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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走馬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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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玲央看著任澤語,沒說什麽。過了一會,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打了個手勢,走到另一邊去接電話。因為上面顯示的人名是安然。

“請問是杜玲央嗎?”

“餵,我是。”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女生,玲央疑惑的神情在聽到後面的話後就臉色一變,“什麽!怎麽會這樣!現在在哪家醫院?”

任澤語擺弄著手裏的物品,沒去理會玲央的電話內容,聽到醫院兩個字,眉頭一跳,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好,我知道了,我立刻過來。”

玲央掛斷電話,本來就不怎麽好的臉色現在變得更加沈重,他邊走向門口,邊朝任澤語說道:“安然出車禍了,我要去醫院看看她。”

什麽!任澤語呆了幾秒,倏地站起身來,跟在他後面,“我也跟你去!”

“應該不是很嚴重,我已經詢問過打電話過來的護士了。你真的要過去嗎?”杜玲央停頓了一下,問道。

“我……”他楞在原地,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安然開車離開的時候,心情雖然激動但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大概是俞文修講話實在是太氣人了削弱了她的傷感。可是開出一段距離之後,眼淚就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流下來。在只有一個人的密閉的空間裏,她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流淚。

“真是越活越過去了。”安然抽著鼻子自言自語道,不知道什麽開始她就變成了非常容易感傷的性格,但是自己一個人自怨自艾什麽的,實在是太難看了。

現在將和他存在羈絆的物品也還給他了,算是做個最後的了斷吧,雖然這個了斷遲了四年。四年,不止是他長大了,她也不一樣了,不再年輕,不再像當初那樣好像全身都充滿能量一樣。那個時候哪怕是被扔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也能繼續下去。

她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去抽盒子中的紙巾,抹掉睫毛上的淚水。安然以為眼淚大概在他離開的那兩個月裏已經流幹了,沒想到自己還是那麽愛哭。

習慣了另一個人的溫度,在他徹底離開的那段時間,她有一段時間晚上經常性地會醒過來。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手觸摸到床的另一邊,那裏再也不會出現他的溫度。他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抱著她,將下巴放在她的頭頂。

失眠,心悸,難過一直伴隨著她,直到過了一段時間,安然才發現自己沒有來例假。早就是成年人,買了驗孕棒看到結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兩眼發黑。

哭也哭過,最後還是去了醫院做完檢查,預定了一個做流產手術的時間。在做手術的那天,她還是忍不住給玲央打了電話。大概是潛意識在作祟,加上她根本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堅強。

在玲央來的過程中,安然就一直對著醫院那塊白色的墻壁發呆。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來也只會是被拋棄的命運,就像她一樣,被親生父母拋棄,現在是任澤語將她拋棄了。

玲央對她說生下來也可以。

她也考慮過,但是一想到這個孩子將來會面對什麽,她就不想生下他來。其實安然自己也存在著自私的想法,她也還年輕,心理上根本沒有準備好,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了。

說不糾結是不可能的,安然單手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地看了眼小腹,那裏曾經有過一個生命,可惜被她扼殺了,要怪就怪她吧。

視線內一片模糊,她眨了幾下眼,試圖讓視線範圍內清楚點。過度的悲傷讓她心情一度很壓抑,以至於前方紅綠燈轉換了也沒看見,迎面駛來一輛大型集裝卡車,安然立刻像駕駛新手一樣緊張起來,快速地轉動方向盤。

另一邊是一棵大樹!來不及踩煞車了!車子一頭撞向了樹,她的頭磕到了方向盤上,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只看到彈出來的安全氣囊。

迷糊中還聽到了救護車以及周圍人群嘈雜的聲音,有人將窗敲碎將安然從裏面拖了出來,很快被擡上擔架送去醫院。

有生之年竟然還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安然躺在急救車上,一個醫生翻開她的眼睛檢查著她的意識狀況,她還能在這種狀況下胡思亂想。

身體有種麻痹的感覺,大腦混亂到不行,任澤語十八歲時候的樣子突然跑出來,無數的表情在她腦海裏閃現,最後定格在他痛苦的神色,表情像是不忍心嘴裏卻說著殘忍的話。和任澤語交往的過程就好像是一聽可樂,裏面有著二氧化碳入口充滿著刺激,喝下去之後也是甜的。以至於後來接觸了再多的異性,也沒人能給她那種感覺,那種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

