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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賀樓太妃(下) 被騙的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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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湛三人端茶的神色太自如了, 讓老太妃開始懷疑底下的丫鬟是不是陽奉陰違,沒有端滾茶給慕湛。她胡思亂想時,不自覺地居然伸手接過了慕湛遞來的茶盞。

老太妃年過六旬, 但因一入王府即失寵,生活不如意, 所以面容看起來比同齡貴夫人要蒼老許多。可她也是一生養尊處優的貴婦人,一雙手保養得不說如何嬌嫩, 也禁不起沸水的折騰。

她雙手一沾到茶盞,就忍不住失聲驚叫:“好燙!”說罷她下意識地就要打翻茶盞,可如果她真打翻了茶盞,沸水落在她身上, 她說不定要被茶水燙傷。

這時慕湛起身, 穩穩地握住茶盞, 茶水大半傾倒在他手上,慕湛膚白, 手被水一燙就紅了,他面不改色道:“祖母小心。”

“表哥!”沈灼吃了一驚, 她連忙起身將茶盞從慕湛手中移走, 她心疼地看著表哥燙紅的手, “快取涼水來!”沈灼心疼歸心疼, 但還是冷靜地細看表哥的傷口。

這茶水是有點燙, 但畢竟不會是一百度的沸水,而且已經在茶盞裏冷卻一段時間了,可以把人燙疼,但不至於燙傷,她微微松了一口氣,給表哥用涼水敷一下應該就好了。

慕湛安慰妻子說:“沒事。”他心中也頗為無語, 他哪裏知道老賀樓氏居然蠢到這程度,都讓人用沸水敬茶了,她居然還去碰茶盞,她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嗎?

鎮北王看到這一幕臉色都青了,這次他再也不看親娘臉色,毫不猶豫地讓她回房休息了。將老娘送回房裏後,他冷冷道:“將今天所有伺候奉茶的下人全部杖斃。”

鎮北王的話讓所有後院女眷都驚了,這些年鎮北王從來沒管過內院,內院由太妃和賀樓氏在管。從太妃今天的所作所為來看,就知道兩人是不可能管好內院的。

王府內院也的確很亂,鎮北王諸多姬妾間勾心鬥角,死上幾個人其實不稀奇。但內宅爭鬥,即便死人也是用陰私手段弄死的,鎮北王這種直接讓人杖斃的事是不可能出現的,北庭王府也沒有人有這種權利,連太妃都沒有。

“王爺!”賀樓氏臉色微微發白,她比她姑姑腦子好,她不好早活不下去了。她第一反應就是如果王爺將這些人杖斃了,整個王府風向肯定會變了,阿洵就再也不是大家默認的繼承人了,姑姑在王府也徹底沒威望了。

可鎮北王是何等人,這輩子能讓他看眼色說話的只有他親爹和顧王妃兩人,別人他從來不放在眼裏,更別說賀樓氏這種他壓根看不上的女人,他不耐煩道:“你怎麽還站著?還不帶人給世子、世子夫人見禮?”

鎮北王話音一落,賀樓氏臉色突然變得慘白,身體也跟著晃了晃,一派快暈厥的模樣,慕洵也臉色微變。

賀樓氏是妾,但妾也是庶母,要是在尋常大戶人家姬妾給姑娘郎君打個簾子也不是稀奇事,可慕王府是王府,王府遵照是皇家規矩。

誰見過後妃給皇子公主見禮的?後妃都是有品階的。同樣王爺的妻妾也是有品級的,見了世子和世子夫人也不至於要行禮。可鎮北王的妾是例外,他的妾都是沒品級的。

沒品級的妾在皇家就是主人的丫鬟,下人給主人請安不是天經地義嗎?所以鎮北王這話也不能說錯。可是賀樓氏在王府當慣了王妃,如何能接受這種事?

賀樓氏想反駁,但看到王爺冷漠的神色,她咽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捂著額頭說:“我有點暈——”她話還沒說話,人就暈過去了。賀樓氏也不知道應該拒絕王爺的要求,情急之下,她也只能裝暈了。

慕洵上前一步,輕松抱住了裝暈的母親。

是的,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賀樓氏是裝暈,可大家都不敢開口點破,大家皆噤若寒蟬地看著鎮北王,他們心裏多挺爽快的,賀樓氏自比王妃多年,結果在王爺心中還是一個妾?要不是場合不對,幾個跟賀樓氏鬥得狠的姬妾就要大笑出聲了。

“奴拜見世子、世子夫人。”一名年紀看起來跟賀樓氏差不多的中年貴婦率先過來拜見慕湛、沈灼,她跟賀樓氏爭鬥多年,兒子被慕洵壓著不能出頭,她現在破罐子破摔,她得不到的,她賀樓氏也別想得到。

