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再滑稽這頓飯還是得吃。

顏聆對面坐著江柏羽，這位大佬自從落座臉色就不太好。

顧悠悠目標是江柏羽，其餘兩人對她來說是電燈泡，不過能有跟江柏羽相處的時間，她絕不浪費每分每秒，只小聲同江柏羽說著話。

江柏羽吃著面前的東西，偶爾淡淡的回應她一兩句。

顏聆朝身邊的江沐沈微微側身：“上次你借給我的《互聯網思維》，還有幾個地方我不是很明白。”

江沐沈側頭看她：“沒事，等會我給你講清楚。”

顧悠悠語調嬌柔，瞅了一眼江柏羽：“柏羽，江媽上次說休假的時候要你帶我好好出去逛逛，要不就這個周末？我看你周末也沒有安排工作。”

江柏羽註意力卻完全不在她這邊，他冷哼一聲：“堂哥什麽時候對互聯網行業這麽清楚了？你不是學政治學的麽？”

根本沒有回答顧悠悠的話，顧悠悠神色一僵，也知道剛才她說的話江柏羽完全沒有聽進去。

江沐沈擡眼看他一眼：“稱不上清楚，只是略有涉獵而已。不過夠用。”

江柏羽神色冷淡，也不看他，只看著盤子裏的食物，吃了一口接著道：“只是略有涉獵而已，你就敢帶學生，你就不怕把人往歪路上帶？”

顏聆挑眉看著他，他話語裏句句針對江沐沈，任誰都能聽出他是在找茬：“我倒是覺得這幾天有沐沈教我，受益匪淺。再說他在自己家公司也做得不錯，跟江總比起來不相上下。”

江柏羽動作一頓，擡眸看著她，嘴唇微微抿著，臉色不善。

江沐沈也察覺氣氛不對：“我們隔著行，只是因為聆聆是初入行，所以我的這點兒知識對她來說還夠用。”

顧悠悠心裏發堵，剛才江柏羽對她說的話視而不見也就算了，畢竟他對她態度一直這樣，但是江沐沈也維護著顏聆是怎麽回事？

她扯開嘴角，笑著道：“真羨慕顏聆，剛進公司就有人帶，不像我，只能自己琢磨。”

這話一出，包廂裏頓時一靜，顏聆聽在耳朵裏只覺得顧悠悠話裏的酸味快溢了出來。

顧悠悠又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朝江沐沈道：“剛回國的時候，我去你家找你，本來也是想請教你一下工作的事情，結果顏聆在場，才不了了之。你說等你有空再說，那我現在可以預約了麽？”

顧悠悠語氣裏帶著俏皮，絲毫不見責怪的意味。

這話信息量有些大，江柏羽看著顏聆和江沐沈，眼睛裏帶著莫名的神色，顏聆去了江沐沈家裏？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江沐沈聽罷臉上絲毫不見尷尬，語氣裏充滿了客套：“最近的確沒空，不好意思。”

顧悠悠神色立馬僵住，壓根咬緊，底下頭，掩飾眸子裏的神色。

顏聆幾乎要笑出了聲，顧悠悠這一番話下來江沐沈不僅不接茬，還毫不留情的拒絕，前幾分鐘剛剛說等會兒教顏聆，到了顧悠悠這轉眼就變成了沒空，瞎子都看得出來江沐沈根本沒有跟顧悠悠繼續接觸的意思。

顏聆面上忍著笑，都是嘴角還是不自覺翹起，看了江沐沈一眼，江沐沈看著她，視線裏寫著理直氣壯。

江柏羽把兩人的交流收入眼底，心沈了下來。

飯後甜點是一個做成荔枝的冰淇淋，面上還裹著一層跳跳糖。吃進去入口即化，加上跳跳糖在嘴裏跳動，舌尖有種放煙花的感覺。

顏聆很是喜歡，讚不絕口，不過甜點個頭不大，一口就沒了。

江沐沈眸子柔和，把自己的那份遞給了她：“喜歡就多吃點。”

顏聆滿足接過。

對面的顧悠悠也覺得好吃，江柏羽心情不佳，眉頭一直緊緊皺著，再加上不喜歡吃甜食，嘗了一口，就放在了一邊。

顧悠悠帶著撒嬌的語氣超江柏羽道：“柏羽，這個真的很好吃，我還想吃。”意思是要像江沐沈一樣，把他的那份給她。

江柏羽視線從對面兩人身上挪開，眸子裏神色冷淡，側過頭看著顧悠悠：“再叫一份？”

顧悠悠一噎，搖了搖頭，放下了勺子，今天這頓飯真是吃得人噎得慌。

顏聆不顧對面兩人一個比一個更冰冷的視線，只當他們不存在，繼續跟江沐沈說話，又刷了十點好感值。

幾人吃完飯下了樓，離停車場還有一段路，天已經黑了，初春的晚上有些涼，還吹著冷風。

江沐沈和江柏羽都是西裝筆挺，顏聆早有準備，連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風衣，顧悠悠則是只穿了一件一字領連衣裙，裙子還有些短。

沒走幾步，她就直呼凍得發抖：“好冷啊。”

