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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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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

新人入宮的第一天,不出眾人所料,皇上翻了貞寶林的牌子。這一夜,後宮很多人都輾轉反側,睡不安穩。有一個貴妃占住了皇上大部分的寵愛,再來一個貞寶林,分到她們頭上那一點稀薄的日子,誰曉得還能剩多少。

更別提除了貞寶林之外,其她水蔥兒似的秀女還有許多。她們能憑借的,也就是那麽點子情分和對皇上的了解罷了。

不過,輸人不輸陣,怎麽說也是她們先到的不是,這氣勢上可不能弱了去。

第二日,眾妃如常前往皇後的長春宮問安。那一幹坐正拿架的妃嬪瞧著陸陸續續進來的可人兒,帕子都要扯碎了。偏這一回定在春季的時候選秀,瞅瞅,瞅瞅,那一個個苗條纖細,春衫薄薄,笑容甜美的樣兒,不是來示威膈應她們的,又是什麽?

“還是咱們皇後娘娘知道心疼人,舊規矩在用的時候新人裹的嚴嚴實實的,別說身姿了,圍領一掩,這臉都看不真切。哪有這季節賞心悅目呀。”蕭妃呷了一口茶,輕笑著挑起眾人對皇後的不滿。

打她設計當初的珍妃和敏婕妤不成,被褫奪了封號後,倒想了個明白。她自己皇兒的死最該算在皇後頭上,要尋仇,這才是第一順位的。不過她如今勢力大減,真要做什麽,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唯一能依仗的,也不過是這個妃位了。

已升為麗修容的麗貴嬪絹帕兒一掩,幫腔道:“可見這新人一入宮啊,皇後娘娘便只可疼她們了,咱們都成了明日黃花,再要討歡心,怕是不能了。”

皇後穩穩的坐著,聞言一笑:“這又是哪裏聽來的話,本宮素來公正,該有你們的一份,自然繞不過你們去。”

“有這胡思亂想的功夫,去討得了皇上的歡心才是正經。”

“有了新妹妹們,皇上哪裏還瞧的上我們這些人老珠黃了的,”升至貴嬪,且已入住永和宮正殿,獨掌一宮的敏貴嬪拈酸,“承惠昨兒還一個勁兒和妾身說想他父皇了呢,妾身勸都勸不住。”

“你養著承惠辛苦,本宮知道。只皇上政務在身,沒一日閑的,你們做皇妃的合該體諒體諒。等有了閑暇,皇上自然會去的。”皇後帕角沾唇,不溫不火的安撫了她一句。

實際上,皇帝的閑功夫大都耗在翊坤宮了,她勸不進,也沒了法子。橫豎是以皇上的喜好為準,他午時要在哪兒用膳,又要在哪兒歇覺舒緩疲倦,她多管不了。

敏貴嬪撇嘴,她就知道皇後沒轍。

“貞寶林到——”

眾人心裏一緊,今日的正主兒來了。

貞寶林依舊走自己的範兒,嫵媚風流之姿畢現。只請安的時候還算恭敬,按規矩行了大禮:“妾身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沒為難,叫了她起身,繼而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道:“貞寶林的臉色不錯啊。”雖是不錯,但與承寵後的人相比,又有些差別。

封了榮寶林的聶雙雙大大咧咧道:“皇後娘娘這話說的怪,皇上昨日去了她宮裏,臉色能不好看嗎。”

氣氛一滯,幾個高位妃覺得渾身有些不得勁兒,話裏夾槍帶棒的說多了,一時聽見這麽“直率”的,她們反有些不習慣。要說同是將門出身,人皇後還不是端端莊莊大大方方的,怎麽這個看上去就有些——蠢。

不過,蠢的好啊。和自己爭的,蠢人不嫌少。

連貞寶林都奇怪的看了眼她,原先她還當榮寶林也是個敵手,不過具體如何,倒要再論。現下,她只將廣袖一掩,佯作羞澀道:“娘娘緣何這般打趣妾身。”

邊上的平修儀聽了,卻打趣兒的更厲害了,她笑對皇後道:“現今的新人臉皮兒薄的這樣,娘娘再說下去,不知得羞成甚麽樣呢。到時候皇上心疼她,可不就和咱們急了?”自己原先的“貞”字被冠在別人頭上,平修儀怎麽瞧她怎麽不順眼。

不過貞寶林也沒看她好過就是了,原先她沒覺得這封號不好,後頭得知是別人用過了的,還是被奪換下來的,便就渾身不舒坦了。

竟像是撿了別人剩的一般。她哪裏受得這個委屈。

皇後的面子她給了,平修儀?她丹鳳眼兒勾了,笑睨道:“平姐姐做婦人已久,早就谙熟了,哪裏還記得當初的感受呢。”既是諷她年老色衰,又道她臉皮早就厚的不知道羞了。

新人聽罷心裏皆是一“嘶”,那好歹也是個九嬪之一的娘娘。也就貞寶林仗著家世敢這樣稱呼和取笑了。

平修儀氣悶,偏偏慣常對付新人的那一套,對眼前之人不頂用。她一時不得法,把目光轉向皇後。

皇後也是兩難,她倒是想扶貞寶林去和薛氏一爭,不過平修儀自入宮起就跟著她,多少有些情分在裏頭。她只得笑著打了圓場道:“好了好了,本宮方才不過誇了她一句面色好,倒惹出你們多少話來。都歇歇嘴兒吧,來人,給貞寶林看座。”

