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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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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吃了很久的避孕藥。◎

“易邊城”這三個字,仿若一個枷鎖,不知不覺就掙脫開了。

廖霍緩緩收起慵懶的笑容。

因為這個名字,確確實實是他告訴舒晚的。

他沈著臉色,默了很久,然後壓低了聲線聲道:“你愛上她了?”

“沒有。”易辭洲不假思索。

廖霍脧他一眼,從容不迫地將一瓶紅酒打開,倒入醒酒器,“說實話是不會死的。”

易辭洲冷冷問道:“你呢?”

“我確實挺喜歡的。”他勾扯嘴角,不自覺哂笑,“誰讓你當初把她推給我了呢。”

“然後?”

“然後?”他依然笑笑,“嘿嘿,不好意思,一見鐘情。”

“廖霍!”

易辭洲聞言大怒,一把扯住廖霍的衣領,將他拽近了一步,“舒晚是我老婆!我勸你少沾染自己不該沾染的東西,否則在這個千城,我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廖霍本意並不想激怒他,見他發怒,而自己本身在千城根基不穩,忌憚使然,便斂聲笑著說道:“你不是沒把她當老婆嗎?要不你會讓她來陪我酒?”

就像一把刀,在早就拉上的帷幕上硬生生劃出一條口子,露出早已腐敗不堪的內心。

當初的一幕展露在眼前,

突然間,後悔不已。

但他怎麽可能承認。

易辭洲放開他,冷著聲音道:“我有沒有把她當老婆不重要,我愛不愛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愛過我。”

“嗤……你也知道,她只是愛過你。”廖霍整理了一下衣領,自若泰然。

易辭洲掀了掀眼簾,“愛過就可以了,我如果想,也會讓她重新愛上。”

聽到這話,廖霍啞然失笑。

他喝了口酒,又倒了一杯遞過來,舉杯示意。

廖霍翹著二郎腿,垂眼看著酒杯裏明晃晃的紅色液體,戲謔一笑,“易邊城,你怎麽確定她愛的是你呢?這個世界上,可是有兩個易辭洲。”

易辭洲一聽,心口忽地一緊。

起初,他還琢磨不透這句話的意思。

而當他發覺廖霍喊出他本名的時候,他的腦海裏,頓時有個瘋狂到近乎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他咀嚼廖霍的這句話。

突然開始回憶舒晚過往的種種言語表現。

她說過,她愛他,她愛易辭洲。

她也說過,要給易辭洲生個孩子。

她更說過,小時候見過易辭洲……

他在她手心寫過字,他也看不懂手語。

她還試探過他的小語種,因為易辭洲從小就學了西班牙語。

還有很多,

很多很多,很多細節……

他的瞳孔猛然之間放大了幾分,手中的酒杯都不禁歪斜到一邊,暗紅色液體灑落,滴在地板上,泛著頭頂微弱的燈光。

是啊,從頭到尾都是易辭洲。

而不是易邊城!

看著他的眼底狂瀾,廖霍晦暗的眼神逐漸有了光亮。

他發瘋地想要掠奪,哪怕手段卑劣。

他抱著手臂,暗藏譏諷道:“易邊城,當局者迷,你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易辭洲了?可人家從來沒有愛過你啊。”

易辭洲耳中嗡嗡作響,頭也炸裂一般疼得厲害。

他不想再聽下去,一把揪住廖霍的領口,揚拳就要揍過去。

然而人家挑釁的目光就這麽直直地看著他。

也是,廖霍哪句話說錯了?

他本身就不是易辭洲,他現在擁有的,都只是別人的東西,甚至連人生軌跡,也是按圖索驥地走。

他唯一擁有的,就只有十二歲之前和媽媽相依為命的時光。

易辭洲拳頭緊握,揚在半空中,久久沒有落下去。

廖霍微微瞇了瞇眼,撥開他的手,輕描淡寫道:“你家老爺子,你那個親爹,還有舒晚,他們心裏的位置,永遠是易辭洲的,而不是你的。你就算揍我一拳,又能改變什麽?”

這一句句話,一個個字,

都如同利刃一點一點紮進心裏。

易辭洲咬著牙,一言不發地放開他。

然後轉身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往地上“啪”地砸得粉碎,便大步離去。

上車後,他讓司機徑直往一品蘭亭開去。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去做,他就想迫切地要一個答案。

