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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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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珥當街與神秘人私奔◎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短信, 商令玨瞟過另一側桌面上,她已經準備好的禮物。

一旁還放著一瓶精致的香水——那一年司珥送自己的生日禮物。

就是司珥一直用的那一款香水,只是商令玨在那之後沒有開過封。

【你今年也不和粉絲一起過嗎?】

商令玨拿起手機回覆道。

她記得司珥的影迷們最大的願望就是, 能陪司珥一起過一個生日。

可惜, 雖然司珥路遇粉絲簽名拍照什麽的, 從不嫌麻煩也不拒絕, 但偏偏對自己的私生活, 邊界感極強。

生日最多會請一些朋友來, 圈內人都很少。

所以司珥出道這麽多年來,她的粉絲最大的願望, 十年如一日地不變, 就是近距離給她過一次生日。

【希望他們離我的作品近一點, 而不是我。商令玨,你來嗎?】

很快地, 司珥就發來了回覆, 仿佛女人也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天氣裏, 百無聊賴地抱著手機躺在柔軟的床上。

等著自己的一個回覆。

明明透過冰冷簡單的文字, 應該什麽都感受不到。

短信結尾的問號,也只是一個正常的疑問句。

但商令玨莫名覺得那個小小的問號,很孤獨。

這個世界上, 記得司珥生日的人應該很多。

那麽多人關心司珥的生日,那麽多人在意司珥的存在。

可那個結尾的問號, 依舊像是快被孤獨淹沒, 就像海洋吞噬陸地,一切都沈進深海裏。

被鮮花和掌聲包圍的一天, 是司珥生命裏普通尋常的一天。

可沒人知道司珥到底想要什麽, 商令玨覺得自己應該也不知道。

身邊的人都不了解她們, 那她們倆又了解對方多少呢?

兩個互不了解的人,也不被這個世界理解。從這個角度出發,她和司珥還真應該被分為一類。

快速在屏幕上點按,商令玨重新審視了自己寫下的短信內容,然後按下了發送鍵。

【司珥,我應該會來的。】

發完短信後,商令玨放下吉他,穿著絨毛拖鞋,坐到書桌旁,拿出一只漂亮的鋼筆,擠好黑色的墨水。

她想找一張幹凈整潔的A4紙,可翻遍整個書桌,除了五線譜紙,就只有一個小小的便簽紙。

還是櫻花粉色的,像極了讀書時候,同學之間傳來傳去,寫著八卦,小抄或者是表白的小紙條。

完整地撕下一張來,商令玨握著鋼筆,在燈下猶豫許久,還是輕輕寫下了幾行字,再折上幾折,放進裝禮物的小盒子裏。

做完這一切,商令玨才關掉燈,慢悠悠地走到客廳裏。剛好林棠敲門進來,給商令玨帶了午飯和零食。

“商商,快過來吃飯,”林棠取下擋風的毛線帽子,把幾個炒菜和米飯一起放在餐桌上,“我給你買了零食大禮包,果汁軟糖,還有西瓜味的棒棒糖。”

“好的,我這就過來,”商令玨隨手把遮住眼睛的頭發撩開,半闔著迷蒙的雙眼,從客廳走過去。

林棠正在擺兩個人的碗筷,無意間瞟了眼商令玨。

女生簡單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針織衫,下身隨便套了條剛好遮住大腿的短褲,露出兩條白嫩筆直的小腿。

“你不冷嗎?”

喝了一口溫水後,商令玨搖搖頭,眉眼間一片懶散的精致感,“暖氣開得太大,你一會也會覺得熱的。”

“我比較怕冷,”林棠撇撇嘴,坐下吃著雞蛋羹,往日笑瞇瞇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郁悶的模樣。

“怎麽了?看你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商令玨撫平額間微翹的小卷毛,突然想把頭發染回黑色。

“我們要增加副團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一兩個月前,楊姐就提過了,好像叫Meet-u。”

“呵呵,”林棠冷笑了兩聲,秀氣的小臉上盡是不屑的表情,“搞得我都不想幹了,都什麽鬼東西。”

