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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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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

猛地被推出去,舒晚腳步不定,一個踉蹌就往後栽去。

幸好旁邊背靠吧臺,一把吧臺椅擺放在側,慌亂之間,她下意識地伸手攀住椅子,才險險沒有摔倒。

然而手中的酒杯,卻硬生生砸在了地上,稀裏嘩啦碎了一地,漫出一片暗紅透明的紅酒。

易辭洲不住皺了皺眉,不緊不慢地收回目光,對身邊的陪酒女人說:“再給她倒一杯。”

陪酒女人順從乖巧地端起醒酒器,倒了滿滿一杯,遞給她。

看著眼前那杯湛著晶瑩的紅酒,舒晚心底實在抗拒得很,她緊縮著肩膀,倔強地抿嘴,一動不動。

陪酒女人凝視著她,見她不接手,又去瞥易辭洲和廖霍。

廖霍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看戲,手中的酒杯轉了好幾圈,這才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說道:“就這麽送給我了?易辭洲,這可是你老婆。”

易辭洲不冷不淡地說道:“我又沒把她當老婆,你如果想要,送你玩玩當然可以。”

他的聲音,在舒晚耳邊忽遠忽近。

是啊,沒把她當老婆。

她從結婚第一天起就知道了,又有什麽所謂呢。

可是陡然間從他嘴裏說出來,卻還是痛徹心扉。

這種痛,漫延到心肺,荼毒了身體,麻痹了大腦,讓她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易辭洲冷眼等待著,時間分分秒秒,很快,他耐心告罄,警告道:“我說話你是聽不見嗎?我讓你去陪他。”

舒晚依舊咬著下唇,巋然不動。

過了一會兒,廖霍擡了擡眉毛,漫不經心地脧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易總,你家太太果然如你所說……”

易辭洲雙眼微瞇:“什麽?”

廖霍哂笑:“耳朵聾掉了,你說什麽,她都聽不見。”

話音剛落,易辭洲的神情不由緊斂了起來,他靜靜看著廖霍幾秒,勾了勾唇角,泰然自若道:“你觀察得很仔細啊……”

“那倒沒有。”廖霍擺了擺手,視線在舒晚的臉上輕掃而過,“只不過剛才在大門口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看到你家太太撞掉了助聽器。”

“……”

他稍稍一頓,繼續笑道:“還是我幫她撿起來的。”

他說完,整個包廂的人都沈默著,除了角落裏舒淶瑟瑟發抖的牙間打顫,連一絲絲的聲音都沒有。

陪酒女人面容平靜地端著酒杯,低垂著眼簾,就當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麽;而一旁站著的付沈也背手而立,擡手調著耳機,默不作聲。

這種時候,沒人敢說話。

過了許久,易辭洲淡淡回道:“廖公子,我還真是多謝你了。”

廖霍擡擡眉毛,沒打算跟易辭洲杠,反正他也杠不過,便倒了一杯酒給他,“客氣了。”

易辭洲接過酒,瞥了瞥一旁的舒晚,道:“怎麽?陪男人喝酒,不會嗎?”

他晃著酒杯,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應,於是他眼底一黯,朝那個陪酒女人揚了揚下巴,“要不讓這位姐姐教教你?”

陪酒女人一聽,笑了笑,她從容不迫地往廖霍懷裏一挪,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後將酒杯送到他嘴邊,嬌嗔喊道:“廖公子……”

舒晚看著眼前,只覺得胸中惡心,渾身都顫了顫。

廖霍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她,手掌摩挲在陪酒女人的肩頭,摸著凹凸起伏的肩胛骨,指尖緩緩流淌,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易辭洲在赤|裸裸地羞辱她,當著他哥們的面,也是當著她弟弟的面。

舒淶雖然慫,但是見到這種場景,也色厲內荏地幫了一句:“姐夫,要不你打我一頓吧?別為難我姐姐。”

“打你?”易辭洲眉頭緊蹙,“為了你這麽個飯桶,我犯得著去犯法嗎?”

