醒,齊齊僵住。

一秒,兩秒,五秒,十秒。

光鮮亮麗的舞臺寂靜極了。

到第三十秒,清脆而熟悉的提示音「滴」了一下。像是某種倒計時,接二連三響起,每響起一下,「羅密歐」的腳下就有黑霧籠起,猶如暗影,將他逐漸吞噬。

影子盤旋而上,「羅密歐」緊張焦慮地快要哭了:「臥槽臥槽臥槽有東西在咬我——」

這時,我才終於用指尖扣了扣面前道具桌面,馮蘭聞聲看了過來,我便對他一點頭。

可以開口幫忙了。

馮蘭會意,在「羅密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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