聞言,商令玨輕輕蹙眉,盡量平靜地說道:“這也算是比較平常的事,怎麽會反應這麽大?不過,是挺讓人不開心的。”

“私人恩怨,”林棠猶豫了許久,吐出了這麽四個字,“我只是想好好唱歌而已,本以為等了六年,我們Meet終於出道,就能好好唱歌了,但其實綜藝節目、商業廣告……”

商令玨點點頭,她明白林棠的意思,一年裏,能真正做音樂,跳舞的舞臺少之又少,更多的精力都被消耗在人際交往,廣告營銷上。

“商商,如果我退團去做別的事,會不會很自私啊?”

“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就好,”商令玨挑開菜裏的洋蔥不吃,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像是扇形的小刷子。

林棠沒想到商令玨會是這樣的答案,她一直以為商令玨把成團看得很重要,“要是因為我,我們Meet不得不解散,你不會怪我嗎?”

“去做想做的事就好了,不像我,總是那麽猶豫。”

“你猶豫什麽?”林棠有點驚訝,在她心裏商令玨一直果斷又酷拽,一點不像那種會猶猶豫豫的人。

“我挺想一直拉小提琴的,可自從被退學之後,好像離這個夢想越來越遠,”商令玨自嘲地笑了笑。

就好像自己在十六歲後,一直缺了某種勇氣,不知道怎麽變回那個一往直前的自己。

“那你以前怎麽不叫那個誰幫你,這種事對她來說,應該輕而易舉吧。”

“靠錢靠關系嗎?”商令玨搖搖頭,唇角微揚,額間的小碎發又翹了起來,“我爸媽要是知道了,估計會把我捶一頓。”

“也是,你當初也沒空降進咱們Meet裏,還是自己考進來的,很有風骨啊,”林棠終於露出了笑容,打開手機刷著做菜視頻說,“可惜司珥女神從不和粉絲一起過生日,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那就多刷幾遍她的電影好了,她的作品那麽多,不夠你們看嗎?”商令玨微微低頭斂眸,又看見了手機裏的短信界面。

和司珥的短信來往,停留在女人問需不需要派車過來接她,她短暫地回覆了一個“不用”,成功阻礙了兩人繼續交流的可能。

“商商,你不懂,司珥對外界來說,太過神秘,越神秘越引得人想去探究,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或許吧,”商令玨纖細的手腕搭在桌邊,垂下眼睫,神色淡淡的。

感覺商令玨好像不是很想討論有關司珥的話題,林棠剛要閉嘴不言,就又聽見對面人,嗓音清淡地問:“然後呢?”

“什麽然後?”林棠心想我看你不是覺得這話題索然無味嘛,怎麽又問了起來。

“司珥的神秘感,想聽聽你覺得她哪裏神秘,”商令玨再次試圖壓平額前的小卷毛,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越來越煩躁。

本來想了很久的決定,也在今早收到司珥的短信後,隱隱動搖不已。

“怎麽說呢,司珥女神太能給人安全感了,就她那種矜貴冷靜的氣質,讓人不由得就想被她照顧,而且覺得會很幸福,”林棠歪著頭思考,“但沒人能真正觸到她,她就像海角盡頭,看得見永遠到不了。”

“有那麽神嗎?”商令玨眸光微動,語氣輕松地說,“會不會是你們的粉絲濾鏡太重。”

“你都是住在海角的人了,當然和我們的感受不同,”林棠揮舞著勺子,以一種說不出嫉妒的眼神瞟著商令玨,“或許你說得對,真正的司珥其實也沒多好,大家喜歡的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她。”

商令玨默然不語,其實無人了解司珥,只是因為,女人從來都死倔死倔地,拒絕所有人的接近。

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樣的人,能夠走進司珥的心,而不只是走近司珥。

身後的落地窗外是漫天飛舞的大雪,商令玨覺得自己,根本就想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麽一想,司珥也挺可悲的,大家愛的都是虛幻的她,無人知她真顏,”林棠輕輕一笑,埋下頭專心幹飯,仿佛她和商令玨並沒有在討論這種奇怪的話題。

