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道，“朱叔叔，好久不見，你可一點都沒變老哦”

“哈，這小嘴甜的，朱叔叔老了，你看你爸爸看起來多年輕，”朱月林親熱地走上輕觸沈涵長長的秀發，“倒是你越長越漂亮了……”

這一刻，顧局長卻是被晾在了一邊，連袁為民都有點納悶，他怎麽也想不到沈明哲還安排了這麽一招，沈喬偉的出現，怎麽能讓朱月林如此失態？

沈喬偉今天卻是一點架子也沒有，笑嘻嘻地同朱局和顧局打個招呼，又側頭看看沈明哲，眼中是說不出的和藹之色，“這就是縣委辦的沈主任吧？呵呵，真的長得一表人才哦。”

沈明哲那是屬毛驢的脾氣，趕著不走打著倒退，沈喬偉這麽招呼他，他反倒是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終於站起了身子，伸出了手，“呵呵，沈局長，沒想到今天你能來，真是太榮幸了。”

看到他主動向自己伸出手來，沈喬偉反倒是微微地錯愕了一下，接著又不著痕跡地掩飾地點點頭，也伸出了手，“哈，沈涵說你們是好朋友，剛好今天睡不著就來蹭個夜宵……”

他心裏還真有點奇怪，按說，以這年輕人的級別，根本沒有主動跟他握手的權利，就算眼下占個地主之誼，那也得躬著腰伸出雙手來吧？

可他居然就這麽大剌剌地單伸出一只手，臉上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是什麽原因，能讓這個年輕人如此地張揚？

不過，想想在座的兩位副局長都被請來了，沈喬偉很快就明白了一點東西，朱月林和顧局是一派的，沈明哲表面上看是郭子賢的人，看來縣委書記有意向插手公安系統。

今天感到榮幸的，並不僅僅是袁為民一人，沈明哲也非常榮幸，事實上，這時候袁為民是最尷尬的，因為在場的人只有他是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

他正琢磨呢，沈明哲在那裏隆重地推出了袁為民，“這是北辛街道的派出所所長袁為民，當時我在北辛的時候，經常麻煩他搭班子，工作還算有效率……”

這次，朱月林搶著發話了，袁為民就在他身邊坐著，他自是不能顯得自家太小肚雞腸，“哈，袁為民辦事一向鐵面無私，這一點我是早就知道了，工作能力強，經驗豐富，是個優秀的老警察了。”

袁為民一時真不知道該怎麽接口了，他怎麽能知道，朱月林一開口就這麽猛誇了他一頓。

倒是顧局終於有說話的機會了，“哈，是啊，袁為民真的是個熱心人，我聽說這次你們在龐家墓地裏，袁所長也是臨危不懼，保護了你們幾個人的安全，維護了正常的次序。”

“嗯，”朱月林笑瞇瞇地點點頭，他感到了袁為民的不自在。

這話出口，袁為民要是再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就可以買塊豆腐撞死去了，

“呵呵，那時候也不知道後面會惹出了麻煩，還驚動了市局領導，實在太冒失了，等一下我自罰三杯……”

寒暄一過，就該點菜上菜了，大家喝過頭幾杯之後，註意力還是從龐家墓地的事件轉移了開來，現在的熱點，自然變成了縣公安局的副局長空缺。

甚至，連沈喬偉都放下了心裏地事情，先同袁為民熱絡地聊了起來。要想提拔他，必須要先了解他，其實沈喬偉很善於用人。

只有朱局長，跟沈明哲之間有點小距離，也談不上什麽話，於是，他就逮了身邊的沈涵說話，“對了，今天你怎麽想起來到這兒了？”

“朱叔，這次你可得幫幫那個袁為民哦……”她悄悄地把嘴湊過去嘀咕了起來。

“你跟他……是什麽關系？”朱月林示意了一下沈明哲的位置。

“就是……朋友啦，”沈涵輕嘆一聲，也不想多解釋，她還能解釋什麽？說是紅顏知己不成？“不過，他可是幫了我很大的忙的，也算是還人家一個人情嘛！”

朱月林心裏輕嘆一聲，終於鄭重地點點頭，“好吧，你開口了，這忙我一定得幫……”

可是這話一出口，朱局長心裏就隱隱地有些後悔了，他久在官場，自己還沒有提條件，就答應了幫忙，那自己家的生意呢？還沒說讓馬家幫忙呢。

等下還是跟沈明哲好好地談談吧，朱局長終於拿定了主意，要知道，他這麽年輕能混到縣委辦主任，他花了這麽大心思來力捧袁為民，怎麽也不好得罪他，萬一弄個芥蒂在心裏，也不是什麽好事，須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這才保險。

這頓飯，成為了袁為民生命中永遠不可磨滅的記憶，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是鐵下心思跟著沈明哲走了，對於他這種小人物，根本沒有選擇派系的權力，能靠上一棵大樹就已經不錯了，你還要挑挑揀揀地羨慕其他的大樹不成？

就算你想，也得有那由頭去接近呢！這年頭，拎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人海了去啦，沈明哲對他如此關愛有加，他也只有橫下一條心跟著了。

酒過三巡之後，沈喬偉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帶著女兒先走了，臨走之前，沈涵含情脈脈的回望，有些日子沒有見沈明哲了，沒想到這麽匆忙。

