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戰火紛飛的時代，民不聊生，流離失所。特別是每日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像是稍有不慎，便會家破人亡。

最近，白曉賢對這樣的感覺尤為強烈。

甚至看整個廣陽關都覺得十分蕭條和淒涼，而且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分。

以前五十萬大軍逼近的時候，都沒現在這般絕望。

整個人也變得小心翼翼的，隨便一點風都能把他吹得瑟瑟發抖。像是的了神經病一樣。

就在孤墨淺醒來的兩日以後，芝若明五和明十一等人都趕了過來，原本還想著是好事，卻不想徹底的將廣陽關分為了兩個陣營。

一邊是皇帝派，一邊是將軍派。

就連普通的士兵都覺得，似乎幾個高層之間總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

說是隔閡吧，似乎看起來也算是融洽。可是說融洽吧……這雙方之間還彌漫著陣陣的殺氣。

但是最可悲的便是白曉賢了，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也不難怪他會變得這般憔悴。

就連宮九卿看了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

孤墨淺作為皇帝，自然便是這個廣陽關最大的人。

可就算如此，他現在也算是‘身受重傷’，若是一個不留神的話，被孤墨銘殺了都沒人知道。

而且自己‘身受重傷’，起床都是問題，更不要說發號什麽施令了。

芝若從來的時候便一直守護在旁邊，貌似他們的陛下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整日不吃不喝的，整個人都消瘦了好幾圈。像是病危的美人一般，惹人垂憐。

反觀宮九卿，最近什麽都不想，吃了睡，睡了吃的，反而愈發的胖了起來。

就連芝若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都略微驚嘆了一陣。

不是說中了蠱毒一睡不醒嗎？這……看起來生活還不錯啊。

情況較為好的是，宮九卿看見芝若和明五等人的時候，是主動打招呼的。這讓芝若等人略微安心些。

只是他們這位咳嗽得厲害，又不吃不喝的陛下，可怎麽辦啊……

……

“陛下，今日暖和一些，您出來走動走動也好。”芝若攙扶著孤墨淺，緩緩走到一顆樹下的石桌邊。扶著孤墨淺坐了下來。

現在的孤墨淺，瘦得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倒了一樣。

“陛下，還在為先生的事情憂心嗎？”芝若小心翼翼的問道。

孤墨淺淡淡一笑，道：“還有什麽好憂心的。”

芝若只覺得淚水情不自禁的便想流下來。

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她感覺得到宮九卿對孤墨淺還是有感情的。現在兩人好不容易又到了一起，為什麽還要受這樣的煎熬。

“陛下，其實奴婢覺得……”

芝若話沒說完，孤墨淺便伸手打住了她的話。

“以後不許再說這種事情。”

芝若咬了咬唇，欠身道：“是，奴婢冒犯。”

……

宮九卿的房間內……

宮九卿盤腿坐在小桌前，看著手中的書本。

還別說，這長胖了，覺得盤腿都是一個高難度的事情。

辛木飛半椅在他的床上，雙手放在後腦勺，優哉游哉的問道：“餵餵餵，我說，我們走吧。反正現在廣陽關危險也解除了。”

宮九卿身子微微一僵，一時竟然找不到任何借口回答辛木飛。

辛木飛面色瞬間沈下來，身子還有些生氣的說道：“你難道就是忘不掉你那個舊情人？”

宮九卿瞪了辛木飛一眼，道：“現在……”

“別給爺現在現在的，你就說，你要不要走？”

宮九卿放下手中的書本，不自覺的嘆了口氣，然後將目光移向窗外。

是啊，明明危機解除了，南輝和鬼秀也算是結盟了，倉努安也拿回了彤倉。至少南輝的安全算是保證了下來。

而現在，孤墨淺還在廣陽關。

但自己為什麽不走？

難道就是因為孤墨淺在？

是，就是因為孤墨淺在。

下意識中，宮九卿還是不放心孤墨淺。這顆心，說是放下，可是放不放下，他都在心裏。如何都無法遺忘。

辛木飛一看宮九卿那樣子，雖然恨得直咬牙，卻不能拿他怎麽樣，還是忍住氣，說道：“你，你難道沒聽說過這麽一句話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宮九卿怔了怔，轉頭看著辛木飛。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這句話他當然知道，這便是他最初得知真相後的想法。

但人的心，並非是說如此這般便能如此這般。

有時候宮九卿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在意孤墨淺，說是愛？是，他愛。可他同樣知道，他的這份愛，不管是對自己對他都是傷害。

或許兩人之間的愛早就轉化成為了遺憾，便是當初傷得太深，所以遺憾便越重。遺憾兩人的結局，遺憾當初的針芒，遺憾……彼此都還在，卻永遠失去了彼此。

這樣的感覺，就算是愛，都無法替代。所以才比愛還要深刻。

辛木飛看著宮九卿猶豫的樣子，一咬牙，趕緊趁熱打鐵下了床，湊上前來。道：“你不是說要浪跡江湖，劫富濟貧嗎？現在南輝不用多久就能安定下來。你現在不走，什麽時候走？”

宮九卿想了想，他知道辛木飛說的都對，可就是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辛木飛問道。

宮九卿沒有回應。

辛木飛忍住想要殺人的沖動，耐著性子開導道：“你想想，孤墨淺是什麽人，那是南輝的皇帝。而且你忘記你之前的眼睛是怎麽瞎的了？”

宮九卿當人知道，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想不到這些。

見宮九卿表情糾結，辛木飛繼續添磚加瓦的說道：“啊，你現在留在廣陽關，難免和那個皇帝死灰覆燃。到時候只不過是悲劇重演罷了。你也別忘了，你哥，就是個宮秋離，為什麽要你和那個皇帝分開。”

宮九卿目光一閃，眼中漸漸浮現出了堅毅。

“辛木飛，你說，我們之間真的只能是陌路嗎？”

“不然你還想什麽？你總是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這句話用在兩個人身上，你見過合久必分的，可你什麽時候見過分久必合啊？”

宮九卿十分詫異的看著辛木飛，眼神還帶著一絲怪異的打量著他。“辛木飛，以前我也沒發現你那麽聰明啊。”

辛木飛得意的說道：“爺這叫大智若愚。你以為就你聰明？”

宮九卿不禁笑道：“是是是，辛大爺睿智。”

“切，少來。說正經的，想好了沒有？要不要走啊？”

宮九卿無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書本，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而辛木飛則耐心的守在旁邊，等待他的答案。，看似絲毫都不在意宮九卿的回答，但他卻下意識的捏緊了衣袖。

那段時間，是辛木飛覺得過得最長的時間。他希望那一刻永遠停止，因為他害怕宮九卿搖頭。他不敢接受這個結果。同時他又十分期待，他渴望宮九卿能夠點頭，和他一起走。兩人過著以前的日子，浪跡天涯。

像是過了極度漫長的歲月一樣，長得辛木飛都有些血液倒流了。

最終，宮九卿看著辛木飛，點了點頭，道：“今晚我們便走。”

辛木飛自己都很難形容當時的感覺，就好像得到了一個一生的承諾一般。比他當年走出碎骨獲得重生都還要高興萬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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