舒淶楞了楞,擡眼見姐姐驚懼萬分,心中小小猶豫了一下,又縮著脖子往角落裏挪了挪步子。

易辭洲玩味地看著舒晚,欣賞著她眼底的不甘和畏懼,然後走到她身邊,把她摟在懷裏,壓著她的耳鬢輕聲道:“這就是你給我擺臉色的下場,以後跟我去見老爺子,裝也要給我裝出個樣子來。”

說著他收緊了手,將她摟得更緊了些,然後把手裏的酒遞到她面前,“喝一口。”

舒晚沒說話,只是擡眼看著他,在他那張俊美無鑄的臉上狠狠剜了一眼,低下頭悶了一大口。

她本來就不會喝酒,這麽一大口烈酒下去,整個肺都嗆得難受,如同一股沖頭的火苗燃燒到頭頂,讓她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廖霍輕輕低下頭,眼神微微一凝,說道:“呵,易辭洲,你這老婆真是無聊死了,難怪你不喜歡她。”

他說完站起來,松了松筋骨,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舒晚,便大步走出了房間。

易辭洲擡眼,冷冷看著廖霍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唇角微微挑起,雖然帶著兩分笑意,眼底卻寒涼徹骨,“看來廖霍是放過你弟弟了。”

聽到這話,舒晚緊繃的神經忽地放松了下來,連頭都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易辭洲的肩膀上。

然而易辭洲卻是冷笑,似看透般問道:“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舒晚一楞,“什麽認識?”

易辭洲瞇著眼睛,目光逡巡在她的臉上,似乎並沒有找出什麽蛛絲馬跡,這才說道:“沒什麽,只是不大符合他的作風。”

廖霍的狠辣只在朝夕,得罪了他可不好受。舒淶把他的車幾乎劃成了一張地圖,按照他的性格,必定讓這混小子脫層皮。

但是這次,廖霍明顯是不想為難舒晚才放過了舒淶。

因為,從舒晚進門的一瞬間,廖霍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太上頭,還是剛才廖霍盯著舒晚的眼神讓他心悸,易辭洲抿了抿唇,低頭去看著懷裏的舒晚。

他伸手,指尖拂過她的驚懼深蹙的眉宇,越發覺得酒精迷離下,這個女人有一種特別的可愛。

然而不經意間撩起她的頭發之時,那礙眼的助聽器讓他一瞬間酒醒了三分。

不過一個讓人厭惡至極的聾子,沒了助聽器,什麽也聽不見。這樣的人,看著也是徒增煩惱。

他冷嗤,眼神轉到一旁的付沈。

付沈立刻會意,大步走到早就被遺忘的舒淶的面前,推著他的肩往外走。

舒晚楞住,趕忙問道:“你要帶我弟弟去哪?”

易辭洲闔了闔眼,“他犯了事兒,你說呢?”

舒晚一急,不禁往後揚了揚身體,擡手抵在了易辭洲的大腿上,急道:“你剛不是說那位廖先生已經放過他了嗎?”

“他是放過他了。”易辭洲垂眼,輕輕看了一眼她抵在他大腿上的手,眉頭稍蹙道:“可是我沒說我打算放過他。”

“……”舒晚一瞬間就懵了,她怔了半天,才道:“易辭洲,舒淶劃的又不是你的車!”

易辭洲靜靜看著她,輕笑道:“是不是我的,可是那臺車需要返廠維修,這筆錢,你覺得你那個傻弟弟賠得起嗎?”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多大的一筆巨資,舒淶賠不起,她自己也賠不起,能賠得起的人只有易辭洲,一旦他出手,他們姐弟倆又要多欠上一筆債。

錢這種東西,舒晚向來就很敏感,她躊躇了片刻,咬了咬下唇,順從地低著頭,跟他討價還價:“所以呢?你想怎麽樣?”

易辭洲依然只是笑笑,將她往自己懷裏更加攏緊了一些,大言不慚地說道:“我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你怎麽樣都是我老婆,這筆錢,我怎麽能讓你出?”

明明是一句溫情之話,從易辭洲這種道貌岸然的人的嘴裏說出來,反倒讓舒晚覺得更加惡心難受。

她低聲說道:“易辭洲,這種話說出來,你不覺得心虧嗎?”

