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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賀樓氏 賀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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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北庭, 天氣一天天地變寒,都說胡天八月即飛雪,北庭雖不至於冷到這程度, 但到了十月也要開始飄雪了,九月也是諸位貴家公子、貴女外出游玩的最後一個月。

這會也正好是百獸外出尋食的季節, 北庭世家公子貴女們都愛這時節打獵,久而久之, 這月也成為大家約定俗成的打獵季。

這一日恰巧天氣晴朗,日頭熱烈,但已沒有夏日的炙熱,正是打獵的好天氣, 慕湖一時興起, 興致勃勃地叫來表兄弟和伴當們去郊外打獵。

慕湖是慕洵的同母胞弟, 比慕洵小了五歲,跟素來沈穩的慕洵不同, 他性子向來跳脫,時常闖禍, 打小都不知道領過多少家法, 卻始終沒改正過來。

這段時間能管著他的父親和兄長都不在, 他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 可著勁撒歡。這次打獵他也沒去慣常的獵場, 非要去郊外野地打獵。

賀樓氏素來溺愛這個幼子,聽說幼子要外出打獵,連忙叫來自己兄長,讓賀樓氏的侍衛們護送兒子去打獵。

鎮北王府也有侍衛,但這些侍衛都是鎮北王的親衛,只聽命於鎮北王, 賀樓氏叫不動這些人,橫豎她娘家也有侍衛,就讓娘家侍衛保護兒子好了。

賀樓勇聽說慕湖要去外面打獵,他笑著說:“正好阿麗和阿英也想要去打獵,不如讓她們同去?我讓阿虎領侍衛看著他們。”

阿麗、阿英、阿虎都是賀樓勇的孩子,阿虎是兒子、阿麗阿英都是女兒,而快跟慕洵成親的賀樓氏是他的侄女,賀樓勇的兩個女兒今年才十二歲。

賀樓氏急著抱孫子,自然不會讓一個孩子嫁給兒子。賀樓勇自知女兒沒法嫁慕洵,就想讓慕洵娶自己女兒,這次讓女兒一起去,也是有意撮合他們。

賀樓氏對長兄的打算心知肚明,她也不準備阻攔,阿湖也不可能只娶一個女人,讓阿湖娶她們為妾好了。慕湖的正妻人選賀樓氏已經定好了,就等慕洵回來成完親,她就去給小兒子提親。

她叮囑慕湖說:“你別在外面待太久,你父親和兄長要回來了。”

慕湖嘴上應著,心裏暗忖,我就是知道父親和兄長快回來了,所以才抓緊時間玩,等他們回來我就沒得玩了,“我知道了,阿娘我走了。”

賀樓氏看著兒子一溜煙跑了,無奈地搖頭:“這孩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長大。”

賀樓勇笑道:“阿湖年紀還小,等成親後就會長大了。”

賀樓氏說:“我也是這麽想的,等阿洵回來成完親,他也該定親了。”

賀樓勇連聲附和,“對的,阿洵已經耽擱了,阿湖不能再耽擱了。”賀樓勇巴不得慕湖越早越成親越好,他還不知道妹妹沒想讓自己女兒當妾,不過知道了他也不會說什麽。

賀樓氏是鮮卑族,他們跟漢人的一夫一妻不一樣,族裏大多是一夫多妻,妻子的地位只看她們是否得丈夫寵愛,或是娘家是否顯赫。

這些年隨著他們歸化漢人皇庭,族裏稍稍漢化,但僅僅是會說漢話,族裏的年輕弟子學漢學而已,婚姻方面還是一如既往。

畢竟領導他們的鎮北王府本身也嫡庶不分,上行下效,連一些漢族將領都開始妻妾不分了,更別說是本身就不在意這些的外族的。

賀樓氏送走兄長、兒子,正想回房休息一會,就見小女兒撅著嘴走了進來,賀樓氏奇怪地問女兒:“你這是怎麽了?誰惹你了?”

慕三娘說:“阿娘,那個女人是不是要來了?”慕三娘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沈灼,她也是慕三娘從小到大最敵視的人。

無他,就因為她跟沈灼同歲,從小她就生活在沈灼陰影中,但凡父親收集來什麽好東西,都沒有她的份,都是沈灼的,她只能拿沈灼不要的東西。

父親從來不管她,可一旦看到她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立刻拿沈灼跟自己比較,在父親嘴裏,她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地方能比得過沈灼。

最讓慕三娘耿耿於懷的就是四年前父親好容易找到了兩匹汗血寶馬幼馬,大家都以為父親是給自己兩個哥哥找的,卻不想父親讓人都運到了京城了。

慕三娘為二哥抱不平,五哥沒有就罷,為何二哥也沒有?去問父親為什麽兩匹都要送到京城,給大哥一匹不就夠了嗎?還有一匹不能給二哥嗎?

哪裏想到父親居然說這馬本來就是給沈灼找的,連京城的病秧子大哥都是順帶。慕三娘氣得眼淚都落下來了,大聲哭喊著父親偏心,明明她才是父親的女兒啊!

卻不想父親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不耐煩地讓仆婦把她拖了下去,還讓人訓斥了母親,說她太嬌慣自己,自此之後,她就徹底恨上了沈灼。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沈灼見面,哪裏想到她居然嫁給自己那個病秧子大哥,想到自己還要喊她長嫂,慕三娘整個人都不好了。

賀樓氏沒好氣道:“什麽‘那個女人’!那是你長嫂!她來了,你可不許對她如此無禮,你總不想你父親又關你禁閉吧?”

