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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番外之昆吾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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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時,我是嶗山的一個小道士。

有一個拗口的名字“昆吾”,師父說在很遠的古代有個先賢就叫這個,我起初欣喜,後來十二師兄告訴我,其實那人就是一個陶工。

我只煩惱了一天就釋然了,因為陶工也很了不起,不然現在拿什麽吃飯。

我依舊快樂的灑掃,餵鶴,那天就看到一道黑影從空中刮過,中間夾著一抹紅影,好似紅綢一般。

沒有一會兒就聽到打鬥的聲音,是紫寧師太和一個黑衣女子打鬥,雖看不清楚面貌,但是紫寧明顯不是對手,不過對方好像也受了傷,我聞到了一絲血腥氣,有一股清香,應該是那個黑衣人的。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助紫寧一把,畢竟之前生病了她也曾經來探望,她徒弟那個愛哭的丫頭也送了我京城裏頭的酥糖。

救她一命就當是還了這個人情,仙鶴飛入打鬥的地方,果然那邊停下,一道黑影往遠處飛去。

這一次見面太匆忙,我和陸名都沒有太在意。

不過我們的緣分就是天定的,之後還是又重逢了,我陰差陽錯當上吳縣的捕快,清閑有趣,雖然整日就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但我也覺得活著真好,我還留著上一世的記憶,卻尋不到上一世自己存在過的絲毫痕跡,所以我要留在這裏,給上一世埋骨。

日覆一日的待在這裏,直到一個叫做“陸名”的姑娘出現,她看向我的是視線是明晃晃的戒備和厭煩。

這就讓我很好奇,我明明都沒見過她,為什麽要討厭我。

當然我對她死纏爛打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太像我前世的未過門妻子,那一世生逢亂世,我沒能照顧她,所以猛一看到,我甚至以為她轉世投胎。

不過,後來我知道了,她是個陰差,也就是說,是個貨真價實的鬼。

地府出來就是不一樣,她辦事手段狠戾,根本不講什麽情面,張口就是地府鐵律,好似人心在她眼裏屁都不是。

我是有失望的,但是更多是心疼,一個體會不到人情冷暖的心肯定孤單,所以我很想照顧她。

漸漸的我摸透了她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而且只要她認準了誰是朋友就會拼死相救,我看著她一次次重傷裝堅強就心裏頓疼,恨不得自己去代她受過。偶然的,師父從北方妖帝那裏得了一株槲寄生的種子。

當然被我給偷來了,說是以血餵養就能將喜愛的人鎖在身邊是,生生世世在魂魄上留下痕跡。

陸名或許並不在意被綁住幾世,見我給她戴上便再也沒有摘下來,我很歡喜,悉心餵養的那顆槲寄生,上面的果實日後一定能救我們一命。

後來她問我胸口上出現圖騰的事,我就隱約猜到與我的身份有關。

陸名沒有選擇告訴我,她將蓮花籽送給我的時候說道:“這是你的記憶,我交給你來選擇,什麽時候你想知道,就自己解開封印。”

我沒有思慮多久便尋了個地方將蓮花封印解開,這個時候她需要我的力量。圖騰消散,我咬著牙接納蜂擁而來的記憶,那時候經歷的痛苦也分毫不差的進入身體,我竟然生生將自己的一塊肉扣了下來。

我在山頭上坐了許久,想起了過往種種,也想起了山河。

但是千年已過,如今山河歸塵、熏池輪回,窮奇鎮守寒潭,地府由十殿共同治理,匆匆千年,已死物是人非。

但是陰謀不斷,爭戰不休,瑤池雕零,我當初與瑤池的一位仙君交情不錯,當初還曾承諾他日地府建成要與仙司府同氣連枝,而我在塵世中行走的這些年,瑤池已經被重創,而且遲遲未有恢覆元氣。

我尋到了夏白,他依舊還是水鬼,並沒有回到仙司府。

他是知道山河陰謀的,所以我去尋他,就是為了查山河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傳聞那般歸塵,這個說法我始終無法相信,那麽野心勃勃的人,怎麽會為了他眼中的螻蟻去犧牲性命。

