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舟暈頭轉向地忙了幾天以後店裏就布置地差不多了，外面招服務員的布告在那裏貼了好幾天，也有幾個小姑娘給她打電話，她都一一約定好了，明天後一起在店裏面試。

晚上楊舟舟閉目躺在浴缸裏泡澡，熱水太舒服，害得她睡著了，直到水冷了，她才被驚醒。

她抖著身體從浴缸裏出來時將近十二點鐘，吸了吸鼻子，習慣性地先去找被亂扔在床上的手機。

屏幕亮起來，上面有三個未接電話，全都是陸近雲的。來電顯示的時間十點三十，十點三十一，十點五十。

後面就沒有電話再打進來了。

她盯著十二點零二這個數字看了十秒鐘，還是放下手機。按照陸近雲這個打電話的頻率，應該是挺重要的事情，但是又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否則他肯定會再打過來。

主要是現在太晚了，她要是再打給陸近雲，他肯定已經睡了。她給陸近雲發了條微信，解釋了一下沒接到電話的原因。陸近雲沒回，她基本確定陸近雲是睡了，沒有再打回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被電話驚醒，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陸近雲的語氣不太好道:“我和davi在樓下。”

她頂著一頭膨發，跑到陽臺上去看，擦了幾遍眼睛，才看到樓下有一輛熟悉款式的車，“你怎麽把他送過來了？”

“他說要過來的，另外我明天要去美國，今天先送過來。”

她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拿下來，看了看時間，六點半……

她今天上午十點鐘有面試，人還挺多的，陸近雲這時候把davi送來，她挺為難的，只能委婉地想讓他把davi送回去，“davi好久沒去奶奶家玩了吧？”

陸近雲在車裏看得一清二楚，楊舟舟在二樓睡眼惺忪地頂著一頭亂發，穿著一條絲綢吊帶，看下面，手上拿著手機，正對davi和他下逐客令。

沒錯，是“逐客令”！

“你有什麽重要的事？”

“我店裏今天有面試，明天去他奶奶家把他接回來，你先幫我送過去。”交代完以後，楊舟舟深吸一口氣，打算跟他說一下他的神仙作息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大早上把davi接送到我家裏，davi還在長身體，要多睡覺。”

“davi從來都跟我一樣六點起床。”

“那我也要睡覺！”每次都撿著她睡覺的時候來，接送的最勤的幾天裏，她簡直變成了和父子倆一個作息。

所謂早起傻一天，她每次被連帶著早起，一天天活下來都恍恍惚惚。

“嘟嘟嘟……”

陸近雲掛了電話，拐個彎，往回開出了小區，跑車轟鳴的聲音讓不少早起的大媽目瞪口呆。

楊舟舟和陸近雲的事情從來都是小區大媽津津樂道的，她們茶餘飯後有的是時間，坐在一起就是說些家長裏短。

特別是楊舟舟的事情……

對於她們來說，無論陸近雲給了她們母子多麽優渥的生活，只要兩口子沒在一起，那麽這個女人就是不幸的，這個男人就是壞的。

她們丈量人心的尺永遠是又老又破的她們自己時代的那把，從來不肯換一把新尺。她們用丈量出來的悲哀，感動了自己，生生地用閑言碎語給當事人帶來真正的煩惱。

陸近雲走後，楊舟舟睡意全無，躺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去外面吃了頓早飯，就上店裏準備。

她把兩張桌子靠在一起，搬了兩把椅子，像模像樣地坐在前面，開始之前正趕上江鳳蕪來探班。

估計是前兩天她和江鳳蕪說過今天要面試的事情她就記下了。江鳳蕪總覺得她做事情做不像樣，長這麽大不會看人，會親自跑過來她也不意外。

楊舟舟只求她媽能在面試的時候給小姑娘留點口德。那些小姑娘都比她小，最小的剛滿十八歲。老太太說話沒個準頭，給剛出來的小姑娘當頭一棒，以後去社會上做事都是畏畏縮縮的。

這絕不是她想的遠了，而是她媽完全就是這樣的人。她小的時候，包括到高中一直被她媽數落，數落得她嚴重懷疑自己。後來她有所覺悟，現在混成這個樣子，也有江鳳蕪的一半功勞。

“媽，您溫柔點。”

楊舟舟把頭靠在她媽耳邊提醒她。

江鳳蕪瞪了她一眼，“都跟你年紀差不多的，我肯定不會太兇。”

