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穿著得體，長得卻不如人意，女的不是絕色，倒也是清秀可人。

兩相對比，路人無不指指點點，話裏有話不透露，男人在強搶民女。

“看什麽看，看什麽看？”風青雅怒瞪，“沒見過兄妹一個長得天上，一個長得入地獄的？”

沒錯，男的是女扮男裝的風青雅，女的則是被她生拉硬拽出來的小巧。

“切！”

路人臉上大寫“不信”，偏偏懼於風青雅過於剽悍的長相和氣質，一番思量就若無其事離開了。

畢竟，誰也不會為一個毫於幹系之人，惹禍上身。

“總算走了。”風青雅汗顏，拉小巧到一邊，戳了戳她腦袋，“你啊，能不能不咋咋呼呼的？小姐我很難辦。”

“小姐，這，不是說過幫一個小忙的嗎？”小巧小小聲開口，“出府不是小事……”

風雲杏昨天惹得風丞相大發雷霆，她家小姐正處於風口浪尖之際，萬一被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風青雅輕咳兩聲，渾不在意。

出都出來了……

“小姐你忘了，上次查看店鋪，不就撞上大小姐二小姐了？”小巧越想越擔擾，“萬一又碰上，豈不是完了……？”

“呃呃呃……”風青雅翻了白眼，“那證明她們也出府，僅此而已。”

出都出來了，擔心一些有的沒的，有意思麽？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風青雅打斷，指了指腳下，“我有正經事辦，你去看看你家哥哥，一個時辰後，在這會面。”

小巧替她擔心她清楚，可這念念叨叨的，實在受不了了。要不是擔心小丫頭在府裏被欺負，她早就偷偷一人出府了。

“可……”

“別可是了，你家大哥想必十分想念你，趁此機會好好敘舊，乖，待會見。”

風青雅拍了拍她肩膀，話音剛落，擡腳邁進身後的三層大樓。

店內冷冷清清，不像生意興隆的模樣，風青雅進入殿內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你好，不知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一靠近櫃臺，蓄著短須的三十歲男人停下手中的算盤，對風青雅問道。

“你好，聽聞，你這來了位醫術精湛的神醫，在下前來求見。”

風青雅拱手，為免女兒身暴露，故作粗聲粗氣。

“沒問題。”錢掌櫃的回答令風青雅覺得異常。

“啊？”風青雅目瞪口呆。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沒聽錯吧？這麽爽快？

“不過……”錢掌櫃話鋒一轉，“需要你解開三個非常私密，非常難以想象，非常無聊或不無聊的問題。”

風青雅腿一軟，差點摔倒。

聽起來好奇葩的問題。

那個神醫該不會是個變態，殺人狂魔或者是色魔？一聽不像好人。

接受還是不接受？見還是不見？有生以來，風青雅陷入了掙紮。

正在她為此猶豫不決之際，錢掌櫃客出聲了。

“不知這位客人意下如何？”

客套的聲音，打斷風青雅的思考。

“來都來了，自然遵守神醫定下的規矩。”風青雅徑自做了決定，從一堆亂麻中掙脫而出，誠實的遵從內心一開始地想法。

沒有確定事實之前，她不介意冒險一試。

頂多就是碰到變態，沒事，殺了就好了。

“阿東，過來。”錢掌櫃喊了一聲，朝端茶送水的夥計打了招呼。

一個身材肥碩，遞著光頭的男人走了過來。

“掌櫃，你找我？”

“帶這位客人上二樓。”錢掌櫃言簡意賅。

二樓？風青雅擡頭，看向二樓，除了一張張的桌子，就是椅子，別無其他。

“請。”阿東做了邀請的手勢，風青雅應聲，之後他便在前面引路。

風青雅順著木質臺階，一層一層往上走，拐了個彎，就到她從樓上看到擺放桌椅的空地。

“請坐。”

風青雅也不矯情，拉開椅子坐下。阿東讓她稍等就下樓，風青雅點頭，趁他下樓期間，從上往下觀察一番。

不久，一杯泡好的茶擱在她面前，清香撲鼻，聞著這個味道，風青雅一時有種神清氣爽之感。

“請先用茶，客人。”阿東適時開口。

風青雅挑眉，左手端起茶杯，右手揭開茶蓋，金黃色的茶湯，嫩綠的茶葉宛在水中盛開。

用茶蓋撥了撥茶葉，香氣飄散得更為濃郁。

“好茶。”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彌漫，茶水滋潤口腔，舒服得瞇起眼，風青雅發自內心讚嘆了一聲。

