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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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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算計

◎太子近兩年不適宜娶妃納侍◎

“你是說,太子近兩年不適宜娶妃納侍?”依誮

一身帝王常服的宣武帝眉眼間和梁意有幾分相似,只是相較於梁意的溫雅清秀,宣和帝要英武肅穆不少,可窺見早年為皇子時,在馬上的風霜。

他看著下頭跪著的欽天監監正,手中茶盞被總管太監及時接過。

監正頭磕在地上道:“回陛下,確實如此,微臣昨日夜觀天象,東宮蒼龍隱隱不穩,星象泛紅,恐是紅粉惑動。”

恐宣武帝不信,又補充道:“微臣恐出差錯,已夜觀多日,確鑿無疑。”

宣武帝聽他說完,仍在思索著,這監正主持欽天監多年,背景幹凈,是個兢兢業業恪守本分的,自然頗為宣武帝仰賴。如今見他如此斬釘截鐵,只怕是確有其事。

太子年方十七,只娶了太子妃,膝下又有一子,如今辦選妃宴不過是為填充東宮側妃良娣之位,左右不妨礙什麽,既要晚兩年,那便晚兩年吧。

這般想著,宣武帝隨即遣了心腹總管,告知了太子及太子生母和妃,只道太子恐因脂粉起禍,要將定在年尾的選妃宴撤了。

帶著口諭的人很快出去了,君臣二人又就年末京城雪況,及來年雨水的事情談論了起來,在禦書房內待足了半個時辰,監正才走了出來。

沿著宮內甬道一路低頭走回了觀星臺,監正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從來恪盡職守的他,要糊弄一位威勢正盛帝王,實在讓他膽戰心驚。

但即使是心要跳出胸膛,他也要勉力壓下去做這件事。蓋因不知何人,竟拿捏住了他致命的把柄。

監正回到自己的值廬內,左右看看,果然見外頭有人影晃動,窗戶被輕輕敲了三下。

他見周遭沒其他人,才走到那窗戶邊,低聲說道:“事已辦妥,我親見陛下派心腹應公公去宣了,兩年內太子都不會納侍。”

那人影聽罷就要離去,監正忙叫住他,焦急問道:“在下寫予他人的書信……不知何時退還於我。”

那人影只道:“人已經幫你處理了,但信得留著。”

人處理了就好,處理了就好,他暗自慶幸著。

欽天監的監正如今年近四十,雖為官清正,卻有一不足道的醜事,那便是其人斷袖之癖。

此事他未曾表露,也沒和誰說過,沒成想近日竟被一神秘人挖了出來。

且他有日喝多了酒,給男子寫下了情詩藏在暗格中,不知為何落去了那人手中。

傳出去不說名聲掃地,家中妻兒老小又當如何自處,他只怕沒臉再活。

況且這情信寫給的不是別人,正是同在欽天監任職的下屬五官司歷的,可以說是穢亂欽天監的大罪。

只怪那下屬長得一副妖嬈風流模樣,平日裏沒男子像他這般勾勾纏纏的,這委實怪不得監正。

到此已經是足以讓監正誓死也要掩蓋下事情,誰知查出他醜事的神秘人命人將那屬官是敵國細作的證據送到了他面前。

這證據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一樁醜事鬧將出去,只怕會演化為通敵之罪。到時就算他真是清白的,又有誰能信他,只怕是滿門抄斬也不為過!

監正再也坐不住了,忙跪問神秘人如何才能放過他,結果得到的答覆只是以天象之說阻撓太子選妃宴。

糊弄一下帝王罷了,跟通敵抄家比起來也不算什麽。監正這般想著,才壯著膽子去找宣武帝了,所幸沒出什麽紕漏。

東宮之內,梁意聽罷聖旨,溫文笑著說道:“謹遵聖意。”

“殿下莫要在意,陛下也是為著您的氣運,可見器重啊!”

梁意含笑點頭:“父皇關懷,意感念在心。”面上皆是孺慕之情。

親自送了應公公離去,待回來之時,他便讓殿內伺候的人悉數出去。

宮殿大門關閉,稍稍暗了下來,和善的笑顏從他臉上消退,陰冷之氣盡皆爆發了出來。

選妃宴因他東宮星宿不穩被撤?說這背後沒人操縱他都不信!

梁意凝著一處,站得僵硬去木雕。

可阻撓他選妃又是為何,朝中又是誰動起了歪心思,能驅使欽天監?他一時沒有半點頭緒。

“秦萬在何處?”