在她媽這個年紀看起來，女孩子之前兩三歲的年齡差都不算什麽，但是從楊舟舟這裏看，她二十五歲，和人家二十二，二十三就是差很多了。

但是一說到結婚的事情，差一歲就是差十年，一歲一個較勁，一歲一個催。前兩年江鳳蕪總盼著她和陸近雲能有點什麽。但是陸近雲遲遲不肯和楊舟舟交往，她就死心了，給楊舟舟套了個二嫁的名頭死命地相親，一年比一年狠。

楊舟舟一聲不響，把準備好的問題的紙往她那邊挪了挪。江鳳蕪很是威風地又抽到身前，“我來問，你看著多學學。”

小姑娘陸陸續續到了，長得都還玲瓏標致。江鳳蕪一個一個問過去，大概是聽了楊舟舟的話，沒有特意為難。

很多小姑娘面對她媽的威嚴時還是緊張地攪手指頭，無意識地扣指甲，向她投來求救的目光時，楊舟舟也只能微微一笑。

一開始她看到的才十八歲的小姑娘，倒是挺有經驗的，從沒有成年開始就在鄉下的廠裏面幹活，現在家裏的弟弟妹妹都不讀書了，她也輕松了，想跑來城市裏面找一份輕松點的工作。

江鳳蕪小的時候就是吃苦吃過來的，年輕的時候也是在廠裏幹活的，聽到這樣的故事不免大為觸動，問了一堆小姑娘家裏面的事情。

楊舟舟一個真正的老板娘，在這裏完全不占主導地位，只能巴巴地看著兩個人“聊天”。

她無聊地扣早上剛上的可剝指甲油，放在旁邊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davi奶奶的名字。

沈玉嬌一般是不會隨便給楊舟舟打電話的，她在接電話之前就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她打了個收拾，去店外面接電話，對面火急火燎的:“舟舟，davi被隔壁的狗咬傷了，現在在醫院，你現在有空的話過來看看他好嗎？”

“怎麽了，你們在哪？”davi奶奶對面那家的狗，她看到過好幾次，比他的個頭還要高大，被它咬了一口，davi才小小的一點，不誇張地講都有可能斷掉。

短短的幾秒鐘，她不敢往血腥的場面裏深想。

“在永中醫院。傷口不大，醫生說要包紮一下，再去打個針。”

“好好，我馬上過來。”楊舟舟松了一口氣，止住了腦海裏血肉模糊的場面，開車趕去醫院。

到病房門口開門davi正在和奶奶一起，手上裹著幾層厚厚的紗布，認真地在看動畫片。

davi很識趣，知道楊舟舟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罵他的，連坐姿都端正了，“媽媽。”

她挑了挑眉毛，davi奶奶過來解釋道:“今天是我不小心，出門忘記帶手機，讓孩子站在路上等我，才被隔壁的狗給咬的。”

davi奶奶沈玉嬌年近五十，皮膚保養得很好，不化妝站在燈光下都可以反光，化了妝遠勝過許多三十幾歲的女人，脖子上帶了一個香奈兒鉆石項鏈，黑色的連衣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他奶奶都幫他說話了，楊舟舟也沒去說他了。

沈玉嬌不會故意去難為楊舟舟。

楊舟舟和沈玉嬌不是婆媳關系，她很清楚，陸近雲可以用金錢撇清的這麽覆雜的關系她沒必要多摻一腳。

實際上，比起陸近雲和那些模特明星，她倒是還挺希望能有楊舟舟這樣的兒媳。

但不是不是因為她看上去好控制，沒那麽多花花腸子，就只是因為她和陸近雲之間有孩子。

不過她尊重兒子的選擇。

只要帶到家裏來的是一個好女人，不管是什麽身份，她都無所謂。哪怕他說很誰也不想結婚，她也一樣支持。

“davi應該馬上可以出院的吧？”說實在，她覺得有點誇張，被狗在手臂上咬了一口，就給davi開了一個單獨的病房。

“可以，但是還要等等，近雲說他要和潔藝一起過來。”沈玉嬌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項鏈道。

他原來不是去工作的，一大早把兒子送過來是為了去和王潔藝約會的。

楊舟舟動了一下嘴角，無話可說。

她下午中途給江鳳蕪打了個電話，把店裏的事情全部交給她媽。沈玉嬌堅持要讓davi住醫院，她又跑來了，再回去就有點說不過去。

想想其實那邊也就是招個服務員，沒有什麽別的大事情了，她就幹脆留下來，陪davi一起睡午覺。

下午四點半，楊舟舟被餓醒，兩眼發昏，中午留在忙著招聘的事情，後面davi出事，她沒有時間吃飯。為了陪davi她也忘記地差不多了。

davi奶奶已經回去了，現在離正式晚飯的時間也還早，就點了一個外賣，打算等她吃完，再去給davi去樓下食堂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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