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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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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來,透過模糊朦朧的視線,那一雙冷眸裏透著從未有過的遲疑和迷惘。

他的手裏握著癡情練,這件冰涼的神兵失去了主人,一蹶不振地纏繞在他手腕上,隱隱散著微光。那光芒冷得幾乎將他的肺給凍住,每一次呼吸都吸入極為嚴寒的涼意,可是他卻舍不得將癡情練放開。

那是素練在危機時刻,朝他擲過來最後護身的法器。

沒有了兵器,素練她會怎麽樣?

她會死。

會死。

死。

他面色一白,飛快地盤坐下來,揭開琴布。雖然他本身被封了仙力,但尚且還可以使用鳳凰琴。

鳳凰琴的琴音可以讓大地萬物停滯,讓這個世界時間的停止,而操琴者卻可不受影響。

他手指輕快地擺好手勢,猶豫了許久,那一下卻遲遲沒有彈下去,因為他紛亂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從前那個臭名昭著女子迷離的面孔、疏離的聲音:

“鳶洵,你莫要想著有天君做你的靠山,便有恃無恐,我遲早會讓你愛上了我。”

妄想!

他怎麽能救她?他怎麽會救她?

瞬息之間的遲疑,已經直接改變了結果,待鳶洵快步走到巷口,黑衣人早已不知去了何方。

******

天空下起了雨。

低垂的烏雲連綿不絕地從天邊匯聚了過來,天光也更加的暗,雨越來越大。

紛沓的雨水順著綠琉璃飛檐淅瀝淅瀝地滑落,雕欄玉砌的大院窗戶大開,氤氳的水汽攜著清新的泥土氣息隨風漫到了屋裏。

然後,素練清醒了過來。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很大的床上,身上蓋著薄被,榻前有一張黑檀制的矮腳長案,案上擺著一只銅香爐散著裊裊的熏香。

視線投過長案背後,素練首先看到了一雙腳,那是一雙男人的腳,裹著黑色長靴,他小腿的線條極為緊實修長,看起來就是常年在外行走鍛煉塑出的。

男人的坐姿很是英氣,他不是盤腿而坐,而是背靠著墻,曲起一條腿,另一腿自然伸直。別人做這樣的姿勢也許不夠文雅,而他做起來卻顯出一股萬丈的豪氣。

他的衣著雖算不上華麗,但卻絕不是尋常人家穿得起的衣料。最後素練將視線定格在他的臉上。

那是張帶著滄桑中年男人的臉,兩條眉毛刻出銳利如虎的英氣,他微揚起瘦削的下巴,斂起眸子定定地視著素練,聲音略帶沙啞:“你是誰?”

那條巷子深處是通往曉晴樓的唯一道路,二十多年前曉晴樓全軍覆沒,除了幸存下來的蝶畫,再也沒有人進去,她是誰?她又怎麽會出現那裏?

他走過來單手撫過她的側臉,深邃的黑眸泛起一絲波瀾,最讓他在意的是,為什麽她會有一張跟禰禎一模一樣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啊,才看到,感謝嫣然一笑大人投的雷,O(n_n)O~

VIP最新章節 37霧裏去看花

大雨滂沱當空澆灌在鳶洵身上,他的衣裳濕漉漉地貼著肌膚,用玉簪別著的發髻被雨水沖散,散亂地貼著面頰兩側。

雨水的濕氣打在地面泛起了水霧,能見的視線越來越有限,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他們打著細骨的傘或是披著蓑衣從鳶洵身邊經過,有側目,有驚疑。

從城東一直找到城西,都沒有她的影子,更加大力地將她的癡情練握緊,心裏想著千萬莫要有事。

白晝的天空已看不出原來的色澤,街尾巷末飄蕩著無處可歸的亡靈,它們見到鳶洵經過紛紛退避,嘰嘰喳喳地指著鳶洵的背影討論著那個高居雲端的司樂大人怎麽會來到了凡間,成了這副狼狽的模樣。

聽見了孤魂野鬼的聲音,鳶洵的腳步驀然一頓,他低頭看著腳下那一灘水,宛如鏡子般照出他現在的模樣,明明是個不染俗世的仙人,卻比野鬼更加的落魄。

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嗎?