名為秦萬的暗衛統領出現在太子身前跪下。

“去查是誰驅使欽天監說了這番話。”

秦萬領命就要退下。

“等等,宴府的事處理得怎麽樣?”梁意並沒有將欽天監之事和宴音聯系在一起。

秦萬如實道:“派去的暗衛多次被阻攔,且,像是……不止一夥人。”

“小小主簿府,倒是出乎本宮的意料……”梁意按了按胸口,霍南疏前日打來的拳頭尚隱隱作痛。

既然有人幫她,那難說那宴音沒有告訴過別人。

到底是他心急了些,不過是和月娘站在一處,他並沒有將人封妃,不過是太子周游民間遇見個民女罷了,宴音根本沒必要說出去。

可一開始,梁意就覺得能信手將她斬殺,且事發突然,他有自信霍南疏查不到他身上。

沒想到讓她跑了,倒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真是諸事不順!

梁意越想越燥,擡腳踹翻了一個花幾,上頭插著梅花的元釉裏春瓶摔出清脆碎裂聲。

碎片濺在秦萬臉上,他一動不動。

罷罷罷,左右是將月娘再藏久一些就是了,況且宴榮安還在詹事府內,她或幫她的人,都該忌憚些才是。

他話鋒一轉,垂眸看向秦萬:“你們的廢物,也出乎本宮意料。”

“卑職無能,請殿下責罰。”

“欽天監那邊若查不出來,帶著你的廢物們一起死。”

左右月娘的事要推遲了,梁意道:“宴府那邊的人撤了吧,只是要查清楚,兩夥都是什麽人。”

“是。”暗衛頭領退下,宮殿內再次恢覆了寂靜。

宴音在病榻上纏綿了半月,急得宴榮安都要去城外求神拜佛了,她才終於有精神起來。

盛京的初冬和江南又有不同,天總是灰蒙蒙的,十分幹冷。

尤洺詹裹著棉衣來授課,見宴音氣色尚好,說道:“才病了一場,又是在盛京過的第一個冬天,我倒真怕你再讓我歇半年呢。”

說話間能見到呼出了白氣,他看著心情不錯。

這倒好解釋,去年冬日尚掙紮求生。今年尤夫人的被子已經壓進了厚實的棉花,湯藥也能跟得上,沒有了會被凍死的憂慮。

宴音笑:“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外頭風霜吹不到我身上,況且雲北比這裏要冷多了。”

屋內攏了炭火,暖融融的也能舒展開手指頭寫字。

宴榮安心疼女兒剛病愈就讀書,又不是要做女才子,何至於這般用功。

可嘴上說著,還是讓人一碗碗送來熱乎乎的羊肉湯羹。

宴音拿著一本《莊子》,眼神倒是頻頻落在外頭。

“你在看什麽?”尤洺詹也跟著往外看去。

“他怎麽還沒到?”宴音喃喃地問,霍南疏從來不會遲到的,自己生病這麽久,也沒聽到他的消息。

這尤洺詹如何得知,倒是青芝開口了:“我也是聽老爺說,小侯爺和太子殿下起了沖撞,被聖人禁足了。”

宴音沒料到他竟然真去找了太子,不由擰緊眉頭:“他怎麽還是去了。”

尤洺詹不知她們打得啞謎,但聽“太子”“聖人”之類的詞,也不多問,只道:“既只是禁足,想來是少年人的意氣用事罷了,應是不嚴重的。”

既聽他這般說,宴音也不再將著急顯在臉上,但一顆心是怎麽也靜不下來。

“過了年後的春闈,我就該下場了。”

這話引起了宴音的註意,她問道:“你可有信心?”

尤名詹施施然道:“盡力罷了。”

她假作遺憾:“你考上了,我就該換個先生了,只怕尋便京城也難有你這般稱職的。”

“宴音,其實你已不用先生了,小侯爺也不是非我不可。”尤洺詹笑笑說道,他知道宴音是想自己安心拿這份束修,他也坦然受著這份恩惠。

有本事的人,自當在將來圖報。

“那就祝將來的進士老爺旗開得勝啦!”宴音揚起眉毛,俏皮說道。

“你啊你……”

今日課罷,宴音將寫過的紙張攏了起來,一下一下地撫平壓在一起。

青芝看了看外頭的天,說道:“這天色,莫不是要下雪吧。”

江南的冬天多霜,雲北現在只怕是早落了雪,戍邊的將士最難熬的時候又到了,種地為生的百姓也在緊盯今年的雪。

上到帝王下到百姓,都在看著同一片天,盛京城在等著一場初雪落下。

宴音看著那碗羊羹入神,“青芝!”她喊道。

“怎麽了小姐?”

“廚房了還有羊羹嗎?”

“有的,用小火煨著,煮得軟爛,這冷天吃最好不過啦!”

“去盛一罐,我帶出門去。”

青芝轉眼就看到宴音出了屋子,

“小姐,你才剛好怎麽就往外跑啊!要去哪?手爐,手爐帶上!”

宴音帶著食盒離開家時,另一封來自姜家老夫人的請柬剛好送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

下章是個偽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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