貞寶林謝恩入座。這一波兒算是平息了。

原先用話堵過碧桃的溫禦女亦已升至寶林的位置,她目光頗是犀利,就著皇後那一句,再看坐到她隔壁的貞寶林的舉止,不由若有所悟,嘴角浮起慣有的淡笑,帶了一絲嘲諷意味。

不過她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刻也沒有多話,依舊閑適的喝著茶。

話題轉了向,新人裏封了采女的楊氏倒是個能說會道的,殿選時被驚的勾錯了音,如今皇後再瞧,卻有些疑惑她那回是否是存了心。畢竟不像是個膽小的,坐了一屋的高位,也沒見她膽怯。捧人場子,接人話茬,做的那叫一個順溜。

竟是個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角色。

這會兒楊采女正活靈活現的給妃子們講笑話兒:“咱們那塊兒有個矮子。有一回乘船出去游玩,因船擱淺了,就自己起來撐船。不慎失手掉進去,那水恰漫過他脖子,他跳起來大怒——”

“偏偏我擱淺擱在深處!”她這一番連說帶比劃,倒把眾人都逗樂了。

恰是氣氛和樂的時候,碧桃派來報訊兒的宮女姍姍來遲,來的是初曉。她先給皇後請了安道:“五皇子昨兒被子沒蓋嚴實,咱們娘娘恐五皇子著了涼,這會兒正守著呢。還望皇後娘娘見諒。”

“五皇子可有大礙?”皇後一派溫和,關心到位。

“謝皇後娘娘關心,”初曉熟稔的回了話,“奴婢出來前五皇子也不過打了個噴嚏,只咱們娘娘慈母心腸,一刻不敢放心。”

“這倒無妨。五皇子年齡尚小,緊著些是應該的。”皇後寬善道。

初曉一笑,卻不曾告退,又將抱在懷裏的書冊呈給貞寶林道:“咱們娘娘說貞寶林昨兒伺候皇上辛苦,她有心慰勞,卻不敢送那些俗物。便叫奴婢帶了這本《史記》,贈給貞寶林。”

薛貴妃會好心的送自己禮物?貞寶林蹙了蹙眉,卻也不敢不接,口中還得稱:“妾身多謝貴妃娘娘賞賜。”

初曉功成身退,笑著告了辭。

眾妃的目光皆聚到那本《史記》上,頗是好奇裏頭的玄機。貞寶林淡然處之,正要將書交給後頭的婢女,側身時卻被右側的榮寶林搶了去。

那榮寶林搶了人東西不害臊,邊是笑:“貞寶林莫生氣,我只看看,過會兒就還你。”邊是嘩啦啦的翻著書。

貞寶林這回是真要被她氣著了,她跺了跺腳,卻又不能學榮寶林的做派伸手去搶。那像個什麽樣子!

“咦,貴妃娘娘怎麽在漢惠帝皇後這頁折了個角兒……”榮寶林喃喃。

漢惠帝皇後張嫣,小字淑君,是魯元公主和趙王張敖的女兒,臣民尊她為花神。是有名的——處/女皇後。

貞寶林的臉霎時白了。

但凡有些學識的妃嬪往深裏一想,看她的臉色也都古怪起來。然後被那些不甚明白的妃嬪扯扯袖子,就與她們咬起了耳朵。

坐在上首的皇後恍然大悟,為什麽貞寶林進來時自己覺得有不對之處。真正破了處/子之身的人,雖因害羞臉上會有暈紅之態,但其中又會透著些微的虛弱。行走時的姿勢亦會有些古怪,全不是她早上進來時如殿選上一般從容自在。

“撲哧——”不知是哪個起了頭,殿裏的人紛紛笑將出聲。

畢竟皇上翻了牌子,便是不叫水不記彤史,都是擱在老人身上的。新人頭一回伺候,多是會承寵。就貞寶林這情況,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

再加上她原先表現的羞澀情狀,還為此和平修儀有一辯,話兒說的真真的,什麽當初的感受。等到現下再想,竟是尤為可笑。

她可不是連個感受都還沒有麽!

貞寶林那張白了的俏臉兒又轉至青色,放在膝上的手幾要顫抖起來。昨兒皇上不碰她時,她心裏就已是委屈至極。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以她的家世容貌,竟會這樣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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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團團喝了一碗藥當預防,碧桃將初曉叫進來問:“書送過去了?”

初曉忍不住笑,直像枝頭的花兒一樣顫:“娘娘不知道,咱們原不是只想讓她自己知道,取笑取笑也就罷了。可沒想到那新來的榮寶林是個潑皮兒,就此搶了過去,還真教她翻著了那一頁。這還不止,她還當著眾人的面兒讀出來。這入了宮的主子,大多是有學問的,聽了這,誰還不明白過來?”

“聽說當時那貞寶林的臉色——”初曉忍的不得,又自個兒胡亂笑去了,險要翻仰過身子。

碧桃笑拍了她的手,嗔道:“別處笑去。”

初曉勉強止了笑,開始奉承起主子來:“都是娘娘的主意妙,教咱們吩咐六局送了描銀刻花琉璃盤去,那琉璃盤一盛櫻桃,皇上可不就想起娘娘來了。哪裏還會覺得貞寶林假寶林的好呢。”她說著,還亂愛作怪,捧了一邊幾上的另一盞琉璃盤,端到主子面前擠擠眼睛。

碧桃笑覷她一眼,倒真拈了顆櫻桃來吃。櫻桃的梗子長長的,墜了顆艷紅紅的櫻果,她啟紅唇一嘗,依舊是那個味兒。

鮮甜酸汁,若是加上肥濃滋潤的甜酪和——

想必會更好吃。

就是皇帝,也忘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和——和什麽呢。

據說這個月的積分還沒送完,想要的妹紙留言的時候提一嘴兒,免得我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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