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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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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文有點無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來電,掂量著電量,她也就放棄了玩手機。她坐在長椅上,伸長了腿,看自己的腳。

“哎,小姐姐!”

孫文文聞聲擡頭,是物業新來的小姑娘,聽趙哥說,好像是叫小錢的。小錢,孫文文是沒有見過,聽別人說,這個女孩子為人熱情又大方,很討人喜歡。

孫文文還在想,她們平時也沒交集啊,叫我幹嘛呢?

小錢繼續熱絡地說,“剛剛那個男孩子,趙哥叫他小許,他是不是小姐姐的弟弟啊?”

弟弟?算是吧。

孫文文說,“是吧。”她就算腦子再糊也看出來了這姑娘對小然有意思。

小錢一聽,笑得更開了,她幹脆坐到了孫文文旁邊,一副要深入挖掘的架勢。她說,“那小許有女朋友麽?”

孫文文老實回答,“沒有,不過他好像有喜歡的人……”

“那就好!”

孫文文沒明白,這還好?這算哪門子的好,看上的人有喜歡的人了,這算好?她問,“為什麽好?”

小錢爽朗一笑,“有喜歡的人了,也不是女朋友。再說了,這年頭,就算有女朋友,也可以分手。結婚了都可以離婚,更何況小許現在還是單身!”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計劃通,又問孫文文,“小姐姐,小許今年多大啊?”

現在的小年輕都要是這樣的想法麽?孫文文覺著,是她與社會脫節了,還是現在的小年輕都變了?

孫文文在震驚之餘,還是回答了小姑娘的問題,“小然二十歲。”

“……這是要遭了啊,”小錢痛錘胸口,“我比他大啊!”

她眼巴巴地看著孫文文,“小姐姐,你弟弟搞姐弟戀麽?”

“這就不知道了……”

“唉,”小錢有些喪氣,隨即又給自己打氣,“管他呢,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呢,萬一小許就愛我這一款呢!”她的笑,鮮活又明亮。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這句話在孫文文耳朵裏轉了一圈,隨即又轉到了她的心裏去了。她的人生中,好像從來沒有試一試這一說。困難球呈直線朝她的面門鋪天蓋地地襲來,她第一考慮的

從來不是怎麽把球打回去,而是下意識地躲避,躲得遠遠的,什麽麻煩都找不到她。

孫文文也知道,自己這個性格,是有問題的。但是她怎麽也改不掉,怎麽也改不掉,就連改變的勇氣都沒有。勇氣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詞,也許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勇氣滿滿的人,只有被逼到絕境、奮力一搏的人。

可搏不過呢?

孫文文從小到大,一直在安全範圍內。她很清楚,範圍外,或者是另一番精彩。可,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連現在的生活都失去了。她沒有在絕境,是絕對不會逼自己的。

生活況且如此,更遑論愛情。比起生活,愛情啊,是月亮,不管是天邊的月亮,還是水底的月亮,都是撈不到摸不著的。

孫文文有時候是缺根弦,可她對自己還是了解的。她對許信然,是有超過姐弟的感情的。但是多年的本能告訴她,不能過這一步。愛情,能撐多久呢?三年還是五年?許信然在她的生活中,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年,充斥了她整個年少時光。這段感情,不是曇花一現的愛情能夠比擬的。

最好的,就是維持現狀。

孫文文輕輕地問,“你喜歡他什麽?”聲音低得像是說給自己聽。

小錢說,“他有擔當!”

孫文文驚了,“難道不是因為他長得帥?”

擔當?孫文文之前從來沒有把這個詞和許信然聯系在一起。喜歡他的女孩很多,多半是喜歡他的臉,少半是被他的才氣打動,譬如張思怡。擔當她倒是第一次聽說。

小錢笑了,“他是又帥又有擔當!”

“擔當是怎麽看出來的?”

“姐姐你不知道麽?”小錢聊嗨了,“多層那邊雨水都泡大腿了,業主們都把車開出去了。不過有個業主出差了,他的車正停放在多層樓外面,一時半會兒人也回不來。小許啊,他提議把車推到前門的馬路邊上,還跟趙哥和幾個高中生,前前後後忙活了快一個小時,才把車推出去了。幸好照著他說的這麽做了,這會兒啊,多層的水都快齊腰了。要是車不弄出去,這車絕對就泡廢了,到時候業主回家肯定要找我們物業扯皮的。姐姐,你說,不關他的事他都這麽上心,對家人肯定是有責任心、有擔當的!我小錢兒,看帥哥永遠都不會走眼!”