**

一夜過去,昨天還大雪紛飛的天氣,在商令玨起床的時候,已經消停下去。

雖然,天還是陰陰的,但好歹一腳踩出去,不會激起大片大片水霧般的雪沫。

這座城市因為大雪而變得色調簡約,遠山近處都漾著一片雪白。

城市依舊整飭有序,行人們有序地乘坐交通工具。

如果從高空俯瞰,就像一個個無趣、蒼白,但聽話的零件,被高壓但無形的規則約束著。

商令玨背著一個舊的帆布包,從藍白色的輕軌上下來,唇邊呼出裊裊的白氣。

她今天起得很早,跑到郊區去尋找靈感,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她啃著一個冷掉的照燒雞肉飯團,走向17路公交車車站。

17路車開到司珥給她說的酒店地址,大概要兩個小時。

生日宴會在四點開始,她的時間綽綽有餘。

到達市中心的時候,還不到兩點,商令玨提前一站下車,去便利店買了個熱檸檬茶喝。

她今天穿著小黃鴨的黑色卡通厚絨衫,再加上黑口罩和絨衫的帽子,基本上把她的臉,遮得只剩下一雙眼睛,所以根本不會有人能認出她來。

就這麽一會功夫,天空又下起雪來,馬路上也堵車堵得厲害。

黑色的轎車車輪滾滾,壓碎了一地濃墨重彩的梅花,馥郁的芳香混著冰涼的雪氣,沁入每個人肺腑。

拿上一罐檸檬茶之後,商令玨剛走在人行道上,就差點兒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撞到。

只聽見小女孩嘴裏喊著什麽“是司珥,司珥耶”,一邊向不遠處越來越多的人群裏跑去。

商令玨擡眼一望,不遠處的廣場上,黑衣保鏢雙手大張,抵擋著一群人的奔來,像是玩什麽老鷹捉小雞的游戲。

看著這一幕,商令玨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這些人臉上都是十足狂熱的神情,像舉著火把在荒原上,追逐捕捉傳說中的九色鹿一般貪婪不顧一切。

甚至街對面的狗仔和媒體都不約而同地舉著像機,拍了起來。

五個保鏢紛紛圍在司珥身邊,但抵不過粉絲們的人多勢眾,只能連連後退,免得他們沖撞到司珥。

事情緊急,商令玨摸了摸口袋,結果根本沒有一分錢,就連硬幣都沒有,更別說百元大鈔了。

她猛地打開手機,搜索了一個超高分貝的尖叫,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成功驚住了周圍的一部分人。

商令玨清放出的聲音,宛若平地一聲雷,將那些拼命想靠近司珥的粉絲,炸得一楞一楞的。

趁著所有人都被這鬼裏鬼氣的聲音震得發呆,商令玨長手長腳,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剝開這些人。

把檸檬茶交給保鏢,商令玨把背包裏多餘的帽子,給司珥戴上,靠在女人耳邊輕聲說:

“是我,快跟我走。”

細細的飛雪中,司珥感受到一只柔軟溫暖的手,牽住了自己。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商令玨的臉,鼻尖就撞上了女生青澀溫軟的薄荷暖香。

其實,這樣的情況,司珥並不是從未遇見過,以前在劇組拍戲的時候,也會見到一群狂熱的粉絲,追著她跑。

可是,她沒想到今天會和商令玨相遇。

確切地說,是沒想到她們會這麽早相遇,明明相遇約在兩小時之後。

今天要見到商令玨,和已經見到商令玨,這兩件都是讓她開心的事。

但她就是在冷風中,眼眶微熱,仿佛有什麽溫熱,無聲地流下。

“好。”

司珥的聲音如輕雲落在枝椏上。

商令玨牽著司珥,往廣場的另一個出口跑去,五個黑衣保鏢默契地化身為一堵墻,擋住了暫時呆楞的人群。

幸虧兩人都穿的是白色運動鞋,牽著手一起跑的速度也不慢。

等狂熱的粉絲們,發現這個穿著黑色絨衫,看上去像個高中生似的女生,帶著司珥跑了的時候,商令玨她們已經快要離開這個廣場了。

“我靠,什麽人敢半路截胡!”