果然,琉璃葉現世之後他坐不住了,再加上陸名與熏池探了崖底,他假死的事情根本瞞不住,所以他找上了夏紫這個喪心病狂的人。

一拍即合,夏紫扭曲的心理,山河絲毫不費力就可以將她控制。

他們竟然想要控制夜叉島,陸名忘記了當年的事情,一心想要找山河問個清楚。

我們都看的明白,這一切都是山河君的欲望所致,他想一直做天地間的主宰,控制天下生靈萬物。

而陸名親手將鹿角斬下,她寧願死都不要被山河君控制,她想用自己的命與山河君對抗。

好在師父他們來的及時,我和陸名都撿了條命,九殿王也總算擺脫了身心的陰影,陸名對地府的牽絆也就少了一些,閻羅王選了一些優秀的陰差給陸名做手下,並且分為文武判官配合理事。

山河君一事結束,地府和人間也總算太平下來,陸名和我說想回吳縣看看,我當然願意陪著她。

我們穿著尋常人家的衣服,拉著手在街上走著,從我們最開始住過的宅子,又到了梅洵的府上,那裏只剩下了一些老仆人,看到我們來拜訪都很稀罕,連忙讓進去。

最後陸名將之前贈給梅夫人的水竹都抱走了,說是想養在山谷的木屋裏。

我們去黑市看望了唐九的二伯他們,朱家儼然已經成了那裏最有聲望的,即便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也沒人敢輕視一分。

陸名花錢買了很大的一塊石碑,讓我抗回山谷,我們想了許久才給那裏定了個名字,中間陸名一直想起個喜慶的名字,什麽“歡樂居”“萬花閣”“福來谷”。

“陸名,你的這個名字有些不妥。”

拿著劍正在石碑上比劃的陸名忽然停下了,有些不解的說:“地府住了這麽多年,我就想起個喜慶紅火的名字。”

“可是這些名字很像是那些酒樓,煙花之地,你看看能不能再想點別的?”

陸名撩起衣袍坐在碑上,支著下巴說道:“那你來,我的名字不就是你起的,索性你就把這裏的名字也一並起了。”

我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睛,陽光下她澄凈的眸子裏如琉璃色,還有我的樣子,“就叫天外天吧。”

“好。”

從此我們有大半的時間會在這裏,如果有公務我便會隨她一起,反正,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她一個人,一會兒都不行。

後來有一天與轉輪王飲酒,他問道:“你們什麽時候成親?什麽時候生娃?什麽時候離開?”

這話倒是讓我楞了,成親?生娃?陸名怎麽生孩子?她不是說不可以嗎?

轉輪王用看著傻子的眼神看了我好半天,然後說道:“誰和你說的不能生娃?”

“陸名啊。”

“她怎麽知道?

這倒是將我繞暈了,我坐直身子,問道:“她很早之前說過的,不能生孩子。”

“噗……”

轉輪王喝的酒全都噴在了我的臉上,他擡袖擦了擦嘴角,說道:“我覺得你最好問問陸名,她知不知道生孩子是怎麽回事,哎,紅塵多癡人,也多蠢人,真是好笑,好笑啊。”

說完就自己走了出去,只留下我在那裏對著滿桌子瓜果兀自呆楞。

後來,我斟酌了許久,很委婉的去問了陸名,她當時很認真的思索了半天,說道:“我不知道自己的本體是什麽,山河君說我是一股濁氣幻化而成,一股氣怎麽生孩子呢?生一股氣?”

“……”

最後我們認真的研究了這件事,若幹年後當陸名看著一個出生便幻化作人形的小嬰兒的時候,一臉震驚,過了許久都不敢去抱著。

名字,最後還是我來起的,名為“即墨陶陶”,只希望他的故事能多些歡樂,陶陶於樂。

這就是即墨秋白與鹿鳴的故事。

也是昆吾與陸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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