擔架被擡下送往急救室,安然倒抽著氣突然睜大眼睛,眼前來了個醫生替她檢查腦袋上的傷口。

安然拍完片子的時候,玲央正好趕到醫院,他看上去非常焦急,臉上的表情混雜著驚愕,在看到她坐在病房的床上後不免楞了一下。

“怎麽樣了?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會出車禍?”他劈頭蓋臉地問道。

安然無奈地回道:“你也知道我開車一向不行,考駕照那時候真是走運了。”

玲央走近了些,替她又檢查下頭上磕碰的傷口,確實不算嚴重,幸好她還能開玩笑,他不由放下心來。

“還有哪裏受傷了?”

“恩,頭大概有點輕微腦震蕩,還有腳卡在離合器的地方,有些扭傷。其他就沒了,我超幸運的吧!”安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幸運什麽!”玲央無語地說道,“今天要住院嗎,我去辦入住手續。”

安然一聽要住院就揮揮手,“不要,你去問下護士,我可不可以回家養傷。”

“好吧。”玲央聽到她的建議,轉身去問護士了。

安然坐在病床上,不經意地擡頭卻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還穿著外套,見到她往那邊望立刻就走開了。

她站起身來,挪著腳一瘸一拐地往走廊走去,雖然是夜晚,但是深夜急診的人還是很多,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早就沒了那個身影。

“安然,安然。”玲央在後面叫她,“你怎麽出來了?”

安然轉頭恍惚地回道:“裏面太悶了,我想透透氣。”

玲央點了點頭,揚了下手裏的收據,“我去收費處繳費完就可以回家了,對了,你的車子我剛才打電話拜托一個朋友拖走了。”

“啊,謝了。”安然笑了下,坐到了走廊旁的椅子上等玲央處理完事情。

青年離開的時候周圍一些年輕護士或者是女家屬都朝他看了幾眼,安然無奈地搖搖頭,比起四年前,玲央漂亮的臉沒有變化,但是大概氣質變得更加內斂了,反倒是越發像個溫潤如玉的青年。

她忍不住揚起下巴想著上一次問他為什麽不交女朋友是什麽時候了,如果是童年上的陰影,相信應該不足以再影響他了。每次說到這個話題,玲央總是會轉移話題。

安然也知道,她自己是不是成為了對於玲央放不下的一個存在。

“好了,我們走吧。”玲央走過來扶著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往外走去,外面有停著的出租車,又細心地將她抱上去。

“謝了。啊,你沒開車來?”安然坐好後,看到玲央來到另一邊坐下。

“晚上喝了點酒,就沒開車,先送你回家去吧。”

安然點點頭,目光透過車窗往外看著,即使是夜晚醫院急診門口的人也絡繹不絕,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在人群中找什麽。

回到公寓已經到了深夜時分,安然累到直接躺到了沙發上,朝玲央問道:“幾點了?看看能不能打電話向單位領導請病假。”

“十一點了,明天我替你去一趟吧。”玲央走到陽臺,準備拉上窗簾,看到樓下的人,手上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

“餵,玲央,我大概真的可以放下了吧。剛才出車禍的時候,好像真的有走馬燈一樣的情況發生,腦子裏超級亂,但是到了醫院做完檢查之後我的心情卻從沒有那麽輕松過。這個病假就當休假好了。”安然故作輕松地說道。

“好了,我要洗澡然後睡覺去了,玲央你自便吧。”安然拄著一根拐杖往浴室方向走去。

玲央後知後覺地答應了一聲,“需要我幫忙嗎?”

“算了吧!”安然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浴室裏傳來。

玲央默不作聲地將窗簾拉上,澤語竟然還在樓下。他聽到浴室裏的水聲之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澤語,你也回去吧,安然沒什麽大問題,只是……”他往那邊看了一眼,“算了,我也下來了,我們一起再去喝一杯吧。”

安然將受傷的腳小心翼翼地放在浴缸的一邊,終於躺下來泡澡,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事情現在才覺得放松下來。

“安然,我先走了,有問題的話隨時可以打我電話。”

“恩。”安然應了一聲,就滑到水裏,仰著頭發呆般地看著浴室的天花板。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失憶就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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