“追啊,有人拐帶司珥,我們怎麽能忍。”

“拍到沒,拍到帶司珥走的那個人沒?”另一邊的狗仔也朝司珥和商令玨跑掉的方向追去。

“我去,那人裹得太嚴實,拍到了也看不出是誰。”

“算了,反正熱搜有了,就叫司珥當街與神秘人私奔上演全城熱戀。”

大雪紛紛揚揚,兩人牽著手往前跑,女人同樣穿著黑色的絨衫,唇色因為跑動而嫣紅嬌艷。

雪花浩蕩地迎面飄來,吹起她們的長發,零落在女人清冷的眉間,女生烏發飄逸,其間夾雜著點點白雪。

她們身後跟著一群黑壓壓的人,那些人舉著手機,就好像在追著仇人,喊打喊殺。

“想不到,他們還挺契而不舍的,”商令玨輕笑了一聲,桀驁的眉眼神采飛揚。

“嗯,再跑一會,估計就追不上了。”

司珥微微有些氣喘,她被握住的那只手,漸漸溫暖起來,讓她忍不住側頭看向身旁的女生。

甚至隱隱生出沖動,想要把現在拍下來。

她不知道,像現在這樣的時間,她一生會擁有多少次。

能與商令玨攜手奔跑,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拋在身後,其他人追逐,喊叫,瘋狂,都與她們無關。

而她們在大雪中奔馳,一路向前,像是私奔,也是逃亡,隨性而起,浪跡江湖。

穿過一條街道,兩個商場,三個小巷,她們身後的狂熱粉絲,終於跟丟了方向。

此時,站在仿若直入雲端的樓梯前,商令玨額間沁出薄汗,心底莫名有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

仿佛她和司珥,一起經歷了一場盛大的逃離,信任讓她們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

“這是條近路,上樓再穿過去,就到酒店了,”商令玨平覆了呼吸,這才回頭看向靠在墻邊的女人。

司珥輕喘著呼吸,烏發散落,眼尾沁出一連串生理性的淚珠,暈在嫣紅的眼周,頹靡而脆弱,仿若薄薄的玉墜,欲碎不碎,將破不破。

“司珥,你還好嗎?”

眩暈過去之後,司珥才緩緩開口:“已經好多了。”

發現司珥右手克制不住地顫抖,商令玨走到女人身前,把背包背到前面,再緩緩半蹲。

“自己趴上來。”

“嗯?”司珥單手按在帽沿上,鼻尖沁紅,小小的鼻音旖旎又可愛。

“我背你,”商令玨嗓音清清淡淡,耳尖的朱砂痣在發間若隱若現,“別耽誤時間了。”

“會不會太重?”

“你167,90斤,這還重?”商令玨側頭瞄著司珥,狹長的鳳眼陡然瞇起。

“那你要是累了,就趕快放我下來。”

“你別對著我耳朵說話。”

聽見商令玨略帶怨氣的語調,司珥楞了一瞬,才低低答了聲好。

然而,商令玨敏。感小巧的耳朵已經紅了個徹底,又熱又癢。

商令玨背著司珥,偏偏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安分,看似乖巧體貼,擔心自己累著了。

其實,帶著幽香的熱氣一直縈繞在自己耳邊,癢癢的,莫名勾人。

這一階的樓梯,特別長,轉過好幾個彎,都還剩下一截路。

司珥靜靜趴在商令玨背上,聽著兩人重合的心跳。

即便走了許久,商令玨的呼吸聲也同樣平穩。

商令玨體力這麽好,可能是因為有馬甲線的緣故。

司珥聞著淡淡的薄荷清香,這些天來,心裏的不安和酸澀,都漸漸淡去。

化作柔軟的安寧。

“司珥,現在幾點了?”

