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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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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渠月打招呼。

灰狼回了個哈欠,扭頭舔她的臉,酥酥癢癢的,惹得她哆嗦發笑,等徹底給她洗完臉後,灰狼繼續舒展了個懶腰,埋頭大吃起來。

渠月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手指一下一下梳著它油光水亮的背毛:“這段時間,還是不要靠近我住的地方。本來我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見你的,只是,鑒於之前你已經見過那人,不管他是故意掉下去的,還是被你嚇進去的,我都得防備著他秋後算賬。正好他現在說出不會遷怒我的話,那我自然要打蛇隨棍上,做出相應的姿態——後山這裏,有我喜歡的東西。當然,這並不意味我相信他們,相反的,我很懷疑他們是故意說出這種話,想要我放松警惕,然後在我以為自己會逃出生天時,一棍子把我打死。所以,你的居所一定要更換的頻繁,不要老是呆在一個地方,更不要吃任何莫名其妙出現在山上的東西。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灰狼吧唧吧唧的同時,輕聲嗚嚎,似在回應。

渠月重新恢覆笑模樣,輕聲道:“我本不該跟你說這麽多,只是最近我心裏一直很不安,尤其特別擔心你。”

“懸在我頭頂的刀子終於要落下了,就目前來看,我可能不會死,但我總覺得事情不可能就此結束。那些人費盡心機養我這麽大,可不像是會任憑我化險為夷,從此海闊天空的樣子。”

“我本身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不管將來遭遇任何事情,我都不會感到痛苦,亦或是絕望,一切磋磨只會讓我更清醒。我從不怕自己出事,只是輾轉反側的擔心你們。自從黑子走後,就只剩下咱們仨相依為命。有時候,我也會在想,如果你們也是人就好了,是人的話……”

話說到一半,渠月自己就先笑了,“是人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同你們交好……”

渠月又絮絮叨叨跟它說了很多,離開之前,忍不住捧著它毛絨絨的大腦袋,再三叮囑:“黑子它們的墳墓,我會照顧好。之後……只要有任何異常,你都要先保重自己,不要管我,也不要管黑子它們,跑,努力跑,只要你還在,只要你們還在,我們終究是會再次相見的。”

灰狼頂著血漬呼啦嘴,又將她好一通舔。

渠月在山上待了很久,直到暮色降臨,才帶著小半筐山莓,施施然回了院子。

然後,就被等候已久的掌門張渠明打劫走一半果實。

“阿月,院子裏尚有客人在,哪有主家吃獨食的道理?”瞧著她似有不服,張渠明耐著性子,輕聲勸。

白貞得償所願,一口一個山莓,沖渠月笑得見牙不見眼。雖說這山莓口味也就那樣,也不是什麽罕見之物,但瞅著渠月不痛快,她就高興了,笑呵呵附和:“就是就是!可不是我心存偏見,渠月道長,你瞧瞧張觀主,多麽不矜不伐啊,再瞧瞧你,輕狂無狀,明明是同一個師父教養出來的,怎麽差別就那麽大呢?”

白扶蘇坐在一旁,手裏捧著細瓷茶盞,默默看著,並不插話。

渠月瞟白貞一眼,低垂頭顱:“……這是我準備當晚飯吃的。”

張渠明不讚同:“胡鬧,晚上只吃一點果子怎麽行?”

渠月別過頭,抿著唇瓣,不說話。

張渠明嘆道:“那東西畢竟是野果,酸性重,吃多了容易酸牙……”

“嘶——”

他話音未落,白貞就已經捂著下巴抽氣起來。

很顯然,嬌貴無知的小公主被酸倒了牙。

渠月偏過頭,點漆的眸子噙笑瞇起,似乎有些震驚地將她上下掃了一通,隨後信服回道:“掌門師兄說的沒錯,是我太失禮了。”

接著,她讓隨侍一旁的婢女們把山莓都清洗了,擺在院中石桌上一起,最後,還叫來窩在廚房裏,鮮少出來晃蕩的陳廚,劈裏啪啦點了好些菜。

白扶蘇有些受寵若驚,她剛剛點的菜裏,有些是符合他口味。

張渠明望著擺滿桌子的菜肴:“……你吃得了嗎?”