慕湛和沈灼一一回了半禮,這些姬妾雖都是沒品階的妾室,可怎麽說也是為父親生兒育女的人,他們也不能過於失禮。

沈灼看著孤零零的抱著賀樓氏站著的慕洵,她上前一步,細聲對鎮北王說:“父親,賀樓夫人身體不適,不如讓二弟帶她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灼本以為這次見面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哪裏想到姨夫戰鬥力如此驚人,直接把他親娘幹趴了,那留下的人都不足為懼。既然如此,沈灼也樂得做好人,見好就收。

沈灼稱呼賀樓氏為夫人,聽著客氣,實則在懂規矩的人聽來就是笑話,王爺妾室封號孺人、媵人,哪來的夫人?這就像有些通房丫鬟跟著主人外出,大家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就稱呼一聲娘子。

鎮北王哪怕不給慕湛面子,都不會不給沈灼面子,兒子和兒媳還是有區別的,他掃了一眼裝暈還身體微微顫抖的賀樓氏,他不耐煩道:“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多休息幾天。”他一句話就直接關了賀樓氏禁閉。

鎮北王如此對賀樓氏,讓後院的姬妾心中極為解氣,但也有幾位面露悲色。無他,賀樓氏是王爺的表妹,又給王爺生了四個孩子,王爺對她都能如此薄情,那他對她們就更不上心了吧?

沈灼也察覺,姨夫對賀樓氏的態度跟她想象的似乎不同,等她跟慕湛回他們屋子後,她正想問表哥,卻不想手被慕湛抓了起來,“剛才燙到了嗎?”

沈灼去看慕湛手的時候,慕湛就發現她手上帶著羊皮手套,他沒覺得妻子做這種事不規矩,他就想夭夭剛才估計也是捧了滾茶,她能忍耐住是因為帶了手套關系。

可這層羊皮手套多薄?能擋住多少熱氣?要不是剛才場合不對,慕湛早想捧著妻子的手細看了。現在難得兩人單獨相處了,慕湛也不等發問,就要讓下人把大夫叫來。

慕湛心細如發,一早就備了大夫隨行,這大夫目前就安置在王府裏,哪怕現在大家都快歇下了,叫這大夫過來也不會驚動別人。

沈灼攔住說:“我沒事。”她將手套脫了下來,露出一雙嬌嫩的小手,掌心雪白中透著淺淺的紅暈,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世家貴女的手,她反手握住慕湛的手:“倒是表哥你的手還疼嗎?”

“不疼了,早不疼了。”慕湛不甚在意地說:“我皮粗肉厚,不礙事的。”別說是一盞不是太燙的水,就是滾水淋在他手上,也頂多紅幾天罷了。

沈灼反駁說:“你當你的手是什麽做的?要真是滾水淋在手上,你現在手該腫成豬蹄了。”沈灼想到宛如謫仙人般的表哥手腫成豬蹄,心疼同時又有些莫名喜感。

慕湛好笑地點點她小鼻子:“你居然知道豬蹄是什麽樣子?”也不是慕湛大驚小怪,而是好奇這丫頭怎麽會知道豬長什麽樣子的?

沈灼皺了皺小鼻子:“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豬是什麽樣子的?她仰頭好奇的問慕湛:“表哥,我看父親對賀樓氏很冷漠,既然如此,為何大家都說賀樓氏是父親平妻呢?”

“這是阿娘讓人放出來的風聲。”慕湛說。

“姨母?”沈灼怔了怔,不明白姨母為何要給賀樓氏造勢?

慕湛解釋說:“阿娘身體太弱,照顧我已經費了她大半精力,她不想再在別的地方多花心思,就讓父親把賀樓氏立成了靶子。”

沈灼眉頭皺了皺,“靶子和平妻不一樣,賀樓氏要不是沒實權,大家肯定不會這麽認為啊。”

慕湛說:“她有實權,父親平時不管王府。”王府有兩本賬,王府大部分產業都歸在外院,由父親和母親打理,內院的話父親就留了些普通的產業,每年的收益夠王府一半開銷,餘下部分由外院補貼。”

沈灼不解地問:“可這樣的話,王府管理不就疏松了嗎?”後院還是很重要的,後院不管理不嚴會出問題的。

慕湛說:“王府還是父親在管,他就是不管後院,他也不許後院對子嗣下手,家中兒郎年滿三歲就跟父親一起住在外院了,只有女兒才會留在內院。”

沈灼恍然大悟,姨夫這是把他的女人當蠱蟲般養起來,任她們在後院自相殘殺,他則隔山觀虎鬥,這手段夠渣的,“姨夫這麽養孩子,不怕你庶弟們將來離心嗎?”