艱難地看了眼手機,司珥鼻音漸重,“三點多了。”

“可能還要走一會才到,我們耽誤這麽很多時間,會不會太遲了?”

“不遲,”司珥伸手替商令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你難受就睡一會,路還很長,”走完樓梯,商令玨站在空中棧橋上,往下一望。

果不其然,還有幾個不死心的粉絲追到了這來,只是對這長長的樓梯望而卻步。

“好。”

趁著商令玨不知道,司珥左手輕撚著女生的頭發,慢慢閉上眼,竟然還思考著要不要悄悄剪一撮下來。

四十多分鐘後,商令玨終於抄小路,來到了司珥定下的酒店。

走進宴會廳,她才明白司珥為什麽說不遲,因為這裏根本就空無一人。

偌大的宴會廳裏,只有自己和司珥,面對著滿室的鮮花。

大廳墻面上繪著銀白色的藤蔓花紋,琺瑯工藝的吊燈光芒柔和自然,圓形的橡木餐桌上擺放著純白的餐巾。

司珥還在睡著,略略皺著眉。

商令玨動作盡量輕地,把司珥放在沙發上,再脫下絨帽衫蓋在女人身上。

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司珥的朋友和賓客再怎樣,也不該遲到這麽久。

這就意味著一件事,司珥只邀請了自己。

坐在司珥身邊,商令玨拿出背包裏的生日禮物,神情愈加覆雜。

她本不應該答應司珥參加生日宴會,但她答應了。

她應該只帶著美麗的禮物來,但她沒有。

看著司珥清艷絕俗的睡顏,商令玨內心隱隱生出了逃跑的沖動。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是個這麽優柔寡斷的人,連告別都猶猶豫豫,思前想後。

就在這麽一秒的猶豫間,司珥睜著一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醒來,鼻尖還透著幾分紅。

“糟糕,四點多了,我來不及,”司珥一看時間,頓時蹙著眉懊惱地講出了聲。

“來不及什麽?”

“秘密,你一會就知道了,”司珥朝商令玨露出一個燦若玫瑰的笑來,美艷又生動,“這是禮物……嗎?”

酒店的燈光下,精致簡約的刺金黑色小盒子無處遁形,商令玨漂亮卷翹的睫毛微微垂著,她壓下心中的猶豫,“嗯,給你的生日禮物。”

司珥從商令玨手裏接過小盒子,眉眼端得是散漫慵懶的冷艷,唇角卻勾著又軟又甜的弧度,“商令玨,謝謝你。””

“不用,”商令玨掃過司珥眼底的欣喜之意,微微閉了閉眼。

這時,宴會廳一側的金色小門打開,一個穿著藏青色西裝的人,朝她們兩人走來。

“司珥,說好四點的,你竟然也會遲到?”

循聲望去,商令玨頓時怔住了。

來人竟然是紀曉,世界排名前幾的音樂大師。

紀曉穿著低調但考究的雙排扣西裝,袖口還滾著銀邊,襯得她身材修長又不乏貴族氣質。

紀曉沖著發呆的商令玨,友好一笑,“司珥,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天才小朋友嗎?見到真人,感覺更眼熟了,我以前肯定聽過她的演奏。”

司珥修長的手指,輕輕放在商令玨手背上,示意她不要緊張。

女人微擡下巴,眼波流轉,颯爽冷艷,“嗯,那你之前還那麽不願意來?”

“哎呀,我以為她是流量愛豆……”紀曉笑得斯文大方,又朝司珥雙手合十。

“流量愛豆不比你年輕,還比你強,”司珥站起身,睨了紀曉一眼,又轉身對商令玨說,“你和她好好聊,我就不打擾了,晚點再過來。”

“你去做什麽?”乍一下遇到一直崇拜的音樂家,商令玨第一次露出微微有些局促的緊張表情,像個來到陌生環境的小貓。

了然於商令玨的小緊張,司珥側眸,左手輕輕撫上商令玨的頭發,壓了壓女生額間的小碎發,“我一會就回來,你和她想聊什麽聊什麽,她不會擺臭架子的。”