顏聆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同樣是為了撩男人，這個招數她還是有些了解的。

跟男人出來約會，女人如果穿得少，這樣女方嬌呼好冷之後，男方往往會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這樣無形之中拉進了彼此的距離，下次還能借著還外套的機會增加見面的機會。

顧悠悠本來是只約了江柏羽，顏聆和江沐沈只是意外而已。所以她特意穿少一點，目標也是江柏羽。

她看著江柏羽，眼神若有若無在他外套上掃過，意思很明顯。

江柏羽察覺到顧悠悠的視線，他在飯桌上後半部分幾乎沒怎麽說話，這時候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回憶了一下，顧悠悠前幾秒說的是好冷，他思索了一會，語氣裏帶著疑惑：“要不，你多走動一下？”

顧悠悠深吸一口氣，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神色，加快了腳步。

顏聆聽在耳朵裏幾乎要笑破肚皮。她一向不懂江柏羽的腦回路，現在看來他其實也是個直男。

到了江沐沈的車前，顏聆沈吟道：“沐沈，我還想找你借幾本書，先去你那？”

顏聆時常找他借書，他點了點頭。

說著兩人便回頭朝江柏羽和顧悠悠說了再見，上車走了。

江柏羽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兩人幹脆利落的上了車，他看著車子駛遠，心裏一個地方好像被大石頭壓住，他覺得悶得發慌。

顧悠悠站在江柏羽車邊，凍得發抖，她看著江柏羽楞楞的站在那裏沒有動作，幾乎想要翻個白眼，咬牙道：“江柏羽，你再不讓我上車，我就要凍死了。”

江柏羽這才被驚醒似的開了車門。

***

江沐沈家書房，兩人對坐著一人手上一本書，顯得有些靜謐。

顏聆想起了什麽話題便問江沐沈，更多的時候兩個人安靜地看書。

江沐沈擡眼看著昏黃臺燈下顏聆認真看書的側臉，心中一陣暖意。越了解她，他就能發現越多閃光點，他覺得兩人就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相處時溫暖又自在。

顏聆突然出聲，擡起頭眼神晶亮的看著他：“我今天第一次上班，我們來慶祝一下？”

江沐沈心頭一跳，顏聆這一擡頭正好撞進他看著她的視線裏，他語氣輕柔：“怎麽慶祝？”

顏聆早就想好了，今天一定要想辦法把好感值拔高一大截。

“喝一杯。”

顏聆起身，駕輕就熟的去廚房裏拿了高腳杯和紅酒出來，江沐沈家裏她幾乎已經全部摸熟了。

她一飲而盡，用目光脅迫著江沐沈也喝光杯裏的紅酒。

顏聆特地挑了一個度數最高的。一杯一杯往嘴裏灌。

江沐沈有些擔心她喝醉，但是阻止已經來不及。

顏聆不會傻到去灌醉江沐沈，她要灌醉的是她自己。

等到身體發軟，臉上發熱，視線有些飄忽的時候，顏聆知道時機到了，捉住腦海裏僅有的一絲清明不放手。

江沐沈有些無奈，顏聆喝成這樣看樣子是回不了家了，不過好在他家還有客房。

他上前把顏聆打橫抱了起來，顏聆看著瘦弱，但是抱起來還是有些份量的，他想。

顏聆手勾住他的脖子，乖順的靠在他胸膛上，臉頰緋紅，一縷發絲掉在她耳邊，嘴裏因為喝醉，吐字有些不清楚：“去幹嘛？”

江沐沈道：“帶你去客房睡覺。”

顏聆閉著眼睛點了點頭，在他懷裏不停地亂動著。

江沐沈低下頭來看著她，她臉頰紅彤彤，嘴唇因為喝醉了有些艷紅，看起來格外乖巧。初見她時她就蹲在一群流浪貓的旁邊，後來她又想脫離自己家公司出去打拼。既善良又獨立勤奮，他嘆了一口氣，覺得江柏羽跟她解除了婚約真是沒有福氣。

把她放到床上，要拿下她勾在他脖子後面的手，顏聆手勁有些大，一時解不開。

江沐沈無奈，嘴巴裏道：“聆聆，醒醒。”

顏聆閉著眼睛，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嘴裏喃喃著什麽。

江沐沈眉頭皺起，他好像從顏聆嘴裏聽到了他的名字，他唇角不自覺柔和下來，湊近想聽顏聆說的是什麽。卻聽見顏聆嘴巴嘟囔個不停，反反覆覆念著兩個詞。

“喜歡……沐沈……”

江沐沈驟然楞住。

顏聆呼吸聲在耳邊清晰可聞，他突然覺得房間裏面安靜極了，仔細一聽，才發現是自己的心跳聲太響了的緣故。

他半晌開口，小心翼翼道：“誰喜歡誰？”

顏聆卻沒再嘟囔，放開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一副陷入沈睡的樣子。

片刻後，江沐沈嘆了一口氣，幫顏聆掩緊了被子這才出了房間。

門剛一關上，顏聆就睜開了眼，眼睛裏沒有任何醉意，滿目清明，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後側著身子，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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