越快越好。

一品蘭亭的采光格外好,舒晚映著窗外夕陽,在梳妝臺前化了個淡淡的妝。

見舒天鄺,她不想臉色太差。

化好妝,她換上外衣,走到門口的時候忽地想到了什麽,又折了回去,然後打開床頭櫃,在裏面的夾縫層裏拿出那板藥,囫圇吞棗般咽下去一顆。

她不想要孩子。

更不想和這個男人生孩子。

只要舒淶一回來,她就帶著他們離開這裏。

她已經盤點好了,結婚的時候易家給了一筆錢,自己這兩年有一些工作收入,她還有一枚五克拉的鉆戒,這種婚姻,直接拿去賣了吧。

鎮定思量,舒晚收起藥片。

她喝了口水緩了會兒,正轉身,突然就撞見了拿著拖把進來的沈荷。

沈荷怔了片刻,視線在她的身上一晃而過,便指了指手上的拖把說道:“太太,我來拖、拖地。”

舒晚並未多想,她自然地將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拿上包說道:“我去醫院看我爸爸,如果易辭洲回來了,讓他先吃吧。”

沈荷收回視線,垂眼說道:“好的,太太。”

舒晚走後,沈荷一邊拖著地一邊看著左邊的那個床頭櫃。

床頭櫃沒有上鎖,按理說應該沒有什麽貴重物品在裏面,但剛才太太的表現,很明顯是在藏什麽東西,至於是什麽,她又說不上來。

想了想,她放下好奇心,拎著拖把轉身出了房門。

沒多久,易辭洲就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脫去外套,扔在了沙發上,眼底陰鷙至極,問道:“太太呢?”

沈荷猶豫了一下,指了指門外道:“去、去醫院,看、看她爸爸了。”

易辭洲抵了抵下頜,攥緊拳大步朝沙發走去,然後深陷其中,擡起手掌大力地搓了搓面頰。

喝了酒,腦袋都有些不清不楚了。

但他耳邊依然還回蕩著廖霍的那些話。

這些話語之中,穿插著舒晚假意討好的一顰一笑,曲意奉承的一言一行,還有察言觀色的一舉一動。

是啊,她從來都是把他當成另一個人。

以前是愛,後來是執念,現在知道他不是易辭洲之後,可能就只剩下茍延殘喘。

如果不是舒淶,

她說不定早就一走了之。

他擡眼,眼中虛晃地看著整個公寓。

她在這裏住了那麽久,卻沒有她的一丁點氣味,甚至連生活的痕跡都沒有。

——舒晚啊,你的心真的不在我這裏。

易辭洲深吸一口氣,走到酒櫃邊拿出一瓶伏特加,咬牙闔了闔眼,悶進去一大口。

他扶著餐桌站了一會兒,正想回房,忽地就看到她的工作室半開。

他思忖片刻,推門走了進去。

她的工作室雖不比他的辦公室大氣寬敞,但如此狹□□仄的空間,不僅布置得井井有條,甚至還騰挪了一塊地方養了幾盆植物。

他靜靜環視著了一圈,忽地,就看到了那個蓋著防塵布的畫架。

這幅畫,她畫了很久。

畫中的那個男孩,始終沒有臉。

易辭洲腦中一震,突然想到了什麽,走上前,用力掀開防塵布。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暖陽草蔭的安靜場景,倚靠在花園籬旁的那個男孩,臉上溢滿笑容。

這張熟悉的臉,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就這麽直直地劈在了他的雙眸瞳孔的正中央。

一瞬間,他先是恍惚後是怔憤,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猛烈地往頭頂湧去,血脈僨張。

果然是他啊。

她畫了那麽久,都一直畫不出那張臉,卻在知道他不是易辭洲之後,將這張臉圓滿地補全了。

難怪她曾經跑去找老爺子要易辭洲小時候的照片……

難怪她反反覆覆說他變了,說他和小時候判若兩人……

因為她從頭到尾,

愛的都是“易辭洲”,愛的都是那個早亡的廢物!

而自己,卻沒有一席之地。

易辭洲啊,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死了都要跟我搶。

他怔怔地在畫前站了許久,站到雙腿麻木,站到對這張熟悉的臉陌生起來,站到連自己到底是誰都分辨不清……

直到沈荷在門口敲了敲門,“易先生?”

他回過神來,攥緊了拳,回頭問道:“什麽事?”

沈荷看著他滿眼的失魂神色,不覺有些害怕,猶豫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發現太太,好,好像……在床、床頭櫃裏,藏,藏了什麽東西……”

易辭洲眼神一凝,問道:“什麽東西?”

沈荷回憶了一下,說道:“像,像藥。”

易辭洲垂眼,深眸轉了轉,便大步走到臥室,抽開左邊的床頭櫃,仔細翻找了一下。

然而除了一些生活用品,沒有什麽藥片。

他彎下身,又在周邊縫隙仔細看了一眼,突然就在上層和下層的夾層中間發現了一板藥。

藥被小心翼翼夾著,藏得很隱蔽。

他顫著拿出來,背後明晃晃的“屈螺酮炔雌醇片”幾個字,幾欲讓他瞳孔驟震,連腦中僅剩能思考的細胞都僵化了。

這是一板長期避孕藥。

似乎已經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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