孫文文覺得很奇妙,聽到別人對許信然的誇讚,她自然是高興的。不過高興之餘,她又有點落寞。許信然正在飛速成長,她與他朝朝暮暮相對,她沒發現,卻被別人發現了。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像端午節粽子吃多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被噎著了。尤其是心裏,被棉花重重一擊,不疼,就是存在感太強烈了,在心裏鋪滿了。

小錢話多,還不等孫文文回應,她又劈裏啪啦地開始了,“姐姐你知道麽,剛才在門口,有個一號樓的老婆婆說,她的雙胞胎孫子,正在家裏睡午覺。她沒想到,出門的時候水還不深,這會兒她連家都回不去了。她的子女又都在上班,老年人啊,都快急哭了。小許跟小樂他們看見了,剛把車推出來,又跑去接孩子了。唉,這麽好的男孩,哪裏去找啊!”

“姐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孫文文,“啥?”

小錢,“你能把小許的微信給我麽?”

倒不是不可以,不過還是許信然同意才行。孫文文對她說,“一會兒我問問他。”

小錢和孫文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題都是圍著許信然打轉。等許信然抱著孩子出現時,小錢撇下孫文文,立馬迎了過去。

孫文文倒是沒動,她隔得遠,下雨又混了她的視線,只看見許信然抱著一個小孩,小孩的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恍惚間有點父慈子孝的意思。朦朧中他把孩子交給了那個老婆婆後,往她這邊來了。

她也隱約看見了擔當。

之前,她覺得許信然長大了,是感官帶來的直觀感受,是身體的差異、力量的懸殊、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今天,是別人剖開了一個內心世界給她看:你看啊,那個萌正太,長成了正直、有擔當的男人了。

孫文文一時楞神,許信然卻已經走到她面前了。

他習慣性地伸手,想揪她的臉。孫文文卻躲開了,她不知道為什麽要躲,反正等她回過神,就已經躲開了。

許信然沒有收回手,維持著原來的動作,是在無聲地問她,為什麽要躲。

孫文文生硬地轉了話題,“剛才物業的小錢,問我要你的微信。”

許信然只好收回手,“你給她了麽?”

孫文文搖頭,“沒有。”

“嗯,別人要的話都別給。”

“回家吧,”孫文文擔心再這麽尬聊,許信然非得重感冒不可,他泡在水裏這麽久了,要趕緊回家洗個澡才行。

孫文文買的是二手房,原屋主的東西能用的,她也沒換,比如那個老式的熱水器。它不需要插電,沒電了換電池就行了。停電了,這個熱水器的重要性就顯現出來了。

在許信然洗澡的時候,她接到一個電話,是吳若月打來的。這個電話除了對她和許信然表示同情之外,還有一個重要信息,就是要請他倆吃飯。

飯桌上,腰子和吳若月你儂我儂,如膠似漆。又是夾菜,又是餵飯的,格外刺眼。

孫文文覺得這個太不真實了,上次見面的時候,這兩個啥事兒沒有。結果吳若月說要搞定腰子,立馬就能搞定,給月姐跪了。

吳若月和小錢,都是典型的行動派,看準了就下手。她們的自信是天生的,就算是失手了也不會那麽在意,就算要在意,也不會在意那麽久。

真酷。

孫文文自認為不是能酷起來的人。來吃飯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既然做不到這個份兒上,那幹脆全面否定。她和許信然的距離太近了,近得不符合他們的關系。她暗自叮囑自己,今天以後,不能再掛在許信然身上了。同時,也要拒絕他的親近。

維系一段關系,容易也不容易。孫文文相信,要是她真的要跟許信然在一起,許信然是不會反對的。她不知道許信然對自己是什麽感情,但是她確信,他是對她有感情的。這份感情,是能夠讓他們在一起的。

這麽一想,她就更不想破壞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了。

許信然心情也不好,腰子渾身的脫單之光閃得他狗眼巨痛。他和孫文文卻一點動靜都無,於是看見對面的一對兒秀恩愛他就來氣。

孫文文正在嗦粉絲湯,許信然盯著她,想起剛才的拒絕觸碰,更氣了。明明是同一天,上半場還卿卿我我,下半場就當他是細菌,離得遠遠的。

不知道這個榆木腦袋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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