說完,她還掃了一眼紀曉,眼裏含著淡淡的警告意味。

“什麽啊,司珥你說得我跟欺壓後輩的大壞蛋一樣,”紀曉失笑不已,唇角微彎,笑得溫良。

司珥離開後,紀曉指了指一側的天臺,說:“去那邊坐著聊?司珥好像有給我們準備下午茶之類的點心。”

“好,紀前輩您先請,”商令玨狹長的眼睛輕斂,映著雪色的眸子,澄澈如琉璃。

酒店的後廚裏,司珥換上了廚師服。

陳言看著司珥做菜,速度慢得要命,她不忍問道:“你確定不需要人幫嗎?”

“嗯,想讓她吃一次我親手做的飯,”司珥右手輕輕固定著生姜,切出的姜片有些歪七八扭的。

“又不是沒吃過,你一天天戀愛腦。”

司珥停下切菜的動作,精致的下巴微側,眼眸掠過陳言,看向另一邊的案板。

神情清冷如月。

陳言莫名抖了一下,然後就聽見司珥說道:

“幫我把白糖拿過來,謝謝。”

“行吧,你慢慢做,我看你要做幾個小時。”

“上次三個小時就完成了,這次應該不會更久的。”

“是是是,你在做飯上也天賦異稟,晚點李醫生會發你的診斷結果過來,你自己心裏有點數,”陳言把白糖遞給司珥,無可奈何地離開了酒店。

酒店天臺上,隔著一張原木桌,商令玨和紀曉面對面坐著。

桌子上放著白色的骨瓷杯,泛著淡紅色茶冒著裊裊的白氣,中間的小碟子裏是一疊藍莓松餅。

侍應生穿著純黑色的燕尾服,用銀盤托著一大杯溫熱的牛奶,放在桌前。

因為酒店的暖氣開得很大,就算她們頭頂只打著一把大傘,半暴露在雪天的室外,也不覺得有多冷。

吸著略帶寒意的空氣,倒讓商令玨清醒了許多。

“試試茶吧,我帶回來的,純正英倫風格,”紀曉笑著看向商令玨,“不過,你更喜歡喝牛奶?”

“嗯,從小喝習慣了,”商令玨輕輕笑了笑,她知道這又是司珥特地讓人送的牛奶。

幸虧沒送旺仔牛奶,不然幼稚死了。

“司珥在過去幾年裏,一直向我推薦你,”紀曉聳聳肩,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她那個人容易護短,我根本沒相信她誇你的話。”

淺嘗一口熱牛奶,商令玨眉心蹙了下,緩緩問道:“那您這次又是為什麽同意了?”

紀曉打開手機,在微信界面放了一段視頻。

是Meet前幾個月在海邊的那場小型演唱會,商令玨有拉了好幾段小提琴曲。

“視頻是司珥發給我的,你家裏的事,我們這些人都有所耳聞,還以為你會就此沈寂下去,沒想到有天賦的人,也還在努力。”

“司珥她……為什麽要向您推薦我?”商令玨輕撩眼睫,語氣遲疑地問。

“欣賞唄,”紀曉單手撐著頭,笑得有些誇張,“當然除了欣賞,肯定還有那麽點私心,不然也不會年覆一年,講得我耳朵都要起繭了。”

可能是剛才在雪地裏奔跑的緣故,商令玨清冽的嗓音帶著零星的低啞,“原來是這樣啊。”

“嗯,你拉小提琴的運弓手法很是獨到,連音奏法,的確讓整個曲調具有悲愴、蓬勃的生命力,我很喜歡,也能感到你情緒的豐沛和吶喊。”

兩人就這麽坐在細雪紛揚的天臺上,就音樂方面聊了三四個小時。

藍莓松餅被紀曉吃了個底朝天,就這她還叫人送了一份蟹黃小籠包和魚丸湯,和商令玨邊聊邊吃。

“小商,我怎麽感覺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商令玨知道自己一直在不斷走神,她只能連連道歉,“紀前輩,對不起,今天我有點心事。”