渠月:“沒關系,你可以打包帶走,放心吧,我不介意你分給小徒弟們吃。而且,善士也不是那樣小氣的人,你說是吧?”

白扶蘇自是風度翩翩回答:“當然,只要觀主不嫌棄,隨意便是。”

他們推杯換盞,言笑晏晏,只餘白貞一人,望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捂著一張口就酸得直流口水的嘴巴,可憐嗚咽。

膳罷,暮色漸深。

渠月凈過手,撿了一冊話本子,坐在白扶蘇下首處,津津有味地翻閱起來。

白貞在跟著張渠明回上清觀時,忿忿對渠月做手勢,示意她等著。

渠月似有所感,擡起頭,目光清亮,越過層層暮霭夜色,沖她粲然一笑,擡手從身旁果碟中捏起一顆山莓,慢條斯理放入嘴裏……

意有所指的動作,氣得白貞想打人。

渠月唇角不自覺微微翹起。

看人吃癟,從來都是那麽有趣。

等窗外蛙鳴蟲吟聲漸囂,也到了渠月回屋休息的時候。

“阿月,我很快就要回京了。”白扶蘇道。

渠月停下腳步,先道了聲恭喜,旋即松了口氣:“這可真是太好了,善士離開的話,我也終於可以出谷去了。說起來,因為需要照顧善士的緣故,我已經有兩個月不曾踏出上清觀一步,每天都是看著同樣臉龐的人,即使善士面若好女,世所罕見,我也看膩了。”

白扶蘇安靜望她,似乎沒聽出她話語間的嫌棄,眉心朱砂痣熠熠生輝,凈水的眼瞳中亦似有星河湧動:“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阿月,你知道的,你不屬於這裏,更不應該留在這裏。”

房間裏,橘黃色的燭光靜靜燃燒。

渠月回視著他,二人四目相對,良久,她緩緩開口:“……這種話,我聽過很多次。”

“我長得這麽好看,即使名聲不好,仍不乏對我一見鐘情者。他們都是那樣熱切地想要帶我走,想要給我更好的生活,想要將我珍之重之的安放,從他們嘴裏,我聽到了這世間最美好、最動聽的情話……”

“我很感動,然後,我問他們,既然我如此重要,那麽你願意為我去死嗎。”

“他們說,願意。”

“於是,我十分感動地為他們遞了刀。”

“他們卻立刻反悔了,惱羞成怒罵我有病,罵我不知好歹。”

“可善士,我怎麽就不知好歹了?”

“二師兄雖然嘴上沒說過愛我,非我不可的話,但在我最危險的時候,是他奮不顧身救了我。為我去死,這是連我二師兄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怎麽輪到嘴裏不停說著甜言蜜語的男人,他們卻做不到?如果他們的極限就在這裏,我又為什麽要放著從小到大一直仰慕的二師兄不喜歡,反去將就他們?”

渠月撣撣衣袖,點漆眸子映著燭色暖光,漫不經心看入白扶蘇眼底,輕描淡寫道:“過去的事,我本不想再提,挺沒意思的。只是,善士今日又提起了這話,我就挺好奇的,如今的善士,又能為我做到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小桔子前兩天跑出去瘋玩不回家,就兩夜沒回家而已,當我終於找到它的時候,它整個貓都病懨懨的,嘴巴留很醜的口涎。

回到家裏,它就縮成小小一團,不動不叫。

我帶它去看醫生,醫生說它應該是凍感冒了,說畢竟是家養貓,不僅不耐凍了,恐怕連找東西吃的能力都蛻化了,所以才會生病。

我就……

小桔子,你可是流浪貓出身啊!你丟不丟貓啊!自己把自己玩生病,可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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