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楞楞的望著她：“那……咱們一直也沒有正式分手，我可以體面的要一個分手擁抱嗎？”

餘鹿正想拒絕，身後的密碼鎖門就嗶哩了一聲。

她轉過頭看去。

林深時提著一個黑色垃圾袋，吸著拖鞋，面無表情的朝門口走了過來。

“隊長，今天好像是夢鴿扔垃圾吧？”餘鹿一臉意外。

林深時面色淡淡，走到門口：“我拿外賣，扔垃圾是順便。”

餘鹿哦了聲：“對，今天歸你點外賣，誒？今天吃什麽啊？”

“土豆燉牛腩。”

“是挺牛家的嗎？”餘鹿問，“上次買的犟牛不太好吃。”

林深時：“嗯。”

餘鹿又問：“我要微辣的，上次是雲祺吧，弄的超辣的，我吃完喝了一瓶水！”

林深時：“你的是微辣的。”

倆人旁若無人的聊起了外賣，顧銘被徹底的忽略成了綠化帶。

雕花鐵門大開，餘鹿瞅了瞅：“外賣小哥呢？”

“電話裏說是馬上就到了，讓我下來。”林深時雙手插兜，站在她身後，並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餘鹿撇了撇嘴：“那行吧，我陪你等一會兒。”

倆人完全沒有要和顧銘說話的感覺。

顧銘：“……”

他轉身走了，沒幾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倆人。

倆貨還在聊天，完全沒有發現他離開。

春季末尾，總是有一場倒春寒。

倆人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林深時說：“你就算是談戀愛，也不能跟顧銘，這是背叛戰隊，你想清楚。”

“我不談戀愛，”餘鹿拍拍胸|脯，果斷道，“只想搞錢。”

“錢真可憐，”林深時刻薄道，“又要被人花，還要被你搞。”

餘鹿：“……”

好冷的笑話。

外賣小哥終於在半個小時後，姍姍來遲。

看到倆人，外賣小哥呃了一聲：“我還沒打電話，你們怎麽就下來了。”

餘鹿：“？？？”

她看向林深時。

林深時接過外賣就往別墅走。

餘鹿立馬跟上：“你不是為了拿外賣下來的，隊長！好哇，你居然撒謊。”

“撒謊又怎樣？”林深時淡淡的說，“能讓一個花癡少女不再被渣男拐跑，也算是善意的謊言，為下輩子積德。”

餘鹿：“哦……”

好有說服力的理由。

“隊長，你就這麽擔心我跟顧銘覆合？”餘鹿按下指紋密碼鎖，不滿的嘟起嘴，“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林深時挑起單邊眉：“怎麽說？”

餘鹿擡起脖子，雄赳赳氣昂昂道：“好馬不吃回頭草，好鹿也是！”

林深時冷笑一聲，進門去了。

春末夏初，一個暑假，餘鹿都沒有出過門。

S市的夏季太熱，餘鹿這種燥熱體質，根本不適合外出。

吹空調，打游戲，吃西瓜，宅家裏，這才是一個標準電競少女的生活方式。

日子一天天的過，練習相當的枯燥。

不知不覺，日歷都撕到了秋末。

餘鹿望著日歷，深刻感慨，長大以後，一年又一年，嗖嗖的。

時間真快啊。

她這八個月，全顧著練習，也不上網，睜了眼就是練習賽，閉了眼就是覆盤練習賽。

日夜的界定不再清晰。

等到年尾，餘鹿才發覺，她成為職業選手，快一年了。

基地大多數日子，都是風平浪靜的。

網絡上她和顧銘那點破事兒，隨著時間流逝，大家也都漸漸淡忘，去追逐娛樂圈裏其他更新鮮的瓜了。

12月24日，平安夜。

餘鹿買了蘋果，送給大家。

大清早，林深時接了一通電話，就出了門。

他戴著黑色鴨舌帽，沒有開車，而是步行，到了附近的地鐵A口。

出口處，站著一個高挑消瘦的女人，正在四處張望。

林深時走到了她跟前。

女人哎喲了一聲：“這麽長時間沒見，都有點認不出了。”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林深時沒什麽表情，“還沒到日子吧。”

女人有些驕傲的擡起下巴：“我在裏面表現好，就早早放出來了，其實吧，一個月前我就出來了，只是怕打擾你。”

林深時冷哼了聲：“你也知道是打擾，現在又來找我幹什麽？又想要多少錢？”

“你一張口就是錢的，我只是來不及找到工作，沒錢吃飯，”那個女人眼圈一紅：“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你媽餓死嗎？”

林深時又發出一聲冷笑：“繼續給你錢，讓你繼續去嗑藥？”

女人神情怔了怔：“我早戒了，真的……”