易辭洲一聽,愈漸斂了笑容,他不疾不徐地說道:“舒晚,你搞搞清楚,你弟弟劃的是什麽車?除了我,誰賠得起?如果不賠,你覺得涉及到的價值,他能判幾年?”

接連幾個問句環環而出,這是個天文數字,舒晚根本不敢去想。

除了爸爸和舒淶,她沒有什麽軟肋。於是,一番天人交戰,她將下頜咬得緊緊的,心像數萬跟鋼針插著,蠅聲問道:“易辭洲,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幫幫忙……?”

她把頭埋得很低,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憋出來的,滿臉的委屈模樣突然讓易辭洲產生了一種征服感。

他從來不缺女人,但是這種有缺陷又自卑的女人,正與他內心的卑行慚穢兩相吻合。

他笑道:“這樣吧,喊我一聲老公,我就幫你。”

舒晚鼻尖一酸,難以接受地看著易辭洲那種嘲諷的眼神,艱難地張開了嘴,但是聲音就這麽卡在喉嚨口,怎麽都發不出來。

易辭洲微微瞇著眼,凝視著她,眼中的不耐煩愈漸明顯起來,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但是今天摟著的這個聾女人,幾乎是耗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還真是要讓人哄著。”他依然笑著,然後擡手將剩餘的酒送到她嘴邊,不鹹不淡地說:“餵我。”

舒晚盯著酒杯,沒動。

易辭洲不耐煩地掀了掀眼皮,“給自己的男人餵酒也不會嗎?”

似是知道他耐心到頂,舒晚慢吞吞地伸手,捧過他手裏的酒杯,然後滯在了那。

餵酒?她還真不會。

她往茶幾上瞥問道:“用……勺子嗎?”

易辭洲一聽,臉上頓時錯愕,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順著她的目光向面前的玻璃茶幾上看去……

好吧,還真有一把。

易辭洲收回目光,好笑似的擡手,在她鼻子上刮蹭了一下,“舒晚,你是不是覺得,在我面前裝裝傻,就能蒙混過去?”

舒晚心中輕輕一震,迎著他的目光回道:“我倒是想啊,但是你這樣的人,我都不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除了滿臉的虛偽,你還剩下什麽?”

易辭洲的臉僵了一下,緊緊攥著她的肩頭,扯著嘴角哂笑:“如果不是你那個智障弟弟,我也沒這個機會在你面前扮演你所謂的虛偽。”

他說完,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後擡手按響了旁邊的服務鈴。下一秒,走進來一個低眉順眼的服務生,“易總有什麽吩咐?”

“喊個陪酒的女人來。”

“是,易總。”

服務生低著頭又出去了,沒過多時,就帶進來一個打扮暴露的陪酒女人。

女人一進門,根本沒有看舒晚一眼,徑直走過來坐在了易辭洲的身邊,而易辭洲也沒拒絕,騰出另一只手攬住她,笑問:“知道怎麽餵酒嗎?”

女人嬌媚地點點頭:“當然。”

易辭洲滿意說道:“那你教教我懷裏的這位,她不會。”

女人不語,擡眼看向了易辭洲懷裏的舒晚,就只一眼,她便看出來了,這個女人,和她根本不是同一種人。

舒晚攥了攥拳,瘦小的肩膀止不住地顫了一下,“易辭洲,你可真會玩。”

易辭洲挑了挑眉,“過獎。”

女人看著兩人目光流轉,一個在暗,一個在明,有意思地輕聲笑了笑。

她彎下腰,從茶幾上倒了一杯酒,然後仰頭悶了一口,轉過身就扶住易辭洲的肩,將嘴送了過去。

女人的香水味順著房間內的空氣流淌在鼻息之間,塗得妖艷的紅唇飽含著鮮醇的烈酒,唇珠上還滲著星星點點。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舒晚死死咬著下齒,幾乎就在女人的雙唇快要貼上去的時候,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把她狠狠推開。

女人“噗通”栽在地上,手中紅酒灑了一臉。

幾乎須臾之間,不等易辭洲反應過來,舒晚擡手握住他的手,將他手中的酒盡數灌入口中,起身撐著他的雙肩,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刻,舒晚註視著易辭洲的眼睛,輕輕蜷起被烈酒麻痹的舌尖,將酒送入了男人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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