“沒事,畢竟司珥的生日嘛,以後我們一起交流的機會還有很多,”紀曉又招手說要打包一份燈影牛肉帶回去吃。

“前輩,你現在吃這麽多,一會還吃得下嗎?”見紀曉把面湯都幹完了,商令玨微微訝然。

聞言,紀曉無奈一笑,站起身來,搖著頭說:“你以為今天司珥有準備我的飯菜嗎?我現在不吃飽,一會被這個狠心的女人趕走,晚上就得餓肚子了。”

紀曉話音剛落,司珥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外套著一件長風衣,出現在天臺門口。

“商令玨,吃飯了。”

女人睜著一雙含水的剔透眸子,漂亮濕潤的嘴唇微張。

她今天打扮得很是素淡,烏黑的發絲用木質抓夾夾起,簡約優雅,隨性自由。

然而,普通又簡單的木夾也因她美艷動人的臉龐而特別起來,雖然隨意卻處處透著堪比鉆石的閃耀和貴氣。

“好好好,那我走?”紀曉用帶著希冀的眼神看向司珥,企圖喚起女人的一絲憐憫之心。

“嗯,你走吧,”司珥長睫輕撩,柔軟的指腹揉了揉猶帶倦色的眉宇,“下次再來。”

紀曉長嘆一口氣,笑容典雅貴氣,“果然,我不該出現在這裏,主場留給你們。”

看著紀曉離去的背影,商令玨猶疑地問:“真的不讓紀前輩留下一起吃飯嗎?”

“不了,”司珥素白的臉上綻開一縷笑容,仿佛素淡的工筆水墨畫暈開濃烈的瑰麗色彩,“而且她吃不慣中餐的。”

商令玨內心的疑惑更深了,她怎麽記得紀曉最喜歡吃的就是中餐。

等天臺只剩下她們兩人,司珥引著商令玨進到一間稍小的屋子裏。

這間屋子的采光很好,房頂中央有一大扇的天窗,中間鑲嵌著色澤瑰麗的磨砂玻璃,上面積了些今天的新雪,晶瑩通透,漾著淡淡的霜色。

兩邊還擺放很高的書架,燙金大字的書本一排排整齊排列,悠揚悅耳的藍調音樂聲量剛好。

溫馨安寧得像是商令玨一直向往的世外桃源。

整間屋子雍容典雅得更像是家裏的書房,而不是什麽酒店。

屋子裏的溫度剛好,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花香,以及桌上還有豐盛且賣相還算不錯的食物。

桂花酒釀丸子、蛋炒飯、滑蛋牛肉、清蒸大閘蟹,還有……冰糖葫蘆。

這一桌的彩色,和結婚紀念日商令玨給司珥做的那一桌,有幾分相似。

至少都有冰糖葫蘆。

仿佛時光倒流,一切都沒有改變。

偶爾,司珥等著她回家吃飯。

偶爾,是她等著司珥。

總是能等到的。

可一切又都變了。

“天窗能打開嗎?”商令玨突然覺得這個小屋子很悶,悶得她感到很難受。

“嗯,可以的,”司珥清冷妖冶的臉上笑容高貴又溫柔。

按下遙控器的按鈕,天窗緩緩向兩邊推開,不時有雪花落進來,在半空中化作一片乳白的霧氣,飄飄渺渺。

站在圓桌前,商令玨聽見司珥正在拆開自己送她的禮物。

裏面是一根紅白相間的手繩,像是薄雪覆在桃花瓣上,仿佛逸散著雪水的清冽與甘甜,昳麗悱惻。

“換上新的紅繩吧,把舊的那個丟掉好了,”商令玨看著一桌子散發著的熱氣的菜,神色覆雜,垂眸輕聲說。

司珥一時有些不解,自己腳踝上系著翡翠墜子的紅繩,是商令玨以前給她的。

也不算舊。

為什麽要把舊的丟掉?

司珥打開盒子裏的粉色小紙條,紙條上是商令玨漂亮工整的字跡。

[生日快樂,我想了很久,戒指還是還給你,我們也到此為止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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