林深時不置可否。

女人的誠意並沒有換來他的沈默。

“你不給我錢，我就要餓死，遲早是死，”女人急了，“你信不信我去跳樓，死在你面前？”

林深時雙手背後，神色淡漠：“那你就去死好了。”

他轉身就走，一點也沒有與親人重逢後的喜悅。

剛到街口，林深時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地鐵A出口。

人潮湧動。

然而，女人已經不在了。

林深時一副司空見慣的神情，拾起了嘲諷的嘴角。

那個女人。

七八年沒見了。

還是一副貪得無厭的老樣子。

令人厭惡極了。

林深時站在街角，迎著冷風，點了一支煙，吸完了，才慢慢的往基地的方向走。

指紋輕觸密碼鎖，觸感冰冷。

林深時一臉陰沈的推開門。

“砰——”一聲禮花在他面前炸響。

餘鹿帶著聖誕鹿角的頭箍，雙手捧著一個紅彤彤紮著禮花的蘋果，跳到他面前，笑顏燦爛：“surprise！”

林深時定定的望著那顆紅蘋果，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夾著蘋果的禮花帶子。

提起，轉身，扔掉。

然後，一腳踩了上去。

“吵死了。”他踩爛了蘋果，眼皮垂下，“滾開。”

餘鹿楞了下，瞬間反應了過來，縮到墻角，目送他穿過走廊，直接上了樓梯。

另外四個還沒來得及放禮花的隊友，咽了下口水，看了眼餘鹿。

“隊長怎麽了？”

餘鹿頭搖成撥浪鼓：“我怎麽知道？”

傻子都能看出來，剛才的林深時，就像一頭炸了毛的獅子。

然而，餘鹿還傻乎乎的在他腦門上蹦迪。

結果，自然是被罵了。

姍姍來遲的李太白無奈的朝餘鹿嘆氣：“我就跟你說了，快到十二月，你們不要鬧騰，這個月份，林深時有毒。”

餘鹿扁了扁嘴。

好端端的一個平安夜，就這麽寂然無聲的過去了。

就連聖誕節，整個基地也安靜得像圖書館。

任何一個人，走路都不敢發出聲響，生怕觸到林深時的逆鱗。

被吼被罵都是小事，在練習賽中被折磨才是痛苦。

四個小妖怪，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幹不過林深時，就只能服軟。

他們慫恿餘鹿去給林深時送飯。

餘鹿提著外賣，恰巧看到了沙發上林深時的手機，順手拿著，準備一起送上去。

還沒上樓，手機就響了。

餘鹿飛奔到林深時的門口，輕聲敲門：“隊長，該吃飯了。”

她的語氣，軟的就像潘金蓮哄騙武大郎“大郎，該吃藥了”似的。

門沒開，沒人應。

餘鹿又不敢直接進去。

手機一直響。

怕是什麽要緊事，餘鹿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是一個男人，聽起來有點熟悉。

餘鹿很客氣的回：“林深時現在很忙，接不了電話，你有事晚點再打吧。”

她正要掛了，電話那頭卻說：“你是他女朋友嗎？”

餘鹿否認：“我是他同事。”

“這件事很緊急，今天是他|媽出獄的日子，我需要對他進行心理測評，否則他的情況很危險，”電話那頭的人說，“請你務必立刻聯系到他。”

餘鹿面色有些為難：“原來你是心理醫生啊，他這幾天情況是有點不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了，也不出來，我們也不敢進去，就怕打起來。”

程醫生說：“沖突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

餘鹿：“……我不敢。”

這心理醫生是在攛掇她沖進去嗎？

“那你跟我說說，他這幾天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就平安夜那天出了趟門，回來就變成精神變態了。”

“他還有其他家屬嗎？這種情況，應該進行心理幹預，否則……”

餘鹿更為難了：“我不是家屬，你找我也沒用，他是個孤兒，我問問吧……”

李太白走上樓，看到餘鹿：“跟誰打電話呢？”

餘鹿把這顆燙手山芋，扔給李太白：“隊長的心理醫生，要找家屬！”

李太白臉色沈重的接過電話：“這孩子哪有什麽家屬，我就是他親哥，醫生，我們見過的，還是我聯系的你，你應該有印象。”

餘鹿聽到底下傳來門鈴聲。

夢鴿和雲祺的聲音接著傳來：“小鹿，開下門！我們在打訓練賽！”

餘鹿小跑到樓下，心想外賣剛才不是拿了嗎？

她看了眼門口的監控，是一個身形消瘦的女人，穿得很少，正在門口搓手跺腳。

餘鹿開了門，穿過前院，走到鐵門，隔著問：“請問你找誰？”

那女人回過頭，鼻頭凍得通紅：“我找林深時，他住在這裏吧。”

餘鹿上下打量著她，還沒回答，就聽到了一聲肚子餓了咕嚕響的聲音。

女人抱歉的捂著小腹：“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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