情不自禁又喝了一口，待阿東撤下茶具之後，不一會兒，一名姿色平平，氣質嫻靜的粉衫婢女從三樓下來，把三張紅，藍，白顏色的紙一一擺在她面前。

“公子，你可以答題了。”婢女打量她一眼，視線在她脖頸間停留，只不過一瞬又移開。

“姑娘芳名？”敏感的風青雅沒有忽略這點，主動搭起訕來。

識破了她的身份，還能若無其事，想必定力絕非常人。

“奴婢梅蘭。”婢女一楞，很快報上姓名。

“好名字，我記住了。”

風青雅回以一笑。

拿起一張紅色的紙，看到上面的內容，風青雅眉頭一皺。

“給。”那邊替她磨墨的梅蘭遞了一支喝飽墨汁的筆給她。

“勞煩了。”風青雅接過，道了聲謝。

在紅色紙張之上，寫下了答案，待上面字跡幹後，放到另外一邊。

然後，在藍色紙張，白色紙張相繼填下自己的答案。

只是每看一張，她的面色越來越古怪，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忍耐寫完這三張，風青雅嘴角抽搐。

“梅蘭姑娘，這三個問題……”風青雅維持牙疼的表情，欲言又止。

“嗯？”梅蘭眼中不解。

“神醫他……他……”風青雅思及自己有求於人，猶豫一下，吞下口中欲語的話語，“無事。”

“那奴婢給神醫大人過目，公子，勞你稍等。”梅蘭將三張紙疊在一起，在風青雅頷首之後上了三樓。

風青雅哀呺一聲，坐倒在椅上，渾身像散了架的骨頭似的。

“奇怪……”雙眼無神，面向天花板，風青雅喃喃自語，“難道我落伍了，古代的問題越簡單，隱藏的含義越覆雜不成？”

那三個問題，算是問題嗎？真的算嗎？

風青雅第一次質疑，來找這個聲名遠播的神醫，會不會是她做得最錯的決定之一……

或者是，她答錯了，不管哪個，都挺麻煩。

“我的臉，我身上的毒，我的命……”風青雅一人嘀嗒咕咕。

會不會沒救了？

“掌櫃的，我家小姐要見頌竹神醫，麻煩你通報一聲。”

毫不客氣的聲音闖入風青雅耳中，她精神一振，跑到欄桿處往下俯視。

小合往櫃臺放了一錠銀子，閃閃發亮的光芒，分外誘人。

“想見，答題，不想，走人。”錢掌櫃看不看人還有銀子一眼，低頭“霹靂啪啦”的打起算盤來。

像這種有求於人的，他見得多了。求就求唄，偏要擺出“要你幫忙是你三生有幸”的高高在上……

不好意思，小店容不下這樣的一尊大佛。

“你什麽態度？”小合挺起胸膛，“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身邊的是誰嗎？這可是……”

“閉嘴！”一巴掌抽過去，面紗蒙住的臉扭曲。

“雲芷小姐……”小合滿臉難以置信。

“本小姐在這，哪輪到你狐假虎威！信不信賣你到窯子！”小合口中的雲芷小姐冷哼一聲。

小合臉上多了一道巴掌印，捂住臉跪下認錯，“雲芷小姐，奴婢知錯。”

掩去眼底的不屑，不過是旁支的庶女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

“掌櫃的，我這多有得罪，請見諒。”風雲芷聲音柔軟，與剛剛強硬態度判若兩人。

“無事。”掌櫃語氣淡淡。

“呵呵……”風雲芷微笑，“小女想見頌竹神醫一面，請你幫幫忙。”

語畢，拎出兩錠銀子，擱在桌面。

“神醫不輕易見人。”錢掌櫃依舊不為所動，“況且，你二人不是真心求見，毫無誠意。”

頌竹的性子，他一向有所了解，為這兩人得罪了他，對這第一醫樓的招牌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

“誠意？”風雲芷面色一僵，聲音驟然提高了八分，“你嫌我給的銀子不夠多？那好啊！你開個價！”

“我從不亂收任何人的錢，你想多了。”錢掌櫃看她一眼，神情自若，“我只收頌竹醫治之人的診費。”

“不要錢？”風雲芷冷嘲熱諷，“你開店不是為了錢？我給你你不要，一大把年紀了，矯情個什麽勁！”

此言一出，風青雅楞住了。

這個人是誰？

性子跟風雲杏一樣，完全不帶腦子。

難道看不到，錢掌櫃面黑如炭了嗎？開店收錢天經地義，可人家說了：只收頌竹醫治之人的錢。

不是很明白嗎？

人家答應治了，他才收錢，反過來，頌竹還什麽沒說呢，你就把錢給了，這是賄賂，賄賂……

說是吧，又不是，擺那副施舍於人的姿態，換誰誰受得了？

風青雅默默為臥病在床的風雲杏點了根蠟。

這麽不長眼，找了這個女人來幫忙，風雲杏屁股上的傷，別想順順利利的好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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