慕湛無所謂道:“慕家也不止一代如此,我祖父那會也是一樣的,或許小時候會因為各自母親影響而離心,但上了戰場後大家感情自然而然會變好的。”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像慕家這樣妻妾爭鬥不斷,還能保持異姓王之位屹立不倒,完全就是因為慕家常年跟突厥作戰的緣故。上陣父子兵,血肉磨盤裏,內院那點小矛盾根本不值一提。親衛都不一定靠譜,只有兄弟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沈灼聽得若有所思,不過她很快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表哥——”

“嗯?”

“姨母那會說賀樓氏曾為難過自己,她是不是逗我玩?”沈灼想起姨母那會說賀樓氏有多厲害時,那一臉淒苦風雨的模樣,小臉不由皺了皺,她是不是又被姨母騙了?

慕湛忍笑,夭夭自小傻得可愛,別人說什麽話都信,是故阿娘特別喜歡逗她,他那會也喜歡逗她,不過這話現在不好說,免得夭夭惱羞成怒。

他輕咳一聲,正色說:“也不是騙你,那時賀樓氏還沒入門,只是父親的表妹,她自然有手段折騰母親。不過賀樓氏不重要,她翻不起什麽浪。”

賀樓氏怎麽說也是父親的私事,慕湛也不好跟妻子詳說,賀樓氏在父親眼中的地位,大約跟杜氏在慕洵眼中地位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杜氏沒人撐腰,而賀樓氏有個當太妃的姑姑。賀樓太妃那會是靠著美貌被先鎮北王看上的,入府後也得寵一小段時間。

即便後來先鎮北王發現他這孺人只有一張臉能看,就再沒寵幸過她,她也是受過盛寵的,還因此生了先鎮北王實際意義上的長子,她在王府的地位自然不低。

先鎮北王雖厭棄這孺人,但也看在她有個好兒子份上善待了她,而賀樓氏卻沒這待遇了。因從小看著賀樓氏作的關系,慕儀對母族非但不親近,反而本能地厭惡。

在他看來賀樓氏全是蠢貨,這等蠢貨當親戚都夠膈應了,更別說納為妾室了,他爹教訓還不夠嗎?被親娘美色迷惑,結果膈應了一輩子。

因慕儀心裏存著這想法,賀樓氏早年在慕王府過得很苦,她是靠著姑姑一哭二鬧三上吊進王府的,進了王府也沒得到慕儀另眼相看,她雖生了二子二女,但也不是後院生育子嗣最多的女子。

她只是運氣好,生下的孩子都很健康,沒有夭折的孩子,又比姑姑小心謹慎,才讓慕儀允許她多生了幾個孩子,沒有男人不喜歡開枝散葉的,慕王府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老太妃太蠢,她也不至於就慕儀一個孩子,一個能生育健康子嗣的女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只要不是太蠢,男人都能睜眼閉眼讓她們為所欲為。

而顧王妃更不在乎鎮北王有多少庶子,慕家的地位註定兒子將來肯定要上戰場,鎮北王庶子越多,兒子上戰場時候就越安全。

哪怕那些庶子不當兒子親衛,將來慕家打江山時兒子也需要兄弟扶持。唯一的那個位置固然很惹人垂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顧王妃對兒子深具信心,兒子會收覆自己大半庶弟的。

至於賀樓氏的孩子,在他們出生之前就註定是兒子的磨刀石,這是顧王妃定下的,也是鎮北王默認的。慕湛沒跟妻子多提這種勾心鬥角的事,他捏了捏沈灼小手:“我讓人燒了熱水,你去洗漱下?”

只是顧王妃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自己視若親女的外甥女會嫁給兒子,不然她一定不會放任北庭王府如此亂。對兒子來說,他不會入內院,王府內院如何,跟他幹系不大。

可女子就不一樣了,她們是在內院生活的,鎮北王再不在乎賀樓氏,賀樓氏也掌管了王府多年,她怎麽可能沒幾把刷子?這些都被慕湛忽略了,也不是他不細心,而是他實在沒這方面經驗,這是只有女人才懂的道理。

沈灼早不是前世的宅鬥小白,聽了表哥輕描淡寫的話,她滿心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決定先去洗澡,昨天沒洗漱,今天聽說能洗澡,她別的事都放下了。

慕湛目送妻子離開,自己也去洗漱,他們不在一個地方洗澡,主要是慕湛無意收通房,所以他洗漱都在外院,他是男子,洗漱比女子簡單,在外院洗漱也不覺有什麽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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