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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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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護士剛查完房, 孟司意就帶了早餐過來,他買了很多,粥、餛飩、雞蛋豆漿、玉米粗糧等, 應該是把醫院早餐種類都打包了一遍。

病房裏的人都才起來沒多久在忙碌, 祝安遠正好洗完臉從洗手間出來,拿紙巾擦著頭發上的水,見到他詫異出聲。

“小孟,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

“爸, 吃早餐。”他把手裏提著的袋子放到桌上, 招呼道。

“哎,真是麻煩了。”祝安遠嘆氣, 站在桌旁打開袋子, 挑了幾樣清淡的拿給周珍。

“順便帶過來, 沒事。”

孟司意說著,眼神卻落在一邊,坐在病床旁沈默不語的人身上。

“怎麽了?”他走過去,手背輕碰了下她的臉,輕聲問。

祝時雨搖頭,抿著唇。

“不吃早餐嗎?我買了玉米和豆漿。”他輕聲細語勸。

“隨便吃一點,不然胃會不舒服。”

“沒關系,我晚點吃。”祝時雨終於擡起頭, 望著他說。

孟司意目光卻頓住, 定定看著她殘餘紅腫的眼, 問道:“眼睛怎麽了?”

“沒事。”祝時雨剛回完,就聽到他說。

“等我一下。”

孟司意轉身出去, 眼前的人只剩下一道匆忙背影。

沒一會, 她手機收到消息, 孟司意叫她出去。

祝時雨擡頭看了眼病房,周珍正坐在床上吃早餐,祝安遠拿著勺子,給她把粥弄涼。

她拿起手機起身,“我出去一下。”

病房外,祝時雨出去,就見孟司意站在那,朝她遞過來一包冰塊和毛巾。

“拿回去敷下眼睛。”

“都腫了。”

“很明顯嗎?”祝時雨立馬低下頭,用手去碰眼睛。

“不明顯。”孟司意拉下她的手。

“只是我看著很明顯。”

祝時雨任由他拉著,不說話了,須臾,低垂著腦袋。

“你還不回去休息嗎?”

“上了一整夜的班。”

“昨天晚上有睡。”孟司意眼神沈靜,握緊她的手說,“我陪你一起等檢查結果出來。”

早上十點,病房人進進出出,周珍床位在最裏邊,靠窗,此時床邊圍著的家屬也最多。

祝安遠來回走動,一會洗水果,一會整理東西,圍繞著病床打轉。

另一頭,孟司意和祝時雨並肩坐在那。兩人不怎麽說話,姿勢卻無形親密,一看就是夫妻。

這邊住的都是在康覆化療的人,氛圍沒那麽嚴肅,病床之間偶爾都會聊天,周珍住進來兩天了,周圍的人也都有帶了熟悉,旁邊床位的阿姨看著他們,目光落在孟司意和祝時雨身上,忍不住搭話。

“哎,這是你女兒女婿吧?真般配,郎才女貌的。”她誇讚道,周珍此時也有了點笑臉,點頭。

“是啊,今年剛結婚沒多久。”

“你女婿是不是醫院的醫生啊?我之前好像看他穿白大褂進來過。”

“是,他是骨科的。”

“那真不錯啊,在一個醫院也有照應,醫生年輕有為,你女兒找了個好對象嘞。”那位阿姨喜笑顏開,連連稱讚,周珍難得露出開懷放松的笑容。

“兒女年紀大了,就希望他們遇到好的人,成家立業,這樣我們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可不就是這樣,我也有個女兒,二十七八了連個對象都沒有,天天在游戲裏老公老公,把我愁死了。”

“可能緣分還沒到。”周珍勸慰。

“對了,那你女兒女婿怎麽認識的?自己談的?”阿姨好奇八卦。

“不是,她伯母在醫院當護士,介紹的,說是他們醫院裏最優秀的男青年,人品性格打聽過都說好。”周珍提起這裏,眼神欣慰看過來,下一秒又像想起什麽,臉上莫名帶了幾分傷感覆雜。

旁邊的阿姨更是誇著她運氣好,話裏羨慕,周珍敷衍著過去,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氣氛沒這麽壓抑,顯而易見輕松起來。

祝時雨一直低著頭沈默,像是聽不見聊天。

孟司意無聲握住了她放在膝頭的手。

“別想太多,會沒事的。”

“嗯。”她低聲應,片刻,輕輕抓住他握著自己的手。

等待結果的這幾個小時裏,是孟司意的溫度一直支撐著她,挨過這段格外煎熬痛苦的時間。

醫生帶著單子來臨時,祝時雨有一瞬間的屏息,胸口不由自主停止起伏,定定望著他。

病房裏的幾個人都在望著他。

祝安遠動作定格在原處,周珍不安抿唇。無人說話,也沒有人敢最先開口問。

孟司意是在場唯一一個冷靜的人。

他環顧一圈後,註視著那位昨天見過的主治醫生,正要開口。

“好消息。”醫生提前宣布,話裏帶著淡淡的輕松喜悅。

“腫瘤是良性。”

簡短的幾個字,讓所有人都瞬間卸下重擔,如同死而覆生。祝時雨眼眶生理本能紅了,酸澀發脹,祝安遠已經忍不住握緊周珍的手,喜悅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病床上,周珍忍著淚笑了笑,目光在祝時雨臉上停留幾秒,然後轉頭,對面前醫生說。

“謝謝,多謝醫生。”

“職責分內,不過即使是良性,片子顯示腫瘤面積過大,已經有壓迫器官神經的跡象,依然要準備手術切除。”