慕三娘身體縮了縮,小聲說:“我不就是跟您說說而已麽。”慕三娘靜默了一會,挪到母親身邊:“阿娘,你難道不想給那個女人一個教訓嗎?”

賀樓氏默然,她也討厭沈灼,她對沈灼的厭惡源自顧氏。賀樓氏很清楚,慕儀在乎的只有兒子,因為鎮北王府能鎮守北庭,靠的就是一代代慕家弟子的戰功。

女兒沒法上戰場,所以慕儀完全不在乎女兒,慕家甚至都不用靠女兒聯姻,他甚至都不會花心思讓人教導女兒。他會這麽疼愛沈灼,完全是因為顧氏的關系。

顧氏——賀樓氏心裏默默地念著那個即便死了,都深深刻在慕儀心裏的女人,她真不明白,那麽一個矯揉造作、甚至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哪裏值得他念念不忘?

當然賀樓氏和女兒格局不一樣,慕三娘厭惡沈灼,只因為她搶了鎮北王的寵愛,賀樓氏對沈灼的關註跟在她的身份上,她是中書令沈清的女兒。

顧氏當年雖也是顧氏的嫡女,可她爹死了,家裏沒人了,即便她生了慕湛,也沒法子壓過自己的阿洵。可沈清不一樣,他是天子近臣,他要是出手幫女婿奪權,阿洵就危險了……

賀樓氏眼底閃過一絲狠光,這沈灼不能留,不過也不能她來動手,不然慕儀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賀樓氏心裏很清楚,即便自己為慕儀生了四個孩子,他都沒把自己當回事。

“阿娘。”賀樓氏正出神想心事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了女兒小心翼翼的聲音,賀樓氏回神望去,就見慕三娘欲言又止地說:“還有京城那位,我真要稱呼她二嫂嗎?”

提起杜氏,賀樓氏更是一口氣堵著不上不下,她在兒子身邊安插了人手,杜氏的身份一早就隨密信傳回來了,換在他們鮮卑族,杜氏就是女奴的女兒。

女奴那是用來待客的,什麽男人都能碰,這杜氏就是個野種!而這樣的野種居然占據了兒子的正妻之位,賀樓氏冷然道:“不用叫二嫂,她在這裏不會待太久。”

慕三娘似懂非懂地點頭,“我也不想叫她二嫂,我心目中的二嫂就是阿秀姐姐。”阿秀就是慕洵的未婚妻賀樓秀。

賀樓氏摸了摸女兒的頭發說:“你出去玩吧,我一會要跟人商量你二哥的婚事。”

慕三娘笑嘻嘻道:“那我去找五哥玩,我也要去打獵。”

賀樓氏也不攔著女兒,北庭這邊民風開放,貴女結伴出去打獵也不是新鮮事,有兒子和侄子們看著女兒,她也放心。

等慕三娘離開後,賀樓氏的心腹才從外面進來,“夫人。”賀樓氏不是朝廷冊封的鎮北王妃,所以府裏下人都稱呼她為夫人。

賀樓氏見那個仆婦低著頭一臉忐忑,她眉頭皺了皺:“怎麽?沒把人安插進去嗎?”

仆婦苦笑地說:“世子的院子裏全是京城來的下人,也不知道世子從哪裏找的這些人,裏面居然還有好些會說我們鮮卑話的。”

賀樓氏冷笑:“他可是王爺的命根子,他沒有侍從,王爺自然會替他準備。”

仆婦低著頭不敢看賀樓氏,賀樓氏輕舒了一口氣,“你先下去吧。”她本也沒指望在慕湛的院子裏插人,這是顧氏的兒子,哪有那麽容易對付的?

賀樓氏在房裏坐了一會,起身去姑母的院子,她對付不了慕湛,姑母還不行嗎?

北庭鎮北王府因為慕湛的到來而各房震動,慕湛這會卻躺在馬車上、軟玉溫香在懷,悠閑不已。

長途旅途總是難熬的,尤其是古代道路條件不好,所謂的官道也就是有兩條深深的車轅的泥巴小路而已,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滿地泥濘。

不過沈灼除了有些累之外,整個旅途過得還是很舒服的,她被慕湛照顧得很好,他一般都是早上起來陪她在車廂裏休息說話。下午時帶她一起騎馬,有時是兩人同騎,有時是兩人分騎。

晚上如果眾人是在稍稍繁華些的城鎮住下,他還會帶她出門游玩。這一路兩人就跟蜜月旅行一樣,沈灼越來越親近慕湛,就算晚上兩人同睡,她也沒之前的小心翼翼了。

這會慕湛給她講史記,她也自然而然地倚在表哥懷裏,雙眼半開半閉。長途旅行很累,即便慕湛再三小心,沒讓妻子生病,這麽多天舟車勞頓,沈灼也難免有些精力不濟。

她之前下午還會騎馬鍛煉身體,這些天她都懈怠了,整日躺在馬車裏不出來。她這已經算好的了,杜氏比她還慘,已經生了十多天病了。

沈灼派了好幾個丫鬟去照顧她,總算讓她跟上了大部隊,沒讓她一個人留下養病。不是沈灼不體貼她,非要她趕路,而是她留下的話,說不定就此因病去世了。

慕湛正在跟沈灼講呂後的事,因在趕路,兩人都沒有看書,慕湛是早將史記背下來了。沈灼沒背下來,但對史記的內容大致還是有點數的,所以表哥講的故事她已經都能對上。

這時突然車外響起一陣零散的馬蹄聲,緊接著是箭枝破空之聲,最後是尖銳的動物叫聲,沈灼對動物不了解,一時分辨不出是什麽動物在叫,不過出什麽事了?是他們車隊遇到野獸襲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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