馬家的眼線眾多，他們之前的關系已經沒有以前這麽親密了，即便他們曾經擁有過，但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況且沈涵是有夫之婦，不是十分安全的場合，兩人之間漸漸的交集越來越少了，直到後來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的真相。

袁為民讓趙乾開車送顧局長回了酒店，而沈明哲和朱月林暫時留了下來。

這種場合，顧局和袁為民都不合適在場，因為大家談的是比較隱秘的東西。

“市裏幾個領導，總數估計在五十萬左右吧？”袁為民伸出一把手，“你想啊，一個局長，幾個局長，砸太多也不合適，送禮就是這樣，關鍵是得時常有，一次砸太多，人家也不敢要啊，再說了，砸這麽多，人家心裏也沒底的。”

“一個位置，就值這麽多錢？”沈明哲問道。

“行情，行情不能壞，這是很正常的了。”說起這個，袁為民嚴肅了很多，“縣裏面那個局長不是明碼標價的，你是不知道，只要有錢砸，隨便那個局長都可以馬上換人，這你信不信？”

“還有這種事，我還真沒想到。”

“嗯，按說這事兒要是沈喬偉一手辦的，那先砸他三十萬也不算多，不過……”袁為民看看沈明哲，“還有朱月林其他幾個局長，我估計沈局二十萬，朱月林十萬，其他幾個局長五萬意思一下就行了，太多了就過了……”

袁為民說到這裏，卻像是猛地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很怪異地看著沈明哲，嘴皮子也開始不利索了，“那個啥……沈主任……”

“嗯？”沈明哲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我是說……你步步高升，不會是？”

袁所長侃侃而談了半天，才猛然間醒悟了過來，沈明哲的自己升遷在整個岳州市都是最快的，莫非他就是砸的鈔票？不應該啊，也沒看出來他有這麽多錢。

“老袁啊，你不會是說我靠這個吧？哈哈”

“哪裏哪裏，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袁為民自知說錯了話。

“反正，客氣話我也不說了，以後只要你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傾家蕩產也給你辦到，”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真是橫下心了。

“哎，你這話還真說到我心裏去了，”沈明哲一拍大腿，你幫我找人搞幾瓶進口的香水吧，要絕對的真品。

袁為民可是知道他周轉在幾個女人之間的事，最起碼，他和縣紀委副書記有些糾纏不清，和縣裏旅游投資公司總經理郭晴兒有些不正常關系，甚至還有人傳言，他和馬鐘旭的老婆，沈涵有些魅瑟的流言？

總之，在他的印象中，個個都拿得出手，一個賽過一個漂亮。

“這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袁為民打著包票，臉上露出一絲男人之間才有的那種會心的微笑，“我有朋友在美國呢，想要什麽牌子的你直說好了。”

“我怎麽知道她們喜歡什麽牌子？”沈明哲撇撇嘴，“反正，你幫我買就行了，越貴越好越多越好，花了多少錢，我照給你。”

“這點兒錢還用得著你給我？”袁為民很生氣的樣子，“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好好，是兄弟，那你先照著兩百萬買吧，”沈明哲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兩百萬？”袁為民瞪大了眼睛。

“哈哈，嚇你呢，買個五六瓶就行了。”

“嗯”袁為民倒吸一口涼氣，心有餘悸的答應了下來。

晚上的時候，沈明哲和袁為民在招商辦不遠的小飯店喝了幾杯小酒，兩人還是選擇了低調行事，不知不覺中，夜已深了，沈明哲送走了袁為民，打算去招商辦的辦公室那些東西，誰知道剛走進走廊裏，耳邊再一次響起似曾相識的聲音。

那是小馬達轉動的聲音，在走廊的深處，穿過幽深的回廊，響在空氣中。

“莫非白主任也在？”沈明哲心裏尋思著，悄悄的往走廊深處走去。

走到白玉蓮房間外，隔著窗子，沈明哲就聽到一陣“嗯嗯……咿……咿”的聲音，沈明哲一下怔住了，現在白玉蓮應該下班了才對，辦公室應該沒人啊！難道是白玉蓮和李岐在裏面鬼混？

沈明哲決定偷聽偷看一下，不過他又不想驚擾了白玉蓮和李岐的好事。

沈明哲慢慢的靠近白玉蓮的辦公室的窗子，蹲低身子並探頭往窗子裏看；窗廉並沒有全部拉起合住，這是白玉蓮的習慣，她喜歡通風，所以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特別的真切。

房間裏雖然開著燈，但是只開了一個臺燈，所以有點暗，外層又有紗窗，一下子看不清楚，待沈明哲適應裏面的暗渡時，仔細一看；“哇！不得了。”

沈明哲的小心臟，差一點從嘴巴跳出來——果真是白玉蓮和李岐在裏面廝混呢。

他站在入口處，使勁的咳嗽了幾聲，然後加重了腳步聲，緩緩的往裏面走去。

沈明哲看著裏面依然亮著臺燈，於是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白主任？你還在加班啊？”

白玉蓮悶聲說道：“也沒怎麽加班，白天事情太多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難得有時間可以看看書。”

沈明哲“喔”了一聲，“白主任，你真是我學習的榜樣啊，都這麽晚了，您還在挑燈夜讀。”他笑著，轉身離開，回了辦公室。

120玉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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