“那請問有什麽註意事項嗎?”祝時雨已經起身,朝他走過去。

“沒有太大問題,家屬這邊過來一下,詳細制定手術方案。”醫生看了他們一圈示意。

除了留在病房的周珍,幾人都跟著過去了,辦公室內,聽完手術的相關事項,祝時雨和祝安遠面色不約而同沈重。

走出門,祝時雨仍然還是松了口氣的模樣,對祝安遠說:“爸,你先回去收拾一下這幾天要用的東西,我先在醫院看著。”

“你還受得住嗎?昨晚是不是一晚上沒睡?”祝安遠猶豫著說。

“睡了的,你就放心吧。”

手術日期定在下周,期間就是不同的檢查和調理體質,祝時雨和祝安遠兩人輪流在醫院照顧,孟司意有空也會過來,三個人的情況下,並不算太辛苦。

只是最近氣溫變化大,醫院休息條件有限,手術前一天,祝時雨還是堅持不住感冒了。

她晚上沒睡好,一覺醒來鼻子便堵塞,腦袋昏沈。

祝時雨胡亂吞了幾粒感冒藥,等著祝安遠從家裏過來交班。

手術當天,經歷了漫長三個小時的等待。

指示燈由紅轉綠,手術室大門被拉開,醫生出來,通知他們一切順利。

外面等候的人立即大松一口氣,也是這一下的松懈,讓積壓了許久的病情終於沖破防線。

祝時雨下午回病房就撐不住了,頭暈腦脹,眼皮重的快要墜下,祝安遠趕緊催她回去休息,去醫院拿了退燒藥給她。

這場病來勢洶洶,祝時雨回家連澡都沒洗,裹著被子睡得昏天暗地,醒來將近第二天中午。

她摸了摸自己額頭,燒退了,只是渾身乏力,四肢都冒著酸軟。

祝時雨重新洗漱過後出去,才發現廚房給她留了早餐,她拿著上面貼著的便利貼,腦子裏隱隱約約湧起一些記憶。

昨晚半夜孟司意好像回來過,把她叫醒,又給她餵了一頓藥,然後記憶就停留在了這裏,她似乎咽完就又馬上昏睡了過去。

她收拾好再度趕往醫院,手術剛結束,病人身邊二十四小時都需要人照顧,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都是祝安遠一個人,祝時雨擔心他到時候太累,和自己一樣病倒。

到病房門口時,裏面傳出一道不屬於他的聲音,隔著薄薄的門,溫和耐心。祝時雨匆忙的腳步停住,本能往裏看。

病床前,孟司意正坐在那,手裏拿著棉簽,細細給周珍沾濕幹燥起皮的嘴唇。

“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孟司意待她的家人一向都很有禮貌,但可能因為她的關系,對比周珍,他同祝安遠更為親近融洽一些。

祝時雨想過他會幫忙照看周珍,卻沒想到他的態度會如此的耐心,就像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在對待。

愛屋及烏。

她腦海中第一次聯想到了這個詞。

祝時雨發了會呆,在孟司意拿著熱毛巾準備替周珍擦手時,她反應過來,推開門,從他手中接過東西。

“我來吧。”

“你快回去上班,今天又不是休息。”

“沒關系,我請假了。”他第一反應是摸摸她的額頭,然後輕松一口氣,眼中略帶不滿。

“你去休息,有什麽事情叫我就好了。”

手術到出院半個月的時間裏,在祝時雨看來像是過了半年之久。

術後病人需要註意事項很多,周珍夜裏經常會疼得睡不著覺,祝時雨陪護時,也整夜整夜睡不著,如此下來,不僅她消瘦了,祝時雨也瘦了一圈。

好在還有孟司意在,他下班經常會過來,替祝時雨的班,讓她去自己休息室短暫睡一下,而且他對醫院熟悉,很多時候,好多事情都是他去幫忙處理解決,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她和祝安遠的負擔。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什麽事情都能一個人做好,直到這次周珍生病。

身邊有另一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周珍手術後恢覆得不錯,但剛出院後的那段時間裏,依然需要人照顧。

她本意是回家,家裏有一個人足夠了,如果這段時間祝時雨沒在醫院或許會被這番說辭糊弄過去。

祝安遠一個人確實可以照顧她,但也非常累,而且總有不在身邊的時候,買菜做飯各種事情加起來,諸多不便。

她和孟司意商量過後,最終決定先接他們過去住一段時間。

孟司意的房子離醫院非常近,無論是之後覆查還是什麽過來都很方便,況且有她在家,和祝安遠兩個人之間都有一個照應。

祝安遠猶豫過後,同意了,周珍最開始死活不松口,在祝時雨直接給她收拾行李後,也不說話了。

出院那天是她開的車,自己那輛,兩人上車,祝安遠不禁打量著車內,目光最終轉向駕駛座的她,欲言又止。

“小雨,你什麽時候買車了?”

結婚之後,祝時雨和家裏幾乎很少聯系,更加沒有聊過現狀,至今為止,他們都不知道她買車了。

“前段時間。”她觀察著路況,神色如常回。祝安遠沒說話了,周珍更是從頭到尾保持沈默。

家裏提前有收拾好,自婚後,客房一直讓祝時雨占據著,現在兩人要過來暫住一段時間,她只能讓出房間,重新整理成無人居住過的樣子。

祝時雨的東西都暫時搬到了主臥,行李箱還放在地上沒有打理,收拾房間那天孟司意沒在,只能等他晚上回來兩人再商量。

想起這件事情,祝時雨不自覺蹙起眉頭,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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