鳶洵輕嘆一聲,若有所思地瞭望遠方,在城門上方劈下一道驚雷,那雷霆閃光的一瞬,亮出猶如樹杈一般向外延伸的光華,金色的光華由天邊延伸過來,帶著車馬疾行的轆轆之聲,在凡間便稱之為雷聲。

可鳶洵知道這不是簡單的雷聲,而是整個仙界至高無上的天君駕臨,那雷霆閃亮的金色光華便是天君的座駕——風雷引。

這樣巨大的狂風暴雨,天空雷霆縱橫,便是那天君憤怒的咆哮。

果然還是被發現私自下凡,鳶洵的五指頃刻在身側握緊,可在找到她,確認她還沒有性命之憂前,他不能回去。

他每往前踏出一步,天雷便猶空劈下擊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每劈打一下,土地就被擊穿出一個深坑,焚燒一片焦土。

天君以風雷引阻擾他前行,大霧彌漫,道路被劈毀,他便繞開來繼續走。

如此一來,終於將天君惹得更加惱怒,低垂的烏雲裏露出一塊亮光,亮光裏立著一個威儀的人物,他一身華光,俯身怒視著鳶洵:“司樂,回來。”

沒有理會天君的惱怒,鳶洵抱起琴掀起拖地的衣擺,踏著積水默默前行。他垂下眼簾,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風停了,雨暫歇,雷聲卻沒有停止,天君終還是拿他無可奈何,大袖一揮,風雷引得令引發雷霆大作,電光一道接一道的當頭落下。

第一道天雷擊穿了鳶洵的仙氣護體,第二道毫無阻礙地擊中他搖搖欲墜的仙身,但凡仙人可以聚攏修為抵擋,但法力的穴門被朔隱封上了。

他閉上眼,沒有仙力庇護再受一道天雷,便會灰飛煙滅。

然而,第三道天雷卻始終沒有劈下。

睜開猶如琥珀一般冰冷純凈的眸子,他凝望向天邊,天君的聲音一遍一遍響徹在蒼穹之上:“司樂,還不願坦誠面對自己嗎,你的心亂了。”

天君撤回風雷引,回歸天庭,臨走前他威嚴的臉龐不容覺察地流露一絲悲憫,為了情愛,他的太子寧願放棄仙界之主,墮入六道輪回,不得再位列仙班;司樂鳶洵的才能放在他那一輩裏,也算是一等一的優秀,他有心將他扶持繼任下一任天君之位,然而他竟然也為了一個女人,甘願挫骨揚灰,灰飛煙滅。

這一刻,他不再是個人神敬畏的天君,而僅僅是作為一個慈父所流露出的悲痛。

心,亂,了。

才不是呢,是她救了他,他不過是想報答她而已。

天雷灼傷了他的手腕和腳,戾氣割開了他的肌膚,雪白的衣裳沾染了點點血色,他挪開腳步往前走著,每走一步,拉動傷口吸進冰冷的寒氣牽扯到五腹六臟,連呼吸都變得極為極難和疼痛。

他的長靴沒入半米高的積水裏,每踩一下,水灘裏便會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

體力不支,跌倒了又從水坑裏爬起來,滿臉的泥漿,滿身的塵土,蓬頭垢面,誰會想到這是從前那個出塵不染冷漠高貴的司樂神官。

為了姑姑,竟能做到這個地步麽?連天君的命令都敢違抗,若不是天君格外珍視鳶洵,大概他此刻早已經沒命了吧。

修武倚在房檐上,斜撐著半身,銀色長發宛如瀑布傾瀉下來,任憑雨水淋濕。他冰冷地凝視著鳶洵走過,隨即漠然一笑,自言自語道:哥哥,看來你又多了一個勁敵了。

罷了,戲也看夠了,拿起劍,修武高高地站在房頂上,對鳶洵冷傲說道:“她在蒙府。”

******

這個男人問她是誰?

假如告訴他,她其實是個神仙,每日受凡間香火供奉,他大概不會相信。假如告訴他,她叫做素練,他跟她好像不熟,大概也沒有興趣知道她的名字。

於是這個問題難倒了素練。

“信哥哥。”歡快跳著進來的年輕女子,在看到男人的手握在別的女子臉上,眉毛一皺,頓時不高興地嘟著嘴:“信哥哥,呃,這個女人是誰?你這是要打算納妾麽?”

納妾?男人一挑眉毛,放開了素練坐下來:“有你就夠我受的,我還不想短命。”

“那你帶個女人回家,是要做什麽?”年輕女子邊說邊氣鼓鼓地湊到素練身前,突然睜大了雙眼,“啊”的一聲尖叫:“阿娘。這是阿娘。”

但是阿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眼下女子的年齡看上去分明跟自己差不多。她不可能是阿娘,年輕女子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信哥哥,你難道也喜歡我阿娘,才把她帶回來?”

男人被噎了一下,無奈地撫了撫額,就說有這個女人在身邊遲早會短命的。

喜歡魏禰禎?那他可活不到現在,陛下大概早就拿刀把他砍了。他可還沒有膽量跟皇帝搶女人,沈下嗓音道:“扶蘇那家夥看到這張臉,大概會高興吧。”

“扶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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