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墨銘營救宮九卿的計劃十分周密，就算是丞相府固若金湯，他們都找到了一條生路。

更何況主角宮九卿對孤墨淺的態度有所改變，孤墨淺自然就外緊內松的保護著宮九卿的安全。

哪怕是外部依舊如銅墻鐵壁一般，但只要逐個擊破，也不是什麽難事。

雖然孤墨銘的精兵比不上煙雨樓專業的細作和殺手。可無論在不在戰場，他們都是以一敵百的戰士。

恍恍惚惚，離著孤墨銘的生辰日子又過了五日。而這五日，不管是宮九卿，還是孤墨銘，哪怕是離茂秋，都過得艱難無比。

誰都在仰望著第五日的天氣和所有人的動向，宮九卿更是在暗中推算過十幾次與孤墨銘交接的逃跑路線。各方面的因數，屆時每個人的反應。都在計算之內，計劃之中。

第五日，宮九卿以學術交流為理由，宴請朝著年輕的大臣一道前往丞相府聚會。

雖然孤墨淺不喜宮九卿接觸那麽多人，可再是不喜，都無法看到宮九卿不高興的臉。

於是乎，這位偉大的帝王便只能站在皇宮的高墻上，看著今日熱鬧非凡的丞相府。

……

丞相府往日便只有宮九卿和孤墨淺兩人，雖然有家丁侍衛，可到底只是下人。

今日宴飲，宮九卿說了要與眾位大臣秉燭夜游，於是到了入夜，眾人皆還在飲酒作對，高談論闊。

整個丞相府都被星星點點的黃色燈籠照得泛著微光，別有一番幽靜的以為。

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聽聞丞相大人乃是樂師 的弟子，其才學更是深不可測，實在是國之棟梁。”

眾人開始不住的點頭，三言兩語開始附和起來。

作為東道主的宮九卿與眾多年輕的大臣們都席地而坐，聽到別人這麽誇獎，不由得老臉一紅。訕笑道：“謬讚了。”

一個穿著一襲藍色的年輕人站了起來，朝著宮九卿拱手道：“丞相大人年輕有為，並且學富五車。實乃我一代學子之典範，怎能是謬讚。”

另外一個人也說道：“就是，若非是丞相大人，我等泱泱學子，還指不定被那幫老頑固如何打壓。”

一提起這些，這幫年輕人自然是數不盡的苦水。

“他們固步自封，草木化腐，下官自問有滿腔熱血，在他們竟當孩童之言，甚至出手打壓。”

宮九卿不禁蹙眉道：“還有這等事情？”宮九卿一個月中只在丞相府，自然不知道朝堂的局勢已經很惡化了。

“丞相大人前段時間一直抱病，自然不知。那些老頑固……是如何強詞奪理，目無法紀的。”

宮九卿點了點頭，這點他還是有些察覺的。

就在他上朝的頭一天，便已經有了不少人要給他好臉色看，借機給他下馬威。

若非他讀的書多，若非他機智，恐怕也沒有現在力壓群雄的局面。

而學子當中一開始也有人對宮九卿抱著諷刺甚至鄙夷的態度，原因自然是因為宮九卿和孤墨淺的關系。

但這幾日宮九卿的學識和口才，提出的建議和遠觀性，大局性皆讓人拜服。

才促成了今日宮九卿成為了年輕官員的領頭人。

宮九卿笑笑道：“為長者，自然覺得其見多識廣。我等應多聽，卻不用多學。聖者都會出錯，但聖者之所以是聖者，因為他大部分都是對的。朝中老臣雖然固步自封，卻也有著自己的真才實學。只是朝中風氣萎靡，長久之下必然同化。還望各位勿忘初心才是。”

眾人不住的點頭，異口同聲道：“多謝丞相大人提點。”

宮九卿端起桌上的茶水，道：“提點說不上，只願與君共勉。”

丞相舉杯，其餘之人自然是舉杯共飲。

宮九卿放下茶杯，笑道：“今日只談論文學，不談朝堂大事。正好，本相近日新普得一曲，還請各位鑒賞。”

眾人一聽，紛紛眼睛一亮。

“能得丞相大人撫琴一曲，實乃三生有幸。”

“是啊是啊，早就聽聞丞相大人的琴藝精湛，一把箜篌更是出神入化。”

“幾月前，丞相大人一曲《之子於歸》，至今繞梁。”

宮九卿笑道：“是諸位擡舉罷了。”說完，轉頭朝著旁邊侍候的芝若說道：“芝若，幫我把我房間中的琴拿來。”

芝若難得看到宮九卿玩得那麽高興，雖然略略不滿自家大人居然彈琴給這幫酒囊飯袋聽。但宮九卿高興便是好的。

“好。”芝若點頭答應，轉身便朝著後院走去。

不多時，便將一把古琴擺在宮九卿面前。

古琴不似箜篌聲音那個清脆，但是其聲悠遠蒼涼。而且自古以來，古琴都沒有音階可言，皆是需要彈奏者憑著自己的聽力和熟練都撥弄按壓來完成宮商角徵羽的音階呈現。

這對彈奏者的要求極高，也對聽著的要求極高。

宮九卿習慣性的輕輕撥弄一番，試探音色。

細長的手指再次撥弄間，便是滄桑悠遠之音徐徐而來……

宮九卿目色遙遠，望著皇城的方向。往日一幕一幕如圖畫般在眼前一張一張的揭過，所有的愛化作心痛，所有的痛化作青煙。一切都不想在交集了，累了。

不想恨，也不想愛。就當兩人……從未遇見吧……

宮九卿輕啟嘴唇，心中所思所慮情不自禁隨著曲子盈盈唱出……

露華染清息 飛霜點墨兮

流音拂雲息 霧漫漫兮

觴杯觸水息 爐煙暖琴兮

扶鸞搖風息 蓮落悄兮

霖氣亂神息 碧落已窮兮

螢火挽魂息 輪回往兮

游紋嘆冥息 臥月伏眠兮

聽靈息 遣河燈去杳兮

遠山淺 淺淺淺連木華迷殤 夜夜夜笙涼

弦斷 斷斷斷去幾許柔腸 聲聲悵

舞霓裳 傾傾傾盡雪上流光 獨罷傷傷傷

誰道舊息不思量

誰記初兮今難忘

誰吐幽息漫虛茫

誰恨情兮空斷腸

誰破寒息一寸荒

誰解默兮落疏狂

千載一夢付黃粱

封塵望?陌上桑

……

一曲息兮，仿佛充滿了無限悲涼和滄桑。如同一個大錘錘在聽著胸口，不痛，卻帶著說不出的悲傷。

仿佛在歌唱這逝去的愛人，留下吟唱者自己一人獨自在深夜當中讓夜色和痛苦侵蝕自己的血肉。

生不如死，黃粱一夢。

若是再來一次？孤墨淺，我真的不會再愛上你了。

孤墨淺原本站在城樓之上，望著丞相府。正打算回去繼續批閱奏折之時，便聽丞相府中傳來悠長的輕聲。

接著便是這一聲聲如歌如泣的歌聲悠悠而來。

為什麽那麽悲傷？不是一切都好了嗎？

一曲聽罷，孤墨淺仿佛看到了宮九卿臉上掉下的清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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